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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龍譽的第一眼開始,那帶著震驚的眼神便沒從她身上離開過,直至龍譽的身影消失在街頭轉角,男子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

“女……俠……”男子看著龍譽從他的視線中慢慢消失,良久,才怔怔吐出兩字,聲音顫唞,然說出的話並非南詔話,而是中原話!

男子身後的茶肆裡,一雙陰佞的眼睛正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茶肆裡,誠節斜倚在窗戶邊上,看著空手而回一副心不在焉模樣的連風,揚眉一笑,“連風,我讓你去買的東西呢?”

聽到誠節的笑聲,連風這才猛然回神,連忙向誠節躬身道歉道:“連風一時忘了,這就去給殿下買回來。”

竟是出神得忘了殿下交代的事情,看來她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已不僅僅是剪影而已……

“不必了,我現在又不想吃烤餅了。”誠節微微一笑勸住了連風已然轉身的腳步,繼而慢慢站起身,赤腳走向連風,抬手替他理了理鬢邊的亂發,“連風方才看著那陌生姑娘那麼出神,是不是把人家姑娘放心上了?”

“哦,不對,瞧她那打扮,已不是姑娘而是婦人了,連風居然瞧上了有夫之婦?”誠節淺笑,語氣卻是帶著森森的寒意,“這可就不好辦了。”

“殿下,不是您想的那樣。”感受得到誠節身上隱隱散發出的怒意,連風心下不安,生怕會牽連到他人,將頭垂得更低。

“不是我想的那樣?那連風自己和我說說,事實是哪樣?”誠節抬手捏住連風的下巴,迫使他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笑得森冷。

誠節眸中的笑意讓連風心下更為不安,他了解殿下的脾性,殿下這樣笑,是要殺人的前奏,殺誰?他?還是她?

“殿下,她是連風的恩人,當年將連風從臨淵城救出的是她。”雖然那時她是一身男兒打扮,雖然已時隔那麼多年,隻剛剛一眼,他依然能一眼認出她,認出這縈繞了他心頭不知多少年的人影,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她於他,不過是不經意間擦肩而過,他卻偏生將她放到了心上,一直不忘,甚至,兀自幻想。

從她的裝扮看,她的確已是嫁做人妻,一直企盼著有朝一日能見到這似恩人卻又不僅僅是恩人的女子,沒想到相見卻是這麼的意想不到,讓他無任何準備,甚至連張口喚她一聲的勇氣都沒有,因為他在她眼裡看得出,他於她來說,連一個過客都算不上,她已經不記得還有他這個人的存在,或者說,她從沒記得她在臨淵城的弱水街救過一個狼狽的少年。

既然他在她眼中不曾停留過,如今他就沒有必要橫空出現,左不過是他這麼些年的獨自幻想太過可笑罷了,瞧她模樣,應是過得很好,她的夫家,應當很好,不知究竟是哪個男人有了這等福氣娶了她為妻,雖不知她為何出現在蒙舍,雖隻是擦肩而過,但也算圓了他想再見她一麵的夢,這也足夠了。

“女俠?”誠節輕笑,連風震驚,不能相信誠節如何知道他對她的稱呼,隻聽誠節笑聲更重,亦將他的下巴捏得更用力,“她就是連風夢中時常出現的人?就是連風連夢中都叫喚出來的女俠?”

“看連風如今見了她之後魂不守舍的模樣,與其說她是連風的恩人,不如說她是連風的夢中情人更為妥當,連風,我說得對不對?”誠節笑意陰濃,捏著連風的下巴湊近他的臉膛,將氣息輕吐在他麵上,連風深埋在心底的心思被誠節準確無誤地說中,既尷尬又羞愧,使得一向淡然的麵色不禁紅了起來,抿%e5%94%87不語。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連風臉紅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誠節淺笑鬆開連風的下巴,轉而用指腹摩挲著連風泛紅的臉頰,連風想退後卻又不敢,生怕惹怒了誠節,隻能保持著平視誠節的姿勢,誠節忽然將手移到連風的背後,出其不意地摟住了他,將身子貼到了連風陡然僵硬的身子上,將%e5%94%87貼到連風的耳畔,伸出%e8%88%8c頭在連風的耳垂上輕%e8%88%94了一下,感受到連風的身子如被蟄到一般猛然抖了一下,滿意吐氣,“那我告訴連風一件事情,上次我派你去暗殺的人呢,好巧不巧的,正是你的夢中情人。”

誠節的話音剛落,連風便猛地一把將他推開,第一次冷冷地看著誠節,雙拳緊握。

“嗬嗬,怎麼樣,連風是不是像我一樣覺得很有意思?”誠節並未生氣,依舊眉目含笑,“不過連風失敗了。”

連風眼神冷冷地看著誠節,那冰冷的眼神顯得極為痛楚,而後握緊雙拳,驀然轉身離去。

誠節隻是站在火塘邊看著連風決然離開的背影淺笑,看著連風還未走出五部便緊抓著心口單膝跪倒在地,寬厚的雙肩大幅度顫唞,麵色慘白,額上冷汗涔涔,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誠節依舊赤著腳走向連風,在他麵前蹲下`身,抬手替他擦掉額上的冷汗,一副心疼的口%e5%90%bb道:“連風,很痛苦是吧,真是可憐。”

連風痛苦得說不出話來,誠節說著從懷中取出一隻小瓷瓶,將一枚藥丸倒在手心,繼而捏起送到連風的嘴邊,誘哄般溫柔道:“來,連風,該吃藥了,吃了藥你就不會覺得難過了。”

“連風,這個世上隻有我和你是同一類人,你的心裡怎麼能裝其他人呢?”強硬地將藥丸塞到連風嘴裡,看著他被迫咽下藥丸,誠節笑得陰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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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燭淵所說半月的第十二日,閣羅鳳眼眶烏青胡須拉紮地回了大王子府,雖滿麵疲態,褐色的眼眸卻閃耀著熠熠的神采,因為僅不到七日,清平官家一支的勢力已被大體肅清,如同除了蒙舍心上的一顆毒瘤,其餘殘孽再逐一整肅便能還蒙舍一個清明朝綱,如此如何能不讓閣羅鳳振奮。

內訌定能平,那麼就到了最主要的問題,民生,民生若恢複不了,縱使蒙舍朝政邦交再如何強盛,沒有強大的國力,便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想要還蒙舍一個真正的平和也終究是空談,而他之所以尋求苗疆的幫助,看中的也包括苗疆這短短三年間的成果。

閣羅鳳迅速梳洗一番後%e4%ba%b2自去請龍譽與燭淵一齊用晚膳,飯罷便一同到了書房,依然烤茶論事。

閣羅鳳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與兩人詳說了一番,說話時飛揚的神采與之前的低沉有著明顯的不一樣,燭淵隻是邊烤茶邊靜靜聽著,不言一語,龍譽則在聽罷爽利地讚了幾句,隨後閣羅鳳以最虔誠之態向龍譽深深躬身,請求龍譽告知他如何恢複蒙舍的民生為最好。

“殿下既然如此問我,而我一旦與殿下並肩相商如何救治蒙舍,便表示我與殿下,苗疆與蒙舍之間的交易開始,殿下,可對?”龍譽並未立刻回答閣羅鳳的問題,隻是神色平靜地看著他,語氣肅然。

“正是如此。”閣羅鳳直起腰,亦是肅然地麵對龍譽,“我借助苗疆以及苗王陛下的幫助想要達到的目的是壯大蒙舍,進而一統洱海,現下自當洗耳恭聽苗王陛下開出的條件。”

“殿下好神姿。”龍譽看著沉穩的閣羅鳳,微笑稱讚,繼而才嚴肅道,“我的條件有二,其一,借蒙舍之力,讓大唐撤出駐紮在苗疆的所有兵力,殿下是否能做得到?”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閣羅鳳神思片刻,似乎想到什麼誌在必得之事,隨即穩重寬厚一笑,“蒙舍定不會負陛下所望。”

“好,那我相信殿下。”龍譽不疑閣羅鳳的承諾,畢竟南詔與大唐長年交好,隻要能讓唐軍退出苗疆,不論南詔用什麼法子她皆不管不在意,那麼,“其二,倘若我真能助蒙舍一統洱海,那我要蒙舍從大唐手中奪走苗疆的轄製權,我要求不過分,隻要殿下活在這世上一日,就必須守護苗疆一日。”

龍譽特意將話說得沉穩緩慢,邊說邊注視著閣羅鳳的眼眸,注意著他每一個表情變化,“如何?殿下?若是殿下無法承諾,那就當我沒有來過蒙舍,我們之間也從沒有過任何往來。”

閣羅鳳陷入了沉默,然而龍譽並沒有在他眸中捕捉到任何震驚懼怕之色,有的隻是堅定的沉穩和毫無懼意的決心。

“大唐遠比蒙舍要強大不知幾多倍,陛下為何舍大唐而選蒙舍?”這是閣羅鳳沉默時心中的疑問,“陛下與大巫師有的是實力,為何不獨立一片天地?”

若說這是他此刻才有的疑問,不如說這是他很早以前就想不明白的問題,麵前的這兩人,身上所蘊含的實力遠比他見過的國主相士要強大,讓苗疆獨立出一片天絕不會在話下,為何他們偏舍棄這一條道路而選擇依附蒙舍?

“在中原人眼中,不論苗疆還是洱海六詔,皆是蠻夷,我們這些蠻夷在他們眼中,性命猶比螻蟻,或許不知何時便被他們反手捏死,如今苗疆算是依附大唐存在,不過是不得已中的決定,與其依附著隻把我們當螻蟻看待的強國大唐,不如選擇一個同為蠻夷的蒙舍來歸附,至少在蒙舍麵前還能當一個人,而不是豬狗不如的螻蟻。”聽聞閣羅鳳的疑問,龍譽接過燭淵適時遞來的一杯茶,輕抿一口而後淺笑答道,“殿下自當知道苗人一向與世無爭,早就沒了非得獨立一片天的鬥爭之心,隻要苗疆安好,不管外邊世界滄海還是桑田,都與深居苗嶺的苗民無關,又何須拚儘整個苗疆的性命去爭那所謂的一片天?”

“可苗疆的與世無爭並不代表可以任人欺淩,苗民的奮起反抗也是因為中原人的慘無人道,所謂的苗王,不過也是負責守護苗疆而已。”龍譽捧著茶杯,看著杯中青綠的茶汁仿佛看到了苗疆的綿延青山與參天古樹,不由笑得溫和,“並非是我%e8%83%b8無大誌不想獨立出苗疆的一片天,而是苗疆不需要而已。”

“夾在大唐與吐蕃之中,真要獨立不過也是會成為靶子給苗疆徒增鮮血傷悲而已,何必呢?殿下你說是不是?”龍譽再飲一口清茶,忽而又斂了嘴角的笑意,神情再次變得嚴肅,“隻是中原人既已欺到苗疆頭上,就莫怪我等奮起反抗了。”

“所以,殿下,你若敢應下我開出的條件,我們的交易便就此達成,若不,我即日便離開蒙舍。”

閣羅鳳被龍譽對問題的細致剖析深深震撼到,一時之間竟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女子當有的沉靜霸氣與睿智犀利,或許正因苗疆有她這樣能將苗疆正確定位的睿智之人存在,苗疆才會一直生生不息地存在於世。

蒙舍若得這樣的人相助,且不說能在這世上大放異彩,也定能在洱海鼎立存在。

“我接下陛下所說的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