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頁(1 / 1)

相媚好 八月薇妮 4367 字 3個月前

,我卻仍然什麼也不是,連琰兒也不是了,”

趙健垂眸,“去吧,去好好照料琰兒,純佑性情溫和,不會為難他。”

端王坐在大牢之中,聽外頭隱隱傳來打更的聲音,自從黃昏開始到現在,牢房中的光線就一直暗沉如墨,幾乎讓人分不清究竟是什麼時辰了,一切都沉寂在無邊的黑暗中,似乎陷入了時光的深淵,或許永遠都沒有儘頭。

端王知道那是他自己的錯覺,其實一切,有開始,必然會有結局的,不管究竟是等了多久,不管他走了多漫長,才走到如今。

上天總會給他一個交代。

夜深,時光靜寂,大牢裡隱隱約約會傳來呻~%e5%90%9f的聲音,是受刑的犯人捱不住痛,但因隔得很遠,聽不真切,然而那若有若無的聲響,卻更叫人驚心動魄。

端王猜這時侯該是深夜了,奇怪的是他絲毫睡意都沒有,神智清醒的很,雙眸睜著,又閉上,腦中無數個影像紛至遝來。

這一刻,他距離那個高高在上的東西,隻有咫尺之遙了,正是最凶險,也是最關鍵的時候,他伸手就可以觸及,然而退後卻必定四五葬身之地。

素來溫和的趙純佑,忽然之間,覺得渾身的血驟然而冷,又驟然而熱,隱隱地有種冷靜的瘋狂:或許這樣就好了?他做什麼都是可以的?沒有限製,不必仰人鼻息,不必苦苦啞忍?

耳畔忽然似聽到了一聲幽幽地歎息,仿佛是錯覺,又像不是。

端王悚然而驚,猛地睜開眼,在極快之間,有一股刺骨般的寒意,飛快地從他的脊背上爬過。

端王重坐直身子,深吸了幾口氣,才將翻湧起伏的心境平息下來。

正是夜最深沉之時,萬籟俱寂,正是心魔盛極之時,也是所有無法見光的鬼魅橫行之時,死寂的牢房中,有道幽淡的影子一閃而過,悄然無聲地往內潛入,夜行的黑衣,看來像是死亡的旗幟。

就在看到看到牆上出現的那片極淡的影子那刻,端王知道,他已經沒有退路了,或者說,他早就沒有退路了,而今天,不過是一切的終結跟新的開始而已。

而就在暗影重重的刑部之外,宮牆內外,京城之中,也正有一場大風**瀾乍起,終將引發翻天覆地的變動。

三個月之後,衛府。

入了秋,天氣變冷,一不留神,明媚病了場,足足十幾天才病愈,期間多虧了玉婉跟李曼梓兩個常來陪伴,除了兩人之外,景正卿雲起等自然也時不時地前來探望。

而這一天,格外不同尋常。

這日,正是皇帝趙健退位,端王登基的一日。

一大早兒衛淩就出門去了,衛峰來找明媚,見她睡著,便自己去後院玩。

最近衛峰去了學院讀書,但因為新帝登基,學院休假三天以示恭賀。

明媚正休養生息,卻覺得臉頰邊上一陣陣地癢癢,明媚抬手撓撓,不以為意,誰知一會兒的功夫,嘴%e5%94%87上複又癢起來。

明媚知道有異,便睜開眼睛,果真看到眼前有一人,正笑%e5%90%9f%e5%90%9f地俯視她——正是景正卿。

明媚不驚,懶懶地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得去朝賀的麼?”

景正卿道:“人都齊全了,不差我一個,我想你在家裡必然無聊,就過來看看了。”

明媚抿著嘴笑道:“你也不怕王爺……不,現在已經是皇上了……也不怕皇上治你的罪?”

景正卿道:“皇上是真正開明賢德的君王,我這段日子也為他忙了不少,連同姑父也是……今兒好不容易能鬆口氣,我必然要趁機過來看看的。”

明媚笑:“人家都到齊了,就缺你,豈非給人說閒話,你留神又給彈劾。”

景正卿握住她的手:“好了,不用擔心,其實我今兒不用列班朝賀,我是負責宮內外防衛的……方才跟你哥哥,雲起他們都交代好了,才抽空過來看你的。”

明媚哼道:“你倒是早說,白叫我替你擔心。”

景正卿見她嬌嗔轉開頭去,便俯身下來,在那花瓣般的%e5%94%87上輕輕%e4%ba%b2%e5%90%bb:“我就是想看你為我著急的樣兒。”

兩人%e5%94%87瓣相接,%e4%ba%b2了數口,委實溫存纏綿。

良久,明媚才側過臉避開,低笑說道:“這話若給爹爹聽了,看怎麼收拾你。”

景正卿道:“我不怕姑父收拾我,就怕他不肯早點讓你嫁了,如今王爺的皇位總算是坐穩了,天下太平,大事也定,你說,姑父是不是得開始考慮你我之事了?你究竟說了沒有?”

明媚道:“我說了,爹爹說會及早安排的……”

景正卿問道:“真的?”

明媚一點頭,景正卿俯身下來,輕輕壓住明媚:“那究竟是怎麼個早法兒,年前?”

明媚想將他推開:“哪有這樣快,起碼要過年。”

景正卿道:“我就知道……不過,好歹先給我討一些利息。”

明媚問:“什麼利息?”對上他含笑的雙眸,頓時紅了臉:“走開,你彆亂來!”卻給他壓下,捏著下%e5%94%87,複又%e5%90%bb上。

大概兩刻鐘後,景正卿討足了利息,便從衛府出來,依舊帶著隨侍,便往皇宮而去。

一路上所見,街市熱鬨太平,百姓們人人歡騰,皆因端王登基之事歡欣鼓舞,一片喜氣洋洋場景。

景正卿微微笑,打馬過長街之餘,目光掃過遠處一座被封的宅邸,頓時之間,雙眉微微挑起。

那層熟悉巍峨的門首,宅子裡曾住過個不可一世的人物。

隻不過,隨著那一夜兵不血刃的驟變之後,有人崛起,有人自是倒台。

三個月前,端王被囚於刑部,宮內,皇帝趙健嗬斥了皇後,皇後自知道皇位無望,怎能甘心這麼多年的野望都化作泡影,因此,竟孤注一擲。

趁著皇帝病弱,將趙健秘密地軟禁深宮,一麵指使家族之中掌握京畿防衛的%e4%ba%b2眷,閃電般地開始控製京城中的防衛大權,同時鎮壓端王一派的官員。

同時,另有一股殺手潛入刑部,試圖趁亂將端王斬殺!

誰知道,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皇後隻道自己雖然處於危急之時,但因身後的家族跟黨羽們早就認定皇位是手中之物,因此也早就做足了一擊得手的準備。

雖是倉促行事,卻也並未占據劣勢。

卻不曾想到……這邊上剛一動,對方,卻更似雷霆萬鈞一般地反擊了。

首先外圍方麵,關於城門跟宮門的防護,因衛淩事先早就安插了人手,再加上景正卿跟雲起等為首的青年官員,裡應外合,成功將皇後黨的勢力攔截,殺了為首重臣,把叛軍成功地控製於掌心。

而侵入刑部準備殺人放火的秘密殺手,卻也遭遇了暗衛的狙擊。

端王自入獄那日起,就一直為了這一刻的來臨而部署準備,自然萬無一失。

至於宮中,則由雲起的哥哥雲飛坐鎮……

一場大亂,禍起宮闈,就好像暴風驟雨,趁著夜色席卷整個京城,若是難以控製,便會從京城席卷整個天下。

然而,因暗中有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操縱所有,終於,讓一場本會綿延天下的大禍,消於無形。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對京城的百姓而言,也無非是那一夜,外頭走的兵馬過多,人叫馬嘶的響聲,一陣接一陣兒,但卻無人敢出來看發生了什麼。

次日,街頭上依舊熱鬨,據說,好些官員的府邸都駐紮著士兵,具體也不知為何,但大家夥兒都知道必然是出了大事,依稀聽到有人是想造反……

那一夜,就像是定了黑白。

而接下來的時間,隨著端王的出獄,藍尚書的倒台,皇後一族的勢力逐漸地被削弱……真正掌握京城的那個人,以及將來掌握天下的那個人,已經塵埃落定,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非一個“端”字莫屬。

一直到今日端王登基,真真是眾望所歸。

普天下臣民百姓都鬆了口氣。

在景正卿出了衛府之後,另有一輛馬車,來到衛府門前。

小太監到了車邊上,躬身侍候,車裡頭,一個人探身出來,緩緩下車,行動之間,略有些遲緩。

他抬頭,看向眼前熟悉的門頭。

而此刻,門口衛府的家丁看見來人,也飛快地入內相報。

明媚聽了報訊,有些震驚,忙從床上下地,略整理了一下衣裳,問道:“真的是他?”

玉葫道:“外頭小廝說就是的,小姐,怎麼辦?他是不是來者不善,要不要派人去告訴老爺,或者二爺?還有大公子……”

明媚一怔,然後笑笑:“快罷了,此一時彼一時,想必他不會如何的,且不是說他沒帶多少隨從麼?”

玉葫道:“沒帶是沒帶,但上回……還不是因為他,才差點惹了那禍事麼?”

兩人說話間,明媚便邁步往外,到了前廳,正好看到廳裡站著一道略瘦的身形,明媚站住腳,剛要呼喚,忽然之間想到,現在已經不能用舊日稱呼相喚了。

明媚遲疑了會兒,那人已經聽了動靜回過頭來,看見她,不由一笑,道:“衛姐姐。”

這張臉比之之前,略有不同,更清瘦了些,減了幾分孩子氣,消了幾分跋扈之意,卻多了幾分沉靜似的。這人,竟是昔日的太子趙琰。

明媚聽了這聲喚,對上趙琰雙眸,輕問:“殿下一向可好?你的病好了麼?”

趙琰一點頭:“好多了,之前一向好生養著,都沒有得空來看你,方才賀過了……皇上,心想索性出宮一趟,便來了。”

說話間,兩人對坐了,明媚打量趙琰,一時不知要說什麼好。

趙琰沉默了會兒,便道:“我這次來,其實是想跟你致歉……上回因為那件事,差點連累了你。”

明媚見他主動提起來,便道:“都是過去的事了,何況,乃是被奸人所害……”

趙琰聽了,嘴角挑一絲苦笑。

廳內複又沉默,兩人都不知要說什麼好,趙琰忽道:“其實,我如今才知道,當初……我也有錯。”

明媚意外,挑了挑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