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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瑜十分無語,心說你原來也是知道長幼尊卑的啊?!合著您這規矩完全是實用主義,需要的時候才撿起來,不需要的時候就踩在腳下?

方元柔看?著林青瑜有?些?疑惑,卻隻柔聲問道:“你不是王家小?輩?”

就等著你問呢!

林青瑜施施然走到?她麵前,笑著自我介紹道:“我養父姓林名宏山,之前曾去?安鄉伯府上認親,據說我就是您那個不想認的閨女?呢。”

“……”

方元柔如遭雷擊,看?著她那與方家人和王家人沒半點相似的相貌險些?嚇出個好歹來。

滕老夫人從林青瑜進屋時目光就沒離開過方元柔的臉上,銳利地抓住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慌,心裡隻覺得塵埃落定。

果然如此,方元柔果然一如既往地敢為常人所不敢為,行常人所不敢行!

方元柔臉上很快便又?布滿淒苦之色,含淚看?著林青瑜無奈道:“你既然聽見了,我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將來你若出嫁,我自會補貼一二,隻是我一個被丈夫冷落的棄婦,多的卻也是沒有?的。”

這話看?似狠心卻又?處處透著心酸,將一位自身難保又?無可?奈何地母親形象刻畫得十分生動鮮明。

至少曹芳菲就被感動壞了,她淡淡地掃了一眼四周,隻覺得這滿屋子都是道德綁架的惡人,姨父寵妾滅妻無人怪罪,姨母卻必須無私奉獻,被渣男冷落將近二十年不說,還要被渣男的子嗣榨乾最後一滴骨血,憑什麼啊?

林青瑜並?不關心曹芳菲那些?正義心思,隻看?著方元柔好笑道:“倒也不必夫人如此破費,您也未見得是我生母。”

林青瑜故作神?秘道:“說起來,我常夢見一位與夫人容貌相似的女?子,她親昵地喚著我阿瑜,還叮囑我要與兄長相扶相持,好生活下去?。”

林青瑜居高臨下地望著方元柔,冷聲問道:“夫人認得那女?子嗎?”

“……”

方元柔那原本楚楚可?憐的桃花眼裡是藏不住的驚悚。

林青瑜並?不想去?證明什麼,她其實也證明不了什麼。

但她就是想讓方元柔知道,自己知道真?相,你當初並?不是做得天衣無縫。

方元柔是個很有?天賦的演員,看?似柔弱的外?表卻裝著一顆極其強大的心。

她失態也隻是一瞬,轉眼便又?調整了情緒,眼裡的淚珠兒要落不落,慘笑兩聲後才似斷線的珍珠般顆顆落下,看?著林青瑜失魂落魄問道:“你這麼恨我麼?”

方元柔像是被打擊得不輕,嗚咽不成聲道:“你、你就當那女?子才是你的生母吧,……我們母女?本就無緣,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

林青瑜心頭?梗了梗,原本歡快抖動的手指也抖都不起來了。

滕老夫人早在十幾年前便已經看?膩了方元柔的苦情戲,此時心裡已經有?了論斷,便也不想再繼續惡心自己,遂意興闌珊道:“安麽麽,將這二人請出府去?吧。”

安麽麽從曹芳菲進門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是忍耐不住,如今得了吩咐自然不會再給她們好臉,帶著四、五名健碩仆婦,直接將曹芳菲跟方元柔拖拽出去?。

“……”

自始至終未發一言的王幼熹此時有?些?懷疑人生。

阿瑜妹妹那所謂的托夢之詞到?底是真?有?其事?,還是編來氣四堂嬸的,若是真?的?

她原本以為阿瑜妹妹成自己堂妹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卻沒想到?會變得如此撲朔迷離。

鬆鶴居院子內,罵罵咧咧地曹芳菲被安麽麽用帕子堵住了嘴。

林青瑜心想故意上門尋釁挑事?果然是會被打出去?的,還好自己沒有?貿然去?安鄉伯府。

方元柔卻是一步三回頭?,臉上帶著兩分不舍三分落寞五分悔恨地頻頻望向林青瑜。

“……”林青瑜被盯得頭?皮發麻,險些?給她跪下!心說這麼敬業呢!這時候都還要演得這麼拚命麼?

對上這種演技精湛還心理?素質強大的官家夫人,自己根本就沒有?贏的可?能吧!

林青瑜一時間有?些?心灰意冷。

滕老夫人揮手示意小?滕氏跟王幼熹退下,等鬆鶴居內隻剩她跟林青瑜二人時,才似回憶般道:“老身未出閣時與長公主私交甚好,因此跟先太皇太後也不算陌生。”

滕老夫人隻點到?即止,隨後卻又?自曝家醜道:“四郎父母早逝,他當年執意要娶方元柔為妻時,我跟他伯父原本是不同意的。”

“方元柔身子骨弱,進門後整整八年都未懷上子嗣,四郎便想尋個妾室生育,到?時候去?母留子,孩子由方元柔撫養長大,便也算作親生。”

“那妾室是四郎自己尋來的,當初為了哄方元柔同意,故意借了老身的名頭?而已。”

至於被借名頭?之事?,滕老夫人一開始是不知道的,她心裡大概也並?不是完全無所謂曹芳菲那汙蔑之言,所以特意補了最後一句。

滕老夫又?繼續道:“因為那名妾室,方元柔與四郎爭吵不休,最後方元柔還給四郎下了妨礙子嗣的虎狼之藥,四郎尋醫問診治了將近二十年,直到?去?年才終於又?得了一個子嗣。”

“……”丈夫納妾就給他絕育,方元柔在林青瑜心中又?升了好幾個段位。

“老身當時便要讓四郎休了她,但方元柔十分會做戲,行事?也未留下把柄,定國公世?子夫人護妹心切,當年還為了她跟老身嗆過好幾場呢。”

滕老夫人說到?這裡神?色複雜地看?了林青瑜一眼,不悲不喜道:“老爺那時因參北狄聖女?狐%e5%aa%9a誤國而被罷免了禦史一職,整個淮安王氏也岌岌可?危,再加上四郎對方元柔還有?情義,老身便也沒辦法揪著不放,從此隻當是眼不見心不煩。”

滕老夫人鋪墊了這麼許多,最後才表明自己的態度,語氣淡漠道:“方元柔十五年前做過什麼王家並?不知曉,老身會代四郎寫封休書與她,從此再無瓜葛。”

玉珠兒陪著林青瑜出了王家大門。

看?著烏衣巷外?渺渺無幾的行人,林青瑜心情十分不好。

原來所謂的宅鬥就是這般模樣,即便你握著真?相似乎也沒有?什麼優勢。

林青瑜從未遇到?過如此難解的題目,答案明明就擺在眼前,但她卻沒有?答題的權利。

“阿瑜妹妹?”韓令和提前騎馬下衙,回家時路過王府,正好瞧見往日神?采奕奕的小?娘子滿臉的愁悶。

林青瑜看?著青石道對麵的韓令和先是一陣恍惚,隨後似是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看?見雨後彩虹般的欣喜笑容,像一陣風似地跑到?了他麵前。

韓令和垂頭?看?著小?娘子將手搭在自己膝蓋上,墊起腳尖仰著頭?小?聲期盼道:“韓表哥,在我來王家之前,姨父告訴我說,我那奶娘多半是死了,你能不能幫我再確認確認?”

韓令和被她那央求的眼神?看?得心頭?發軟,翻身下馬後,沉默了許久才歎了一口氣,低聲解釋道:“許翠娘當年被趕出家門後便有?些?精神?不好,離開寧波時已經瘋瘋癲癲,兩年前從寧波一路乞討至紹興,後又?病死在一處破廟裡,軍情司反複核查了七、八次後,才將消息透露給了姑父派去?的手下。”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林青瑜一瞬間變得有?些?迷茫,無措道:“那我還能怎麼證明自己的身世?呢?”

第43章

京城二十裡外有個碧波湖, 沿湖方圓十裡皆是淺草香花,是個跑馬遊玩的好去處,如今卻被?八百幽州鐵騎占去了一個邊角。

幽州鐵騎的臨時軍營建在鮮花與芳草之間, 模樣十分簡陋粗糙, 碗口?粗的原木削尖做成柵欄,圍成?不?大不?小的一圈, 柵欄裡麵搭了兩排青灰色油布圓頂帳篷算作營房, 中間稍大一些的是主帳。

曹信業從九歲開始便在戰場上拚殺, 肩上擔負的血海深仇造就了他頗為堅毅狠厲的性?格。

幽州男兒身量大多高大強壯,曹信業更是其中之最,隻坐在主帳上首,那巍峨氣勢便似山一樣高不?可攀,冷硬的麵容更是讓人見?之生畏。

此時?他正/赤/%e8%a3%b8/著上半身?,自顧自用酒精清洗著腰腹間的刀傷,大約是因為連著幾日騎馬趕路的原因,原本已縫合結痂的傷口?又裂開幾分, 瞧著十分猙獰可怖。

傷口?周遭的肌肉因為酒精的刺激不?受控製般地狠狠輕顫幾下,曹信業麵上卻無半點痛色,就連眉頭?都未皺一下, 由?此可見?負傷流血於他來說已是習以?為常之事。

曹啟良麵色複雜入到?主帳裡的時?候,曹信業已經?換好了傷藥, 並十分潦草敷衍地纏好的紗布條。

曹啟良年過?五十, 蓄有美髯,頭?上戴著綸巾,穿著青色長袍, 一副文人雅士打扮。

曹信業見?他從袖子裡取出一個墨黑色木雕雙翅影雀,有些意外道:“我幽州鐵騎與軍情司已將近五十年未有牽扯, 如今這又是唱的哪出?”

曹啟良從影雀翅下取出一個卷起來的密信遞給曹信業,隻歎氣道:“不?算是什麼?好事,國公爺瞧了便知曉。”

密信有三寸寬,展開後將近半尺長,曹信業耐心讀完,麵上神色也越發冷硬,最後卻隻淡淡道:“看似蹊蹺重重,卻又十分巧合地沒留下半點證據,怪不?得密信最後要加上一句‘線索僅供參考,真相自行解讀。’”

曹啟良捋了捋胡須,眯了眯眼評價道:“……軍情司如今這行事風格倒是有幾分意思,也不?知是不?是換了司長的緣故?”

曹信業聞言嗤笑一聲,不?悅道:“有意思?!倒不?如說是惡趣味十足,拿彆人的家事當樂子呢!”

幽州曹氏嫡係旁支加起來共有一百二十八房,曹氏兒郎成?年後幾乎都入了幽州鐵騎,一開始從普通兵士做起,最後能走到?什麼?位置全憑軍功本事說了算。

大約是得上天眷顧,曹氏兒郎大多?都驍勇善戰,如今幽州鐵騎軍中千戶以?上的將領幾乎有超過?一半都姓曹,幽州鐵騎說是曹氏私兵也不?為過?。

曹啟良乃旁支十二房嫡次子,比曹信業父親年長十歲左右,自幼便生得文弱俊秀,比不?得其他族兄弟們勇猛高強,卻天生一副七竅玲瓏心肝,智計謀算十分了得,因此隻剛過?而立時?便得了老定國公爺的看重,成?了定國公府幕僚之首。

十五年前定國公父子接連戰死,幽州鐵騎也將近折損一半,殘存將士失了主心骨,五品以?上的將領又誰也不?服誰,眼看著昔日威震西北的精銳之師分裂成?了散兵遊勇,幽州曹氏也危在旦夕。

曹啟良無法,不?得不?親自趕去京城,將還未滿十歲的曹信業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