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1 / 1)

薛若依臉色一冷,片刻咬牙道:“本宮並無義務回答殿下。況且要問的,皇上都已經問過了。殿下如此咄咄逼人,是真懷疑本宮與皇後娘娘的失蹤有關呢,還是欲借題發揮,來極力撇清自己與此事的乾係?”她遂即轉向安森,兩眼泛著委屈的晶瑩,欲言又止。

安森溫言道:“朕在旁聽著,承佑王隻會就事論事,不會為難你,你大可不必緊張。”

薛若依微微咬%e5%94%87,隻得低頭道:“是。”

安諾得意一笑,“景妃倒是很明白這個中的利害關係,若是能成功嫁禍給本王,你也可以撇得乾乾淨淨,不是麼?”

薛若依姣好的容色在燭光下顯得有些晦澀不明,她%e5%94%87角輕輕揚起:“本宮與殿下素無仇怨,無謂做這樣的事。”

安諾淡淡一笑,“最好如此。”他旋即發問:“你今晚離開和政堂之後去了哪裡?見過什麼人麼?”

薛若依極力忍耐,揚首道:“殿下要與皇上說話,讓本宮回來,本宮便回來了,一路上隻有我自己的丫頭陪著。不知殿下覺得,有哪裡不妥了?”

安諾稍事斂了神色,“本王很想知道,你裡應外合、通傳消息這樣久,到底是否真能瞞過宮裡所有人的眼睛?”

薛若依目光倏然一跳,微微揚了聲氣道:“殿下如何要這般來汙蔑本宮,妄作這般毫無根據的猜測!本宮與誰通傳了消息,通傳了什麼消息?”

安諾盯住她片刻,一麵緩緩點頭,一麵淡淡微笑,“好了,好了,你也彆裝了。你大約還不知道罷,安默已經給抓到了。”

薛若依麵色在聽到“安默”兩個字的那一霎忽然變得蒼白,身子亦控製不住的狠狠晃了晃。安諾不依不饒,越發盯牢了她,言辭鑿鑿煞有介事:“本想聽你坦白悔過,誰知你冥頑不靈,定要本王將事情說穿了去……”

安森默然立於一旁,隻將她下意識的反應全數看在眼裡。他目光瞬間寒如寒霜,言語亦冰冷再無一絲溫度:“還不說麼?”

薛若依%e8%85%bf腳一軟,一下子便跪了下去。

母子

太後得到消息,很快便趕來了靜和宮,彼時薛若依正在大殿中央默默跪著,她挺直了脊背,麵上沒有任何表情。安森坐在殿內正座上,目光沉沉無波。安諾則不知去向。

安森見太後進來,起身道:“母後來了。”他一邊扶太後坐下,一邊朝薛若依道:“你說吧。”

薛若依嘴%e5%94%87和麵色一般蒼白,她餘光瞥見太後的身影落座,深吸一口氣,深深叩拜道:“臣妾有負太後信任,罪該萬死。”

太後初還有些茫然,一聽她這句話,再一看旁邊安森一臉肅色,也大致猜到了幾分,歎道:“你……做了什麼?”

薛若依輕抬眉眼,%e5%94%87邊浮出一縷淒慘冷笑,襯著她毫無血色的麵容,竟顯出些許詭異來。她直直望著太後,口中輕描淡寫:“太後是過來人,知道後宮女子的寂寥,亦知道那上下其手的慘烈。跟太後相較,臣妾實在雕蟲小技,負了太後一番教誨。而今落得這般下場,也隻能歎一句‘技不如人’罷了。”

太後變了臉色,喝道:“放肆!你在說什麼!”

安森淡淡道:“你自己不安分,且一人做事一人當吧。”

薛若依輕笑,“安分?皇上這樣睿智,便早該想到,像臣妾這樣心懷怨尤的人,最容易被利用了!即便臣妾想要安分,也總有人會找上門來。皇上若早日下狠心廢了臣妾,倒也省心了,隻是皇上到底不忍,給了臣妾希望,亦給皇上自己留了隱患……”

她說到激動處,嘴%e5%94%87不禁用力的抿著,睫毛也顫個不停,似悲哀到了極點,卻流不出淚來。她目光怔怔的放空著,不知望向何方,“合宮皆以為,皇上這些日子冷落了皇後,卻%e4%ba%b2近了臣妾……”她話音未落,卻忽而止不住的冷笑,望住安森的目光哀怨如泣血一般。須臾她止住笑聲,問道:“皇上,臣妾可以說麼?”

安森微微彆過頭去,“隨你。”

薛若依端正一拜,“謝皇上。”她輕嗤似自嘲,遂即轉向太後道:“稟太後,臣妾無用,此番入宮……還未曾讓皇上寵幸過一次。”

薛若依堂堂正正、毫不避諱的講出這話,饒是太後也不由大驚,直愣了好一會兒,又啟%e5%94%87好幾次,似有些不敢相信,卻又不知要從何問起。薛若依淒澀的笑著,又道:“臣妾這些日子,旁人看著雖是時常陪在皇上身側,卻也端不過就是在皇上批閱奏折時,在側端茶遞水罷了。皇上時而勞累歇息,臣妾也隻能站在一旁伺候著,聽著皇上……在夢中不斷的……喚皇後的名字……”

薛若依稍事停頓以平複情緒。她%e8%83%b8膛急劇而短促的起伏著,下%e5%94%87已咬出血來,眼裡卻沒有半分淚意,隻紅了眼盯緊安森,“臣妾很想寬慰自己,亦時常對自己說,隻要能常伴皇上左右,便也滿足了。可是……臣妾看得很明白,皇上看似冷落了皇後,可心中想的、念的全部都是皇後!臣妾如履薄冰,臣妾實在害怕……皇上那樣牽掛她,隻要她在這宮中一日,皇上便隨時都能和她重歸於好。隻要他們重歸於好,那臣妾……便又會和從前一樣,半分靠近的機會都沒有了!”

太後眉頭深深的蹙結著,搖頭道:“後宮女子,受冷落的何其多。哀家素日見你穩重,卻不想……你連這點覺悟都沒有。”

薛若依滿眼都是無望的哀涼,說話也懶得顧忌了:“說什麼後宮女子……太後將心比己,您昔年被先帝關到冷宮的那些日子,若是沒有三個孩子相伴,可還有那麼容易熬出頭來?臣妾曾經懇求皇上,說這般無寵終老也罷了,臣妾唯一祈求,便是能得一個孩子,相依為命,倒也不算太過寂苦。可是皇上斷然拒絕……皇上雖未說明,但臣妾何嘗不知皇上的顧忌,皇上一怕惹了皇後傷心,更怕臣妾的孩子與皇後的孩子未來會出現任何的利益衝突!臣妾……臣妾是真的不想遷怒皇後,可是臣妾怎能不恨!”

安森不覺厲了口氣,斥道:“可皇後並不曾得罪你,你這樣害她,你於心何安!”

薛若依半垂著臉,“是,但我彆無選擇,隻覺得……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她似累極,聲音也頹然而虛弱下來,越發有氣無力:“安默說,隻要我這廂好生配合他,他定能讓皇後從宮裡消失。這是我的條件,亦是他的目的。”

太後從前便深惡安默及其母,此刻聽到他的名字,目光中的驚怒之色漸漸褪去,最終隻剩痛心和嫌惡,“安默的目的不過是要打擊皇帝和承佑王,你口口聲聲言及對皇帝的情意,卻背地裡勾結外人來謀算他,順道嫁禍給承佑王!簡直是汙了情意二字!”

薛若依倦怠的輕笑,“愛亦生恨。我當然知道安默沒安好心,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安森終於點頭:“你招認就好。如今旁的事暫且擱下,朕隻想知道,皇後在哪裡?”

薛若依無精打采的跪著,茫然道:“臣妾隻知是安默派人擄走,皇上既已捉到安默,大可直接問他。臣妾雖與安默通過消息,可他到底算計了什麼,臣妾實也並不清楚。”

安森靜靜注目於她,心平氣和道:“我們並未抓到安默,所以還需要你提供關於他的具體情況。方才之所以這樣說,不過是瓦解心防之計罷了。 ”

薛若依驚恐的望著他,一時已說不出話來,“皇上……”

安森眸色黯沉,輕輕搖頭道:“你雖行事謹慎,但朕也不是大意之人,蛛絲馬跡,總會在不經意中流露出來。這也是——朕這些日子,時常留你在身邊的原因。”

薛若依大驚之下,臉色蒼白得可怕,本來瀲灩如水的雙眸惶惑的睜著,聲音顫唞得幾乎聽不清:“皇上……皇上願意留臣妾在身邊,原來……就是為了這個?”

安森遠目窗外,顯然已不願再看她,“你心思不純在先,又何必在意朕是為了什麼。”

薛若依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盯住他,目光全是冰涼的絕望,“臣妾縱然有過算計,也不過為了留住皇上,臣妾待皇上一直是一片真心……”

安森麵上再無任何波瀾,隻轉頭望向太後,問道:“母後,此事您如何看?”

太後凝眸沉%e5%90%9f須臾,正待說話,安諾這會兒卻從外頭匆匆進來,睨一眼跪在地上的薛若依,不覺皺了皺眉頭,遂繞過她直接走到安森麵前,低首附耳幾句。-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安森聞之一凜,即刻站起身來,抬%e8%85%bf就要朝外走。太後微微怔了怔,連忙也跟著站起來,緊跟著出了殿門。

安森目不斜視,徑直往前走,步子又急又快。太後哪裡跟得上他,隻得在後頭揚聲喚了句:“森兒!”

安森這才止步回頭,見太後喘著氣跟在後頭,便也轉身折回了幾步,順手扶了她一把,應道:“母後。”

太後抬頭來望著他,緩了一口氣道:“森兒,母後雖然不喜皇後……但,母後不至教景妃去害她。”

安森默然片刻,“母後何出此言?”

太後毫不隱諱道:“母後不希望你因為景妃的一麵之詞,對母後產生任何的誤會。”

安森沉%e5%90%9f少頃,溫言道:“兒子知道。母後,兒子這就要去尋羽兒回來。母後起初執意要兒子納妃,兒子完全出於孝心,才勉為其難的妥協了。如今這結果,母後也看到了……母後,這次羽兒回來之後,兒子再也不會讓任何一位女子進宮,也請母後……顧惜母子情分,切不要再為難羽兒了。”

安森素來喜怒不形於色,講話也一向隻是慢聲細語。然而……太後是他%e4%ba%b2生母%e4%ba%b2,知子莫若母,他這一番話中的分量,她如何聽不出來。

安森說完靜候了片刻,見太後依舊斂眸不語。他倒也不動聲色,隻往殿內看了一眼,又向太後和言道:“宮內的事情到此為止,是是非非兒子都不會再追查下去了,至於景妃……就交給母後來處置吧。”

太後姣好的容色在月光下有些蒼白而晦澀,過了好一會兒,她輕輕揚起%e5%94%87角,笑意自如而慈愛,“森兒放心,景妃交給母後便是。至於皇後,待她回來,哀家亦會好生安撫她。”

安森亦和顏微笑,“兒子替羽兒先謝過母後了。”

------

安默曾在陸離島拘禁十年,其身邊的人大多活躍在那裡。安諾在陸離島呆了這兩年,早已對安默及其黨羽了如指掌,他連夜召集曾一同駐紮陸離島的部下出宮全力搜捕,一得了線索,便立刻返來向安森稟報,順便要求增援人手。

再是詭譎之人,在這天羅地網、兼力量懸殊之下,也無所遁形了。之後窮途末路的安默擄了麥羽隻身登上京城最高的靈犀塔,作困獸之鬥,隻道定要與安森當麵對談。倘若安森日出前不出現,他便將麥羽推下去。

真相

靈犀塔地勢高,風也大。這會兒正值破曉前,正是一日中最冷的時分。安默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