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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之時,龍譽忽然停下了腳步,遠遠望向城門的方向,距離雖遠,卻仍能清楚看見城門前聚集了大群百姓,在一顆顆黑色的頭顱包圍之內的城牆上,似乎張貼著什麼,隔得太遠無法看清,隻能隱隱約約瞧到似乎是一角黃紙。

中年大夫見龍譽突然停下不再往前,正欲詢問,便見龍譽的目光注視著遠處城門處,隻見那原本圍攏在一起的百姓片刻之後便不約而同地散開,心下了然了七八分,不禁解釋道:“想來是宮裡又貼了榜示出來,看大夥的模樣,應當又是尋醫的。”

“宮裡的榜示?”燭淵微微側頭看向中年大夫,那冰涼的眼神和語氣讓中年大夫隻覺渾身涼意,明明已是入夏的時節,然知道這樣的人不是他小小大夫能得罪的,便點頭道,“是的,宮裡的榜示,應當和之前的榜示說的是同一件事,不然大夥不會這麼快散去。”

龍譽沒聽懂兩人的話,隻是轉頭看向燭淵,指了指城門方向,道:“阿哥,去看看,很快的。”

“看來阿妹沒忘記來這兒的正事,如此自然是再好不過。”燭淵說著,便不再理會那中年大夫,徑自往城門方向去了,“走吧阿妹。”

龍譽微笑著向中年大夫點點頭,指指城門的方向,以示她去一趟,中年大夫雖不明白她想表達什麼,卻還是點了點頭,反正不管是什麼,他隻管跟著就是,心下還是忍不住疑惑,會說蒙舍話的苗人他還從沒見過,還對蒙舍的國事感興趣,這兩人,究竟是什麼人?

龍譽很快便走到了貼在城牆上的榜示跟前,隻見那黃紙的榜示上七拐八彎地不知寫著些什麼,一名怎麼看怎麼文弱的男子站立在榜示旁,因著腳下墊著一塊大石而高出地麵許多,此刻正大聲的誦讀著龍譽聽不懂的話,不過瞧他的裝扮,當是朝官無疑,再瞧他嚴肅的神色,聽他一絲不苟的朗朗誦念聲,所誦讀的當是榜示上的內容,當是為了讓不識字的百姓也能明白榜示上說了些什麼。

龍譽雖聽不懂看不懂,卻先由衷讚賞了一番如此做法,這樣便能讓不識字的百姓也能明白家國之事,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不知是南詔的誰人想出了這麼個好法子,當真值得效仿。

“阿哥,這上麵寫著些什麼?”這才是主要,她非但沒有忘記自己來南詔的目的,反倒時時刻刻記在心底,隻是她不能就這麼進宮找閣羅鳳,因為這是他求他們相助,而非她求他交易,她絕不能表現出迫不及待的模樣,她想要的,不是這樣的效果。

那她還能有什麼辦法見到閣羅鳳,麵前的這榜示,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阿妹是要我通篇讀下來呢?還是總結一句話給阿妹?”燭淵看著榜示上的內容,笑容淺淡。

龍譽白了他一眼,“撿重點,咱們還要快些回去給小樹阿娘看大夫。”

燭淵忽然加深嘴角的笑容,“重點就是皮邏閣似乎快死了,閣羅鳳正急著尋醫呢。”

嘖嘖,難怪閣羅鳳那麼急切地去苗疆,原來還有這一層原因。

龍譽聽著燭淵的話,忽然也笑了,繼而抬起手,毫不猶豫地接下了牆上的榜示!

周遭人驚。

燭淵眸中笑意深深。

207、我可沒說那是實話

閣羅鳳走進客肆時,店家險些把眼珠子瞪大得蹦出眼眶,連說話都不由自主地%e8%88%8c頭打顫,閣羅鳳卻是很友善地問店家那揭了榜示的客人住於哪間客房。

店家聽了閣羅鳳的問話,已不僅是震驚,背上有些冷汗涔涔,揭了榜示的客人!?他的小客肆哪裡有那麼有本事敢揭榜示的人入住,若是真有那樣的客人,也不會住在他這種小客肆了,不過——

店家本恭敬老實地向閣羅鳳答話說他的客肆沒有這樣的貴客,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畫麵,那就是半個時辰前那對苗疆男女回來之時,那苗女手上,似乎……抓張一張黃色的紙,該不會……那就是榜示!?店家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就算是麵對人人敬愛的大王子,他還是覺得有些六神無主,畢竟揭了榜示若做不到榜示上的事情的話,先且不論那兩個苗人會有怎樣的後果,他的客肆肯定會受牽連……

跟在閣羅鳳身後的青葛看到店家沉默著一臉猶疑不定的模樣,心下極為不悅,當下便徑自走到通往後院的門戶前,垂首躬身對閣羅鳳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直接將店家從視線中抹除。

“失禮了。”閣羅鳳因為心中急切,也無暇與店家多費口%e8%88%8c,隻朝他微微頷首,便大步往後院的方向走了去,店家怔愣之後連忙提心吊膽地跟上。

客肆雖小,後院卻綠茵濃濃,使得頂頭陽光在綠意的掩映之下碎做一地斑駁,樹是老樹,老樹旁彆有意趣地擺著一張小竹幾,茶幾上置茶具,竹幾兩旁分彆擺著一張藤搖椅,風搖影動,不失夏日裡的一番愜意。

綠蔭本清涼,閣羅鳳三人的腳步卻停在樹蔭外的陽光下,麵上不無驚訝之色,青葛驚訝之後立刻沉下眸光,轉身將店家請回了前廳,店家也識場合,立刻轉身回了店麵,背上的冷汗卻沁得愈發厲害,額上亦如此,使得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抹了一把額頭。

那兩個苗人,究竟是什麼來曆!?

而店家之所以如此識趣又如此緊張,隻因他清楚地看到那坐在藤椅上的苗女手中拿的是城牆上張貼的榜示無疑!

大樹下,龍譽坐在藤搖椅之上,手中拿著之前從城牆上揭下的榜示,雙腳貼地穩著搖椅而坐,此刻正抬眸淡淡笑望著出現在院內的閣羅鳳,燭淵坐在竹幾另一側的另一張藤搖椅上,此刻卻像沒有察覺到閣羅鳳的到來一般,依舊躺在搖椅上一下一下地晃著椅子,目視碧空繁枝,右手捧一茶杯,時而輕啜一口,一派悠閒模樣。

閣羅鳳震驚過後即刻向龍譽與燭淵抱歉頷首,說著並不怎麼流利的苗語:“不知苗王與大巫師到來,有失遠迎,真乃萬分抱歉。”

他所等的人,終是出現了嗎?隻要能得到他想要的,即便將他的身份與麵子踩在腳下,他也心甘情願。

“勞大王子殿下%e4%ba%b2自來這小小客肆見我二人,真是讓人受寵若驚。”燭淵仰躺在搖椅上輕呷一口茶汁,輕聲笑道,卻是沒有正眼看閣羅鳳。

閣羅鳳似乎完全不在意燭淵的輕視,依舊笑得和緩友善,語氣裡始終帶著一抹謙和,“我未有第一時間知道兩位的大人的到來已是罪過,有怎敢有令大巫師受寵若驚的話可言,還望苗王與大巫師見諒。”

“嘖嘖,那我該考慮考慮是否要誇讚大王子殿下肚量大?”燭淵淺笑,轉動著手中的茶杯,身下的搖椅一搖一晃,將他一副目中無人的態度勾顯得愈加傲慢,“若是我,早將敢這麼不把我放在眼裡的人給撕了。”

青葛緊捏得雙手青筋暴突,恨不得上前就把燭淵給撕了。

閣羅鳳隻是淡淡一笑,“大巫師說笑了,苗王與大巫師是我蒙舍的貴客,蒙舍自當以最高儀禮對待,並不是我肚量大不大的問題。”

燭淵沒再說話,隻自顧自喝茶,龍譽也隻是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兩人的對話,目光一直落在閣羅鳳身上,也沒有糾改燭淵傲慢的態度和玩笑話,末了才站起身朝閣羅鳳微微躬身,微笑道:“我的阿哥一向喜歡說玩笑話,還望殿下聽了勿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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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連這等小小的輕辱都無法忍受的話,那麼他們便沒有必要再在南詔多停留一刻,隻是,她相信她的直覺不會有錯。

“自當不會。”對於龍譽的微微躬身,閣羅鳳心下閃過一星喜悅,雖隻是微不足道地禮貌性回禮,也足以讓他明白蒙舍與苗疆之間,有話可談。

畢竟,若是無話可談,他今日便不會在圖城見到他最想見到的兩個人,而苗王那微不足道的微微躬身,正是她願意與他深談上一次他前往苗疆所說的事的開端,如何能不讓他覺得喜悅?

而他方才之所以覺得震驚,是因為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竟是%e4%ba%b2自前來蒙舍,且看情形似乎還是不帶一兵一卒前來,在他看來,就算苗疆與蒙舍之間就算有話可談,也會是他再走一次苗疆,卻從來不會料想他們會%e4%ba%b2自前來。

若真要用受寵若驚一詞,當是用在他身上才合適。

“那麼——”龍譽揚揚手中榜示,卻在要說話時被閣羅鳳打斷,“苗王與大巫師遠道而來我蒙舍,怎可讓我蒙舍的貴客在這小小客肆落腳,若是兩位不棄,請到我府上落腳,也好讓我盛情款待一番兩位,為兩位接風洗塵。”

閣羅鳳的話音還未落,燭淵便洋洋灑灑地站起了身,將手中還未喝完茶水的杯子噹的一聲放到竹幾上,笑%e5%90%9f%e5%90%9f道:“那是再好不過,我正嫌棄這客肆又小又破飯又硬菜又難吃茶又難喝,是吧,阿妹?”

“既然大王子殿下已經開口說要盛情款待我們,我們若是拒絕的話豈不是打大王子殿下的臉?所以,我就欣然接受大王子殿下的款待了。”燭淵沒有理會旁人的反應,隻像在自己家一般笑%e5%90%9f%e5%90%9f道,龍譽沒忍住,在閣羅鳳麵前白了燭淵一眼,燭淵被她這麼白了一眼後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立刻補充道,“殿下記得給我們準備的屋房要用新的床和鋪蓋,否則我便認為殿下是故意的待客不周。”

龍譽無力,青葛吃驚,閣羅鳳卻含笑應道:“自當會讓大巫師覺得滿意。”

“還有,我忘了說,我不喜歡我的眼前有閒雜人,所以殿下若是要為我與我的阿妹設宴的話,就隻留你這與你形影不離的屬下端菜上碗就行。”燭淵涼淡的眼神在一臉隱忍的青葛麵上掃過,便轉身往所住的屋房走去了,青葛隻敢在心中咬牙切齒卻不敢有所舉動。

閣羅鳳平靜地看著燭淵的背影若有所思,龍譽滿心無奈,而後才道:“殿下,我還帶著一對母子,讓他們一齊到殿下的府上,殿下應當不會介意吧?”

要換地暫居,自然不能扔下那可憐的母子倆。

“苗王陛下就算是帶著儀仗隊伍前來圖城,我也會安排好他們的住處,何況隻是一對母子,自然是隨陛下的意。”閣羅鳳收回目光,友善回道。

當閣羅鳳%e4%ba%b2自接龍譽和燭淵離開客肆時,店家驚訝得下巴幾乎要掉到了地上,在青葛將銀錢放到櫃台上時更是驚訝得不可置信,他竟然瞎了一雙眼沒看出來這兩個苗人是如此貴客,竟尊貴得要大王子殿下%e4%ba%b2自來迎!

因著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