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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如此龐大的一個家族,嫡支旁支上族譜的時候竟都混著排,這誰分得清誰前誰後啊!”

魯師傅覺得康親王可真是閒得慌,人家隻是上族譜的時候這般排,平日裡又不是非要讓你分清楚,記得誰比誰年長不就行了。

魯師傅壞心眼道:“確實很難分清,要不王爺跟首輔大人說說,請他老人家換個排法。”

朱成宣聞言頓時不吭氣了。

前兩日他還在寧波陪著娘子呢,結果突然收到嶽父從京中的來信,走的還是八百裡加急。

朱成宣夫妻兩個都嚇了一跳,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結果拆開一看,……好家夥,韓令和這小狐狸崽子竟然將他給賣了!

自己穿越的事情連娘子都還沒告訴呢,現如今竟然連嶽父都知曉了!

嶽父在信裡將他臭罵了一頓,最後還警告他,就算真是未來之人,也萬萬不能拿自己一知半解的曆史來誤導他人。

朱成宣有苦說不出,他上輩子就是個學渣,曆史本來就學得不好,當然,其它科目也同樣不優秀,考上體校還是靠特長加的分。

穿越這麼多年,上輩子有限的知識也差不多都還了回去,他如今跟個古人又有多少分彆呢!

被嶽父罵還是小事,隔著千裡遠,他老人家也隻能寫信罵一罵,那信估計還不是他老人家親自寫的,字跡明顯是出自韓令和那個小叛徒之手!

最嚴重的是如今娘子也生氣了,想自己跟娘子恩愛幾十年,過了中年竟然也有睡書房的時候。

瞞著娘子這麼多年確實是他不對,可他是胎穿的,上輩子技能點太低,也沒吃過穿越的紅利,完全沒有說的必要啊!

*

林青瑜去紗廠送野豬的時候,她阿娘在家將山雞燉了野蘑菇。

白嫩嫩的兩叢雞樅菌,用南瓜葉子洗乾淨後和山雞一起煲湯,那滋味真是能鮮掉舌頭。

年輕人消食的方式要來得激烈一些,林青瑜可不會挺著肚子遛彎。

她在院子裡耍了一套/槍/法,然後被她阿娘揪著耳朵,拎進了正房堂屋裡。

韓秀蘭讓林青鬆舉著油燈,自己小心翼翼地將女兒耳洞裡的茶葉梗取了出來。

林青瑜疼得齜牙咧嘴,淚花在眼眶裡直打轉,可憐兮兮道:“疼疼疼!阿娘,您輕點呀。”

韓秀蘭聞言更加小心一些,嘴裡卻幸災樂禍道:“小時候要給你紮耳洞,你要死要活地不樂意,還跑去苞米地躲了大半夜!”

“如今可好了,拖到及笄時被你幾個堂舅母強按著紮,丟死人了!疼疼疼,疼死你算了!”

林青瑜兩輩子都怕疼,磕破一點皮都能疼得她眼淚直打轉,如今受了耳洞這般大的傷,可真是遭了老鼻子罪了。

韓秀蘭在閨女的哭嚎聲中,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替她換上純銀的耳釘。

林青瑜終於不叫喚了,捧著鏡子左瞧右看,自顧自美得不行。

耳釘隻有指頭大小,是用銀絲累成小小的梨花樣式,中間鑲了顆米粒大小的瑪瑙石,看著十分精致可愛。

韓秀蘭白了她一眼,閒話道:“你阿爹去京城前給我提過兩回,說是魯師傅要招個打雜的幫手,問你願不願去。”

林青瑜想也不想,便搖頭道:“不想,過幾天日紗廠要新招護衛,我準備去報名。”

韓秀蘭:“……”

你一聲不吭的,竟然還打著這個主意呢。

韓秀蘭當即便反對道:“不行,你一個姑娘家,當什麼護衛!”

當護衛多好啊,月錢高,還能公費出差,坐著紗廠的三層樓船,大江南北都跑個遍!

林青瑜撅起嘴巴,看著她阿娘乞求道:“我如今功夫身手比阿爹還要厲害一些呢!再說阿爹也是同意了的。”

好你個林宏山,竟然背著我這般縱容閨女!

韓秀蘭怒道:“你阿爹說了不算!”

林青瑜見此試圖耍無賴,一把抱住她阿娘,假模假式地哭嚎道:“阿娘,你就同意我去當護衛吧!不然我這一身功夫豈不是就白練了!嗚嗚嗚……,我寒暑不誤地紮馬步,練/槍/法,您忍心麼?”

韓秀蘭根本不吃她這套,腰背後仰,費力想要將身上好大一個閨女給撕擼下來,她閨女卻跟牛皮糖似的,粘的死緊!

林青鬆在一旁樂嗬嗬瞧著熱鬨,見阿娘作弄不過他阿姐,便出聲拱火道:“阿姐,你這一身功夫如何就白練了呢,就算不當護衛,以後也可以用來教訓不聽話的夫婿呀!”

第12章

韓家莊最熱鬨的地方莫過於石門渡碼頭。

天剛亮,淩波河水擊打著青石台階,停靠在河岸邊上的船隻被水浪輕輕晃醒。

下船後沿著青石台階往上走是一個十分開闊的廣場,每逢雙日和年節時候,芙蕖山八十七個村莊的人都會來此處趕集,琳琅滿目的貨物能從碼頭最南邊兒,沿著北柳巷排個兩裡地遠。

林青瑜怕今日占不到好的位置,昨日去紗廠送完野豬後,就特意來到武家肉攤上尋了武紅英,托她幫忙在她們家肉鋪旁邊留個空擋出來。

韓秀蘭在地上鋪了稻草,跟林青瑜一起將邱阿公航船上,一早摘下的三、四十個青皮大西瓜用竹簍分成四趟抬了過來。

林青瑜心想其實大可不必如此麻煩,她跟武伯父借一副擔子,一趟就能全部挑了過來。

可她阿娘大約是不想暴露自家閨女不柔弱的事實,就是不同意!

太陽剛從蓮峰上冒頭的時候,石門渡碼頭已是熱鬨非凡。

鼓樓上響起三聲鐘響,林青鬆忙忙將最後一個湯包塞進嘴裡,背著自己的藤編書箱,像是被野豬攆一樣,風火輪似地跑進了廣場東南邊上的韓氏族學裡。

那是個三進的宅院,林青瑜沒進去過,隻覺得門口那對三尺高的銅鑄麒麟十分氣派!

因為有韓首輔的資助,韓氏子弟無論旁支嫡支,隻要是到了年紀,都能在韓氏族學裡進學讀書。

外姓人若想要進韓氏族學,卻是需要考核的,且每年還要交三十兩銀子的束脩。

似林青鬆這種外嫁娘子所生的子嗣,考核成績擇優錄取,與韓家無半分血緣的兒郎擇極優錄取。

按照林青瑜所知的實際情況來理解的話,擇優錄取的意思其實是,隻要不是個棒槌,就可以去讀。

擇極優錄取卻要求極高,學識過人不說,人品道德還不得有瑕疵,更不能是犯官匪徒之後。

入學條件即便如此嚴苛,但每年來韓家鎮求學的兒郎卻依然不計其數,畢竟舉人大多都忙著考進士呢,外麵坐館的夫子大部分都隻是秀才出身。

韓氏族學裡秀才隻給童子啟蒙,凡是要考科舉的學子都是由舉人授課。

傳授君子六藝的師傅中不凡當世名家,指點官場仕途的前輩二甲進士也有兩位,一位是韓首輔嫡親的堂兄韓昀之,另一位則是其旁支族兄韓攸之。

兩人年歲都不算小,辭官回鄉後閒不住,沒事便去族學裡繼續發光發熱。

若說韓氏族學大門口的銅鑄麒麟隻是氣派,那廣場正東邊的青石牌樓則十分巍峨雄偉,神聖莊嚴。

牌樓高十八米左右,寬大約二十八米,青石建造,四柱三樓,棟梁上雕鬆、鶴、麒麟、蓮花等圖案,柱子前臥著四對八隻半人高石獅子,威風凜凜。

牌樓正中空白石板上刻有四個楷書大字,為“忠孝禮儀”。

牌樓後麵三丈遠則是“韓氏祠堂”,玄色黃銅對開大門左右各寫著“門對蓮峰百代孝慈高仰止,祠環淩水千年支派永流長”。

於韓家子弟來說,這座記載著家族輝煌與傳承的宅院乃心中聖地,人人都以死後牌位能入正殿為榮!@思@兔@網@

林青瑜一個現代人雖然理解不了這種目標,但也十分尊重,畢竟有信念感的人,總是更不容易迷失自我。

*

青皮西瓜在集市上算不得什麼稀罕物,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人來詢問價錢。

林青瑜閒得無聊,見武紅英正幫著她阿爹用砍骨刀劈大骨,便手癢癢地想要去幫忙。

武紅英見她今日這身打扮,羨慕一番後,忙忙拒絕道:“不要你幫忙,你站過去一些,免得衣裳上沾了血肉油腥。”

林青瑜今日穿的是一身新衣,阿娘前日才做好的。

上身水紅色薄衫打底,外罩一件荷葉袖青色如意扣圓領單衣。

縫製單衣用的布料是朱紅色緞地如意紋織錦,一尺就要二兩六錢銀子,還是過年時候阿爹從杭州帶回來的。

下`身隻簡單搭配了一條青墨色闊腿褲,褲腳全紮進了灰鼠皮短靴裡。

為了配這一身衣裳,阿娘今日用兩根紅綢給她綁了一對雙丫髻,紅綢兩端各綴著一顆拇指大小的銀鈴,走起路來叮鈴鈴直響。

這讓林青瑜想起上輩子公園裡那些穿著閃光音樂鞋的三、四歲幼童,一路走來都十分不好意思。

武紅英阿娘體弱,長年吃藥,與父親隻得了她這麼一個閨女,老早就打算好要留她在家,招贅入門。

在招贅這件事上,林青瑜與武紅英頗有共同話題。

兩人十歲左右的時候,就將石橋村有可能會做上門女婿的少年排查了個遍,最後發現無一人長得好看,便又一起將目光放遠到整個韓家鎮來。

武紅英長相隨父,肉鼻頭,杏仁眼,眉毛彎彎臉圓圓,模樣十分喜慶,身材微微有些圓潤,個頭比林青瑜也就隻矮了兩寸左右,兩人站在一起倒也十分協調,仿佛自成世界一般。

韓秀蘭見路過行人不買西瓜,卻都一臉稀奇地斜眼瞟著自家閨女,心裡很是惱火。

管不了外人目光,她卻能管住自家閨女,跟武娘子借了一個半尺高的杌凳,韓秀蘭讓閨女在西瓜攤後老實坐好。

林青瑜不情不願地坐下,長手長腳一副無處安放的模樣,像極了煮熟的大螃蟹。

武娘子在一旁瞧得直樂,心說也就秀蘭妹子這讀書人家出來的娘子才在意這些。

紅英正是因為長得高大,才能幫著他阿爹搭把手,這在莊戶人家裡,不知道是多好的事情哩。

林大螃蟹在杌凳上左右搖晃的時候,西瓜攤上終於有了客人,抬眼一瞧卻是她大堂舅母苗氏。

苗氏丈夫韓成貴在紗廠當管事,與韓秀蘭是嫡親的堂兄妹。

苗氏身量不算多高,長了一雙丹鳳眼,性子爽利乾脆,林青瑜及笄的時候,就是她率領著另外幾位妯娌,將林青瑜圍追堵截了下來,七手八腳地按在葡萄架下紮的耳洞。

那手起針落,毫不留情地狠辣架勢,林青瑜到如今見著她也心有餘悸。

苗氏自個挑了一個圓溜溜西瓜裝進籃子裡,將銅板遞給韓秀蘭的時候,韓秀蘭不好意思接。

苗氏直接塞她手裡,佯作惱怒道:“推來擋去有意思不成?你若再這般扭扭捏捏,下回登你家門,我怕是連水都不敢喝了!”

苗氏給了錢,轉頭瞧見林青瑜目光躲著自己,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