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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失國體 天如玉 4313 字 3個月前

便看到這幕,不禁駐了足。

之前在盤龍穀,應荀二人感情深厚,他看在眼裡,說不失落是假的。如今見到豪氣乾雲的荀紹竟會患得患失,這感覺又遠遠超出了失落。

若一切從頭來過,如今該是何等情形?造化弄人,大約說的就是此間此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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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已至,西北百姓已經被頻繁的戰事鍛煉出來,最懂得如何在緊張艱苦中作樂,家家戶戶照舊過年,雖然因為公主一事被定為國恥國殤,無法張燈結彩大肆慶賀,市集街頭卻仍舊熱鬨。

與此同時,魏國已經應戰,大軍開到了涼州交界處,主帥仍是拓跋敬。

天氣晴朗,冬日暖照,拓跋敬毫不遲疑,派了將領在城外叫陣。

西北軍全軍待命。荀紹雖未痊愈,還是披甲上陣,要%e4%ba%b2自領兵出城迎戰。快要出城門時,卻見周豐容鎧甲齊整,跨馬而來,一路飛馳到她跟前,拱了拱手道:“我已接到詔令,此戰任先鋒,荀將軍稍候一步,我先帶兵出去會一會拓跋敬。”

荀紹頗為意外,應璟居然讓他上陣了,這可真是沒想到。

她退後一些,請他現行。

不多時,應璟%e4%ba%b2自領著人來了。他的臉色比荀紹還差,人也瘦了一圈,褒衣博帶時神清骨秀風采卓然自不必說,此時穿著盔甲卻難免有頹弱之態。

荀紹忍不住道:“有周將軍任先鋒,此戰應當不會有太大問題,寧都侯還是回去養傷吧。”

應璟笑道:“荀將軍好意,本侯謹記在心,但如今大敵當前,本侯自當與將軍共進退,絕無二話。”

他說的大義凜然,但畢竟是在三軍陣前,荀紹不禁雙頰微紅,乾咳一聲,打馬出城,不再多言。

拓跋敬料定應荀二人重傷在身,不會輕易現身,見到周豐容出現,還有些得意,待身邊副將告知他那是何人才微微動容。

“嗬,不想這小小的西北竟是藏龍臥虎之地,連當初名震四方的周大將軍也來了。”

拓跋敬也是心高氣傲之人,早就聽聞周豐容名望,當即拍馬出陣,要與他一決高下。

荀紹在後方看得認真,她吃過拓跋敬的虧,擔心周豐容也中招,何況周豐容擅用短兵,馬上對戰擅使長兵的拓跋敬,多有不便。

應璟像是了解她想法,低聲道:“我安排周豐容出陣是看在他和拓跋敬一樣身手霸烈陽剛,而且以我的比較,周豐容之力還在拓跋敬之上,所以他首場出戰,應當沒什麼問題。”

荀紹聽他言之有理,點了點頭:“這樣就好,若是上來便丟了士氣,那可就糟了。”

拓跋敬人生的魁偉懾人,招式也分外淩厲。周家軍力根基在東北,周豐容以往便常與外族夷狄交手,此類驍勇之輩見過無數,並不慌亂,見招拆招,沉穩得當。

二人拚鬥隻在一方天地,馬嘶陣陣,兵器鏗鳴,無人退後半分,卻許久未能分出勝負。

天上的太陽忽而被層雲遮住,荀紹抬眼望去,不知何時起了西風,越刮越大,剛好往他們所在的方向吹來,塵沙飛掠,幾乎要叫人迷了眼睛。

霍江城忽然道:“這樣的逆風,可不太妙啊,若是魏軍用火攻,我們隻有退回城裡去了。”

荀紹聞言,當即叫來幾名斥候,讓他們去前方打探魏軍輜重情形,速來稟報。

拓跋敬和周豐容仍未分出勝負,前者卻不願再鬥下去了,忽而打馬就走,急急奔回了自己陣中。

周豐容仗劍立馬,冷聲嘲諷:“想不到魏軍大將就是這樣一個貪生怕死之輩,連陣前主帥比試都嚇得逃走。”

拓跋敬哈哈大笑,回道:“你也知道是陣前主帥比試,你算什麼主帥?有本事叫西北軍統帥荀紹出來!”

周豐容心中微怒,麵上森寒:“宵小之輩,我周豐容一人便可誅之。”

“大言不慚!”拓跋敬也憤怒起來,忽然手一揮,身後巋然不動的軍陣有了變化,弓箭兵齊出,箭指長空,蓄勢待發。

周豐容迅速策馬回陣,荀紹示意身邊士兵揮旗,步兵在前以盾抵擋,掩護後方弓箭兵應對。

趕去打探的斥候匆匆回來,對荀紹稟報說輜重正常。

荀紹問:“可有發現乾草、火油等物?”

斥候回說沒有。

霍江城鬆了口氣:“那便好了,隻要對方不用火攻,我們在這天氣裡就不會輕易落於下風。”

話剛說完,對方的羽箭已經像雨點一般落了過來。荀紹以為他們至少要讓弓箭兵射完三到四次才會進攻,哪知拓跋敬並不按常理來,箭矢飛來的瞬間就下令騎兵突進而來。他本人更是一馬當先,之前被周豐容嘲諷下去的魏軍士氣陡然大振。

荀紹又連發幾道軍令,身邊旗手揮旗不斷,軍陣倏然開合變化,是西北軍操練到爛熟於心的陣法。

應璟道:“以拓跋敬對你的了解,我看他是早就將你研究透了,此陣不知能否抵擋。”

荀紹也想到了這點,但總要先試一試。

魏軍衝入陣中,左右廝殺,果然毫無忙亂之態。

霍江城看了許久,漸生憂慮,在心中迅速盤算了一番,對荀紹道:“少主不如將右邊留的生門放棄,引他們過去後再閉陣。”

荀紹照他所言仔細想了一下,眉頭微蹙,這陣一改,固然能讓魏軍重創,但也絕對少不了讓自己人吃虧,是個傷敵一萬自損八千的法子。

但緊要關頭,也容不得她猶豫,她歎口氣,最終還是下了命令。旗手揮動手中令旗,西北軍如同迅速流動起來的河川,分散彙集,獨留右邊一處空門大開。

拓跋敬早知這裡是敵方自留的生門,見狀心中一喜,帶兵衝殺過去,哪知進去後便陣門閉合,被團團困在盾牌鑄就的鐵壁之中。

刀劍槍尖,流矢暗箭,四麵八方地飛來,他不慎受了傷,才知道自己上了當。

周豐容帶著人馬隔著幾丈之外,收割一般斬殺他的士兵,而他自己跟前的士兵還在一個個倒下去。

拓跋敬畢竟年紀閱曆在這裡,並沒有慌亂,眼珠一轉,瞥見晉軍陣後方跨馬而立的兩人,當即奪了士兵手中弓箭,搭箭直指過去。

“小心!”荀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推了一□旁的應璟,他身下的馬受驚奔出去幾步,恰好躲過了拓跋敬射來的暗箭。

應璟策馬回來,沒有驚慌,竟還帶著笑意:“還好荀將軍眼疾手快,本侯多謝了。”

荀紹直接打馬擋在他前方。

原本戰場緊急,誰也沒注意到這點,隻有竹秀心細。原本她被荀紹勒令隻能待在隊伍最後麵看著,此時見狀實在忍不住,跑到荀紹跟前扯了扯她衣袖低聲道:“你和國舅一起到後麵避一避,彆在前麵杵著,杵著也就算了你還擋在他跟前,這三軍陣前,叫他有何顏麵?”

荀紹看一眼應璟,又看一看她,也沒說什麼,拿了弓箭策馬去了前麵。

竹秀還想勸她後退,她倒更往前了,心中好不無奈。

荀紹到了前麵,立即彎弓搭箭,直指被困的拓跋敬。

一箭射出,拓跋敬狡黠躲開。荀紹身上傷口隱隱作痛,但%e8%83%b8中對此人憤恨交加,生生忍著傷口撕裂的痛楚又射了一箭,這次正中拓跋敬左%e8%83%b8,竟穿透護甲,幾乎要透背而出。

西北軍齊聲大喝,聲勢震天,周豐容策馬趕來,就差給拓跋敬致命一擊,魏軍後方忽然黑煙滾滾,順風直刮過來,戰場上方開始彌漫出古怪的氣味。‖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荀紹嗅了一口,難聞的想吐。策馬後退,霍江城已經趕到她身邊:“少主快走,你身上有傷,聞不得這個。”

荀紹捂著口鼻悶聲罵道:“拓跋敬真是毒辣,連自己人也不放過。”

戰場上熏毒煙也不是沒有過,但自己還在陣中就使用也真是聞所未聞。

荀紹和應璟等人一直退回到城裡,這才舒服了些。對沒受傷的人來說,及時捂住口鼻倒還好些,她和應璟都受了重傷,若是再被被熏一下還不知道何時才能治愈。

應璟連咳好幾聲,蒼白著臉道:“此舉顯然是衝著你我來的,拓跋敬如此孤注一擲,魏國年年挑事,賊心不死,隻怕魏國本土也有諸多問題。”

荀紹道:“哪國太平?不都一樣?”話說完忽然覺得有影射他的嫌疑,又尷尬地閉了嘴。

應璟笑了一下,隻當沒聽見。

首戰拚到夜晚方停,彼此都遭了重創,但晉國到底還是贏了。

拓跋敬受了重傷,此乃荀紹大功一件,應璟當夜便寫了折子送入洛陽替她說話。

夜深人靜,將軍府裡燈火通明。

應璟正伏案看著洛陽送來的折子,範一統端了藥過來,壓低聲音道:“公子,洛陽那邊在追問老丞相的事要如何處理?”

應璟飲了口湯藥,冷笑道:“老丞相還是不安分,罪名都定了還在想方設法地要扳倒我,你叫洛陽的人都盯緊了,我暫時顧不到他。”

範一統皺眉道:“公子,恕屬下直言,您至今沒有動作,不少人都有了怨言。”

應璟擱下藥碗,抬眼看他:“怎麼,我要如何做,難道還要經過他們的準許?”

“話是這麼說,可公子您每一步都少不了這些外力相助,他們等著您大事成後得到好處,如今好幾次良機您都放過了,他們有些怨言也正常。”

應璟抿%e5%94%87不言,許久才道:“凡事待戰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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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敬受傷後,魏軍不再主動進攻,處在了被動的位置。

霍江城推斷了一下天氣,認為幾日之後風向改變,對作戰會大有好處,恰好荀紹和應璟的傷勢也可以趁機緩一緩,西北軍遂也沒有急在一時,休整了幾日。

幾日之後,果然天氣大好。魏軍仍舊沒有動作,如今晉軍士氣大振,應璟也犯不著一定要出麵,荀紹便全權接掌了指揮大權,下令周豐容帶兵襲擊魏軍。

周豐容知道她是有意給自己建功,感懷在心,作戰也愈發勇猛。

兩軍列陣,魏軍諸位副將全都出來應戰,獨獨不見拓跋敬。

周豐容戰到一半,心中一動,立馬陣前,忽然大聲道:“我方斥候已探得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