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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她:她果然是美,且美得極是溫婉,不豔俗,不妖媚,清雅含蓄,端莊嫻靜,一眼望去,便隻覺溫柔如水,楚楚動人。麥羽心中暗自歎氣,這樣的女子,連自己都忍不住多看幾眼,也難怪安森當年會喜歡她。

麥羽心裡一直轉著,麵上卻也並不怠慢,待薛若依坐下來,便又叫晴翠沏好茶端上。薛若依頗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起身謝過,端了茶杯淺淺抿了一口,禮數周全,儀態優雅,絲毫不亂。

薛若依將茶杯放回桌案時,瞧見麥羽麵前是一盞酸梅湯,不覺微笑看一眼麥羽隆起的腹部,滿含豔羨道:“常言道酸兒辣女,想來娘娘腹中定又是一位小皇子吧,娘娘果真好福氣。”

麥羽低頭輕撫著肚子,不冷不熱道:“是麼?本宮倒希望是個公主,兒女雙全才是好福氣呢。”

薛若依微微一怔,旋即垂首道:“娘娘說得是,臣妾失言了。”她頓一頓,又低低道:“其實,皇上從前登基之初,也曾與臣妾說過,說皇家之子看似風光,實則身不由己,不管自己願不願意,未來也難免為權勢所累,倒不如公主自在。且女兒乖巧溫順,不見得就不如兒子。”

麥羽微微凝眸,見她態度自若,卻有意無意的提及與安森的舊情,心中不覺提防,沉%e5%90%9f須臾,卻隻淡淡道:“女兒乖巧貼心那是自然的,皇上倒是明白。”

薛若依%e5%94%87邊有恰到好處的淺笑,低頭恭順道:“皇上如此厚愛娘娘,想必無論皇子還是公主,皇上都會喜歡的。”

麥羽含笑點一點頭。而後兩人東拉西扯的又嘮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薛若依便以麥羽有孕需要靜養為由,起身告辭了。麥羽也不挽留,便讓晴翠送了她出門。晴翠片刻之後回來,一邊扶麥羽回內殿,一邊道:“那個景妃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可奴婢覺得,她心裡到底是怨的,方才還拿她與皇上從前的事情來膈應小姐,似乎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小姐也是,竟由著她這般說來說去,也不反擊上兩句。”

麥羽輕輕搖頭,“算了,她來了這麼久,皇上一直未有陪過她,她心裡有想法那是一定的。她也是可憐人,我又何必雪上加霜,往她傷口上撒鹽呢。”

晴翠微有訝異,片刻撇嘴道:“小姐有著身孕,越發心善了。”

麥羽苦笑一聲,也不言他。遂與晴翠回到內殿,之後便從抽屜中取出一封手信,放到晴翠手上道:“去宮門那邊交給安默,讓他托人帶到陸離島,轉交給承佑王。小心彆讓人發現了。”

晴翠望著手中薄薄書信,有些遲疑道:“奴婢覺得,孟將軍這事,小姐還是直接跟皇上直接求情好些啊!這般私底下鋌而走險,萬一被皇上知道了,那可如何是好。小姐,這事關朝政,不是小事啊!”

麥羽頹然片刻,歎氣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其實做這樣的事情,我自己……心裡又何曾好受。可是……我隻怕我越求情,皇上隻會越發對孟葉不滿。”麥羽雙手輕輕按著小腹,咬著%e5%94%87道:“你的顧慮我都明白,但是……彆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孟葉他如今這般……我估計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一想到他可能遭受的處置……我真是,我都不敢想下去……”

晴翠望著她惘然神色,片晌口氣決然道:“小姐決意如此,奴婢照辦便是了。隻望皇上能懂得小姐的善良。”

麥羽勉力擠出的笑意有些戚然,“人之常情,哪裡談得上什麼善良,你快去吧,彆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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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羽書信送出之後,便一直翹首祈盼著消息,在她看來,這是救孟葉惟一的希望。 起初,她尚且擔心自己背著安森所做的這些事會被發現,然而一日日下來,安森並無異樣,依舊待她極好,每日都如常來春華宮陪她,噓寒問暖,嗬護備至,麥羽便也慢慢放下心來,隨遇而安不提。而薛若依那廂,自那日起倒也每日都來請安,麥羽倒也不動聲色,她既能來,自己便也能客客氣氣的與她隨意聊上幾句,如此,倒也相安無事,草草應付過去。

麵上的日子似乎還是平淡無波,隻是麥羽送去給安諾的書信卻如石沉大海一般,一去不複返——既無回音,亦沒有見到安諾返來。麥羽不知發生了什麼,悄悄轉到宮門好幾次欲向安默問個究竟,然而,卻再也沒有見到他。麥羽心中隱隱覺得不妙,卻也不敢去跟安森問個什麼。這般漫長的等待,麥羽隻越發焦灼,心中不安與日俱增。一轉眼兩月過去,這日卻突然收到消息,稱安森已正式下令,以謀逆之罪將孟葉拘捕入獄。

麥羽乍聞此消息,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心急如焚的在殿內不住踱來踱去,晴翠見她這般,亦不由焦急,扶著她連聲道:“小姐稍安毋躁,急也不是辦法呀,您肚子都這樣大了,不帶這般一直轉圈的啊!”

麥羽總算停步下來,按住額角深呼吸片刻,忽然道:“走,陪我去一趟和政堂!”

晴翠嚇了一跳,“不好不好!小姐有事等皇上晚上過來再說吧!小姐身子這般不便,卻為了這事貿然跑過去,皇上肯定會不高興的呀!”

麥羽轉頭瞪她,兩手死死掐住她的胳膊,咬牙切齒道:“馬上跟我走!”

戒備

麥羽此時已有七個月的身孕,匆匆趕到曙涵宮時,已是氣喘籲籲。進進出出的大臣紛紛投來訝異的目光,麥羽也不理會,徑自入了和政堂。安森見她乍然前來,連忙上前扶過,又拉著她與自己並肩同坐到禦椅上,一邊替她拭著額上的細汗,一邊問道:“你身子這樣不便,怎麼跑這裡來了?”

麥羽哪裡還顧得上寒暄旁的,一坐下來便急急朝他發問:“你把孟葉打入大牢了?”

安森本還柔和的神色驟然一凜,目光也隨之清冷下來,淡淡道:“我以為你這般著急趕著過來,是因為惦記我,沒想到,竟是惦記著旁人。”

麥羽心裡著急,也懶去細究他話中酸意,隻連聲道:“孟葉心無城府,亦是難得的剛直之人,他如何懂得什麼謀逆之事啊!”

安森眉頭越發緊蹙,耐著性子道:“這事你曾經也跟我提過,要說的,我當時已經說過了。羽兒,這是朝堂之事,你就不要再過問了。”

麥羽語塞片刻,卻緊抓住他的手道:“孟葉從來是心思單純的人,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威脅到你!你如何就不肯放過他!”

安森沉%e5%90%9f著慢慢道:“越是心思單純,越容易受蠱惑。羽兒,你為這事操了許多心,我都知道。此事很快便會結束,你也沒有再惦記的必要了。”

麥羽不自覺的顫了一下,連帶了心臟也往下一墜,%e8%84%b1口道:“你都知道……些什麼?”

安森沒有看她,隻凝神盯住麵前攤開的一本本奏折,聲音平淡得聽不出半分情緒,“你做了什麼,我便知道什麼。”

麥羽愕然的望著他,像是望著一個陌生的人。他眼裡有疏淡的漠然,竟令她無端生出幾分膽戰來。她微微鬆開握住他的手,聲音有些發抖:“你……你竟然監視我?”

安森低頭望了一眼她鬆開的手,輕輕搖頭道:“我並未刻意監視你,不過是總有人,會把這些事傳到我耳朵裡來。”

麥羽自嘲一般,冷笑了兩聲正要說話,卻聽見吉如豐在外頭拉長聲音報了一聲:“袁肅袁大人到——”

麥羽聽見有人要進來,隻得暫且按捺住不言,正要起身回避,卻見袁肅已經快步而入。麥羽不覺蹙眉,想來這袁肅隨意進出和政堂已經習慣了,竟還未等安森準許便闖了進來。

安森亦是有些不悅,“什麼事?”見袁肅支支吾吾,越發淩厲了口氣:“快說!”

安森對袁肅向來還算客氣,此時陡然喝斥,袁肅也不由得一驚,慌忙低首屈膝道:“皇上息怒……”他一邊喏喏應著,一邊小心覷麥羽一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麥羽如何看不明白。遂有些賭氣的站起身來便往外走,安森伸手要扶她,她也不予理睬,隻直接甩了手斷然離開。

袁肅低著頭隻作不見,餘光瞥到麥羽身影漸遠,方才敢開口道:“皇上,承佑王這回傷得不輕……”

麥羽剛行至殿門外還未走遠,陡然聽得這一句,仿佛晴天霹靂,震驚得幾乎不能動彈,正待細細聽來,卻隻聞得安森打斷了他道:“關上門再說!”

身後的大門隨即被掩上,再也聽不見裡頭的半分動靜。麥羽渾身發抖,一顆心幾乎要蹦出喉嚨,隻覺說不出的恐懼和壓抑。她搖搖欲墜的走著,隻覺頭暈眼花,四周俱是昏暗一片,仿佛天都快要塌下來了。

候在外頭的晴翠見狀連忙上前攙過她,急道:“小姐,小姐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麥羽茫然的搖一搖頭,扶著晴翠的手跌跌撞撞的朝前走了好幾步,又仿佛支撐不住一般,漸又放緩腳步,側首望著晴翠,大口喘著氣道:“晴翠,晴翠,我真是害怕,你不知我現在有多害怕……”

晴翠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哭喪著臉道:“小姐彆嚇唬奴婢!您方才跟皇上怎麼說的?難道皇上生氣了?都是奴婢不好,應該極力阻止小姐來的……”

麥羽一手捂著%e8%83%b8口,道:“來了才好,來了才能認清……才有機會知道……皇上不願讓我知道的這些事情……”

晴翠愣了愣,反應過來嚇得差點去捂她的嘴,“小姐小聲些,這會兒還沒離開曙涵宮呢!”

麥羽疲憊的抬起頭來環顧四周,隻見周遭宮人侍衛肅然而立,每隔數步便立一人,皇宮重地,無處不是森嚴的戒備。麥羽強忍著心悸,拉著晴翠道:“你說得沒錯,這宮中……到處是皇上的耳目,真是太可怕……”

晴翠見她這般,也不敢再說什麼,隻牢牢扶穩了她,兩人一直走下曙涵宮的台階,晴翠方才敢小心問道:“皇上……說什麼了?”

麥羽有些頹然而挫敗,搖著頭道:“我們先前為孟葉做的那些事情,都給皇上知道了……而且……是早就知道了……”

晴翠驚嚇得腳下一軟,差一點就跪下去,張口結%e8%88%8c半天說不出話來,“那……那怎麼辦?皇上會怎麼樣呢?”

麥羽木然搖頭,澀然著不斷重複道:“我哪裡知道,我哪裡知道……”她微微閉目,片刻忽然睜眼,喃喃道:“我眼下這一切……地位,尊榮,還有旁人的奉承,完完全全來自皇上的寵愛,我曾經沾沾自喜,因為我所仰仗依附之人,是我的愛人,是我可以托付終身之人。可如今……我忽然覺得他可怕……他太可怕……”

晴翠擔心的望著她,片刻輕輕道:“皇上待小姐還是很好的。隻是這朝堂之事……皇上許是覺得,小姐的確不應插手罷……”

麥羽戚然而笑,“我隻是要救朋友,並非想插手朝堂之事,皇上怎會不知,不過是拿所謂‘朝堂之事’來堵我的口罷了。如今朋友救不了,反而害了旁人,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