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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得皇帝有彆的女人。何況皇後也好,妃嬪也好,職責都是侍奉皇帝,而不是成天糾纏皇帝!皇帝必當以國事為重,這一點你應該明白!”

麥羽見太後已經有了怒意,也顧不得細聽她說了什麼,隻連連叩首道:“母後教訓得是,兒臣以後會注意的。”

太後抿了口茶水,稍事平靜後,又道:“你此前那些不檢之事,哀家雖不想再提,卻也一直沒有辦法忘記。不過,若你此番能有所覺悟,不嫉妒,不吃醋,好好勸勸皇帝,讓他不再抗拒哀家替他甄選妃嬪。那麼,那些已經發生且不能改變的事情,哀家便既往不咎,如何?”

麥羽進退兩難,隻得先道:“是……兒臣會轉告皇上,儘力一試……”

太後微微閉目,露出不耐之色,“轉告?儘力一試?你倒是很懂得敷衍之術。哀家要你去勸皇帝,便是要你站在哀家的立場,好好的替哀家說服皇帝。若是他反而跑來怪我為難了你,那你就太辜負哀家的一番苦心了。”

麥羽深深的吸著氣,極力平緩翻湧的心潮,“兒臣……遵命……”

太後看了她一會兒,“如此便好。”她凝眉片刻,似又想起什麼,“你入宮這些日子,放著自己的春華宮不住,成日跟皇帝擠在一起,成何體統,以後注意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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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羽小心翼翼的應付完太後,終於得以從雲開殿%e8%84%b1身。一路上閉目靠在轎輦上,方才太後的話在她心裡激起許多漣漪,令她一時心煩意亂。

真正的皇後是什麼樣,並沒有人真正教過她。與安森相戀兩三載,一直是理所當然的受著他種種的、如此這般的寵溺與縱容,從未費心操持過什麼,承擔過什麼。

如今成婚這些日子以來,她也隻以為,做一位體貼夫君的賢妻,安分守己的相夫教子,便足矣了。

實則……遠遠不夠。

她不禁努力回憶古書上記載的賢後們,被廣為傳誦的德行:主持宮中事務,寬待嬪妃,和睦妻妾……她是否可以為了他,變成那個樣子?

未來莫測,此時的她,如何能未卜先知。她長長一歎,倏一睜眼,才發現竟已走到了曙涵宮前。她愣愣少頃,回過神來揮一揮手,卻讓抬轎的小太監們折道去了那本是正經歸自己居住的春華宮。

回想起來,除了大婚那日依著傳統與安森在此度過洞房之外,她的確再也未在春華宮住過一日。縱然那些個依著份例撥過來侍候的宮女太監,照舊將宮中裡裡外外收拾得乾淨整齊,然而少了主人駐足,到底是顯得格外冷寂。

麥羽在正殿坐了一會兒,宮人見她難得來一趟,自是格外殷勤,鞍前馬後,端茶送水,熱忱而周到。

縱是熱忱而周到,一旦帶了諂媚奉承之意,卻是半分溫暖也無。

她實在有些不習慣,遂起身要離開,宮人見她要走,亦有些詫異:“娘娘剛回來,便要走了麼?”

麥羽微一遲疑,走出兩步還是停了下來,側首對晴翠道:“明日讓他們將寢殿好好收拾收拾,我以後……要住在這裡了。”

晴翠愕然,急急追問道:“是太後的意思麼?那皇上那邊……”

麥羽輕輕頷首,“今日還是先去皇上那邊,因太後叮囑了些事情,要我轉告皇上。”她微一低眸,眉眼隱有酸楚之意,“走吧,我們明日再過來。”

不近人情

麥羽回到清平殿時,安森也正好回來,於是兩人便一齊坐下用晚膳。安森見她吃得風卷殘雲,不由失笑道:“怎麼吃成這樣?是因為中午陪著母後太拘謹,所以沒吃好麼?”

麥羽手勢微微一僵,隻苦笑著搖頭道:“吃完飯再說吧,我現在實在餓得沒有力氣了。”

安森目光溫柔,輕輕撫一撫她的背脊道:“好,你慢點,小心些。”

心頭暖意潺潺,似在冰天雪地裡走了一遭,再回到春暖花開的家園。惟有在他麵前,她才可以這般隨意而毫無顧忌,她心中動容,不覺抬頭盈盈睇他一眼,夾了片清蒸黃魚片放到他碗裡,“你也多吃些。”

兩人卿卿我我的吃了好一會兒,麥羽終於是放下筷子。安森連忙拿絲帕替她拭一拭%e5%94%87邊,麥羽亦心滿意足的微笑,之後便仿佛習慣一般,順著他伸來的雙臂依偎到他懷裡去。溫存良久,麥羽微微一歎,遲疑著道:“我明日便住回春華宮去了……”

心中委屈忽然湧上,她有些說不下去,連忙低眉掩飾神色,才接著道:“雖然也說不上多遠,隻是畢竟是兩個宮殿,一來一去的,總不如現在這般方便了。白天我依舊會過來,在和政堂陪你,至於晚上……隻好辛苦你多走些路,到那邊去陪我了……”

安森麵色有些凝重,沉默片刻問道:“是母後的意思麼?”

麥羽輕輕點頭,“不過也還好,這也並不是多大的事情。”

安森眉頭越發蹙結,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還有彆的什麼麼?”

麥羽伸手擁緊他的窄腰,將耳朵貼在他%e8%83%b8`前聆聽他沉沉心跳。須臾,她直起身子來,認真望著他道:“你母後打算為你甄選妃嬪,讓我務必說服你同意,若你不同意,便算我未儘到責任……”

安森未等她說完便斷然搖頭,“我不會同意的。”

麥羽望住他片刻,輕輕歎息道:“我知道母後對我一直有成見,你我成婚這些日子,我一直小心翼翼,儘力討她歡心,絕不忤逆她的意誌,隻是這件事……我實在不知如何是好了。”

安森默然半晌,點頭道:“我懂,我懂。羽兒,你受委屈了。”

麥羽伸手過去,緩緩撫平他糾結的眉心,“那……我們要怎麼辦呢?”

安森勉強露了微笑,溫然道:“此事你既告訴了我,我亦算知曉了,如此,母後交與你的差事,便算完成了。我會尋個合適的時機,以合適的方式與她好生解釋。此事到此為止,你也不必再焦慮掛心了。”

麥羽不解,急急搖頭道:“你沒有聽見母後當時的口氣,說定要讓我將你勸服,否則必是我存了私心,不肯全力而為。”

安森閉目少頃,複又慢慢睜開,忽然狹促一笑,“如此說來,我是非答應不可了。”他煞有介事的點頭,“我明日便去回了母後,就說同意納妃,請她作主隨便選幾個便是了,也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事。”

麥羽愣愣的望著他,一時啞口無言,片刻,竟紅了眼眶。安森見狀慌忙將她擁在懷裡,斂了神色一迭聲的哄道:“我這不是在與你玩笑麼,你怎就當真了?”

麥羽淚水潸然,哽咽著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這件事,你竟然也能拿來開玩笑。我在這皇宮裡……太後不喜歡我,外頭的大臣也對我指指點點,就連平日侍候的宮人們,亦隻是因為你給我的榮寵,作著趨炎附勢的討好……隻有你,我隻有在你身邊,才能得到真實的溫暖……安森,安森……我隻有你……我隻有你一個人……”

她越發心酸難過,眼淚更是一發不可收拾,仿佛積攢了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終於宣泄。安森用力攬緊她,以身體相貼的溫暖來平息她的顫唞,“對不起,是我不好,不該與你開這樣的玩笑。可是我待你的心,絕非輕佻。”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e8%83%b8口上,“我心如昔,你一聽便知。旁人的閒言碎語你不必理會,我絕不會讓你委屈。”`思`兔`網`

麥羽點著頭泣不成聲:“還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敢對你說,我上次的小產……已傷著了根本,我雖然說過,隻是‘短時間無法有孕’,其實……那是安慰你也安慰我自己的話,老實講,我根本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有孕,或許,永遠都不能有孕了……”

安森眼神黯了一霎,口中卻柔聲道:“我們不是已經有之恩了麼,夠了夠了,要那麼多孩子做什麼,你也不嫌吵。”

麥羽吃驚地抬頭望他,卻見他眸光溫柔似水,滿含真心而釋然的微笑,並無一絲勉強。心中倏然湧上纏綿悱惻的感動,她含淚道:“我知道你遺憾,亦記得你喜歡孩子,你毋須為了安慰我,違心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安森心平氣和的微笑,“此生有你相伴,我如何還會有遺憾。孩子是緣分,我不會強求。”

他的%e5%94%87忽地貼上她的額頭,又細細%e5%90%bb過她的眉眼,最後落在她%e5%94%87上,反複繾綣。如此的溫熱%e4%ba%b2近,暖融融的,陶醉著身心。誠然如他所言,此時此刻,她什麼都不願再想,隻願相信,隻要有他在,她什麼都不用擔心,什麼都不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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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安森下了早朝回來,二人便攜了之恩一道前去太後的雲開殿請安。太後見一家三口恩愛和美,一時倒也不露聲色,隻滿麵慈愛的抱了之恩在懷逗弄。祖孫三代一團和氣。

之恩生得粉雕玉琢,漂亮得如同一個瓷娃娃,太後抱在手裡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歡,一個勁兒道:“之恩這孩子越發漂亮了,像極了皇帝小時候的模樣。”她頓一頓,又看一眼安森,話頭極其自然的一轉:“隻可惜,這偌大的宮裡隻有之恩一個孩子,平日裡也沒個玩伴,實在孤單。想當年你們小時候那會兒,宮裡才叫熱鬨呢。”

麥羽同安森麵麵相覷一霎,安森正待應話,卻聽見太後又頗為感概的道:“哀家如皇後這般年紀的時候,已有兩子繞膝了。”

麥羽聽出這話衝著她來,連忙恭維道:“早聞母後昔日傾國之姿,豔絕六宮,自也有旁人不能比的好福氣。”

太後淡淡一莞,“此言差矣。”她側目瞥一眼有些訕訕的麥羽,淺淺笑道:“年輕的時候,總以為美貌是上天最好的禮物,無所不能,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直到經曆了後來許多事,才明白——這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的道理。”

安森見狀含笑解圍道:“母後如今福祿兩全,如何說起這般淒艾的話來了,莫非是在怪兒子不夠孝敬了。”

太後篤定的微笑,“哀家半世浮沉,榮華富貴早已不再入眼,如今年事漸高,卻是越發害怕孤單,隻盼著安享兒孫滿堂的天倫之樂。你若自詡孝敬,便儘量滿足哀家這個簡單的願望吧。”

安森微微垂麵,勉強笑道:“母後任何時候想見之恩,兒子都會第一時間帶過來。”

太後隻是輕笑,片刻搖一搖頭,“罷了,今日哀家便想留之恩在雲開殿,你們倆若沒旁的事,便回去吧。聽說皇後今日要搬回春華宮住了,哀家也會再多使幾個宮人過去侍候著。”她桃花明眸盈盈一轉,目光落到麥羽身上,意味深長道:“皇後是個懂事的,相信是不會讓哀家失望的。”

兩人走出雲開殿,麥羽長長籲出一口氣,遂又緊緊挽住安森的手臂,憂慮道:“母後的態度有多堅決,你方才可是聽到了。”

安森眉眼低斂,沉默著久久不言,麥羽見他這般,隻得一邊牢牢攙著他走,一邊忐忑的望著他,寬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