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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那個人徹底的取而代之。

為此,他不惜孤注一擲,鋌而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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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島除亂的日子遠沒有多麼刀光劍影。羅冰按安森授意,率了重兵前來,那寥寥的亂黨餘孽,根本不堪一擊。

之後大軍在陸離島上駐紮,所有將領兵士,在接到朝廷撤軍命令前,一律不得擅離,違者軍法處置。

還美其名曰:以絕後患。

安諾不覺冷笑:當真是用心良苦,如此大軍守境,自己是插翅也難逃了。

在這般望不到邊際的空洞、惶惑和絕望裡,日子過得越發重複且冗長。他從不去細數光陰的流逝,不論一月還是一年,他統統都刻意的忽略。直到有一日身邊的侍從無意間說起,說“殿下來此已近一月了”。

他一時震驚難言,總覺得過了很久很久,竟也才一月不到。

旋即,又有些欣慰,原來分離的時日也並沒有想象中那樣久,那麼,一切或許也還未來得及改變。

他一時歸心似箭,正絞儘腦汁苦思逃離之策,然而幾日後,卻不期迎來了安森的貼身侍從——吉如豐。

安諾隱隱覺得不妙。遠遠看見吉如豐數年不改紋絲不亂的笑容,亦不覺微微蹙眉,覺得此人大約在安森身邊呆久了,早已煉得如出一轍的心思深沉。

吉如豐走近,端端正正的朝安諾行了一禮,“奴才恭請殿下萬安。”

安諾隨意抬一抬手,淡淡笑道:“到底是什麼事,竟要勞煩吉公公大老遠的跑這一趟。”

吉如豐恭謹欠身,“奴才怎敢當勞煩二字,不過是皇上有令,儘力而為罷了。”

安諾微有不耐之色,“有話便說,不必繞彎子!”

吉如豐不疾不徐,如在說一件最是稀鬆平常之事:“皇上與麥姑娘將在下月十五大婚,皇上特差奴才將此事轉告殿下。”

安諾身子一晃,心似被利刃狠狠一宰,瞬間鮮血淋漓,痛得顫栗。他一直害怕得不敢去想的事情……這樣快,竟然這樣快,大婚……大婚之後,一切真真是俱無轉圜了!

半晌他回過神來,咬牙切齒道:“我憑什麼信你!我現在立刻便要回宮,你休要阻攔!”

吉如豐毫無驚異之色,平和道:“其實殿下心底並非不信,不過是不願麵對。的確……有一些事,因瞻前顧後的諸多緣故,一直未能講清,故才造成今日之誤會。而奴才此行,正是要這些事對殿下一一道來。”

安諾怔了一霎,遂即冷笑,“你的話,我實在是聽不明白。”

吉如豐滿麵恭謙,“殿下當日為皇上斬除佐遠山,立下不世之功。然而殿下亦知道,佐遠山早在十年前,便是皇上的手下敗將。時隔十年,佐遠山愈老,而皇上愈成長,殿下可有想過,皇上如何會反而受困於他呢?”

安諾微有躊躇,卻也一時未有想到旁的,隻道:“皇兄十年來養尊處優,一時疏了練武也是有的,實在不足為奇。”

吉如豐微笑淡淡,“殿下十年來雖然在外,卻也不會不知皇上是如何傾儘全力備戰佐遠山吧。疏忽一說,便是殿下自己道來,也隻當是說笑吧。”

安諾不禁蹙眉睨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吉如豐遂娓娓而道:“昔日麥姑娘誕下皇子之後,便一直休養於自家府上,皇上時常出宮陪伴,卻被佐遠山的耳目察覺行蹤。因此當日決戰,皇上本已勝券在握,不料佐遠山忽然以麥姑娘和小皇子性命相挾……”吉如豐目有感概,頓了頓又道:“皇上情深,惟有答應佐遠山,以一命換一命。皇上是因為麥姑娘,才幾乎喪命於佐遠山手上。且事後皇上不欲讓麥姑娘徒增負罪感,反複叮囑奴才不可妄言,所以此事,麥姑娘至今亦是不知的。”

乍聞這樣的事,安諾一時也驚得說不出話來。片刻,他艱難道:“我不信……我不信……空口白牙……我憑什麼信你!”

吉如豐屈膝跪下,“奴才今為皇上差使,若有半句虛言,定遭滅頂之災,萬劫不複。且當日遠山殘留餘黨散落各地,殿下若願去尋,他們皆可作證。”吉如豐垂眸頃刻,接著道:“皇上多年來一直顧念與殿下的同胞之情,今日種種芥蒂隔閡,實也並非皇上所願。”

安諾麵色如紙,聞言忽而冷笑,“吉公公的意思,是我有意去惹皇兄不痛快了?”

吉如豐低低斂眉,“奴才不敢妄言。奴才隻知皇上心意堅決,當初既能舍命相護,如今也斷不會輕易割舍,還請殿下三思。”

安諾有些頹然的怔仲,良久,才喃喃自語道:“斷不會割舍……的確,我無論如何……都是爭不過他的……”

吉如豐輕輕搖頭,“皇上與麥姑娘心意相通,用‘爭’字來喻,實是有些不堪了。這一點殿下實則清楚,奴才也不便多言。”

安諾一時沒有回應他,隻遠目陸離島連綿群山,以及環抱小島的茫茫大海。他視線有些恍惚而迷蒙,隻覺眼前海天一色,鋪天蓋地而來,一片片亦真亦幻的景象,直教人頭昏眼花,幾乎要暈了過去。半晌,他勉強轉過頭來,似傾儘了全身力氣,一字一頓的,有如決絕:“你回宮告訴皇兄,我會留在島上鎮守,暫不返都。他布下的這些大軍,也可以撤掉了。”

甘之如飴

婚後的日子一度令麥羽沉醉。她興奮得如同一個初涉情愛的小姑娘,時常整晚整晚的伏在安森溫暖%e8%83%b8`前,聽著他沉沉心跳。兩個人依依相擁,漫無邊際的閒談,儘情儘興的%e4%ba%b2密。那樣的歡喜愉悅,似一整顆心都要滲出蜜來,又如一縷陽光暖透長夜,綿綿不絕的盈滿整個心扉。

安森亦是越發溫柔待她,噓寒問暖,無微不至。連她帶入宮的貼身丫鬟晴翠時不時見著,都會忍不住笑道:“皇上待小姐這樣好,奴婢真替小姐高興。”

她亦毫不遮掩自己喜悅,嬌嗔道:“你隻見他待我好,卻不見我也待他好麼?”

晴翠笑得歡快,“都好!小姐和皇上兩情相悅,羨煞旁人了!”

君心似我心,不負相思意。她越發依賴他,越發離不開他。除了上朝和同大臣議事之外,其餘時間,即便安森在和政堂閱奏,她也要陪伴在側。隻覺每一刻的分離,都是巨大的煎熬。

在安森無法陪伴時,心裡的空洞和失落,讓她分外難受。那種難受,與從前初初歡好時因無名無分而生出的忐忑,隱隱相似,然而細細思來,卻截然不同。更加無處不在,更加迫在眉睫,更加叫人心驚。

她明白,與帝王名正言順的結合,除卻兩個人的真心相愛之外,注定還要承載更多的東西。

回想起大婚翌日,安森攜她盛大而隆重的拜見太後,太後依舊是並不%e4%ba%b2熱亦非疏遠的淡漠,隻隨意一句:“既是婚成,往後便好好過日子吧。”

她心裡亦是清楚,太後對她的心結早已種下,一時已是很難彌合。之後她晨昏定省,帶著之恩儘孝膝下,不敢怠慢絲毫。太後亦不過淡淡,仿佛刻意的,不欲與她多%e4%ba%b2近一分。

更讓她不安的,是太後時常有意無意提起,道安森膝下僅有一子,是遠遠不夠。

麥羽如何不懂那話中意義,一則提點她要儘量多生孩子;二則……皇嗣子孫的綿延,從來都不會僅僅由一個女子來完成。

她上次小產傷身頗甚,之後一直未有真正恢複過來。她本也深諳醫理,知道那樣劇烈的一番折騰,已傷著根本,短時間內不僅很難有孕,亦是不宜有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太後一直有廣納妃嬪之意,隻因安森一直推辭,才暫時擱下不提。如今,子嗣之名,是最好的理由。

每想及此,她便心驚肉跳。她自與安森結識起,便是他的唯一,她如何能夠想象,彆的女子與他相伴%e4%ba%b2密的情景。

她一定會發瘋!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賭上一賭。於是,這日安森剛動身去了早朝,她便喚來了晴翠,將一張紙條放到她手中道:“你去趟太醫院,照這個方子把藥抓回來。”

晴翠有些疑惑,“小姐又沒有病,吃什麼藥啊?”

麥羽推搡著她出門,攆道:“有病治病,無病強身,趕緊去就是了!”

然而晴翠沒過多久便苦著臉回來。麥羽見她兩手空空,不覺蹙眉道:“藥呢?”

晴翠垂頭喪氣道:“奴婢剛進太醫院就碰見老爺了,老爺看過了方子,二話不說就沒收了。不但不給抓藥,還讓我轉告小姐,說要顧惜自己的身子。”

麥羽一愣,片刻急道:“你不會想彆的法子麼?就這麼空著手回來了?”

晴翠連忙辯道:“老爺都說這藥對小姐身子不好了,我也不敢多說什麼了。小姐,您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吃藥傷身啊?”

麥羽歎了口氣,“我寫的不過是些幫助有孕的藥,爹爹的意思,是我身子不好暫不宜有孕,並非是這藥會傷身。爹爹的顧慮我自是理解,可是如今的情形……你也是聽到過的,太後三番五次拿子嗣之事對我旁敲側擊,我實在沒有辦法高枕無憂。”

晴翠似懂非懂的點一點頭,猶豫片刻道:“既然小姐執意這般,我便請小全子幫忙去辦此事,小全子是禦前的人,估計老爺也不好為難了。”

麥羽杏眼微微一橫,“你也會說小全子是禦前的人,禦前的人能隨意使喚麼?”

晴翠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奴婢才不信呢,皇上還能跟小姐計較這個!”

麥羽無精打采的在臨窗的烏木椅榻上坐下,發愁道:“皇上是不計較,可宮裡草木皆兵,多少人瞪著眼睛伸長脖子,就等著抓我的錯處。若真有個什麼,遠的不說,太後頭一個就會不高興。太後本就不待見我,我成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侍候,她尚且這樣不滿意,哪裡還敢出個什麼茬子!”

晴翠亦有幾分難過,撇嘴道:“太後既允了小姐嫁進來,為何還是這般跟小姐過不去?”

麥羽遠目窗外,若有所思的苦笑一聲,“那會兒,太後哪怕是有一絲的可能,都絕不允許我踏入宮門。隻因皇上一心堅持,太後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勉強讓步。”麥羽眼中溫情滿溢,“這些日子以來,皇上一邊不願委屈我,另一邊又不好駁了太後的麵子,見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我心裡亦是難過極了。晴翠,日後不光是我,你也要凡事多加小心,謹言慎行,千萬不要弄出點什麼事情來,落了旁人口實。”

晴翠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卻見麥羽愁眉不展,遂又取笑道:“奴婢知道,小姐就是心疼皇上。”

麥羽恍過神來,不覺麵頰微紅,輕輕頷首道:“皇上這些年來,該做不該做的事情,都為我做了許多。而我唯一能為他做的,就是全心全意待他,不給他惹麻煩,不讓他為難。”她輕輕籲出一口氣,又望著晴翠道:“過兩天挑個爹爹不在的時候,再去趟太醫院,就找……找孫太醫吧,他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