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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雜的神色。

——羲淵…竟是父%e4%ba%b2之佩劍…而且確實在北極深淵出現…

——莫非…父%e4%ba%b2的遺體…真埋藏在深淵之底?

楚雲霄微微垂眸,看向%e8%83%b8`前貼身佩戴的紅魚荷囊,目光不覺有一瞬間凝固了。

隨後,金光慢慢從心口溢出,映照得楚雲霄一張臉顏漸漸蒼白失色,仿佛也漸漸褪去生氣。

78六十七、天神將之名

三日之後,正午時分,上清園中大宴群仙。

雖然楚雲霄性情孤傲,一向深居簡出,潛心修煉,即便外出之時,亦多數是奉命下凡斬妖除魔,極少與其他仙人來往,但仙帝既有旨意慶賀,眾仙皆無不遵從。

天界仙人的盛宴自然不比凡間,上清園號稱天界第一園林,景色精致華美,明豔大方,園中仙霧飄渺,紫氣繚繞,遍地瑤草琪花,百卉爭妍,燦爛絢麗,花團錦簇,令人目不暇接。

筵席上置放著數不儘的美酒佳肴,品種繁多,儘是些瓊漿玉液、龍肝鳳髓等凡人不可得之物,芬芳四溢,賞心悅目。

仙帝顓頊高冠冕服,坐於正北高階上華光四射的帝座上,身側座位上即是此次慶功宴的主角——新封為天神將的楚雲霄。

楚雲霄依舊是一身頗顯樸素的淺青衣衫、湖色長袍,似乎與周圍衣冠齊楚、服飾光豔的眾多仙人格格不入,然而全身氣勢卻如同鋒芒畢露、銳不可當的鋒刃一般,迥然獨秀,冰冷凜冽。

而最為顯眼的,自然是他一雙眼眸,通紅如血,鮮明如焰,明白昭示著與天界諸仙最不屑的魔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仙帝顯然並不在意這件事,對楚雲霄的態度極是恩榮,於筵席上不斷嘉許楚雲霄自從成為上仙之後的諸多行為。

楚雲霄雖然應和回話,並無絲毫失禮之處,神情卻顯得十分冷漠,仿佛一座萬年不化的雪山冰峰。

宴席末尾,仙帝率先起駕回紫微宮,卻命眾仙自便,無須顧忌。

眾仙紛紛放開姿態各自尋伴說話,其中也有仙人上前向楚雲霄道賀幾句,楚雲霄禮貌地逐一應答,態度卻依舊冷淡疏離,漸漸便少有仙人與楚雲霄攀談了。

在一眾仙人的談笑風生中,唯有楚雲霄隻是沉默不語,一杯又一杯地飲著清冽的仙酒,容顏在縈繞周身的淡淡雲霧裡,似乎顯得有幾分落寞。

直至宴終人散,在場的眾多仙家皆走得差不多了,楚雲霄方才起身離席,孤身慢步返回慶雲殿。

路經玉虛池,卻見茂密幽靜的樹蔭之下,池水之畔婷婷玉立著一抹窈窕的身影,雪白霓裳在風中飄飄飛揚,宛如一隻翩翩輕舞的蝴蝶。

楚雲霄視若無睹,並未佇足,反而是那女子似乎聽到動靜,轉過身來,姣好清麗的容顏上閃過一絲淡淡驚喜,側身盈盈一拜,喚道:“天神將。”

楚雲霄目光略一掃視那女子的臉容,終於停下腳步來,淡淡道:“是你。”

楚雲霄記得,女子自言最後一世名為陸雪菲,在天界的封號為芷英仙子,乃是九天玄女門下弟子。

至於楚雲霄會與陸雪菲相識,卻是因為暗夜冥在他身上所下禁咒一事。

當時楚雲霄也是在這玉虛池畔初遇陸雪菲,陸雪菲蹙眉看了他片刻,卻並不避諱地告訴他,他身上被人下了禁咒,手法極為隱秘,令人不易察覺,卻是一種可以逐漸控製人之心神的陰毒咒術,甚是凶險。

雖然陸雪菲法力不夠強大,看不出來這禁咒最終的目的何在,但他可能會在思及某人或者某件事上,便會受到禁咒的影響。

楚雲霄聽到後,心裡卻是立即明白了——這個某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而他一旦思及那日決裂的情景,便會覺得頭痛欲裂,心底湧上的戾氣幾乎要讓他失控發狂,徹底淪落為嗜血邪魔。

念及此事,楚雲霄略略斂容,對眼前女子道:“上次多謝你告知。”

“那隻是小事,並不算什麼。”陸雪菲輕輕搖首,麵色並不是對待他人時的冷若冰霜,目光盈盈,似乎流露出一縷關切之情。“如今天神將…似乎已將那禁咒控製住了?”

“是,雖不能消除,卻已對我再無影響。”

楚雲霄淡然回複道,卻並未解釋,他是以咒製咒,雖然無時無刻身受萬箭穿心般的極致痛苦,但起碼可以保持神智清明。

…雖然,他給自己下的禁製,起因並不是因為破解這個禁咒,但如今效果卻是正好。

“如此便好。”陸雪菲語聲婉轉動聽,娓娓道,“聽說仙君得封天神將之名,可惜此番我正巧去了人界一趟,直至此時方歸,未能及時出席慶功宴,向天神將道賀。”

楚雲霄隻道:“無妨。”

陸雪菲仍是微微欠身一禮,道:“恭喜天神將為天界立下諸般功勞,如今得陛下嘉賞,可謂實至名歸。芷英能與天神將結識,亦覺十分榮幸。”

楚雲霄不喜多禮,隻是側身避讓,冷淡地道:“不必如此。”

陸雪菲抬頭,秋水般的眼波無意間落在楚雲霄的%e8%83%b8口上,看見那微露出來的一點紅色,陡然輕輕“噫”了一聲,不禁道:“這是”

陸雪菲略一沉%e5%90%9f,遂即道:“我觀天神將身上,似乎還曾經被人下了一道符咒。不過,這道符咒,卻仿似對天神將並無惡意。”

楚雲霄瞬間目光一黯,眼中神色極為複雜,光芒閃爍如同瑰麗明澈的紅玉髓,似乎隱隱泄露出一點痛苦以及一點溫柔:“我知道,那是六合替命咒。”

陸雪菲微露訝色,聲音輕緩地道:“六合替命,以命代命…沒想到,竟然有人能為天神將做到如此地步。”說到最後,陸雪菲的神情似乎頗有些許感歎之意。

楚雲霄麵上隱忍之色似乎更深,語氣卻還算平穩:“我不會讓它生效的。留著,是因為可以借此感應到他的下落。”

他在得知此乃六合替命咒的那一刻,早已施法免除此咒之效。

陸雪菲看著楚雲霄額角隱隱跳動的青筋,輕聲道:“她與天神將…莫非是人仙殊途?”

“不是。告辭。”楚雲霄眉頭不經意地微微一皺,話聲一落,轉身便要離開。

陸雪菲在他背後柔聲道:“抱歉,我並無意查探天神將的過往之事…隻是”

楚雲霄腳步一頓,隻聽陸雪菲幽幽道:“…我一直覺得,仙族寡情無欲,在這漫無止境的千萬載歲月中,隻有自己孤獨一人,未免有些寂寞空虛。天神將有一個可以惦掛的人,即便天各一方,卻也…叫人豔羨。”

楚雲霄背對著陸雪菲,禁不住緩緩抬手按住%e8%83%b8口,用儘一身力氣才讓自己在這禁製發作時的極劇痛苦中,依舊保持不動聲色。

隨後楚雲霄並不回首,隻是快步走回慶雲殿,而陸雪菲則是一直站在原地,默默看著他的身影漸漸在視線中變小,直至消失不見。

楚雲霄獨自靜坐在慶雲殿內殿裡,閉目調息許久,方才睜開雙眼,伸手取下%e8%83%b8`前佩帶的紅魚荷囊,緩緩撫摩過布料柔潤光滑的表層,動作輕柔,眸色卻漸漸深沉,幽晦難測。

他五指漸漸收緊,陡然隻見荷囊綻放出一層明亮晶瑩的光輝,如同沉沉黑夜中的絢爛煙火,轉瞬即逝。

——依然是…魔界。

楚雲霄極其緩慢地吐出一個綿長的呼吸,仿佛能夠借此來稍稍減輕身體上的痛楚。

他靜默不語,目光落在荷囊上,仿佛心頭那抹最熟悉最牽掛的身影便在咫尺之前,觸手可及,也可以讓他詢問到所有答案。

——為何偏偏當我知道六合替命咒一事的時候,你已經去了魔界?

——…你為什麼要去魔界?…倘若暗夜冥真是逼迫你的罪魁禍首…你會有多麼不甘心?

——為今之計,是不是隻有前往魔界,再次相見,才能尋得這一切的解答?

楚雲霄又是深深吸了口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可是,太清明澈鏡乃天界至寶,鏡中所展示的畫麵…確實無可作偽。狂風雙煞也確實是受…穆兄之命…而奪取了師父的性命。

楚雲霄微微垂眸,拳頭漸漸攥緊,目光不覺泄露出一絲埋藏極深的痛苦。

——不,不對…倘若暗夜冥可以控製旁人的心神…那麼鏡中所展露的穆兄的所作所為…那些手段殘忍、陰險毒辣的行止,殺人不見血的心機與算計…或許根本便非出自本心…

仿佛一道驚雷在腦海中炸開,楚雲霄渾身不禁於短短一瞬僵硬住了。

想起自從相遇陳瑜以來,陳瑜不曾妄殺一人,一直樂於行善助人,即便除卻他自己,亦有許多不相乾之人,從最初的神醫段百草師徒,一直到後來的落星鎮百姓…

那些往事曆曆在目,陳瑜表現出來的性格一直是開朗豁達,令人心折——譬如在神醫居所,沈若蘭明明受陳瑜之恩,卻還懷疑陳瑜與王重暉有所勾結,陳瑜可以一笑置之;又譬如在許州城外,雲夢任性地強迫陳瑜比武,幾乎真正造成傷害,陳瑜亦可以不做計較。

——那樣的穆兄,明明心性良善,怎麼會是鏡中所見的心狠手辣、無情無義之人?

楚雲霄目光一點一滴地黯淡下來,深不見底,仿佛蘊藏著洶湧的風暴。

——而自己竟是直到此時,方才想通這些…

心口處的金光驀然大盛,映照得四周無比通明,鮮亮炫目,整個房間皆仿佛被塗染上一層濃重的金色,恍若烈陽降臨。

楚雲霄似是再也忍耐不住,修長的軀體猛然微微一晃,臉顏倏忽慘白勝雪,%e5%94%87角亦緩緩溢出一抹鮮紅。

然而他一雙赤紅眼瞳,卻是愈見鋒芒逼人,光華流轉,猶如一道最尖銳剛利的劍尖,無堅不摧,無物不破。

——看來,翻天印一事,已經勢在必行。

——而且暗夜冥對自己所施加的禁咒…自己又怎可不回報一二?

楚雲霄麵無表情地心想,雙眸中卻漸漸透出一絲森然可畏的殺氣。

79六十八、魔君朱離

正當楚雲霄反思良久、決心前往魔界追尋真相之際,與此同時,身在魔界的陳瑜——卻又是經曆著另一番令人臆想不到的情景。

在魔界的極東之疆,有一處地域名為血塗之野,一向極為荒涼空闊,杳無人煙,上空之色亦是灰蒙暗淡,有如黃昏。

然而此日卻彆於往常,血塗之野中竟閃現出數道頎長身影,快如流星,橫穿荒地,疾馳向前方。所掠過之地,無不蕩起一陣塵土飛揚。

為首的魔族男子形容凝重,眉頭緊皺,本是穿著一身深青色的甲胄,光亮照人,然而此刻%e8%83%b8`前部分卻被利器撕裂,心口處有一道碗口般的窟窿,其中傷勢血肉模糊,鮮血涓涓湧出。

男子氣色亦是慘淡如金紙,麵無血色,顯然身上傷勢甚重,卻一直咬牙硬撐著不倒下去。

“旻溪大人,休息一會吧!大人的傷勢不能再拖下去了!”他身旁一個金衣服的魔族青年驟然忍不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