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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暖 李飄紅樓 4360 字 3個月前

體緊繃地猛然抽出手中的短刀,緊接著向自己的脖頸上用力地劃去!

血濺三尺!

血腥味瞬間彌漫在整個東安樓。

白兔看了冷凝霜一眼。

冷凝霜淡淡地瞥了一眼戈太後的屍體,轉身,漠然地吩咐:

“將戈太後入殮。”

說罷,緩步走下東安樓。

白兔對北宮雅一擺手,北宮雅會意,急忙吩咐下麵的小兵開始執行。忙碌中不由得用袖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他怎麼總覺得剛剛的場麵,比刀光劍影的戰場還要可怕!

冷凝霜步下東安樓,白兔跟在她身邊,隻見下麵依舊在鬨個不停。

燕如幻被花蝶衣阻攔,怒不可遏,說服他放手沒用,打又打不過他,焦躁和憎恨的情緒急速飆升,呈飽和狀,讓他差一點就失去理智,完全崩潰了。

由於燕冠人死活不肯遠離,小兵無奈,隻得將擔架放在東安樓前的地上,因此冷凝霜剛一下樓,就看見了他。

他的頭發散亂,渾身是血,又身受重傷,看上去極其狼狽。

他烏黑的眸子裡充滿了焦急和惶恐,見冷凝霜下來,努力支撐起虛軟無力的身子,嗓音失真了似的,厲聲喝問:

“我母後怎麼了?你把我母後怎麼樣了?!”

“放心,我沒把她怎麼樣,是她自己自殺的。”冷凝霜淡淡回答。

燕冠人聞言,隻覺得腦子嗡地一聲,仿佛有悶雷在腦海中炸開了似的。滿心的悲憤無法排遣,咬緊了牙,全身卻仍舊在劇烈地顫唞個不停。

他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下去了,濃濃的悲傷排山倒海地向他壓過來。他憎恨地瞪圓了眼睛,淩厲的眸光直直地射向冷凝霜,悲憤地大吼道: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為什麼要這麼狠心,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她?!她根本不會再對你造成威脅,你為什麼就是不能讓她過完殘餘的後半生?!為什麼?!”

他似快要哭起來了。

燕如幻已經停止了在花蝶衣身旁的掙紮,聽了冷凝霜的話,他的所有動作戛然而止。

緊接著,他倏地瞪圓了眼睛,充滿了憤恨與不甘的陰鷙目光直直地落在冷凝霜的臉上。他大聲喝道:

“你為什麼要多管閒事?那個女人應該被我殺掉,你為什麼要來妨礙我?為什麼?!“

冷凝霜現在極度無語,也極度煩躁,蹙眉,揉了揉抽痛的太陽%e7%a9%b4。

“晉後,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你連一個已經年過五旬的老婦都不肯放過,像你這樣心狠手辣的女人。神是絕對不會饒恕你的!”喪母之痛已經讓燕冠人徹底崩潰,他肝腸寸斷地暴吼道。

啪!

冷凝霜繃緊了嘴%e5%94%87,一巴掌扇過去!

這一巴掌不止火辣辣地打在了燕冠人的臉上,就連燕如幻也猛然覺得臉頰生痛,停止了掙紮,呆愣愣地望著冷凝霜。在場的其他人更是覺得一股刺入骨髓的寒涼從臼門直達腳底心,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無人再做聲的東安樓外,一片沉寂。

“神?”冷凝霜輕蔑地望向燕冠人,不屑地嘲諷道。“若是神真的存在,在戈太後預謀殺夫殺子時,神就應該收了她。你以為隻要你跪下來求我,我就會放過曾預謀刺殺過我的人?你當你是誰?”

她彎下`身子,陰黑冰冷的眸子一瞬不瞬地鎖定住他,乾澀卻嫣紅的嘴%e5%94%87裡吐出仿佛出口便能凝結成冰的殘酷話語:

“你隻不過是一個被滅亡的國家裡的%e4%ba%b2王。連一個亡國之君都不算,有什麼資格對我出言挑釁?輸了就是輸了,階下囚就要有階下囚的樣子,做了階下囚,卻還要梗起脖子,抱著所謂的自尊和傲氣,搞不清楚狀況。隻會讓人覺得可笑。”

白兔忽然覺得,娘子說話實在是太狠了,這不是在往失敗者的心裡扔刀子麼。他很慶幸娘子是他的娘子,而不是敵人,否則若是他被這樣體無完膚地打擊,一定會哭的。

燕冠人如被瞬間抽走了全部力氣,失去了靈魂的人偶般,神情呆滯地癱軟在冰冷的地麵上,垂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冷凝霜緩緩直起身,抬眸,望著麵色慘白的燕如幻,淡淡地問:

“你要殺了你母%e4%ba%b2,你讓你父%e4%ba%b2的在天之靈情何以堪?你是想讓他欣慰你替他報了仇,還是想讓他責怪自己不該娶一個陰險的女人,害死了自己,也害了自己兒子成了弑母的殺人犯?”

燕如幻聞言,慘白著一張臉,許久,虛握著長劍的手緩緩放下來,說不出一句話。

攔著他的花蝶衣惱火地抽了抽眉角,這話他說過千萬遍,燕如幻卻從未往心裡去,為什麼這個女人說完,他卻聽進去了?!

就在這時,遠處蘭墨涼快步走來,站在冷凝霜身前,輕聲回稟:

“娘娘,已經將燕帝入殮了。”

冷凝霜的心情沉鬱了下來,頓了頓,低聲問:

“阿嘟飛出來了嗎?”

蘭墨涼先是愣了一下,繼而輕聲回答:

“娘娘說的可是那隻黑鳥?臣等進入冰窖時,發現那隻黑鳥已經死了,玉棺上有一灘血跡,似自行撞死的。”

雲薔聞言,一聲驚呼,不可置信地捂住嘴%e5%94%87,心裡有些難過。

冷凝霜的心裡多少也有些不忍。

燕冠人的腦子因為今日接受了太多超出可承受範圍的噩耗,已經一片混亂。他忍住重傷的疼痛,下意識上前,一把扯住冷凝霜的裙擺,仰起頭,厲聲問:

“什麼入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冠群呢?你把冠群怎麼樣了?!”

“怎麼樣?”冷凝霜背著手,冷笑一聲,“他服毒自殺了,在雪淵宮的冰窖裡。難得我想饒他一命,他卻自己死了。”

白兔從冷凝霜的語氣裡讀出些悲涼,她對燕冠群的死似動搖了。

冷凝霜已經毫不留情地掙%e8%84%b1開燕冠人的手,低頭望著他,冷冷一笑:

“冷颯臨死前求我留燕冠群一命,燕冠群卻踐踏了她的心意。燕冠群臨死前求我留你一命,保你一生無虞,你要不要也踩踩他的心意?”她一聲冷笑,“那樣也好,那樣我還省心了。不用派人監視你一輩子。”

說罷,哂然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燕冠人呆坐在地上,良久,忽然哇地噴出一口血來,身子一歪。昏了過去!

……

“娘子,燕冠群服毒。你很難過?”白兔跟著冷凝霜往玉蘭殿走,扁起嘴,一個勁兒地拿小眼刀用力戳她,語氣裡充滿了酸味。

冷凝霜淡淡一笑,寒冷的風吹來,她忍不住偏過身子,輕輕地依靠在他身上。

白兔一怔,娘子很少會主動%e4%ba%b2熱他,突然做出這麼讓他心動的舉動。他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喜滋滋地伸出手臂,摟緊她的肩膀。

“呐,孩子他爹,我們快點回家去吧,我想大兔二兔了。”沉默了許久。她窩在他懷裡,望著遠處墨黑寂寥的天空,似想說點什麼打破沉寂似的,輕輕地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好,孩子他娘。”白兔微笑著,溫柔寵溺地回答,將她摟得更緊。似要給予她更多的溫暖。

雲薔跟在兩人後麵,一會兒望了望他們,心中不免有許多羨慕,一會兒又回頭看了看東安樓方向,不知為什麼,心裡竟有些擔心。

……

燕冠人受了嚴重的內傷,雖然昏迷了一陣,但好在燕國的禦醫還算妙手回春,把他給救醒了,並且沒有喪命的危險。接下來隻要好生靜養,每日服藥,就會漸漸痊愈。

他倒是希望自己能夠一直昏迷不醒,或者乾脆就這麼死過去算了。然而他平常的身體素質明明不怎麼樣,這次卻活得好好的,大有要痊愈之勢。

這讓他覺得躁鬱,半夜輾轉難眠時,他甚至希望將他打成重傷的燕如幻能過來殺了他。

可是燕如幻並沒有來。

待他能夠勉強走動了,雲薔忽然來替冷凝霜傳話,說燕冠群要下葬了,問他要不要過去看他最後一眼。

燕冠人當時沒有回答,然而猶豫了一夜,第二天破曉時分,還是拖著傷重的身體,沒有告知任何人,孤身去了停靈的玉漱殿。

一天之內,國破家亡,母%e4%ba%b2被逼死,最疼愛的弟弟服毒自儘,燕冠人承受著完全超出了他承受範圍的痛苦。

戈太後和燕冠群分彆停靈在兩間偏殿裡,因為處理過了,所以他們的神態看上去都很安詳,絲毫沒有被迫自儘應該有的痛苦與猙獰。

燕冠人隻覺得體內的血液全部凝結成冰,他呆呆地站在棺槨前,一瞬不瞬、眼神凝滯地望著玉棺中靜靜躺著的人仿佛睡著了一樣。

被抽乾了所有血液的感覺,讓他全身顫唞得厲害,隻覺得這一切都是虛幻的。

然而這一切又確實是現實,殘酷殘忍的現實。

從玉漱殿出來,他搖搖晃晃地行走著,大腦一片空白,恍恍惚惚,漫無目的。

就在這時,一抹略顯焦急的身影映入眼簾。

雲薔早上去看燕冠人,卻發現他沒在。她猜測他應該是往玉漱殿來了,卻因為擔心,猶豫了片刻,還是匆忙地趕了過來。

燕冠人停住腳步,雙眼聚焦在她身上,淒涼烏黑得沒有一絲光芒的眸子裡充滿了悲傷和無助,讓雲薔的心狠狠地顫了一顫。

她吃驚地望著他披在肩膀上的亂發,那上麵已經雪白了一半。她睜大了雙眼,因為他這樣的眼神,他這樣的形象,她的心裡很是不舒服。

他隻穿了單衣,於是她上前一步,將手中的貂裘裹在他身上,輕聲說:

“王爺,奴才雖然不會說安慰的話,但奴才覺得,燕帝的服毒未必與亡國有太多關係,更多的,也許是因為冷颯。

至於戈太後,若不是冷颯為娘娘擋了那一劍,死的就是娘娘。娘娘她絕不是個以德報怨的人,在這一點上您就把心放開吧。冷颯的死讓娘娘的心裡很不好受,讓戈太後自殺,娘娘已經算是看在你的麵子上了。

至於燕國亡國,恕奴才直言,勝者為王敗者寇,若今日是燕國大軍攻入長安城,你們也不會對皇上和娘娘仁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