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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暖 李飄紅樓 4457 字 3個月前

“我知道我一時激動忘了場合,可我就是沒忍住,那樣做我絕對不讚同。”

冷凝霜愣了一愣,噗地笑了。

謝宛颺不高興地問:“你又笑什麼?”

“你有什麼資格不讚同?”她淡淡地問。

謝宛颺筷子一頓,怔住了,微微瞠目。

“擁有憐憫之心的確是一項美德,可付出憐憫也是把自己定位在一個較高的位置上,從上俯視對方。隻有在掌握了絕對強大的實力之後,你才有資格向彆人施舍憐憫,否則所謂的憐憫。隻不過是耍耍嘴皮子罷了。優勝劣汰是一項法則,尤其是在大家族裡,這項法則會被詮釋得淋漓儘致。你若表現得心裡太軟弱,不是我嚇唬你,會被淘汰的。”

“你這個女人,難道你認為他們那麼做是對的?”

冷凝霜捧著茶杯聳聳肩:“我保持中立。站在商人的角度,降低成本利潤最大化很正常;若站在人道主義的角度,的確缺德了點。反正這種事我又管不了,所以我沒意見。

不過北山礦場是以朝廷為主,你們謝家協助經營。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用囚徒代替礦工的事被外人知道,添油加醋地報給皇上,知府大人被革職倒不要緊。謝家這麼大的家業,正好可以被名正言順地吞掉。”

謝宛颺眼眸一縮,仿佛醍醐灌頂。他的大腦因為她這一席話在飛速地運轉,最後思維越來越清晰,麵上也越來越欣喜。不可思議地望著她。搖頭笑道:

“這理由的確比我那個理由好多了。”

如果是用這個怕被牽連的理由,父%e4%ba%b2一定會猶豫。

冷凝霜卻覺得這個理由謝安國必定心裡有數,如果老爺子聰明的話,隻怕在斂財的同時,也會想辦法裝作毫不知情,和知府大人劃清界限。商人都是很鬼的。

她隻是替謝宛颺找了一個能在父%e4%ba%b2麵前解釋失態的理由。挽回形象罷了。

“剛剛那個走出去的就是新來的知府大人?”冷凝霜問。

謝宛颺點點頭:“他是謝宛翔的舅父。”

冷凝霜愣了愣,笑道:“所以說四弟的時代就要到了。”

謝宛颺苦笑了一聲,難得不雅地把雙手撐在腦後。慵懶地靠在椅背上:

“因為他上任,所以我最近諸事不順。”

冷凝霜笑了笑,思忖了一陣,問:“你大哥最近還好嗎?”

“好什麼,自打那件醜事爆出來以後。父%e4%ba%b2看見他就像見了仇人一樣。為了遮羞又給他娶了一個二流米商家的女兒,現在最不受待見的就是他。”

“那他一定很不甘心。”冷凝霜頷著下巴。一瞬不瞬地望著他,微笑道。

“這是自然。”他啜著茶,漫不經心地回答。

“你四弟和你大哥一定很不合吧。尤其是一個馬上要踩在雲端,一個早已被踹到泥裡……”她淺笑%e5%90%9f%e5%90%9f地道。

“是啊……”謝宛颺再次漫不經心地回答,話音剛落,忽然腦中白光一閃,一道璀璨的靈光被他瞬間捕獲。他抬起頭,%e5%94%87角勾著一抹不可思議的弧度,望著她,蹙眉問,“坐山觀虎鬥?”

冷凝霜仿佛很欣慰他能明白似的,對著他莞爾一笑,接著就像剛剛的話題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壓低聲音說:

“對了,我手頭有一千五百兩銀子,存到錢莊要保管費,放在家裡又不安全,我想投到城裡去。有沒有什麼賺錢的項目,讓我入一小股?”

“我們謝家什麼都沒有,就是鋪子多。”

“不要謝家的。我是因為進城兩眼摸黑,不知道哪個可靠,所以才想讓你幫我介紹一個可靠的。千萬彆讓謝家知道你和我們來往過密,你和我們家君子之交淡如水就行了。”

謝宛颺不甚愉悅地掃了同樣不甚愉悅的白兔一眼:“求我辦事,你還和我淡如水,那我乾嗎要幫你?”

“我可沒求你幫忙,我隻是白問你一聲。”冷凝霜相當淡然地一聳肩,仿佛讓人幫忙的她才占了上風。

謝宛颺無語地呲了呲虎牙,她這個樣子還真讓他拿她沒轍,頓了頓,最後還是妥協道:

“行,我幫你留意一下。”

“那就謝謝了。”冷凝霜微微一笑。

娘子篇 第五十五章 徐氏鏡兒

飯後,臨離去前,謝宛颺皺著眉對冷凝霜笑說:

“我突然發現,如果你是個男人,一定會很可怕。”

“真是個奇怪的假設,我向來覺得當女人很好。”冷凝霜笑道。

謝宛颺覺得自己每次碰見她,總是會皺眉發笑一起來,表情複雜得實在是太忙碌了。看了她一會兒,對他們說:

“走了。”

謝宛颺走後,柳掌櫃搓著手湊過來,賠著笑臉,小心翼翼地問:

“白小哥,你怎麼會跟謝三公子那麼大的人物認識?謝三公子好像跟你很%e4%ba%b2熱。”

“%e4%ba%b2熱?”白兔嫌惡地吐出這兩個字,一臉想吐的表情。

冷凝霜連忙代為回答,笑道:

“謝三公子是我家相公的主顧,之後兩人一見如故。謝三公子又沒有大戶公子的架子,和我家相公算是朋友吧。”

柳掌櫃恍然地點點頭,疑惑被解開,和冷凝霜隨口又說了幾句,便招呼客人去了。

“我和他才不是朋友!”白兔憤憤地低呼道。

冷凝霜好笑地搖搖頭,捧著一杯桂花茶,小口小口地吸溜。

白兔皺著眉問:“娘子,我總覺得你好像是在慫恿謝宛颺,讓他在謝家踩下他大哥和四弟,然後掌管整個謝家。”

“有嗎,我隻是隨便聊聊。再說掌管謝家本來就是他的願望吧。”

“而且你還讓他對你說出了心裡話。”白兔有些氣鼓鼓地說。

“那是他自己心理壓力太大。”笑話,能讓對方心甘情願地說出心裡話,那可是成功商人最基本的一項技能。

“你很希望謝宛颺掌管謝家?”

“至少如果最後謝定邦掌管謝家,你一定會被他抓起來。再說謝宛翔和我們也互看不順眼。相較而言,還是謝宛颺比較安全。”

白兔扁扁嘴,娘子的心思讓人猜不透。

冷凝霜慢條斯理地嚼著桂花瓣。其實她真正的心思是,她太閒了。想瞧點熱鬨。

好吧,她承認,其實她是個很容易無聊的人,也是個很無聊的人。

謝府。

謝宛颺進了書房,和謝安國密談了半個時辰後,方才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院裡。疲憊地坐在桌子後頭,仰起腦袋,沒精打采地揉了揉鼻梁。

父%e4%ba%b2竟然已經考慮好了鋌而走險所帶來的風險高低,並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

和父%e4%ba%b2相比,他果然還是嫩了點。

頓了頓。他的心臟猛然一沉,回想起冷凝霜當時那副輕描淡寫的表情。他這時候才忽然意識到,原來她早已揣測出父%e4%ba%b2的心思。

那麼她還對他說出那番話的用意其實是……

為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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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他在父%e4%ba%b2麵前有個解釋。好挽回形象,所以她才替他想了這樣一招嗎?

如一滴蜜糖滋潤了乾涸的土地,甜絲絲的味道在整顆心臟上迅速蔓延,他的%e5%94%87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燦爛的笑意。

如果冷凝霜知道他此時的心理活動,一定會大大地翻一個白眼:你真想多了。

門簾子忽然被從外麵掀開。他%e5%94%87角還沒來得及收回的一抹笑落入進來的年輕婦人眼中,對方愣了一愣。

謝宛颺的新婚夫人徐氏鏡兒,年方二十三歲。由於自幼身體虛弱,她的皮膚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白色,隻有嘴%e5%94%87處稍微有點血色。體型也分外纖細,仿佛風一吹就能被刮走一樣。一雙略顯愁苦的罥煙眉總是微微蹙著。眼睛大而灰暗,手指雪白細長。

她用這樣的手按著自己瘦弱的%e8%83%b8,輕輕地咳嗽了一陣。才掛起身為新婦獨有的靦腆的微笑,軟綿綿地走上前,輕聲細語地道:

“爺,您終日勞累,可彆累壞了身子。這是我吩咐廚房給您燉的一盅紅棗蓮子湯。您趁熱喝一口潤潤喉吧。”

說著從丫鬟手裡接過一個瓷盅,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謝宛颺裝作很忙地翻著桌上的賬本。直到瓷盅被放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他才緩慢地抬起頭,對著徐鏡兒淡淡一笑:

“有勞三奶奶。”

徐鏡兒見他對她笑,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急急忙忙地回以溫柔一笑。

頓了頓,謝宛颺語調平和地說:

“父%e4%ba%b2命我連夜查一些賬目,這段時間恐怕又要冷落你了,你彆往心裡去。”

徐鏡兒一聽,臉紅得手足無措,慌忙搖頭,非常賢惠地說:

“我無妨,正事更要緊,那我就不打擾爺了。爺要多注意身子,彆太勞累,我先出去了。”

說罷,羞澀地笑著,帶上丫鬟連忙退出去。

門簾子重新貼合上門框,謝宛颺斂起笑容望向手邊的瓷盅。過了一會兒,淡漠地將瓷盅推到一邊去,扔下毛筆,靠在椅背上長長地歎了口氣,繼續發呆。

徐鏡兒扶著丫鬟萍兒在園子裡慢悠悠地走著,萍兒有些摸不著頭腦地說:

“奶奶,其實奴婢覺得三爺對奶奶挺好的,除了不太進奶奶房裡,平常倒也很關心奶奶。”

徐鏡兒的眉頭又在皺著,沉默了半晌,問:

“那件事你聽的可真?”

“真。是奴婢在樹後頭%e4%ba%b2耳聽到香姨娘身邊的小五和鶯兒說的,說是聽香姨娘說的,咱們三爺在外邊和一個女人%e4%ba%b2密得緊,經常去那個女人家裡,那個女人還是個有相公的人。”

徐鏡兒思忖了半天,拉著她的手沉聲道:

“回去拿點東西,你去香姨娘那兒和她聊聊,從她那裡打聽一下。既然這話是從她那兒傳出來的,必是四爺告訴她的。”

萍兒點點頭,傍晚就攜了禮品去看望香姨娘。

隔了一天,香姨娘打發人來叫她過去,給了回信。

萍兒聽了回信,憤憤地回到院子裡,對著徐鏡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