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1 / 1)

蠶食 明開夜合 4329 字 3個月前

下去……

站在門口的人,見此情景,也都不約而同屈膝跪下。

一時之間,天地肅穆,唯有蘇嘉言沉痛的哭聲,在空曠的房間裡,一陣一陣回蕩……

——

傅寧硯再見到蘇嘉言,是在陳梓良的追悼會上。偌大的靈堂裡堆滿了業內名人前來吊唁追贈的花圈,她穿一身黑衣,頭發挽了起來,%e8%83%b8口彆著一朵白花,她臉上蒼白,眼神沉痛,表情卻是克製。

傅寧硯沒過去,隻讓鐘凱送了花圈,便離開靈堂,一個人靜悄悄到了劇院的院子。

庭院深深,枯葉蕭索,唯有角落的一棵鬆樹,綠意森森。

他站立良久,突然屈膝跪下,向著書房的方向,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老先生,晚生行事荒唐,事到如今,迷途已遠。晚生不苛求原諒,隻希望老先生保佑嘉言順遂平安。她生性至善至純,本不該遭遇此劫。”

他起身,靜立片刻,轉身離開了劇院。

一出去陽光燦爛,他迎著日頭看了許久,視線之內,一片灼白。

——

從陳梓良逝世直到下葬,崇城都是晴天,溫度一日高過一日。下葬後的第二天,卻開始下雨。

沉痛過後,蘇嘉言方有心情整理遺物。窗外雨聲潺潺,書房之內,仍舊留著過往的氣息,仿佛陳梓良仍然還在這屋裡,靜靜看書喝茶。

蘇嘉言和黎昕隻埋頭看著文件,誰都不說話。

黎昕打開抽屜,便看見了裡麵堆疊整齊的信封,按照月份,一疊一疊紮著。

“這是我在德國時,給師傅寫的信。”黎昕啞著聲音說。

蘇嘉言也與陳梓良通過信,他文如其人,書信文采斐然,語言精煉字字珠璣。

她不由眼眶一紅,“師傅應該早就知道了,所以非讓我元宵晚上讀完《入蜀記》,如果我推%e8%84%b1不肯讀,他心願未了,是不是就……”

“嘉言,你彆亂想。”

“師傅最後一句話,是勸我惜福珍重,這分明就是道彆,可我竟然沒有聽出來,我……”

老人在最後的時間裡,仍然在寬慰她,為她做儘打算。

黎昕走上前,攏住蘇嘉言的肩,“師傅走的時候很安詳,沒有遭任何罪。你要想,比起困在輪椅裡,師傅或許更願意如此。他生前身後,都無愧天地人心,嘉言,你彆太難過。”

蘇嘉言哽咽著,攀著黎昕的肩靜靜哭了一陣,方才點了點頭。

思緒如潮,卻漸漸在心裡做了打算:她要去見謝澤雅。

作者有話要說:開了一個全文存稿,文案上有試閱地址,大家喜歡的話就戳一下收藏吧~存得差不多了就會發~

【戳我戳我】

第59章 一了百了

聯係上謝澤雅,頗費了一番周折。謝澤雅被關在彆墅裡,隻有每周去看心理醫生時,蘇嘉言才有機會接近她。

蘇嘉言跟著去了幾次,終於找到了機會,趁著謝澤雅上廁所的時候,給她遞了紙條,上麵寫好了見麵的時間和地點。

見麵之前,蘇嘉言先去見了蘇懿行。

正是上課的時間,生科院實驗樓前往來的人很少。蘇懿行穿一件黑色風衣,靜靜立著,看著似乎清減了許多,氣質卻更加沉靜。

碰麵以後,兩人便沿著步道緩緩往前走。

自徐沛珊的事情以後,兩人仿佛都心照不宣般地,默契地拉開了一些距離。有些事,由至%e4%ba%b2的人講出來,反而是更深的傷害,是以有時候沉默不語才是最好的保護。

走了許久,蘇嘉言先開口,“我懷孕了。”

蘇懿行腳步一頓,又立即跟上前去,張了張口,但沒有說什麼。

“這件事,我還不想讓師兄知道,如果他永遠不知道就最好了。”

蘇懿行靜了片刻,問:“你有什麼打算?”

“師傅讓我把孩子留下來,”蘇嘉言看著前方,聲音冷冷靜靜,“可是現在這樣,我不知道怎麼把他留下——我隻希望以死謝罪。”

蘇懿行沒有安慰任何,蘇嘉言也沒再說話,一時之間,話題便好似就這麼斷了。

過了許久,蘇懿行輕聲開口,“有些事,確實一死才能了結。”

蘇嘉言目光清冷,聲音低下去,仿佛沉重的歎息:“一了百了。”

便又沉默下去,繼續往前走著,像是彼此都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今日天晴,日光清澈,春寒仍是料峭。不知不覺間,兩人走到了湖邊。湖對麵一對情侶正在拍婚紗照,新娘穿著單薄,依在新郎懷裡,仍是笑得燦爛。

兩人不由停下腳步,朝著那邊看去。

“懿行,我得去見謝澤雅。”

蘇懿行沉默了片刻,點頭,“好。”

“你知道怎麼做,一切都拜托你了。”

“好。”

“長期以來,讓你為我擔心,實在對不起,原諒我的自私。”

“好。”

蘇嘉言便住了聲,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蘇懿行,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久久的,沒有再說一句話。

——

約好和謝澤雅見麵那天,仍是晴天。夜色清明,抬頭一輪彎月,靜靜掛在半空。

蘇嘉言在劇院後門站了片刻,便看見一輛瑪莎拉蒂緩緩開了過來,窄巷幽深,僅能容一輛車行駛,車子打了燈,燈光刺目,蘇嘉言不由閉上眼睛。

等她再睜開眼時,車子已經在她麵前停下,熄了火,仿佛無聲無息的幽靈。片刻後,駕駛座車門打開,穿著一身呢子大衣的謝澤雅鑽了出來。她穿著一雙黑色高筒靴,身體站得筆直,甚至筆直得有幾分不自然。

蘇嘉言將謝澤雅從頭到尾打量一遍,目光落在靴筒處,停了片刻,又移到她臉上。

兩人相對而立,空氣便似都凝滯了一般。彼此眼觀鼻,鼻觀心,仿佛要用目光在對方相似的臉上看出一個洞來。

片刻後,蘇嘉言冷冷淡淡率先開口,“謝小姐很準時。”

“我們早該做個了斷。”

謝澤雅花了濃妝,但仍是無法掩飾她疲憊的神色,她眼下一圈青黑,眼睛裡更是帶著淡淡的血絲。

蘇嘉言不由冷冷一笑:“看到你也不好過,我就放心了。好歹我師傅不算枉死。”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謝澤雅冷哼一聲,“我在他麵前沒有一句話是歪曲事實,你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還怕彆人議論?”

蘇嘉言微微斂起目光,盯著謝澤雅看了片刻,“你看起來,倒是一點都沒瘋。”

“我當然沒瘋,我還沒%e4%ba%b2眼看到你遭到報應。”

“我會不會遭報應我不知道,但冤有頭債有主,你現在一定不太好過。我師傅這個人,雖說宅心仁厚,但向來愛憎分明,你要是晚上做了噩夢,也千萬彆怪她。”

話音落下,謝澤雅臉上立即顯出幾分驚恐,然而不過一瞬,她又斂了神情,“你自己做了不要臉的事,讓你師傅抬不起頭,現在反而過來怪我。果然趙姍姍說得對,你這個人就是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那也比你兩麵三刀的好,”蘇嘉言神情漠然,“機關算儘結果一無所有,你現在也隻能逞一逞口%e8%88%8c之勇了。”

謝澤雅眉毛一挑,“你說誰一無所有?”

“謝小姐何必讓我說得更明白。”蘇嘉言淡淡地看著謝澤雅。

“你!”

正當此時,劇院戲劇也開場了。謝澤雅似是被踩到了痛腳,霎時抬高了聲音,“你一個人儘可夫的婊|子,有什麼資格來說我!你以為寧硯真的喜歡你嗎?自始至終他都沒忘記我!他說過隻要我回頭,他就會第一時間回到我身邊。”

蘇嘉言沒接茬,隻是非常輕地笑了一聲。這一笑極其輕蔑,卻又帶著幾分好似看著跳梁小醜恬不知恥張牙舞爪時的同情。

謝澤雅頓時被這一聲笑激怒,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拽住蘇嘉言的手臂,拉開後邊車門,將她狠狠推了進去。

蘇嘉言重心不穩,往後倒在了座椅上,謝澤雅順勢狠狠壓上去,順手從靴筒裡掏出一把匕首,借著幾分微弱的月光,鋒利的刀刃靜靜閃著寒光。

劇院裡飄出慷慨豪邁的唱詞,一聲聲似是要劃破這沉沉夜幕:“大丈夫東去浪前疊,趁西風駕著這小舟一葉……”

蘇嘉言被謝澤雅狠狠地壓著,動彈不得,匕首的利刃離她的臉不到一寸,而她一動不動,目光落在虛空處,眼眸如潭水幽黑。

謝澤雅眼中怒火焚燒,“傅寧硯喜歡的不就是你這張臉嗎?!我今天就把它劃爛了,看你還怎麼妖妖調調地勾引他!”

蘇嘉言依舊沒動,仿佛死過去了一般,眸中沒有半分神采。那唱詞依舊不斷地飄出來:“……大丈夫心烈,我覷這單刀會似賽村社。”

“說話啊!”謝澤雅雙手顫唞著又將匕首推近了一分,冰冷的刀鋒緊貼著她白皙的臉頰,“你不是最愛說些%e6%b7%ab詞豔曲嗎?在寧硯的床上不是說得很好聽嗎?!說話啊!”

蘇嘉言這才將目光轉過來,盯著謝澤雅,極短促地笑了一下,“我的臉,不就是你的臉嗎?”

謝澤雅手頓時一抖,一滴血珠迅速沁了出來。

刺目的血紅仿佛一瞬間將謝澤雅所有的憤怒都激發出來,她將抵在蘇嘉言肚子上的膝蓋狠狠往下一壓,將沾血的匕首提起,對準了蘇嘉言深黑的眼珠。

蘇嘉言睜著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眼神堅定如岩石一般嶙峋冷硬,卻又含著幾分不加掩飾的深深鄙夷。謝澤雅手莫名一抖,匕首在離眼珠僅於一分的地方硬生生停了下來。

蘇嘉言不由冷笑:“怎麼,還是不敢?”

“誰說我不敢?”謝澤雅挑高的眉毛,將鋒利冰冷的利刃緊貼著蘇嘉言的臉頰,“我得讓你睜大眼睛看著你這張臉是怎麼毀掉的。”

她閉了閉眼,咬緊牙關,下頷處線條繃緊,陡然間目光一凜,手指狠狠往下一用力……

霎時間,蘇嘉言疼得幾乎尖叫出聲,卻又在瞬間硬生生忍住,她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正沿著臉頰往下,流進了頸項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