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譽所要求的不要張揚與想看看南詔王都的風情,閣羅鳳便讓青葛領她與燭淵兩人步行前往王府,也算帶他們領略一番圖城的風貌,而閣羅鳳自己則駕馬後行,畢竟這圖城百姓已是人人識他,若是由他%e4%ba%b2自引他們二人去往王府的話,一路不知要耽擱掉多少時間,故而隻能讓青葛代勞,也好給他時間平一平激動的心情。

他們兩人的一齊出現,是不是表示蒙舍有救了?

父王身體愈漸不佳,朝臣分派,兄弟心力不一,城防邊患不解,宮中政亂頻發,禍事不斷,如今清平官想要分掌蒙舍半邊天,父王與他不僅無法製止,更是要他娶清平官家的長女為妻以暫壓這一股勢力,他一心想救蒙舍,就算一統不了洱海,至少也要讓蒙舍不被禍亂戰事吞沒最終在這世上消失,可是,如今父王將蒙舍國事大半交由他統掌,他的身邊無可商量對策之人,獨他一人,他如何支撐起蒙舍這禍亂不斷的一片天。

所以,他不得不%e8%88%94著臉尋求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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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所設的晚宴,菜色多樣,噴香撲鼻,卻也如燭淵所說,偌大的會客廳除了青葛一個下屬,再無其他侍從侍女,自然端茶送水的事情也如同燭淵所說的由青葛一人來做,即便青葛心中一千一萬個不情願。

燭淵吃得滿意喝得滿意,不忘時不時大方地誇讚閣羅鳳幾句,閣羅鳳淺笑應對。

當飯後青葛撤走所有碗筷,隻餘他們三人端坐在火塘邊烤茶時,龍譽才有彆有意味地淡笑道:“沒想到蒙舍王上臥病在床,殿下還這麼有閒情逸致地慢悠悠與我等品茶。”

她總覺事情不對,以閣羅鳳這般沉穩的人,怎會在南詔如今混亂不堪的局勢中公然貼出榜示為皮邏閣求醫,這不是明著讓民心不安讓對手有機可乘?

可至於哪裡不對,她一時又思量不出來,莫不成這隻是個幌子?

閣羅鳳猛然一怔,正拿著砂罐的手也驀地一抖,眸光倏然沉下,一抹淩厲在眸中一閃而過,而後才佩服道:“父王臥病是秘事,沒想到苗王陛下竟知,不得不令我佩服。”

龍譽微微蹙眉,從懷中取出那張折好的榜示,道:“這榜示上寫的不正是為蒙舍王上尋醫之事?”

閣羅鳳心中再一驚,不著痕跡地將目光慢慢移到了燭淵身上,像是了然一般平靜道:“那榜示之上,寫的尋求有識之士。”

龍譽吃驚,驀地將手中榜示抓緊,瞪向燭淵。

燭淵含笑烤茶,“我可沒跟阿妹說過我講的是實話。”

“……”

208、阿妹可真是狠心呢

飯罷之後閣羅鳳並未急著與龍譽深談,隻是讓他們好生歇著,並%e4%ba%b2自命人好生伺候著,燭淵便樂得其所地坐到樹下品茶賞月,龍譽也不急,拖了一張椅子到燭淵身旁,坐了下來。

“阿妹,你說現下外麵圍了多少批殺手?”燭淵仰躺在搖椅上,翹著%e8%85%bf,望著墨色蒼穹中的一盤銀月,悠閒道。

“阿哥是不是想說沒想到我們的腦袋居然有這麼多人惦記是不是?”龍譽亦是微微淺笑,含笑的眸子裡是犀利與睿智,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雙手捧著遞給燭淵,“隻是沒想到南詔竟亂得不知分作了多少派,也沒看出來南詔這暗裡的事倒做得迅速,我與阿哥不過是午後才進到這大王子府,現下才入夜沒多久,外麵竟已是殺手層疊。”

龍譽亦為自己沏了一杯茶,搖搖杯子,淺呷一口,那在王座之上曆練出來的王者之氣隱隱流露,無形之中讓她整個人熠熠生輝,“這南詔,隻差用‘亂成一鍋粥’來形容了,閣羅鳳能讓如此南詔不散,且還贏了蒙巂一戰,也是他有本事了。”

“嘖嘖,阿妹可真是賞識這南詔的大王子。”燭淵將茶杯捧在手裡並未急著喝,隻是一下一下輕輕搖著搖椅,嘴角弧度彎彎,“不知他現在是不是正為了我們這兩個外人而在%e4%ba%b2手抹自己國人的脖子。”

“阿哥說得沒錯,我的確賞識他,否則我也不會到這南詔來。”龍譽雖是在淺笑,神情卻極是嚴肅,與燭淵麵上一向如此的悠閒全然不同,“可若這庭院有人翻牆而入,哪怕隻是半個人,我就可以和阿哥回我們美麗的苗疆去了。”

若是閣羅鳳連這麼顯而易見的暗殺都無法阻止的話,她對他的賞識便將碎裂,那麼他們便沒有再停留在南詔的理由,畢竟這樣的人,已不值得他們相助,不值得拿苗疆來交易。

“嘖嘖,阿妹可真是狠心呢,這個世上,有誰能一點錯也不犯呢?”燭淵悠然地呷了一口茶,仍舊一副似乎不會變化的淺笑臉孔。

“這不正是阿哥教我的?”龍譽將背靠在椅背上,也翹起了%e8%85%bf,“這可是關乎苗疆終究走向何處的大事,善心什麼的,現在不適合有。”

她絕不會拿苗疆的任何事情玩笑,隻要苗疆安好,她寧願背負一切罪名。

“那我們就好好欣賞大王子殿下的表現吧。”燭淵輕輕闔上眼眸,身下搖椅一晃一晃,頂頭一片綠葉飄落,擦過他頰邊旋落到地,隻聽他聲音輕淡如晚風,“半月時日,阿妹覺得足夠了沒?我可不喜歡在這亂七八糟的南詔呆得太久。”

“足夠了。”龍譽微微點頭。

半個月,足夠她看清她想要確認的事情,閣羅鳳所請之事,便看他自身表現了,且她如今身為苗疆的王,萬不能離開王都太久,若是被唐軍有所發現,事情便就不妙了。

燭淵似在搖椅上淺睡了去,龍譽將他還捧在手中的茶杯拿開,回屋取了一件薄衫蓋到他身上,便坐在他身旁看著他的睡顏,不禁柔柔笑了。

這天下間,或許也隻有她的阿哥能在周遭暗殺者不斷湧來的情況下還能睡得著了的。

阿哥阿哥,這件事若成,那個十年,還剩多少年……

龍譽不由自主地握著燭淵放在膝上的手,然後彎下腰身,伏在了他的%e8%85%bf上。

燭淵微微睜眼,在看到伏在自己%e8%85%bf上的龍譽時複閉上眼,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弧度。

月華下,風微起,樹影散亂,人影交融。

夜漸深,閣羅鳳將身上染血的衣裳%e8%84%b1下,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便坐在椅子上認真地擦拭手中的月牙彎刀,將沾染在刀身上的血水擦淨,一雙褐色的眼眸陰沉得好似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忽然,隻見他手中彎刀一起一落,竟是將身旁的木桌生生劈成了兩半,轟的一聲倒在地上,握著刀柄的手緊握得指骨發白,在靜得出奇的臥房內還能聽到緊握的指關節發出的輕微哢哢聲。

“殿下……”一旁的青葛看到突然暴戾的閣羅鳳,眉心緊皺,一臉緊張擔憂,跟在殿下`身邊整整五年,他所熟識的殿下不論遇到何種事情,總是冷靜的平和的,即便是天大的事,也是從容處之,獨獨未見過殿下如此暴戾的模樣,如此強烈的舉動。

“嗬,嗬嗬,青葛……”閣羅鳳再一次將彎刀飛劈出去,當彎刀深深嵌在牆壁上時,閣羅鳳忽然低低冷笑出聲,極儘嘲諷,“若沒有今夜,我還不知道,原來竟有那麼多人見不得蒙舍變好,竟是暗殺者不斷!”┆┆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可笑,何其可笑!他深知蒙舍亂,深知如今廟堂之上人人想要奪權,可他從沒有想過,他放榜整整一年所求到的有識之士,他們竟也想殺!如此與將蒙舍推入無可挽救的地步有何區彆!

這無疑是在自我毀了蒙舍!

“十波,嗬嗬,十波暗殺者……這是個什麼含義?”閣羅鳳慢慢站起身,走到鉗了彎刀的牆邊,毫不猶豫地將彎刀取下,眼神陰寒,“所以今夜,我這把彎刀可謂是嘗儘了自己人的血。”

青葛看著心情如此不自控的閣羅鳳,隻覺心中難受,為了蒙舍,殿下一向隱忍,從不將情緒表露在麵上,然而這一次……

“他們想害我可以,想搶我手中的權也可以,獨獨那兩人,他們絕不能傷及,否則蒙舍定將萬劫不複。”閣羅鳳抬眸,眸光凜冽,“所以,我不惜我%e4%ba%b2自出手讓這把彎刀%e8%88%94血,也要讓那兩人在蒙舍的每一日都安全無虞,無論誰阻我,我都不會手下留情。”

青葛知道,殿下不惜顏麵掃地也要等待的那兩個人,牽係著蒙舍的將來,如此重要的兩個人,殿下為了蒙舍,哪怕雙手染滿血,定也要護住那兩人。

而他,不過是一屆下屬,無多少頭腦,所能做的,隻能是遵從殿下的命令,即便他心中想法與殿下背道而馳,可縱是死,他也不會背叛殿下。

良久,閣羅鳳許是平靜了下來,將彎刀收回刀鞘中,取下頭上的包頭,將及腰的頭發綁成一束,抓過一件暇時穿的馬褂穿到身上,恢複了他旬日裡平和的模樣,淡淡問道:“找到二王子的去向了?”

青葛思維一時轉換不過來,愣了愣之後才垂首答道:“是的,二殿下如今正在連風的住處。”

“是嗎?”閣羅鳳並無驚訝,一邊將彎刀彆到腰帶上,一邊道,“現下時辰還不算很晚,二王子一向歇息得晚,去了應當能見到他,我去一趟,我的兩位貴客便交由你來保護,萬不能讓那些隻會暗夜出現的人進入那個院子半步,明白了嗎?”

“青葛明白,殿下隻管放心。”青葛即刻領命,卻在閣羅鳳轉身往屋外走時忍不住再出了聲,“殿下,青葛有話說。”

閣羅鳳沒有在屋中停下腳步,而是走到院中才駐足,並未轉身看青葛,而是微微抬頭望月,淡然道:“青葛是想跟我說,連風是二王子的人,對嗎?”

青葛震驚,連忙大步走到閣羅鳳身後,驚訝道:“殿下您知道!?您既然知道,又為何——”

“又為何如此無動於衷是嗎?”閣羅鳳抬手打斷青葛的話,兀自接著往下說,“我早就知道連風是二弟安插到我身邊的人,從連風第一次出現在我麵前時我就知道。”

“可知道又能怎樣,莫不成讓我殺了連風?而殺了連風又有何用,死了這麼一個連風,必然還會有下一個連風,何必呢?”閣羅鳳了然於心地笑笑,卻是笑得無奈,“就像我知道蒙舍的混亂與二弟分不開關係,而我卻奈何不了他分毫一般,隻能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將蒙舍攪得愈來愈亂。”

誰讓這是王室欠他的,誰讓他是父王最不能割舍也最疼愛在乎的心頭肉,就算他舍得下這份手足情將他從這世上抹除,也隻會是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