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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簡單的四個字。

“命呢?”燭淵又問。

然,這一次回答他的,是曳蒼徹底的沉默。

“嗬嗬,夠了夠了。”燭淵一副毫不在意的口%e5%90%bb,輕輕笑了,“足夠我看到我的阿妹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了。”

在龍譽離開右長老小殿後,林蟬蟬哄了鬨騰了半宿的小傍楓睡下,而後換了身便於行動的衣裳,以她那連曳蒼都難追的輕功,避開所有人的視線,迅速離開了小殿,擇鮮少有人經過的林子飛身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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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山林,一座長滿荒草的墳塚靜靜立著。

龍譽將拿在手中的酒壇放到一旁,彎腰將墳塚上的荒草全部拔淨後額上有細細的汗珠沁出,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額上的細汗後,便毫無形象地在墳前空地盤%e8%85%bf坐了下來,而後拿過酒壇,拔開封蓋,先徑自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才一邊喝一邊往墳塚上灑上幾口,約摸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龍譽才將手中已經空了的酒壇子放下,然後將隨身攜帶的短匕紮到墳塚正前方半尺的地方,熟練地挖刨著泥土。

不過一會兒,隻見被龍譽挖開的泥地下露出一個壇蓋,龍譽將壇蓋打開,將手伸進了壇蓋中,而後從壇中取出了一支小半個巴掌大的白瓷瓶,看著瓶身上那蜿蜒的青花圖案,龍譽失神了片刻,然後站起身,對著空寂寂的林子大喊了一聲:“小哥哥——”

“颯颯——”然,回答她的隻有風吹樹搖的颯颯聲響。

龍譽看著幽深的林子,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將白瓷瓶如寶貝一般小心翼翼地收進懷中後,才蹲下`身將壇蓋蓋上,接著再用泥土掩上壇口,在她起身要離開時,她再一次看了麵前的墳塚一眼,低聲道:“你說,我阿娘是真的恨你嗎?”

不去期待答案,龍譽轉身走了。

待龍譽走遠,墳塚後的遠處樹叢才猛地晃了晃,伴隨著響起女子如釋重負的歎氣聲。

“這個阿譽,今天居然在這坐這麼久,險些就害我沒忍住氣。”竟是林蟬蟬的聲音!

而她的身邊,站著一名身穿苗衣的俊逸男子,然男子似乎沒有聽到她的歎氣聲一般,隻失神地看著龍譽離開的方向,眼神溫柔迷離。

“真的不去見見她嗎?”林蟬蟬看向失神的男子,輕歎了口氣。

良久,男子才微微搖了搖頭,“不了,相見,不如不見。”

“可是你想見她。”林蟬蟬頓了頓,才繼續道,“而且她在叫你,白公子。”

------題外話------

碼字龜速的大叔碼得好想吐

195、我看起來有這麼嬌弱?

可是你想見她,這是林蟬蟬的話,終還是讓白雎隻是搖了搖頭。

“想又如何,四年前一麵,就已是我和她這一生最後一次相見。”遠處已沒了龍譽的身影,白雎卻未收回目光。

四年前,苗疆北麵防城之下,叢林之中,他替她救她心愛之人一命,當做他把燭淵救回他的這一條命還給了他時,那一次,就注定那是他們此生最後一次相見。

以後,就如她所說的,相見,不如不見。

“她叫的,不過是她心中的那個小哥哥,而我,早已不是那個小哥哥。”白雎淺淺一笑,“隻是沒想到還是有那麼最後的一點緣分,竟讓我遇到了她。”

“白公子,都過去了那麼些年了,你還放不下嗎?”林蟬蟬輕歎了一口氣。

“林大小姐不過和五毒右長老相識短短一個多月,不也放不下嗎?”白雎淺笑反問,眸中有不易被人察覺的哀傷,“我與阿譽,相識了將近十六年,怎能這麼輕易就放得下。”

或許,他這一輩子,都不會放得下。

林蟬蟬被說到自身,一時被噎得不知說什麼好,正待她想要開口想說話時,白雎卻從懷中取出了一隻白瓷瓶遞給了她,林蟬蟬便忘了自己要說的話,接過了白雎遞來的白瓷瓶。

隻見那白瓷瓶竟是同方才龍譽拿在手上似寶貝般的白瓷瓶一模一樣,就連瓶身上的青花紋樣都完全一樣,林蟬蟬疑惑,“阿譽不是剛把今年的藥拿走?白公子這是……?”

而且,今次這瓶藥上手較之前的藥都沉,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是明年的藥,屆時勞林大小姐繼續替我埋到那壇子裡。”白雎忽然抬頭望向頂頭枝葉參差後的湛藍蒼穹,聲和如風,“因為過了今次,我不知我何年何月才會再來到苗疆,或許,我再也不會來到苗疆。”

“這也是最後的一次藥了,過了這最後一次,藥石便再無用,隻看他自己的造化了。”過了這一次,他便真的與她再不相見。

隻是這一次,讓他意外地見到了她,他也滿足了。

“最後的藥?那阿譽她……”會不會傷心得撐不下去?她不敢想象,罷,這也不是她能改變的事,走一步算一步,“是不是中原發生了什麼事情,白公子可否告知?”

“我以為,林大小姐心中早已沒了中原。”白雎溫和的聲音聽不出是歎息還是諷刺。

林蟬蟬垂眸微微一笑,“我身體裡流著的,始終是中原人的血。”又怎會不牽掛中原之事。

“是嗎?”白雎溫和一笑,“那些沒了殺戮便活不下去的人,又狂囂著要攻打聖山了,隻怕這一次的阻攔,再沒那麼簡單。”

這是阿譽最愛的苗疆,也是保留了他所有美好記憶的苗疆,怎能允許誰人毀掉,縱是他死,他也要為她守住她所愛的東西。

“白公子,你這般為阿譽,她卻什麼也不知。”林蟬蟬忽然為白雎覺得感傷,雖然她與他根本無甚交情可言,就連此刻站在此處說話也是因為龍譽,不知為何,她就是為他的這一份永遠得不到回應的感情而覺得心酸。

“隻要她幸福安好,又何須要知道這些。”白雎笑得溫柔淺淡,他的人生,早已為她活為她死,隻要她好好的,他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曾經他想將她搶到身邊,可如今他放棄了,他不再強求不屬於他的感情,她恨他怨他也好,不想再與他相見也好,他都釋然了,隻要她的心裡永遠有一個小哥哥,他便滿足了。

“我懂了,就算白公子不說,我也不忍見阿譽傷心。”林蟬蟬將白瓷瓶在袖中收好。

有時命運真是弄人的可笑,曾經,他們是險些就會成為夫妻的兩個人,卻偏偏各自心中有所愛,再見麵時,明明不曾相識,卻總有種闊彆已久的故人之感。

林蟬蟬想,或許這種故人之感可以理解為“思鄉”。

“那白某便先謝過林大小姐了。”白雎向林蟬蟬微微垂首,欲轉身,“如此,白某便先走了。”

白雎走出幾步之後,林蟬蟬忽然叫住了他,白雎停下,回頭。

林蟬蟬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緊握著雙手緩慢道:“我二叔,可還好?”⊥思⊥兔⊥在⊥線⊥閱⊥讀⊥

“成王敗寇,林大小姐聰慧,我不說,你也自當他如今如何。”說到林麟,白雎的態度瞬間冷了下來,道了一聲“告辭”,快速消失在了林蟬蟬視線裡。

二叔……也已不在這世上了嗎?

林蟬蟬看著靜靜立在林中的墳塚,慢慢走了過去,蹲在了無碑的墳塚前,不掩哀傷道:“大伯,我們林家,如今就剩我自己了嗎?”

二叔縱然把她當做工具來利用,可他始終也還是她的二叔,她從沒想過那麼要強的二叔竟然會先她一步離開這個世上,而且是被他自己對權利的欲望殺死的。

曳蒼找到林蟬蟬時她依然蹲在林龍墳塚前,曳蒼隻是輕輕喚了她一聲,她便撲到了曳蒼懷裡,將她哀愁的心緒完全釋放,曳蒼雖不知她為何突然跑到林龍的墳前來,也不知她想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隻管先把她哄好了。

他們再回到聖山時,龍譽與燭淵已經離開,而一向離開小木樓的朵西,就站在通往山下的道口處,望著那上下山之道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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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淵與龍譽離開聖山的第二日,路上遇著了大雨,隻是大雨將他二人澆得濕透得不能再透時,他們才勉強找到一塊稍稍往外凸起的岩石躲雨。

夏初的雨這般突如其來地澆到身上,還是有些透骨的涼,雨打樹枝搖,細碎的雨隨著風撲打到臉上,帶著絲絲冷意,讓龍譽不禁打了個抖,正揉搓著鼻子時歪側著頭看向身邊的燭淵,見他望著密密的雨簾出神,不由喚了他一聲,“阿哥?”

“嗯?”燭淵微微側頭,輕輕應了一聲,目光卻是沒有落到龍譽身上。

“阿哥冷不冷?”龍譽挪到燭淵麵前,張臂摟住了他,他本就冰涼的身體如今被雨水打濕更涼了幾分,令龍譽的身子貼上去時雙手驀地在他背上摟緊,將自己的溫度度給他,她的阿哥怕涼怕冷,一點點的涼意都受不得,她怕他涼著,一並將臉貼到了他濕漉漉冰涼涼的%e8%83%b8膛上,心疼道,“我幫阿哥暖暖。”

如此大雨,連包袱裡帶的衣裳都已被淋濕透了,沒有可替換的衣裳,便隻能這樣讓他暖和一些。

“阿妹,我看起來有這麼嬌弱?”燭淵收回了飄遠的目光,看著緊摟著自己的龍譽,淺笑。

“阿哥怕涼,我怕阿哥涼著。”她仍清楚得記得五年前的那個冬日,他為救她生生受了一夜的凍卻對她隻字不提,如今想來,那次沉睡的他,已然令她心疼害怕。

她舍不得他受一點點的傷害,哪怕一點點的難受,她也會覺得心疼得厲害。

“原來我這一把老骨頭在阿妹眼裡不僅嬌弱,還不中用。”燭淵挑眉笑,“阿妹是不是怕我染風寒發高熱?”

“是。”龍譽並不否認,不是她認為她的阿哥嬌弱,隻是心疼而已。

她知道,他怕冷是因為少時那不見天日的洞中濕寒,隻要他受一點點涼,總會讓她想起他曾經受過的苦,令她心疼不已。

他睡覺時總習慣蜷起身子,似怕冷,又似自我保護著,所以她也習慣摟著他入眠,用自己的身子溫暖他,為他驅寒,也用她的存在告訴他,他不再是自己一人,她也會保護他。

明明強大可怕得令天下人都為之色變的他,卻讓她想要小心地疼嗬著,他不是無所不能,他會痛會笑,他也需要有人來疼他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