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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與我共戰袍 茴笙 4382 字 3個月前

了迎接勝利的準備,所以戰敗的消息一傳來,舉國上下一片嘩然,鋪天蓋地的斥責之聲簡直能把人骨頭都震碎。

大家不能理解,明明是這樣一場不能輸也不應該輸的仗,張將軍怎麼就能輸了呢?

因為有這樣的困惑,所以半個月後,皇帝以“叛國通敵”的罪名將張將軍收監下獄時,大家並沒有太多的質疑。

眾人都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因為勾結了魏人,所以才會故意輸給他們。

張將軍被判了斬立決,死在煜都西市的獨柳樹刑場。行刑當日,全城百姓夾道圍觀,唾罵之聲不絕於耳,而囚車內的將軍始終一言不發。

直到,劊子手的斧頭落下。

商霖當初看到這段史料時還曾感慨過,你說一個大好男兒,放著好好的民族英雄不當,非要去叛國通敵,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嘛!現在可好,小命沒啦,名聲也臭了,千載之後隻能在那些電視劇裡充當反派,扮演他的演員搞不好還很猥瑣,想想就不值啊。

白瞎了之前帥了那麼久!

怎麼,聽易揚的口氣,張將軍其實是被人陷害的?而且,蘇忌就是他的兒子?

手指貼上屏風,她湊得更近,全神貫注地看著蘇忌的臉。她記得史書上提過,張將軍死後,張氏三族以內的男丁十四歲以上全部梟首,十四歲以下則流放朔方。看蘇忌的年紀,那時候應該還不滿十四歲,屬於被流放的那批。

“朔方苦寒,公孫又是戴罪之身,一定受儘折磨。這樣的情況下還保住了性命,可見心性過人。”

“魏皇過譽了。”蘇忌淡淡道,“草民沒死在茫茫雪原上,無非是因為知道不能死。”自嘲一笑,“我若那時候去了地府,根本無顏見父%e4%ba%b2。”

“這就對了。”易揚道,“你九死一生從朔方逃走,又學得一身好本領,為的不就是替張家枉死的人報這血海深仇?唯有如此,方有臉麵去地下和家人團聚。”

蘇忌想起那一年,自己十六歲,在漫天大雪裡走了三日,終於逃出困了他四年的朔方城。

他回到煜都,徘徊在城中尋覓替父報仇的辦法,卻毫無頭緒。將近絕望的時候,是賀蘭睿找到了他。

他知道他是父%e4%ba%b2的好友,也知道在父%e4%ba%b2出事後他曾為他多方周旋,所以便以為他是值得信任的人。

事實上賀蘭睿也確實表現得如同一個寬厚世伯,他不僅沒有責怪他私自逃出流放地的罪過,還以燕國太過危險為由,%e4%ba%b2自派人將他送去了南魏,暫時躲避。臨行前他給了他一封信,讓他找到信上的人,對方會安排他之後的生活。

他聽從賀蘭睿的話南下來魏,卻沒有去他給他找的去處,而是另尋他途。但雖然沒有承這份情,在他心裡卻一直對賀蘭睿存著感激,相信他就是滿朝文武裡唯一與父%e4%ba%b2肝膽相照的好兄弟。

這樣的念頭驅使他在多年以後回到煜都,%e4%ba%b2自上門表示願意替賀蘭睿辦事。作為回報,希望他能替他查明當初陷害父%e4%ba%b2的幕後黑手。

他答應了。

當時看到他那樣誠摯的表情,怎麼也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

他攥緊了拳頭,“他一直幫我,父%e4%ba%b2生前他們還是好兄弟,所以我才信了他。”

“在那個位置麵前,%e4%ba%b2兄弟都能殺,更何況是假的?”易揚道,“張將軍為人正直,自然不肯參與竊國謀逆之事,這才礙了某些人的眼。”

蘇忌深吸口氣,“那我該怎麼做?”

“很簡單,殺了賀蘭睿。”

“噠——”

屏風忽然搖晃了一下,發出的聲音雖然輕微,但在這安靜的環境裡卻如同雷鳴。

兩個男人應聲看去,不同的是易揚一臉了然,蘇忌卻是微微的愕然。

他和皇帝談的是機密大事,自然以為這房間已經被清場,再加上外麵有皇帝的%e4%ba%b2信看守,他又心緒淩亂,這才一時失了警惕。

怎麼、這屏風後一直藏著人?

似乎察覺到他的情緒,易揚解釋道:“公孫放心,無礙的。”

他是在告訴他,他知道屋裡有人,也準許那個人在這裡。

蘇忌越發驚愕。

視線在四周一轉,他忽然覺得不對勁。不遠處的貴妃榻上放著一條雪白的紗巾,空氣中浮動著清雅的幽香,蘇忌不認為魏皇是會用這種香的人,那麼就隻能是剛剛在這裡的人留下的。

是個女人。

蘇忌看著易揚不以為然的神情,濃眉微軒。行軍打仗的緊急時刻,他倒也不閒著,居然還有和女子作樂的興致。更關鍵的是,這女子絕對不是惠州的官員進獻的,而是他從靳陽帶出來的,不然也不會這般信任,商談此等大事時都不避忌。

他覺得心情有點複雜。還在燕國時他便已經聽說,賀蘭皇後有了身孕,魏皇將她留在了南山行宮,卻帶著彆的女人出征打仗。這樣的冷待,她受得了麼?

他不是一向最寵愛她的麼?

“唔,說起來公孫和她也是熟人了,見見也無妨。”易揚忽然道,眸中帶著一點興味盎然,“你出來吧。”

蘇忌眼眸睜大,定定地看著那架三折屏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揣測。

屏風是檀木做的,中間蒙著一層白紈,燭光投射過去,可以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像是從仕女圖上拓下來的一般,端的是貞靜動人。

那個影子動了動,然後慢慢走出了屏風,出現在他麵前。

隔了兩個月,蘇忌再次見到了商霖。

她一身白衣,長發用緞帶束起來,垂在左邊,小小的臉蛋上不施脂粉,素雅得如一輪皎潔的明月,眼波便是那透亮的月光。

“蘇大俠。”她慢慢開口,“彆來無恙。”

蘇忌看了她一會兒,移開了視線,“皇後娘娘。”

“方才公孫的話你也聽到了,有什麼想法?”易揚懶懶道,似乎並不覺得拿家國大事詢問一個女人有什麼不妥。

更何況這女子還是敵國的公主。

“深宮婦人,哪裡敢乾預陛下的決斷?”商霖道,“隻是臣妾一直覺得,燕國如果不是在四皇叔的手中,兩國的關係絕不會這般差。”

賀蘭睿行四,商霖論輩分確實該喚他一聲四皇叔。

“燕國……在他的手中?”蘇忌重複道。

“難道不是嗎?”商霖回頭,眼神是少有的嚴肅,“不知道蘇大俠有沒有聽到一個說法,說‘暉昇殿內有兩個皇帝,一個坐皇帝,一個站皇帝’,四皇叔就是那個‘站皇帝’。”

所謂的“站皇帝”,形容的是明朝正德朝的大宦官劉瑾,商霖這裡把賀蘭睿比作“站皇帝”著實沒安什麼好心。

蘇忌自然沒聽過這個說法,但商霖話中的內容已經令他心驚,連脊梁骨都一寸寸發涼。

商霖看著蘇忌,調動了自己全身的演技因子,瞬間進入大義凜然的和%e4%ba%b2公主狀態,“我知道蘇大俠對大燕忠誠,我何嘗不是?當初若不是為了家國安寧,我又怎會孤身千裡、來魏和%e4%ba%b2?正是因為忠誠,我們才不能姑息了那些亂臣賊子。留著這些毒瘤,隻會讓他們繼續禍國殃民,最終釀成大禍。”

“朕無意與燕國交戰,此番的事情純粹是情勢所迫。公孫若願意幫朕一把,兩國還能和平共處、共享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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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忌沉默了許久,終於抬起頭,“我曾對自己說過,若有誰助我查明殺父之仇的真相,便受他驅策、絕無不從;我也在張家祖墳前以血立誓,必將手刃仇人,為張氏三族報仇雪恨。如今魏皇是助我找到殺父仇人的恩人,賀蘭睿是我的仇人,您要殺他,忌自然任您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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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忌的話一出來,商霖心頭便是一鬆,仿佛做成了一件極要緊的事情,滿滿的全是喜悅。

她沒想到會這麼順利。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對蘇忌的感覺早不像剛認識時那般除了厭煩就是排斥。她明白他有自己的難處,他們立場不同、注定了要站在對立麵。而他對她從某種意義上講,已經是仁至義儘。

她想,將來真到了兵戎相對、生死相搏那天,他們還是得成為敵人。她覺得自己沒辦法狠心對他下手,而他也不一定能對自己下手,但是哪怕他們再不情願,局勢也會逼迫著他們做出抉擇。而之前的那些交情,隻能讓活著的人在多年後想起來,輕歎一聲無奈。

到底還是改變不了。

她一直抱著這樣的念頭,等待著最後一日的到來,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的人生態度是不是太過悲觀。

可是就在剛才,他%e4%ba%b2口允諾,會幫助他們。

她不用再勉強自己和在意的朋友生死相搏。

“大軍明日開拔,傍晚就能到下汀。公孫就先留下來,與我等一起去下汀吧。”

“諾。”蘇忌低頭答道,視線的餘光卻掃向了商霖,“皇後娘娘……也要去下汀?”

前線危險,她懷有身孕,稍有閃失就是一屍兩命。魏皇竟也不怕?

“前線確實危險,靳陽城內也不見得有多安全。想要她命的人太多,還是待在朕身邊放心一點。”易揚淡淡道。

蘇忌垂下視線,沒再說話。

“不過既然公孫你提起來了,朕可以拜托你嗎?如果之後朕有什麼顧及不到皇後的時候,勞煩你幫個忙,護皇後周全。朕感激不儘。”

“您客氣了。”蘇忌道,“草民自當……竭儘全力,保護皇後娘娘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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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說了幾句話,蘇忌便出了房間。商霖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裡,薄%e5%94%87緊抿,不知在想些什麼。

“人都走了就彆看了。”易揚拖長了聲音道,“再看彆人還當你舍不得。”

“彆胡說八道。”商霖低聲道。

易揚斜睨她一會兒,慢悠悠上前從身後摟住她,下巴擱上她的肩窩。這個姿勢很微妙,他的頭這樣放著,薄%e5%94%87恰恰貼上她的臉頰,十分%e4%ba%b2昵,“是我在胡說八道?你這麼聰明,他對你什麼心思你會不知道?”

“易揚。”商霖蹙眉,“彆說了。”

蘇忌對她的心思麼?她當然看出來了。

她又不是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