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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恍恍惚惚地想著,鹿皮的腥膻味濃得讓他呼吸困難,腦袋也因此有些發蒙,但為了暖和他隻能得此失彼。

“什麼事?”甘尼克斯忽然問,林平之不解地啊了一聲,後者皺皺眉:“你沒叫我?”

“沒有啊。”

甘尼克斯放眼掃了遍四周,轉身嘀咕道:“彆在意,也許我還沉浸在過去的榮耀裡。”

林平之心中一動生出些好奇:“我聽說過你的事。”

甘尼克斯嗤笑:“關於什麼?角鬥之神,禦女健將,唯一獲得自由的奴隸,以此來激勵後繼者們為此賣命?”

“人們總是會對某些事情誇大其詞。”林平之淡淡的語氣含著某種挑釁的味道,甘尼克斯挑挑眉,似乎開始將注意投入與他的對話中:“是,自由遠非想象中甜美誘人,那隻是苦難的奴隸用來麻痹自我的可憐臆想。使勁渾身解數打一架再暢快淋漓地乾一場比什麼都強。”他悶悶地笑起來,手搭在褲腰上:“順帶一提,我的好兄弟比起傳言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點我毫無疑問。”林平之飛快瞥了眼對方那絕對會引起其他雄性嫉妒的鼓鼓一包給予肯定。他難得從容的正麵回應似是一種讓步,忽然消除了彼此種族習俗的隔閡。

兩天半之後兩人終於來到七丘之城羅馬的其中一座——凱裡。

羅馬同希臘和東方的進出口貿易大多是在凱裡進行,低地近海的優勢和三個貿易港口使它成為羅馬的金融要塞。騎士是這裡的主要階層,因為元老和各種高官不得涉足商業的法律,騎士掌握著這裡乃至羅馬的大部分經濟和資金。

白色城牆依山跨河曲折起伏,甘尼克斯望著二十公裡之外的羅馬主城和平靜的台伯河,決定先在凱裡休歇一晚。

這座受到羅馬眷顧和%e4%ba%b2切對待的城市比所謂坎帕尼亞第一大城市的卡普亞看起來要富碩和得體得多。但在他們想要進一步觀賞這座城池時卻碰上了麻煩。

“你們兩個,等等。”駐守城門的士兵將林平之兩人攔下來盤問,最後將矛頭釘向甘尼克斯,“你從哪裡來的。”

林平之有些意外士兵針對的竟然不是自己。甘尼克斯同樣不解,隻道:“我們從留愛沙來,那裡田地荒蕪,我們不得不另求生路。”

士兵將諷刺地一笑:“所以你是自由民?”

“是的。”

“你胳膊上的烙印可不是這麼說的。把他拿下,他是巴蒂塔斯的奴隸。”

士兵不由分說圍了上來,兩人完全被弄糊塗了,甘尼克斯拿出那把能證明他非奴隸身份的木劍魯迪斯,士兵以為他要反抗竟主動攻擊上來。

“我是自由民,你們無權抓我!”甘尼克斯邊防守邊為自己辯護,但士兵根本不聽他的,刀劍毫無留情地往他身上招呼。

甘尼克斯推著身後的林平之躲閃,尋了機會將個子不顯眼的林平之了無痕跡地推進看熱鬨的人群裡,然後輕鬆格開士兵的攻擊,將木劍的劍尖對著他們眼前笑起來,一字字加重語氣強調:“我是他媽的自由民。”

他身為角鬥士的威猛之姿有效地震懾了士兵,他們在見到那把木劍後氣勢變得稍弱,隨後開始變得有禮:“我很抱歉,不過你還是得跟我們見一見民政官大人,由他來定奪。”

甘尼克斯最後還是和幾個士兵走了,林平之躲在掩護的人群中看他雙手被縛地離開,悄悄一路跟了上去。

這個地方城市裡的道路都不怎麼寬敞,但在跟蹤的時候能夠不費力地隱蔽。

林平之不明白為什麼士兵抓的不是他而是甘尼克斯,方才守衛曾提到巴蒂塔斯,難道是巴蒂塔斯家族又發生了什麼更加重大的事情,而這件事掩蓋了巴蒂塔斯抓捕自己的精力並且與甘尼克斯有關?

林平之邊想邊跟著甘尼克斯一乾人在一座有高高的陽台和許多門柱的白色房子前停下,當那魁梧的身影進入建築中再也看不見後林平之的心徒然吊了起來。

他該怎麼辦才好?林平之望著方形廳四周的士兵和封閉的圍牆皺眉。甘尼克斯會不會有危險,官府抓走他究竟所欲為何。他得想辦法去裡麵看一看。

林平之吸了口氣不動聲色繞過那些護衛,悄無聲息沿著牆邊石柱攀進圍牆內側。他趴伏在錯落的拱頂上,長形內庭周圍的門洞皆大同小異,林平之望了好一會也沒見到甘尼克斯的人影。

林平之心中有些猶豫,這裡戒備森嚴,萬一硬闖進去自己也被抓了豈不是損兵折將。甘尼克斯有證明自由民身份的信物,林平之對這裡的法律略知一二,公民犯罪需先經過法庭才可量刑判罪,短時間內應是安全的才是,自己沒必要為他冒險。

沒錯,還是儘快離開這裡要緊,他被抓和自己與巴蒂塔斯間的恩怨完全是兩碼事,何況自己已經付過報酬,不欠他什麼的了,多管閒事的後果他可再清楚不過。林平之如此這般地說服自己,但心中仍舊不安。

他返回官邸門前欲就此離開,剛抬腳又回頭看了一眼,最後林平之想了想撿了塊磚片在牆上寫下自己的姓,隨即每走一段路就留下相同的標記。他曾經將自己的名字寫給甘尼克斯看過,這樣若是對方無事就能憑借這個找到自己。

這樣便也不算罔顧道義了吧。

林平之獨自一人在凱裡搜尋和自己一樣的賽裡斯人,但直到日薄西山也依舊一無所獲。他有些泄氣地找了一家旅店,不得不承認沒有甘尼克斯的幫助自己隻能像隻無頭蒼蠅一樣亂轉。

思緒一轉到那個還不知處境如何的男人身上林平之便有些坐不住了。林平之覺得自己好似一隻紙鳶,跑得多遠都有一根線在背後扯著讓他不得安寧。正當他按捺不住想要再去打探打探時,旅店裡有一夥人的談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聽說最近的新聞了嗎,卡普亞路德斯訓練場的主人被他養的豺狼給滅門了。”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嗓門摟著旅店裡侍酒的女奴和他的同伴嚷嚷:“據說死了不少地方貴族,斯巴達克斯帶著奴隸把那場宴會所有的公民和官員都殺光啦,那場麵可真夠腥風血雨的。”

“那群發瘋的角鬥士不會打到這裡來吧?”他的同伴緊張地問。

“元老院已經派了軍隊去鎮壓,他們可逃不出來,說不定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太可惜了,羅德斯的角鬥士質量可是全羅馬最好的,可彆從此以後就一蹶不振了……”

斯巴達克斯殺死了巴蒂塔斯一家?!

林平之被這消息驚得說不出話來,隨後又有種這一天終於到來的感覺。斯巴達克斯從不甘心隻在那片競技場中揮舞長劍,他的眼神渴求更廣闊的的天地和自由。但他也從來恩怨分明,巴蒂塔斯將他逼到這一步也是自食惡果。

甘尼克斯被抓看來也是受此連累。林平之立刻開了竅,他看了看門外,牆上磚紅色的標記醒目異常。

難道甘尼克斯的木劍失去效用被關起來了。一想到他可能會被當成反叛奴隸處死林平之越發焦躁,他吞下最後一口麵包快步離開了旅店。

第22章

一旦做了決定,林平之立刻變得雷厲風行。通往那座官邸的路他仍然記得一清二楚,也或許是他早就料到自己遲早會這麼做。

因為靠近大海,這座城市的天空極其高而透亮,即使夜幕深沉,它也仍像一塊堅硬純粹的墨色寶石,閃耀的群星就是它璀璨的光芒。◎思◎兔◎網◎

小路兩側的建築因天光鍍著一層朦朧的銀邊,房子的門口三三兩兩地站著一些女人,她們袒%e8%83%b8露%e4%b9%b3對著過路人賣弄姿色,有一些男人被她們拉進門後的暗影裡。林平之微垂著頭想儘快離開這片地域,女人偶爾拂過他胳膊的那種柔軟冰冷的觸?感令他激起一層%e9%b8%a1皮疙瘩。

當林平之再次拐了一個彎後,他警覺地發現自己被跟蹤了。林平之稍稍放慢了腳步,眼尾餘光瞥見斜後方一閃而過的暗影,他知道對方正躲在那堵牆後麵。

隻有一個人。

林平之能輕易分辨出一些細微的聲音,他勾起%e5%94%87輕蔑地一笑,不緊不慢地繼續向前走。跟蹤者總是跟他保持著一個轉彎的距離,聽腳步的聲音應該是個男人。

林平之在下一個拐角後輕盈地躍上牆頭貓低身體,當鬼祟的跟蹤者從眼皮底下經過時他迅速掛下`身體勒住對方的脖子,匕首隨之抵到那突突跳動的動脈上,低聲喝道:“你是誰?為什麼跟蹤我?”

“我是……”

身體突然被一股猛力從牆上拉下來摔到地上,林平之的雙手被對方牢牢壓在地上舉過頭頂,腕骨一痛匕首便%e8%84%b1出手去。對方坐在他身上,他的雙%e8%85%bf像被巨石壓著一般動彈不得。林平之掙紮未果惱恨地瞪著眼往上看去,那張熟悉的笑得得意的臉卻叫他一愣,然後更生氣了。

“甘尼克斯!放開我!”他恨恨地叫道,忽然覺得巴巴地出來找他的自己實在是蠢透了。

“進攻一定要快,你的猶豫已經使你失去了先機。”甘尼克斯輕鬆地壓製著他哈哈大笑:“你在這兒乾什麼呢?小賽裡斯。”

“抓賊,看看能不能拿去換點賞金。”林平之餘怒未消道。

“是嗎?沒人能抓住我,不過我可以給你個機會試試。”甘尼克斯彎下腰,幾乎要碰上他的鼻尖,燦亮的雙眼連月光都要黯然失色。

林平之一眨不眨地瞪著他,感覺那種失重般的暈眩感又來了。猛然炸裂般的情緒翻滾著擠進喉嚨,大腦麻痹了一樣嗡嗡直響。林平之恍惚間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出口的聲音故作得意,隻希望對方沒發現其中的虛弱:“我抓到你了。”

他們的離得這樣近,以至於能夠看清對方表情的每一絲變化,等到玩笑的意味從那眼底消失後兩人都覺得繼續維持這樣的氣氛會有些不妙了。

“乾得好。”甘尼克斯聲音低低的,隨後放開力道,等他伸手將林平之拉起來後玩世不恭的神情又回到了他的臉上:“走吧。”

林平之定了定神,見甘尼克斯大踏步地向前走不由問:“去哪兒?”

“去給你頒發獎金。”

甘尼克斯說完熟練地領路,好像他就住在凱裡似的。

道路越來越寬,兩旁的燈火和穿著各色袍子的行人也越來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