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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與我共戰袍 茴笙 4283 字 3個月前

的,不是溫存的,更不是脈脈深情、放縱寵溺的。

他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他的仇人一般。

“陛下……”皇帝一步步走近她,而她不知被什麼力量束縛住,居然不敢動一下,隻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您怎麼了?”

目光下垂,她看到他玄色的衣袖處有一塊顏色略深,像是……血跡?

難道是絳雪軒那邊出了問題?也不對啊,就算賀蘭皙死了,他也該按照她們的計劃懷疑謝臻寧,怎麼會跑來找她的麻煩?

“陛……”她的聲音忽然卡住,隻因近在咫尺的男人忽然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手指瘦長而有力,握住弓箭刀槍時是以一敵百的勇士,此刻掐住美人的脖子,卻變成了嗜血無情的修羅。

霍子嬈覺得呼吸困難,臉也慢慢漲紅。她想要掙紮,可製服她這麼一個嬌生慣養的女人對易揚來說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她的那點反抗根本起不了作用。

他維持著這個姿勢,繼續朝前走,霍子嬈被迫隨著他的腳步後退,很快便抵上了裝飾華麗的牆麵。

惠安宮正殿的牆壁是用椒和泥混合塗抹的,是她恩寵最盛時得到的榮耀。椒房,椒房,從來都是皇後才能居住的地方。 可是如今,他卻用這樣的方式讓她跌入地獄。

她背貼著牆壁而站,臉頰通紅、檀口微張,連眼淚都下來了。皇帝卻還不打算放過她,而是慢慢低頭,幾乎要與她額頭相觸。

“我從不對女人動手,可你卻逼著我破了這個例。”他輕聲說道,右手的青筋隨即突起,竟是在一點一點收緊。

這一回,霍子嬈連勉強的呼吸都無法維持。仿佛一條失去水的魚,徒勞地張大了嘴,做著可笑的掙紮。

鋪天蓋地的恐懼襲上心頭,她感覺自己的腳也離開了地麵。他居然掐著她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

她感覺到暈眩,眼前也一片模糊。滅頂的絕望之下,她終於相信,自己今天也許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脖子上的力量忽然一鬆,她的腳重新踩在地上,卻是晃晃悠悠。“咚”的一聲,她狼狽地摔倒在地。

前額砸上堅硬的金磚地,立刻便有血跡滲出。

她捂住傷口,用儘全身的力氣朝皇帝看去,卻隻對上他居高臨下、無比冷漠的眼神。

四周的宮人早在皇帝掐住貴妃脖子時就嚇得跪成一片。彆說上前勸阻了,就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陛下,臣妾……臣妾做錯什麼了?”她仍不死心,妄圖裝糊塗蒙混過關,“你為什麼……”

“你做錯了什麼?”易揚冷笑一聲,“你問我你做錯了什麼。”

半蹲下|身子,他眼神厭憎,像是在看爛泥裡的垃圾,“看來你不止心腸不好,連腦子都不夠用。”往旁邊一瞟,不出意外地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正跪在人群中,以為不會引起他的注意,“既然你想不起來,那我找個人幫你回憶回憶。”

他一聲令下,立刻便有個身材高大的侍衛一把抓住阮玉的胳膊,動作粗魯。

“放開我!”阮玉剛想掙紮,卻被侍衛乾脆利落地按上手臂處的關節。易揚帶在身邊的侍衛個個身手不凡,此刻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按,卻足以讓阮玉痛不欲生。

果然,阮玉痛得就連慘叫都十分短促。一聲叫完,便失去力氣一般癱軟在地,額頭上滿是冷汗。

侍衛將她拖到了霍子嬈身邊,兩個人跪在一起,是一種認罪的姿態。

阮玉羞憤不已,仰著頭惡狠狠地看著易揚。

“好久不見,阮姑娘。”易揚淡淡道,“上回放你一條生路,是想再給你好好改造、重新做人的機會,不過如今看來,你並不怎麼領情。才這麼短的時間,居然就翻出這麼大的浪來,真是讓我佩服。”

阮玉本就是個烈性子,見事情敗露也懶得再裝模作樣,冷笑連連,“魏皇客氣了。當初我落在您手上,所受的折辱一直銘記在心,總想找個機會回報給您。此番可算是得償所願。”仿佛怕他不夠生氣,又補了一句,“賀蘭皇後可好?看陛下剛才的表現,皇後娘娘怕是已經毒發了吧?怎麼樣,抱著喜歡的女人的屍體,那感覺一定很難忘吧?”

易揚聞言麵無表情,隻黑眸裡掠過一絲怪異的光芒。就像一個看不到底的深淵,千百年的沉寂之後,終究還是被激起了波瀾。

他盯著阮玉看了一會兒,忽然輕輕一笑,“你與其好奇這個,倒不如想想你師父抱著你的屍體時,會是什麼感受?”

阮玉神情立變。

“哦,你還不知道吧?朕今日恰好召了你師父入宮,我們可是聊了不少東西呐。”他笑意淺淺,“托他的福,朕的皇後恐怕沒那麼容易死。”

阮玉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不會那麼巧!師父今日怎麼會在宮中!難道,他救了賀蘭皙?不!不會!

“所以,你與其在這裡操著朕的閒心,倒不如抽空給自己想個合適的死法。”易揚俯視著她,語氣輕鬆得仿佛在說一個玩笑,“朕同你們不一樣,知道憐惜有情人,會讓你和你師父死在一處的。你們就做一對同命鴛鴦吧。”

53

溫暖的殿閣內寂靜無聲,隻聽到更漏裡的水不斷滴落的聲音。太過清晰,簡直如擂鼓一般。

易揚半躺在床榻的外沿,側著頭看著身邊,久久沒有說話。

玉色的鵝毛枕上鋪開緞子似的烏黑長發,女孩麵色蒼白,就連嘴%e5%94%87也沒有一絲血色,仿佛凋零的花瓣。

他盯著她這個樣子看了太久,久到他都開始犯迷糊,是不是一直以來她就是這樣,嬌怯堪憐、柔弱單薄。

記憶中那個張牙舞爪的女孩子不過是他的錯覺。

指尖摸上她的臉頰,不是預想的冰涼,而是溫熱的。也就在感覺到她溫暖的瞬間,他才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居然涼成這樣。

右手慢慢握成拳頭,他閉上眼睛,腦海中又閃過兩個時辰以前蘇忌對他說的話。

“從來沒有人是在毒發之後再服下解藥的,所以,我也不知道結果會怎樣。”說到這裡頓了頓,他又多用了幾分力氣,才順利地把後麵的話講了出來,“但是,如果她明天天亮之前沒有醒的話,應該就……解藥不能把體內的毒素清除,那麼就隻能任由毒液滲透五臟、取人性命。”

明明是這樣駭人的內容,他聽完之後卻沒有太大的表示,隻是淡淡道:“那勞煩公孫你等一等了。過了今天晚上,咱們再慢慢算我們的賬。”

蘇忌沒有說什麼,而他也沒興趣再去看他的反應,一言不發地回到內殿,回到她的身邊。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覺得自己拚命維持的鎮定也快消失殆儘,一切都到了崩潰的邊緣。

他忽然湊近,將原本平躺在被衾中的她抱出來,攬入自己懷裡。她身子柔軟,有淡淡的馨香,熟悉的氣息縈繞在他鼻尖,卻讓他的心猛地抽痛。

大掌攬住她的腰肢,他低頭%e5%90%bb上她的額頭,輕聲道:“霖霖。霖霖你醒醒,不要再睡了。霖霖……”

他覺得自己說不下去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和懊悔湧上心頭。

他太大意了。

在得知她中毒之後,他就應該不惜一切代價奪得解藥。他不應該相信蘇忌會保證她的安全,更不應該以為稍微晚幾天也不會出什麼大事。

她會變成這樣,都是他的錯。

明明就在昨天夜裡,她還淺笑盈盈地坐在窗邊插花,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天。桃花灼灼,而她手指瑩白如玉,與那抹嫣紅交映在一起,讓他看得移不開眼。◤思◤兔◤在◤線◤閱◤讀◤

可是不過一天的功夫,她卻毫無生氣地躺在他的懷中,人事不省。

也許,很快就會連性命也徹底失去。

他覺得荒謬。

保家衛國多年,他自以為可以負擔起肩頭的責任,可是到頭來,卻連最該保護的人都沒保護好。

這個樣子的他,憑什麼讓她相信他愛著她?

她的懷疑,原是有道理的。

他將她抱緊了一點,嘴%e5%94%87依舊貼著她的額頭,“霖霖,你聽得到我說話嗎?你睜開眼睛,不要再睡了。”費勁地吸了口氣,他勉強一笑,“隻要你醒過來,我什麼都答應你。就算你想要……想要離開我,我也都……”

聲音忽然卡住,他沉默一瞬,再開口時竟是反了悔,“不,商霖。你聽我說,你醒過來,回到我身邊,我做錯了的事情你一件件來懲罰我,打罵都隨你。隻要……你不要離開我……”

最後一句幾分喑啞,竟是哽咽了。

黑沉的夜色一點點褪去,易揚抱著商霖躺在那裡,眼睛定定地看著不遠處半開的軒窗。

活了二十多年,他從來沒有如今日這般恐懼天亮。心裡不斷地重複著,慢一點,再慢一點。再給他們多一點的時間。

可是外麵的天,還是慢慢亮了。

先是微弱的橘色光芒,然後那光芒慢慢變紅,暈染開來,將大團大團的雲彩也燃成溫暖的顏色。紅光澤被四方,就連窗戶紙也被鍍上了一層顏色。鎏金多枝燈上的蠟燭早就熄滅了,殿內卻不再黑暗,晨光瀉入,仿佛在一汪濃稠的墨汁裡潑入一瓢水,黑色全部化開,而藏在下麵的姹紫嫣紅、滿目繁華都展現在世人麵前。

他近乎茫然地開著一室明亮,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抽去了骨頭一般,再也使不出一絲力氣來了。

天亮了。而她,仍然沒有醒來。

閉上眼睛,有什麼東西順著眼角滑落,激起他低啞的笑聲,“哈……”

生平第一次祈求,第一次這麼強烈地想要留住一個人,最後的結果卻是這麼的讓人絕望。

老天對他,當真是殘忍。

柔軟的手指撫上他的臉頰,帶著清冽的冷香,讓他瞬間僵在那裡。

“我死了,你就這麼高興?都……喜極而泣了……”

他慢慢低頭,卻見商霖趴在他懷中,臉色依然蒼白,%e5%94%87角卻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霖霖……”他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半天才擠出這麼兩個字來。

“恩。”她曼聲應道,“一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