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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失國體 天如玉 4335 字 3個月前

軍隊力量被削弱了許多,這三十萬南康軍沿途北上,雖然受到了抵擋,但南康王謀反是早有所圖,養精蓄銳、蓄勢待發,勢如破竹,根本擋不住。

九月十六本是訂好的出嫁之日,南康軍已經壓到了豫州境內,直逼洛陽。

荀紹自然也沒什麼心情再準備婚事,一早起身,打算入宮去主動請纓平叛,卻被竹秀攔住了。

“你就彆湊熱鬨了,現在矛頭對的是國舅,你出麵,會被人說成假公濟私的。”

荀紹自然明白她是為自己安危著想,隻有她這種在婚期將近時失去過的人才會有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她再了解不過。

“話雖如此,我荀家世代忠良,如今有人企圖謀反,豈能坐視不理?若是隻因幾句口%e8%88%8c之非便畏首畏尾,才叫懦弱。”

竹秀說不過她,無奈道:“實話告訴你好了,現在根本沒到開戰的時候。”

荀紹不解:“什麼意思?”

“我剛剛去了趟寧都侯府,聽飯桶說了,現在南康王並沒有繼續發兵洛陽的意思,反而對朝廷提出了個條件。”

“什麼條件?”

“他要求朝廷交出國舅,隻要交人就退兵。”

荀紹難以置信,南康王這麼大張旗鼓的發兵就是為了逮應璟?

“那朝廷怎麼說?”

“還不知道。”

荀紹左思右想不放心,還是決定去宮裡走一趟。

洛陽的九月景色出奇地美,荀紹走在路上,看著沿途繁花錦簇,楓紅似火,想到不遠處有個虎視眈眈的南康王,這一切有可能毀在戰火之中,心情便低落了下去。

她對南康王此人印象不壞,不僅儒雅還癡情,對公主也是一副好兄長的姿態,怎麼也想不到他會突然反叛。

看應璟到現在都不慌不忙,也沒私下提醒過她什麼,也許對此事是早有預料的。但就算未卜先知也沒用,若是太後真起了一石二鳥的心思,要將他推出去,那他也是沒辦法阻擋的。

想到這裡,她狠狠一甩馬鞭,快速朝宮門衝去。

禦書房裡居然擠滿了人,荀紹進去,倒是看到不少應家人,杜衡也在,但並沒有見到應璟。

向幼帝見了禮,她沒急著開口,想先看看皇帝的態度再說,卻聽見眾人議論的事情居然和大將軍有關。

“陛下派大將軍前去勸退南康王,本是天大的恩寵,奈何南康王竟然將大將軍扣壓下來,簡直是藐視陛下!”說話的是周家嫡係武將。

杜衡卻幽幽道:“陛下明鑒,誰都知道現在南康王的目標是寧都侯,如何會扣押與自己交好的大將軍?說不定是另有隱情吧。”

周家勢力哄然喧嘩開來:“什麼意思?你說的隱情是什麼?”

“莫非是想含血噴人說大將軍通敵叛國不成?”

杜衡肅然道:“這話我可沒說,南康王算不算是敵還未知呢,你們倒急著給大將軍找罪名。”

“你……”一群武將如何能在口頭上占便宜,氣得麵紅耳赤。

荀紹聽出了個大概,向愁眉苦臉的幼帝行禮道:“臣有本奏,大將軍為人正直,滿朝皆知,定不會與南康王勾結。陛下不妨再等一等消息。”

“還是定遠將軍明白事理。”周家人跟著附和,順帶鄙視杜衡。

荀紹又道:“倒是南康王的條件……敢問陛下有何打算?”

她這麼一問,所有人便忍不住將視線投到了幼帝臉上。

幼帝很不自在,乾咳了好幾聲:“咳咳咳咳咳,此事還在商議,寧都侯自稱會有決斷,朕和母後也在靜候佳音。”

老丞相瞥一眼荀紹:“怎麼定遠將軍對寧都侯的想法竟絲毫不知麼?”

荀紹知道他老人家腦筋轉得快,怕他誤會自己是隱而不報,嚴肅道:“老丞相也知道自古以來的規矩,男女成婚之前不宜見麵,我與寧都侯已有一陣子沒見過麵了,連書信往來也無。”

老丞相扶著胡須點點頭:“這樣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最後沒有討論出任何結果便又各自退了回去。

荀紹叫竹秀再去寧都侯府一趟,問問應璟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可竹秀回來說並未見到應璟,他已經入宮去了。

沒有收到應璟的消息,卻收到了周豐容的消息。

八百裡加急密函急送入都,呈交陛下%e4%ba%b2啟。裡麵所述與南康王所言並無二致,唯一強調的是南康王並非是在拖延,倒有些像威脅,他說要朝廷交出寧都侯的話是認真的,這其中卻是含著樁私怨。

竹秀知道荀紹擔心,又去了寧都侯府,在那兒一直等到應璟回來,這次總算帶回來了消息。

“婚期隻怕要再推一推了。”竹秀說到這個有點不高興,臉繃得緊緊的:“國舅說了,讓你安心待嫁,他已有了計較,已稟明陛下,你且安心就是。朝廷要用你的時候自然會有陛下聖旨下達,你千萬不要強行出頭。”

荀紹皺眉:“那你就沒問他到底有什麼計劃?”

竹秀咂嘴:“你傻嗎?他都說了告訴了陛下,是我這種小民可以得知的嗎?”

荀紹抿了抿%e5%94%87。

十月初六,早霜降了一層,南康王的軍隊向都城推進了一百裡,周豐容仍舊未能回都。

荀紹一早起床,眼皮突突的跳,在這節骨眼上便總感覺沒什麼好事。

洗漱好上朝,隻見晨光微亮的大街上迎麵走來一隊禁軍,當中馬車華貴,她打馬走近,卻被禁軍攔住,連她身上官服也視而不見。

她皺了皺眉,還以為是哪個愛擺架子的官員要出行,也沒放在心上。

等到了朝上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

幼帝當堂宣布道:“寧都侯自認南康王起兵之事罪責在自己身上,主動要求前去和談,國之肱骨,家國為先,朕感佩在心。”

荀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南康王對寧都侯有私怨,豈可讓他孤身涉險?

比起震驚,更多的是後悔,若是知道當時車中的便是應璟,她可能當場就攔下他了。

幼帝顯然早有準備,未等應家人和其他臣子發表任何意見,匆匆喊了聲“退朝”便走人了。

回到府中,竹秀追著荀紹問情形如何。

她說了聲“沒事”,回到房中,對著壓在箱底的大紅嫁衣看了許久,又默默合上。

作者有話要說:揪住日更君的耳朵總算把他拖出來了,周末愉快啊%e4%ba%b2愛的們~~╭(╯3╰)╮

第四九章

南康王紮營的大帳裡供奉著一座牌位,上麵卻沒有名諱。

從得知應璟主動前來的消息後他就在牌位前站著,嘴邊噙著淡淡的笑意,猶如眼前人還在人世時一般。*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多年前他還是個長在深宮裡的皇子,每日過著察言觀色左右逢迎的生活。

那日宮中設宴,他在母後宮中,大臣家眷前來拜見,他來不及退去,便去了屏風後回避,恰好站的位置看到了末尾一個身著鵝黃衣裳的小姑娘。

她頂多十三四歲的模樣,垂著頭站在那裡,像是很怕生。他百無聊賴,就這麼盯著她看了許久,後來那姑娘不經意間抬了一下頭,驀然和他的視線撞了一下,驚訝地眼睛都瞪圓了。他捂住嘴,險些笑出聲來。

這件事不過是一個片段,年歲漸長,很快就拋諸腦後。

直到那一年春日狩獵,他獵了隻狐狸,從上林苑徑自打馬去了洛陽街市,要找個靈巧的師傅給母後做個圍脖,經過鬨市時卻瞥見一張熟悉的臉。

已有兩三年未見,照理說此時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姑娘卻好像沒什麼變化,依然是俏生生的臉,依然是纖瘦的身段,甚至依然穿著件嫩黃的衣裳,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但人家顯然已經記不得他了,她由一個婢女陪著,沒有戴帷帽,也沒有其他隨從,看起來竟有幾分落魄。

這實在是不公平,在你還記著對方的時候,對方卻根本未曾將你放在眼裡。

他決定捉弄一下她,遂打馬上前叫住婢女,不想這一開口竟然就結下了千絲萬縷的關係。

她不是什麼達官貴人家的千金,連當初入宮也是被人家順帶著領進去的,甚至現在越來越窘迫,父%e4%ba%b2忠厚老實,官場卻詭譎多變,跟對了勢力飛黃騰達,跟錯了人便永無翻身之日。

年少輕狂,溫柔鄉裡少不得許下山盟海誓,但她每次都因身份低微婉拒了他。等到他長兄繼位,他獲封南康王,又提出帶她去南康郡,她才終於鬆口。

原本已經計劃好,他去南康郡安置好一切便回都向先帝稟明心意,請求賜婚。

然而那兩年郡中並不安寧,朝堂也不安穩,魏國又殺了過來,戰亂頻仍,先帝勞心勞力。身為皇室子弟,當國事為先,豈能隻顧兒女情長,他隻能壓著此事暫且不提。

戰事之後,西北軍政變化,朝堂勢力亦是大變。

應璟的名號變得響亮起來,應貴妃有了封後的趨勢,應家勢力雨後春筍般興起。

跟錯了人的代價太過殘酷,小官吏因為地位低微,反而背了許多黑鍋,他本人被判斬首,全部家眷皆入奴籍,流放三千裡。

南康王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本就是個弱柳扶風的姑娘,如何經得起那般顛沛流離。等他好不容易趕過去,人已入土,連屍首都未能見著一眼。

多少溫柔繾綣,一朝儘散。身份和地位自然有阻隔,但怎麼也比不過生與死。

本不該是這樣的結果,若不是應璟貪圖權勢、鏟除異己,那官吏一家就不會被連累,他心愛的人也不至於遭受顛沛流離之苦而亡。

他在墳前立下過重誓,一定要替她報仇,直到今日,終於能化為現實。

“放心,應璟的命和權勢本王都會拿回來,你不會白白受苦的。”他輕輕撫了撫牌位,溫柔如初。

“報——”有士兵從外麵小跑了進來:“啟稟殿下,寧都侯的車馬在途中翻下山崖了。”

南康王霍然轉身:“你說什麼?在哪裡?”

“就在入豫州地界的荒山中。”

“有好好的官道,姓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