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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皇失措,知識淺陋,牛頭不對馬嘴。

崇陽帝嗬嗬冷笑,遂下令他們永世不得參加科舉。

看到跪著瑟瑟發抖的秦九軒,崇陽帝更為不恥,下詔,“秦九軒罔顧國法,欺瞞聖上,拋棄原配,實在是無情無義之徒。為平民憤,削去功名,流放三千裡。首輔韓賀杖責六十,削職為民,永不敘用。”

頓時朝廷之上韓賀的門生們跪了一地,苦苦哀求。崇陽帝年紀尚小,耳根子軟,就無奈地接道,“然念其年老體衰,免去杖責。”

六月二十九日,除去被刷掉的三十四人,都在保和殿重新考試,發給卷紙,另外再考一場詩賦,並另委考官主持其事。

兩天後,崇陽帝%e4%ba%b2自到保和殿批閱試卷,共錄取進士二十六人,其他“五經”、“三禮”諸科共九十八人,都賜及第。白遷城成功翻身,得中狀元。“恩榮宴”之後,狀元率眾進士到孔廟拜謁儒家鼻祖,禮拜既完,再去國子監立碑,將新科進士的姓名勒於石碑上,殿試的程序至此才算全部結束。

牢中常年陰森,暗淡的光線從天窗處輕輕地漏下來,一個人影頹然地躺在滿是雜草的鋪蓋上。

僅僅是過了幾日,對於秦九軒卻像是過了幾十年一般。白天的日子如同流水,他感覺不到活著的感覺,仿佛已經走到了時間的儘頭,再無絲毫生機。

遠處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不同於獄卒沉重的聲音,帶著一點猶疑。數日不曾見到外人的他,驟然坐起身來,眼中閃過一絲久違的神采,是韓大人來解救他的嗎?

一個人影從拐角處閃現,是韓夢詩。

她看樣子為了掩人耳目,特意穿的一身不起眼的勁裝。秦九軒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猛地站起身來,長久不曾吃飽飯,養尊處優的他眼前一花,打了個踉蹌才站穩腳跟,匆忙奔到牢門邊,緊緊抓住木欄杆,急切地說,“夢詩,快來救我出去,快……”他看到韓夢詩的臉色,後麵的話被噎在了喉間。

韓夢詩臉色陰沉,不複往日的淡雅,眉間環繞著濃濃的愁緒。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軒哥哥,你怎麼還在妄想呢。”

秦九軒嗓子發乾,張了張嘴,半晌說不出來話。

“你想要狀元,我給爹爹求情,讓他給了你題目,隻盼你中了狀元就可以迎娶我過門,我們和和美美地做一世逍遙夫妻。哪知你……爛泥扶不上牆,生生的毀了我不夠,還要毀了爹爹的仕途,我這個做女兒的已經是不孝。如今我家牆倒眾人推,你怎麼不知道關心一下自身難保的我呢。”

“你你……”秦九軒呐呐不知言,連日處在恐懼中,他確實沒有想過她的處境,不過既然是前任首輔的女兒,應當不會受太大的苦吧。

韓夢詩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她淒楚地望著秦九軒,眼淚潸然而下,“躋攀分寸不可上,失勢一落千丈強。我如今已是無力回天,軒哥哥,我們好歹相識相愛一場,我既愛你讓我憧憬過如此美好的未來,又恨你,如果沒有你我和爹爹也不會到如此境地。今日來與你訣彆,萬望你以後好自為之。”

她說完這些話,看了看秦九軒被連日折磨後日益枯槁的麵容,再沒有當日讓自己癡迷的神采。她幾乎疑心當初自己愛上的,是這個人嗎?

韓夢詩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秦九軒徒勞地伸出右手,又緩緩頹然地落下。

是啊,這能怨誰?自己,怎會落到如此地步?

他想到他這一生,庸庸碌碌什麼也沒有得到,費儘心思地算計,卻隻為彆人做了嫁衣。現在唯一能放在心裡回味的,隻有……隻有與潤顏的一段情了。

他眼前一亮,複又長長地歎息。她被自己%e4%ba%b2手休棄了,不知道她可否怨恨自己?她再嫁了沒有?

如此想來,心中是鈍鈍的疼痛,濃濃的後悔。近日%e8%83%b8中氣悶,不時咳血,眼見自己的身體是不行了,難道最後一次麵也再也見不到她了嗎

他將頭靠在破牆上,無力地倚在牆角。

日出日落,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三日?或者是三十日?秦九軒也記不清楚了,到了獄卒送晚飯的時刻,獄卒還沒有來,他早就腹中j□j,更覺焦躁不安。

度日如年地等了半晌,沒見獄卒,腳步聲傳來,是……

楊潤顏?

她著一身素雅的裙裝,提著食盒緩緩走來。即使獄中如此肮臟的環境,也並不能破壞這份和諧。

她垂著眼,提著一串鑰匙打開牢門。看到秦九軒看著她,柔柔的喚了一聲,“相公,你瘦了。”

秦九軒心中酸楚難當。這聲相公,他受之有愧。

彆過眼,“我已經不是你的相公了。”

楊潤顏打開飯盒,緩緩步著菜,“可我心中,相公一直是我的夫。”

眼中酸澀,隻有仰頭才能讓淚水不流下去,“你何苦呢?”

“君若不離,妾必不棄。身當隨君,生死相依。”她緩緩開口,“那日妾身所寫下的話,並不曾忘記。”

秦九軒震驚地看著她,她這是要與他生死與共!

這一刻,他覺著他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楊潤顏。

自己苦苦追尋的金錢,權勢,原來在最後的一刻,全部是遮在眼前的浮雲,隻有那一直陪伴自己的脈脈溫情,才是自己尋尋覓覓後唯一剩下的。隻是,當初的自己隻想要權勢,%e4%ba%b2手斷送了自己的幸福。

他想起來他與楊潤顏最初的相遇,他隻是個家道中落的窮小子,仗著有幾分才華才幾分姿色,誘惑楊潤顏非他不嫁。待自己享受了金山銀山的生活之後,被**所催化的心裡隻會想要的更多更多。

他想要家財萬貫,嬌妻美妾,他想要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他想要醉臥美人肩,醒握天下權。他想要的太多,以至於把自己都丟掉,把最後的淳樸也丟掉了。

囫圇吞棗地咽著飯菜,虎目中含著眼淚,隻可惜,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藥的。

他緊緊抓著楊潤顏的手,深情允諾,“若有來生,我必定不再負你。”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嗚呼,怎奈才子佳人,總以悲劇收場耶!

楊潤顏提著空了的飯盒,謝過了獄卒,依依不舍地出了大牢。白遷城就在牢門口等著楊潤顏。

她人生地不熟,想要進關押著朝廷重犯的地方,必然毫無辦法的,唯有新科出爐的狀元,彆人才賣三分臉麵。

白遷城長身而立,中了狀元之後的他帶著誌滿意得,渾身透著意氣風發。白遷城跟上她的腳步,“他……怎麼樣?”

“不怎麼樣。”楊潤顏頓住腳步,心不在焉地說,“這次承你的情,但是我沒法還給你。”

白遷城啞然失笑,“我不要你還,再說我與秦兄同窗一場,也該為他做些小事兒。”

楊潤顏翻了個白眼,“你做的事兒還不夠大嗎?”

白遷城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我還可以做更大的事兒,比如……跟了我怎麼樣?”

他的眼睛裡亮晶晶的,透著十二分的認真,楊潤顏歎了口氣,“不管秦九軒怎麼對我,他都是我的夫君,我已經決定與他共生死了。”

白遷城震驚地看著楊潤顏,沒有想到她竟然有如此魄力。檢舉秦九軒時候,明明像是若無其事的。

楊潤顏無奈的看著白遷城糾結的臉,估計馬上自己就要離開這裡了,善意的謊言總比直接的拒絕好一點……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恩。你不用送我了,再見。”楊潤顏臉上是滿滿的笑意,轉過身背對著白遷城揮了揮手,繼續向前走。

白遷城定定站著,隻看著她離去地背影。沒走多遠,就見她軟軟地倒了下去。他忙衝過去,扶住了她。

這時,剛才領著楊潤顏進去的獄卒驚慌失措地跑出來,“狀元大人,秦九軒……秦九軒……去了!”

白遷城臉上隻剩下震驚之色。他看著懷中的楊潤顏,半晌,發出了一聲幽幽的歎息。

後記:

“秦九軒殿試泄題案”出後,朝野震動,內閣首輔韓賀削職為民。皇帝下召改革科舉,殿試由皇帝%e4%ba%b2自主試。

數月後,崇陽帝%e4%ba%b2政,大力整頓朝政,一批貪官汙吏紛紛下馬,並設立完整的軍事特務機構——錦衣衛,監督朝廷內外文武官員。重整內閣,命翰林院官員入值文淵閣,參與機務。至此,朝廷風氣肅然一清,國力蒸蒸日上。

第18章 薄情前夫下堂妻9

秦九軒無疑是個很討人喜歡的男人。

家道中落時候,窮的米缸裡沒有幾升米,仍舊搖頭晃腦地%e5%90%9f著酸腐的詩詞歌賦,居然還吸引了一些女子的目光。

在一次外出郊遊時,他斜瞄了一眼周圍,泰然自若的與眾士子%e5%90%9f詩作對。他瀟灑激昂地昂著頭,一連串精妙的詩詞就從他口中%e5%90%9f出。

楊家大小姐楊潤顏就此對他動了情。

楊家算是南方一帶有名的商賈大戶人家,但也隻能是商賈人家,在士大夫治國的當朝,商人隻能穿布衣,不能八抬大轎。那又怎麼樣,麻衣裡照樣套錦緞,吃穿用度怎麼奢華怎麼來,山珍海味擺了一桌卻隻矜持地動了一下筷子。

咱什麼都不缺,就是有的是錢。

而秦九軒,缺的就是錢。

頓頓糙米白粥,他的肚子餓的扁扁的,險些詩詞也%e5%90%9f不出來。眼前就是放著個美人和一碗豬蹄兒,他估計也不會看美人第二眼——他要吃實實在在的肉。

明知道當時%e5%90%9f完詩,楊大小姐就頂著滿臉雀斑的大臉,流著哈喇子隻癡癡地看著自己。哎,太實在有礙“鎮容”了!

秦九軒還是傲嬌的一揮紙扇,忍著春日的寒風給自己貼上了“遺世獨立、出貧寒而不屈”的標簽。

楊家是個商人世家,對當時身為秀才的秦九軒也很是看重。怕楊潤顏嫁過去受苦,先是想讓秦九軒入贅,秦九軒雖然很是心動,但他是要拿楊潤顏嫁妝做科舉的跳板的,要想當大官,“入贅”隻會給他帶來很大的麻煩。

協商不成,楊家大老爺氣的吹胡子瞪眼,但唯一的獨女楊潤顏大小姐就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執意要嫁給窮酸秀才。

“入贅”是不太可能了,楊家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