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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勸你沒有錯,可若眼下是一個火坑,我能趕著你往下跳麼?於蓓蓓而言又何嘗不是如此,若你為人不堪,那即便她再如何動心,我勸她掐斷念想還來不及,又怎會在此推波助瀾?無論是作為你的朋友還是蓓蓓的朋友,我都覺得這是一件皆大歡喜的好事,良緣難得,你實在不必這般抗拒。”

孟葉眉眼間俱是難以言說的無奈和悲哀,一時卻無話可說,隻焦頭爛額的側過頭去,過了好一會兒,卻又轉過來,輕聲問道:“這些日子都沒有見你,也不知你好不好?”

麥羽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我很好,你放心。”她往肖府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溫言勸道:“你還是快些回去吧,不管你心裡有什麼想法,這樣貿然的跑出來,總歸也是不禮貌的,還在我家門前這樣站著說話,叫人瞧見也太不合適了。”

孟葉勉強笑了一下,“我知道了。那我看著你進門,我便離開罷。”

目送麥羽回家後,孟葉卻也並未返去肖蓓家裡,而是沿著街邊漫無目的的胡亂走著,倒也並非是故意為難,隻是單純的覺得尷尬。他本是心思恪純之人,極少嘗試過這般苦悶,而一想到麥羽那樣輕描淡寫的語氣,孟葉心中更是越發難過,難過得竟覺心口都隱隱發痛起來。

麥羽這廂,也沒有立刻進屋,隻在自家庭院的石凳上坐了一會兒,她腦中有些混亂,亟待一一理順。人非草木,孟葉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隻是他們之間,從最初起就不可能,事到如今,更是越發不可能。這個道理她很清楚,可是孟葉似乎不明白,還在做無謂的期待,抱著無謂的執著,徒增彼此煩惱。

麥羽歎了口氣,正要起身回屋,卻忽然聽見一陣腳步聲伴著珠翠的叮鈴急促而至,她抬起頭,卻見肖蓓站在自己麵前,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肖蓓開門見山,質問的聲音聽來尖刻而冰冷,“孟將軍人呢?”

麥羽一怔,反問道:“他不是在你家麼?”

肖蓓氣得跳腳,“你前腳一離開,他後腳便跟著出來了!怎麼?你是要說沒見過呢,還是說不知道呢?”

麥羽有些惱了,蹭的一下便跳起來,卻起身太猛,不由得一陣眩暈,好一陣子才緩過神來,口中卻發狠道:“你這話說得也真是稀奇,自己留不住孟葉,卻來找我撒氣,算什麼本事!不過既然你來了,我便也告訴你,我自然是沒見過,也不知道!”

肖蓓恨得咬牙切齒:“虧我好心好意請你過來還與你介紹,原來你們竟是早就認識,你豈非是耍我!”

麥羽哭笑不得,“你一開始何曾提過孟葉的名字了,彆說我根本就不知你們那樁事,就算我知道,怎麼你看上的人我便連認識都不行麼!”

肖蓓氣得柳眉倒蹙,咄咄逼人道:“隻是認識那麼簡單便好了!他拋下我們一屋子人追著你跑出去,現在又不知去向,你倒說說看,這算怎麼一回事!難怪孟葉在這件事情上推三阻四,鬨了半天,原來是你這個內鬼在裡頭作祟!”

聽她一味的口無遮攔,麥羽也越發火了,“好啊,那我不妨告訴你,孟葉知道你脾氣很大,唯恐不好伺候,便給嚇跑了。所以你若再無收斂,隻怕是真要嫁不出去了!”

肖蓓一張俏容漲得通紅,氣得說不出話來,直憋了好半天,才口不擇言的吼出個恨恨的字眼:“……滾!!”

“我滾?”麥羽冷冷一笑,“你搞清楚些罷,這裡是我家,該滾的人是你!”

直到聽見外頭動靜消失,姐姐麥嬌方敢小心的走出來,她朝門外望上一眼,確定肖蓓已經走遠,這才回過頭來,對麥羽無奈道:“你倆便真正是——不見麵挺念叨,一見麵又嫌煩。你不在家裡的時日,她倒還沒事便跑家裡來念叨你,你這好不容易回來了,不過半天工夫,反而吵成這樣了。”

麥羽餘怒未消,且想到方才費了那許多%e5%94%87%e8%88%8c,絞儘腦汁的為她說好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無理取鬨,活該被人嫌!誰娶誰倒黴!”

麥嬌聽出關鍵,驚喜道:“你的意思是說蓓蓓喜事將近了麼?”

麥羽尚在氣頭上,也懶得解釋,隻幸災樂禍的冷哼了一聲,“難說。”

麥嬌無奈搖頭,“行了,你又不是今天才認識她,她也不是今天才認識你,也就嘴上較較狠,吵完了過兩天便都好了。”麥嬌說罷笑%e5%90%9f%e5%90%9f挽過她來,“快些進去吧,爹爹都回來了。”

麥羽腳步驟然一停,沒來由的心虛,“爹爹怎麼這會兒便回來了?”

麥嬌點點頭,“是,宮裡特地差人到太醫院告知了爹爹,說你今日回家來了,爹爹聽了自然是坐不住了,便也告了假急急忙忙的往回趕了。”

麥羽試探道:“那爹爹……沒有說什麼吧?娘又說了什麼麼?”

麥嬌沉思片刻,“這我真不知道了。娘給爹爹瞧了瞧你那對頭枕,隨後兩人便轉到西閣說了好一陣子的話。”麥嬌歎了口氣,又低聲道:“我也瞧著爹娘臉色不太好,他們回避著我,我也不好問了。大約是有什麼事,要%e4%ba%b2自問你的。”

麥羽心頭有些打顫,腳下也猶豫了,隻在麥嬌半推半拉之下,硬著頭皮進了屋裡。

質問

麥連奕正坐在西閣與夫人聊話,兩個人聲音壓得很低,時而搖頭而歎,麵色皆是沉重。然而一看到麥羽進來,麥連奕卻還是幾乎喜極而泣,連忙起身來迎接,“一大早便聽到小全子說你今日回家了,我還不敢相信。怎麼,這回算是放假麼?”

麥羽見父%e4%ba%b2眉目慈祥,言語關愛,緊繃的心情也稍稍緩些,遂也附和著巧笑應道:“是,放假十天。”又殷勤的哄著麥連奕:“爹爹最近消瘦了不少,可是女兒不在身邊的緣故麼?那往後我便經常回來看您,好不好?”

麥連奕一麵側頭打量著女兒,一麵歎道:“爹爹為你這事沒一天省心過,寢食難安,如何能不消瘦?你倒好,隻顧自個兒逍遙去了,就算差了小全子定期來報個信兒,你就不能露個麵麼?”

麥嬌掩嘴笑得不懷好意,“其實爹爹大約也多慮了,您瞧妹妹這般麵色粉潤笑容明媚的,不用說自然是過得極好。而且啊,爹爹在太醫院這麼些年,都從未有過這麼長的假,羽兒才去多久,便能十日十日的休息。看來,皇上對羽兒很不錯呢。”

麥連奕聞言麵色瞬間沉下來,轉頭狠嗔她一眼,“口無遮攔!這話也能隨便說的麼?”

麥嬌呐呐收聲,麥羽麵上更是燙意隱隱,急忙低了頭掩飾,又道:“姐姐說笑兩句,爹爹也當真。”

麥連奕滿麵嚴肅,“這事也能拿來說笑,當真是過得膩煩了麼?”

麥羽心口一堵,卻也再不敢說什麼。她並不知道,她和安森之事在宮裡已有些許的風言風語傳出,雖然大多隻是無甚依據的捕風捉影,但確也傳到了麥連奕的耳朵裡。

麥夫人見狀道:“好了,嬌兒你先回房間去,我跟你爹爹有話要單獨問妹妹。”

麥羽暗叫不妙。目送著麥嬌走出去,方轉身強笑道:“爹娘說話便說話,怎麼就偏要把姐姐支開呢?”

麥夫人也不解釋,隻示意她坐下,輕輕歎了一聲,才開口道:“羽兒,娘現在要問你一些事情,你可否答應娘,全部都如實回答?”

麥羽笑容微僵,卻極力鎮定道:“當……當然了。”

麥夫人微一頜首,“好。那娘問你,你在皇上身邊這些日子,皇上對你態度怎樣?”

麥羽心裡突突跳得厲害,母%e4%ba%b2一語便戳中根本,是她始料未及的,眼下這個問題,仿佛是說好或不好都無甚妥當。她稍稍頓了下,小心斟酌著用詞,最後道:“總之還算是相安無事吧。”

麥夫人緊盯住麥羽的每一個細微表情,片刻的靜默之後,不動聲色的微笑道:“相安無事?還真是巧妙的回答,避重就輕的便一帶而過了。”她清亮目光掠過放於一旁的碧璽錦盒,片刻又重新注目於麥羽,淡淡道:“能賜你這樣的東西,皇上想必是很喜歡你吧。”☆思☆兔☆網☆

麥羽麵紅耳赤,一時不敢隨便回答,隻得訕訕道:“娘說到哪裡去了,不過一對頭枕罷了。”

麥連奕聞言微微皺眉,口中卻溫言道:“麥羽,有件事情,爹爹想說給你聽。”

麥羽趁母%e4%ba%b2望向父%e4%ba%b2的片刻,忍不住擦了一下額上幾欲低落的冷汗,問道:“什麼事?”

麥連奕輕輕籲出一口氣,“你知道方太醫吧?”

“方……太醫……”麥羽隻覺似乎是聽說過這個人,一時半會卻又想不起來了。

麥連奕皺著眉不斷搖頭,“這麼快便忘了?就是皇上此前的那位侍醫。”

麥羽恍然大悟,“他不是已經……”

麥連奕閉目點著頭,“沒錯,可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麼?”

麥羽一臉茫然,“我都忘記這事兒了,又哪裡知道這些呢,爹爹以前不是說由刑部在查麼。”

“刑部是不可能查出來的。”麥連奕望向窗外,隻見暮色漸染,氛圍越發詭秘撩人,他接著道:“方太醫那日是因見罪於皇上而遭誅。隨後,皇上為轉移視線,便將此事丟給刑部。刑部官員心知肚明,自是不敢真查,一句‘查而未果’便將此事無限拖延了。如今,如皇上所願,大多數人都忘記這事了。此事j□j我們不得而知,但爹爹覺得,若是真是有罪,大可正大光明處置,何必如此藏著呢?”他話鋒一轉,“可是羽兒,旁人可以忘記,惟有你不可以,因為你——是今日的臨深淵履薄冰之人。”

麥羽臉色有些蒼白,卻極力穩住聲氣:“爹爹到底……想說明什麼呢?”

“爹爹不想你忘乎所以。”麥夫人接過話來,深深望住女兒,“羽兒,爹娘已經猜到一些事情,本是很想聽你說清楚,可是此時看你的樣子,卻仿佛並不打算說什麼。”

麥羽幾乎不敢看母%e4%ba%b2,隻垂著頭小聲道:“要說……什麼?”

麥夫人將聲線壓低到極致:“皇上沒怎麼你吧?”

麥羽臉頰的燙意直直燒到了耳根,卻強裝愕然道:“不知道……娘是什麼意思?”

麥夫人秀眉緊蹙,麥羽此時的尷尬和遮掩被她儘收眼底,她緩緩搖著頭,沉沉歎了一口氣,轉而柔婉道:“咱麥家雖有三個孩子,可是你爹爹總是特彆疼愛你,從小到大總事事由著你,寵著你,從來不舍得你受半點委屈和挫折。”她語調淒淒,又是一歎,“興許是你爹那樣的縱容,才使你如今的性子,這般放任隨性,不受束縛,老是生出駭俗之舉來。”

麥羽無言以對,而一旁麥連奕聽夫人這樣娓娓道來,不由得柔腸牽動,憂心得幾乎要發狂,他再也按捺不住,隻顫唞著聲音朝麥羽問道:“那皇上……沒有對你行過什麼不文之舉吧?”

麥羽背脊颼颼發冷,隻本能的一個勁擺手又搖頭,羞聲道:“爹爹想哪裡去了,怎麼會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