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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腰一小片金黃與山下遠處大片金黃遙遙相望著顯得異常孤單,那埋藏小片金黃中小小身影與山下大片金黃中忙碌身影嬉笑聲相比,又顯形單影隻。

這本是一片經常被山上野獸糟蹋荒田,本人人以為這塊田再也沒法用了,所有人都認為那到村子裡兩口子這塊田裡種莊稼也是白種,卻萬萬沒有想到荒田這兩口子手上變回了良田,田壟數雖然不多,但是土質好,種出稻子要比山下那些田地都多,如今到了秋日也是金燦燦一片竟是沒有野獸來搗毀,不知羨煞死多少人,皆感慨這兩口子真是福氣了,同時也叮囑他們還是多加注意為好,道是那些可惡東西喜愛收割季節出來,不過如今家家戶戶忙著收自家稻子,一時間誰也沒閒暇來顧看這東邊半山腰上小田地。

龍譽彎著腰地裡動作利索地揮著鐮刀,她所經之處稻杆皆齊刷刷地被鐮刀截成兩段,隻剩下一小段杆梗還留田裡,龍譽將手中托著穗子稻杆齊整地放到一旁後,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細汗,又開始彎下腰繼續揮鐮刀。

其實她這半年來一直有好好照料著這塊田地,施肥,灌排,她都有好好做,而且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她教著他做著,他們能有今秋稻收並不是天上掉下好事,隻是他人沒有見到他們努力而已,也並不是他們福氣好沒有野獸來搗毀他們莊稼,而是她阿哥每次都能野獸出現之前準確無誤地把那些毀莊稼東西給捏殺了,為此他沒少頂著青黑眼眶,才使得如今再沒有野獸敢來。

安平每一天,他們都做著極平凡又尋常事情,已然像是尋常人,尋常夫妻一般,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仍一直牽掛著山外苗疆,時不時地聽到村中有人談論山外邊事,她總是會寢食難安,她不想如此,可自七年前那一次慘烈屠殺之後,她心便一直牽係著苗疆,她見不到苗疆苦難,即便她自己力量微乎其微,她也想要拯救苗疆苦難。

像如今這樣安詳平凡日子,過了今天,還會再有嗎?

她總是想自欺欺人地與他這兒生著活著,直至死去,可她始終欺騙不了自己,她不傻,她知道,他不屬於這兒,而她心,也不這兒。

龍譽手上動作變得愈來愈慢,當她將手中滿得再抓不下稻杆堆放到一旁時,站直腰,眺向了村子寨心地方,良久,才慢慢往後轉身,看向空蕩蕩田埂,眼神有些落寞,“小聖蠍,我知道你那兒,你就是躲著我也知道。”

他們是要離開,即便這兒有他們美好歡笑,有她喜愛阿哥笑容。

龍譽定定看著田埂,慢慢地,一個半巴掌大小影子出現田埂上,一隻渾身血紅蠍子搖著兩把大鉗子自田埂後低矮處爬了出來,龍譽慢慢朝田埂走去,將手中鐮刀放下,紅雪旁邊坐了下來,向紅雪伸出了手掌,紅雪原地速地打了個圈兒後,爬到了她掌心裡。

“小聖蠍,你看看,我們種莊稼是不是很好?”龍譽將托著紅雪手抬起,放麵前慢慢移動著,讓她好好欣賞麵前這一片金燦燦稻田,笑得眉眼彎彎道,“我曾經其他村寨幫插過秧,灌排除草什麼也都做過,可還沒有真真正正地從頭到尾自己打理過一片田,還是我們自己田,並不像想象中簡單,加上還要教會你那個白麵主人,真心有些累,不過和你白麵主人一塊,我很開心很開心,雖然他學這些學得很慢,可我還是覺得很開心。”

紅雪背對著龍譽晃了晃尾巴,像是聽懂了龍譽話一般,像是欣賞龍譽自我炫耀稻田一般,讓龍譽笑得眉眼彎了,“雖然他平日裡嘴巴是賤得不行,聖山時候也高高上像讓人無法觸碰到一樣,甚至殺人時候不把人命當命看,可是他卻很好很好,有時候溫柔得連我都有些不敢相信那是他。”

“還有還有,小聖蠍你看,”龍譽將托著紅雪手收回到了身前,將紅雪放到了自己肩膀上,像個得了寶一樣孩子,高興地和紅雪分享著,“我這辮子就是你那白麵主人那雙笨手編,其實編得還不錯,對不對?可惜小聖蠍你不長頭發,要是你也長頭發話,我就讓阿哥也幫你編一條辮子!”

紅雪原本搖晃兩把鉗子頓時停頓住,似是被龍譽話怔住了,蠍子……長毛?

“還有!阿哥還給我送了定情信物!”突然,龍譽激動得肩膀一抖,險些將紅雪從她肩上抖下去,幸好紅雪扒得穩,尾巴有些哀怨耷拉,龍譽仍繼續與她分享她樂,“是兩個小陶人,一個我一個他,本來他隻捏了一個我,後來才又捏了一個他,嘿嘿,因為他怕我自己一個會孤單,所以捏了一個他陪著我,很漂亮很漂亮兩個小陶人,待會兒我帶你去看,怎麼樣?”

龍譽說完,將紅雪拿到手心裡放著,看到紅雪讚同地晃晃尾巴,笑得燦爛如秋日高陽,璀璨生輝。

可慢慢地,龍譽眼中笑容一點點浸入憂傷,歡聲音也變得低低,似問紅雪,又似問她自己,“小聖蠍,你來了,是不是就證明他要走了,不,我們要走了?”

龍譽說著,抬頭望向麵前收割了一大半稻田,越過他們這一片稻田看遠處山下農忙之景,再看遠處寧靜青山,“其實我不想走,這兒很好,可心不這兒,他很也不這兒,我又能這兒留多久呢?這塊田,很就又變得荒蕪了。”

紅雪龍譽手心輕輕搖著尾巴,昂頭看著她,瞧見龍譽沒有看她,便沿著她手臂速爬上了她肩膀,抬起右鉗,用鉗背輕輕摩攃著龍譽臉頰,將龍譽飄遠神思給拉了回來。

“小聖蠍,你好溫柔哪。”龍譽用指尖輕輕點了點紅雪背,而後又拿起鐮刀站起了身,“就算要離開,也要把這些稻子先收完了,好歹是我們辛辛苦苦半年才有了如今收成,就這樣扔了不收是要被天打雷劈人神共憤。”

若是紅雪會說話,此刻她定是無語。

燭淵離開寨心吊腳樓時布諾欲跟著他,卻被他阻止,涼涼淡淡道:“到村外山口等著我吧,安平不進外人,你這麼跟著我,讓村民看到必會引起不安。”

他們既然要離開,便不能把不安留給安平,他雖從不意旁人之事,可是他乎人卻十分意這種事情,他已經習慣了事事先想到她。

對於燭淵話,布諾有顯然震驚,卻又很平靜,隻點頭應了一聲“是”,老巫姑則是異常激動地對著燭淵又磕了一記頭,“多謝巫神大人惦念安平,苗疆有巫神大人保佑,必將迎來福澤。”

布諾微微動容,燭淵卻麵無表情,頭也不回地踏出了門檻,“明日辰時,我必出現。”

“大人。”一向沉穩布諾突然變得有些焦急,燭淵將腳步門檻外停住,微微側回頭,布諾立刻道,“大人,苗疆等不得,已經——”

“我知道了。”燭淵抬手打斷了布諾話,邁開了腳步,“那便今日戌時之前,至少讓我飽了肚子。”

“是,大人,布諾山口外等候大人。”布諾話音落點時,眼前已沒了燭淵身影。

燭淵去到他們稻田時,龍譽已經將整張稻田收割得差不多了,割下稻杆整整齊齊地堆放一起,龍譽依舊彎著腰田裡忙碌,並未察覺到燭淵到來,燭淵拿起擱田壟上鐮刀,朝她走了過去,走近時才看到扒她肩上紅雪,使得他握著鐮刀手微微一顫,繼而淡淡一笑。

他阿妹,其實很聰明。

燭淵看著龍譽彎腰忙碌小小背影,看著那高高稻杆被她割下握手中,這些日子見慣了她認真畫麵,平凡而溫暖,讓他有些不忍攪破,或許這是他後一次看到她田間忙碌模樣了。

燭淵始終沒有出聲叫龍譽,隻是站一旁等著她將稻子割到頭再轉回頭時候自己發現他,而龍譽抬頭看到好像突然間出現自己麵前燭淵時,生生嚇了一跳。┆┆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阿哥,你不要這麼一聲不吭地站我身後行不行?膽子都被你嚇飛了。”龍譽看到燭淵時拍了一下自己心口,瞪著燭淵抱怨道。

“我可不知道阿妹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了,我隻是往這兒一站就把阿妹膽子嚇飛了?那以後我豈不是得時時提防著阿妹膽子被我嚇飛?”燭淵嘴角含笑,將怒瞪著他龍譽模樣細細收入眼底,抬手,捏下了她黏發辮上稻穗,和聲道,“阿妹居然已經和紅雪打照麵了?”

“我還讓小聖蠍欣賞了我們稻田。”龍譽笑著點了點頭,眸中薄怒很消失,雖是笑著,眸中卻帶著難掩哀傷,“她也覺得我們稻田很漂亮!”

“是麼?”燭淵抬手替龍譽解下了她頭上包裹著頭發頭巾,再替她輕輕拍掉沾頭發上和衣服上灰,眼神柔和,“阿妹,剩下我來就行了,我餓了,阿妹先回去為我整些吃如何?”

“那阿哥想吃些什麼?”龍譽微微歪頭問道。

“米團子,裡麵醸拌著菌菇肉糜。”燭淵不假思索道。

“阿哥可真是越來越會吃了。”龍譽瞪了燭淵一眼,而後看著四下無人,踮腳燭淵薄薄%e5%94%87上啄了一口,笑%e5%90%9f%e5%90%9f地跑了,跑到即將到山腳時候將雙手攏嘴邊衝燭淵大喊道,“阿哥些回來!我做好醸肉米團子等著你!”

“小聖蠍,山外邊,怎麼樣了?”隻是龍譽跑著跑著,卻笑不起來了,紅雪扒她肩上乖巧地沒有動,便是連兩把鉗子都耷拉了下來,好似蔫吧了一般,龍譽瑩亮眸子頓時黯然失色,緊緊抿起了%e5%94%87,垂身側雙手也慢慢抓緊,“聖山……是不是出事了?”

若不是聖山出事,小聖蠍絕不會是這副模樣,若不是聖山出事,小聖蠍也不會出現安平,她究竟是把事情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收成很好,燭淵分了三次才將收割稻子背了回來,當他將後一把稻子堆到屋角時,龍譽替他解下了頭上布巾,把他拉到屋外將他身上灰塵都拍了拍之後將他往擺放大浴桶屋子推,“我已經把熱水木桶裡倒好了,阿哥洗乾淨身子,阿哥洗好身子我也正好把晚飯弄好,去去。”

紅雪龍譽將燭淵往洗澡小屋推時跳到了燭淵肩上,龍譽又立刻將她捏了起來,點著她背教訓道:“小聖蠍,你這是想偷看我阿哥洗澡嗎?彆忘了你可是母,他是公。”

紅雪擺動%e8%85%bf腳掙紮以示抗議,燭淵則淺笑出聲,將紅雪從龍譽手中解救出來,放到了自己肩上,笑道:“阿妹,紅雪看我洗澡可沒比你看我洗澡次數少,而且紅雪兒子都滿霧蹤了,我們倆,不對味,放心。”

“而且,”燭淵指了指自己左臉,指著那還留著淡淡紅印子兩排牙印,笑意弄,“阿妹都我臉上蓋大印了,誰還敢跟阿妹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