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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岸邊,慢慢地開始動了起來。

葉丹歌解下鬥篷,推開了窗戶,雪後的西湖立時就在眼前一點一點地顯露了出來。

“雪後泛舟,雖無夏日時的清荷滿池,卻也彆有韻致。”葉丹歌笑著,一邊打開懷裡的食盒,一邊側過頭看坐在身側的葉孤城——畫舫的四壁雖是都有窗戶,但今日風有些大,唯有南麵這一扇開後可不受北風侵襲,她和葉孤城也就沒有相對而坐,反是並著肩一起坐在窗邊。

葉孤城淡淡地“嗯”了一聲,雖是應答,卻聽不出半分讚同的語氣。

葉丹歌拿了一塊桂花糕放進嘴裡,桂花清甜的香氣立時就在口中蔓延開來,襯著眼前的湖光山色,隻覺得心曠神怡,忍不住彎起了眼睛,將食盒往上抬了抬,遞到葉孤城的跟前,很是大方和友好地問道:“孫記的糕點是杭州城內的老字號了,城主可要嘗嘗?”

葉丹歌為人素來大方,甚至幾次同行之時,若遇路邊有人乞討,她也總會慷慨解囊,隻是現在……葉孤城低頭,看著視線直直盯著糕點、滿是依依不舍的少女,不知為什麼竟覺得有些好笑,搖了搖頭,淡淡道:“我不喜糕點。”

話音剛落,下一刻,少女就已經再一次把整個食盒都抱進了自己懷裡,而後抬起頭,正撞上葉孤城似是隱隱含著笑意的眼睛,立時就有些尷尬地微微紅了臉,心虛地摸著鼻子低低地咳嗽了一聲,訕訕道:“如此……那我便不客氣了。”

葉孤城沒有說話,隻是移開了視線,淡淡地看著窗外的湖景。

葉丹歌撓了撓頭,看了眼葉孤城——不知道為什麼,總覺他今天似乎有些莫名的反常?但……明明和平時沒什麼區彆,都是一樣,麵無表情、不愛說話啊……

葉丹歌忍不住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直到葉孤城收回視線,低下頭來和她對視,這才一下子如夢初醒,略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忽然道:

“孫記的生意總是很好,我今早因為要收拾些東西,這才托葉兄替我去孫記買些糕點。未經城主同意,甚是抱歉。”

——葉孤城,是不是因為自己擅自“使喚”了他的近衛,覺得自己逾越了所以不高興?

“對了,”葉丹歌說著,忽然間頓了頓,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來,抬手遞給葉孤城,“我本想將糕點和酒菜錢都還給葉兄,隻是他百般推辭,不好勉強。我這便還給城主吧?總是讓城主破費,頗為愧疚……”

葉孤城沒有伸手去接那張銀票,隻是淡淡地看了那張銀票一眼,而後很快便移開了視線,語氣冷冷道:

“不必,還養得起。”

葉丹歌的手微微一僵,隨即就刷的一下紅了整張臉——什、什麼叫“還養得起”?說得好像是在養什麼寵物似的……她明白他的意思,不就是想說“這一點點小錢根本不算什麼”麼?那好好說不行嗎?非得這麼表達……

“不要就算了……”葉丹歌鼓了鼓腮幫子,略有些不滿地小聲嘀咕著,一邊又把銀票塞回了懷裡,卻是乾脆就再也不理葉孤城了,一個人抱著食盒邊吃邊看湖景——無茶無酒,雖是頗為遺憾,但以這天地山水為佐,倒也彆有風味。

葉孤城和葉丹歌並肩而坐,本就離得近,葉孤城耳力又是極好,立時就將葉丹歌那略帶不滿的嘀咕聲清清楚楚地收入了耳中,不知為什麼心頭竟湧起一股莫名而淺淡的無奈來,視線微微一頓,身側卻已經安靜了下來——她不說話了。

葉孤城素來不愛說話,自然是不可能主動開口,兩人之間的氣氛於是就這麼沉默了下來。葉孤城倒也不覺得尷尬,神色淡淡地看著船外的景色。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卻是忽然間肩上一沉。葉孤城頓了頓,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低了頭——黃衣的少女不知道自什麼時候開始竟是已經睡著了,大概是因為船身剛才稍稍有些晃的緣故,讓她一下子就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懷裡還緊緊地抱著那個食盒不肯放開,一頭烏黑的長發也隨之在自己雪白的衣袖上鋪散開來,黑與白的對比格外顯眼。

葉孤城微微皺了眉,伸手正欲將她推開一些,手在觸到她肩膀時卻是忽地微微一頓——先前她醒著的時候還不明顯,現在她睡著了,他卻是一眼就看到了她眼下的一片青色和臉上隱隱的疲憊。

一整日成百上千次的捶打,即便是內力深厚如他,恐怕也是力有不逮,更何況她如今已持續了整整五個月?縱然是自幼就學習鑄劍之法,她今年也不過是十六歲罷?其中艱難,他也能想象到……

葉孤城轉頭看向窗外——大約是為了讓他們能儘攬湖景,船行駛得極慢,到現在,也不過才剛到湖中央。葉孤城的眼神暗了暗,竟是破天荒地歎了口氣,收回了手,餘光一瞥卻是掐看見她掛在一邊的鬥篷,手下微頓,卻到底還是取了鬥篷披到她的肩上,將她整個人都裹了進去,又將她懷裡食盒的蓋子蓋上,這才終於徹底收回手,一言不發地看向窗外,周身的冷意卻好像是莫名地消散了不少,整個人都漸漸顯得柔和了下來。

……

葉丹歌覺得好像已經很久都沒有在白天這麼放鬆過了,她確實是喜歡鑄劍,但這塊寒鐵對她來說無疑也是一次巨大的考驗和挑戰,整整五個月來,除了吃飯睡覺,半刻也不敢懈怠。今天因為要去取水,難得放鬆一下,沒想到居然就這麼在一片安靜之中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而且……這一覺睡得出乎意料地舒服和安心,連夢裡也好像帶著一種令人熨帖的暖意和靜謐。

葉丹歌掩著口秀氣地打了個嗬欠,揉了揉眼睛,卻是一下子僵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她明明是已經將鬥篷解下來了,怎麼會又披到了身上?葉丹歌晃了晃腦袋,終於將最後一絲睡意甩去,而後有些僵硬地抬起了頭,這一下,卻是連動也不敢動了——她居然……是靠在葉孤城的肩膀上睡的?

“醒了?”葉孤城冷冷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葉丹歌怔了怔,趕緊坐直了身子從他肩膀上挪開,仰起頭,硬著頭皮對上他的視線——他好像永遠都是這個模樣,清冷得看不出任何情緒,不過這樣沒有情緒的話,應該也算是沒有生氣吧?

“抱歉,連日鑄劍,可能有些疲憊,不想先前竟是睡著了,”葉丹歌微微紅著臉,滿是不好意思地伸手撓了撓頭,“多有冒犯之處,還請城主見諒。”

“無妨。”葉孤城站起身來,神色淡淡,轉身就打算要往艙外走,“醒了就走吧。”

“啊?”葉丹歌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眼窗外,這才發現日已中天,時間已經是快到中午,而船也已經早就靠了岸,按她以往的經驗,應當是已經停了好一會兒了,他卻始終都沒有叫醒她,也沒有生氣——葉孤城其實……真的挺溫柔的吧?

葉丹歌趕緊攏了攏身上的鬥篷,將還剩下一半糕點的食盒放到一邊,起身想要出去,不想雙%e8%85%bf因為先前坐的時間太久,乍然站起卻是一陣發麻,讓她不由自主地踉蹌了一步——剛睡醒的少女思維本就有些遲鈍,一時間反應不及,整個人都向前撲去,直直地撞向葉孤城的後背……

第12章 輕薄

第十二章

輕薄

葉孤城素來警覺,幾乎是本能地一側身讓了開來,而後才看見沒了自己阻擋的葉丹歌直直地就要往前摔去,下意識地伸手去扶。眼看著就要摔到地上的葉丹歌早就已經喪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抓住些什麼來穩住自己的身形,一伸手,卻是恰好就緊緊地抓住了葉孤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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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城主很顯然是頭一遭做這種伸手扶人的事,根本就掌握不好力道,葉丹歌又是生怕摔倒,半點都顧不上手裡抓到的到底是什麼,隻知道本能地用最大的力氣抓緊它來試圖避免自己摔倒的厄運——這兩人之中不管哪一個都是高手,力氣又怎麼可能小得了?兩相疊加之下,葉丹歌終於止住了摔倒的勢頭,卻是急急地向後仰去,重重地撞進了葉孤城的懷裡!

“嘶——”葉丹歌忍不住低呼一聲,本能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眼前那一片雪白的衣衫讓她看得一時間有些頭暈目眩,好一會兒才總算是回過神來,急急後退一步退出了他的懷抱,原本白皙的臉上早已是燒得一片通紅:

“城主……”

葉孤城低頭,波瀾不驚的視線在她滿是紅暈的臉上微微一頓,忽而移了開去,慢慢向下。

葉丹歌愣了愣,順著他的視線低了頭,原本就漲紅了的臉一下子就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她的一隻手,到現在居然還緊緊地抓著葉孤城的手!

葉丹歌幾乎像是被燙到了一般飛快地鬆開了葉孤城的手,再一次後退了幾步拉開距離,這才覺得稍稍安心了一些,滿是尷尬地撓了撓頭,硬著頭皮仰起臉來看他:

“多謝城主施以援手。”

葉孤城收回手,視線再一次落到了葉丹歌的臉上,看著渾身上下幾乎都已經寫滿了“窘迫”二字的少女,不知為什麼竟莫名地覺得有些好笑,難得地給了些回應——搖了搖頭,淡淡道:“無妨。”

他臉上似乎並沒有生氣的模樣?葉丹歌稍稍鬆了口氣,略有些不自在地用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試探性地仰頭再次看了他一眼,低咳了一聲:“事出突然,我並非有意輕薄……咳,還請城主見諒。”

輕薄?葉孤城的眼神暗了暗,原本湧上心頭的幾分笑意簡直是就在這一瞬間消散殆儘,最後看了葉丹歌一眼,聲音冷得勝過這場剛結束的大雪:

“既已無事,那就上岸。”

說罷,也不再看葉丹歌,轉身就徑自出了船艙。

這是怎麼了?好像一下子就……生氣了?還傻站在原地的葉丹歌有些茫然地摸了摸鼻子,趕緊跟了出去。

葉孤城人高%e8%85%bf長,走得自然也快,葉丹歌出了船艙上了岸的時候,已經隻能遠遠地看見他的背影了——黃衣的少女怔了怔,不知為什麼臉上忽然露出了略有些急切的神色,一路小跑著追了上去。

葉孤城好像永遠都是那一副沒有表情和情緒的模樣,但不知道為什麼,葉丹歌就是覺得他現在似乎是有些不太愉快……好不容易追上他的葉丹歌喘了口氣,到了嘴邊的話硬是在他周身那股冰冷的氣場下咽了回去,有些小心翼翼地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