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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失國體 天如玉 4362 字 3個月前

中原,自有其獨特妙處。郡中人自稱本地有三妙:海鮮、風酒和寺廟。

荀紹原本對郡守很有意見,結果晚上見宴席上正擺著前兩妙,頓時心花怒放,麵泛紅光,那點不煙消雲散了。

郡守已經知道她身份,他也早打聽過這個未來皇後不討幼帝喜歡,於是熱情也少了一大半,隻專心伺候應璟,忙著布菜倒酒,不亦樂乎。

應璟舊傷複發,沒什麼興致,推開他手道:“說正事吧。”

郡守連忙稱是,將東夷使臣到達日期與這些時日所做事都一五一十稟報了,至於他們國君,還要晚一步才到。

“那好,你去傳話,就說待本侯舊傷一好便可正式和談。”

郡守應下,正要離開,轉頭見荀紹正抱著壇子豪飲,驚得眼珠子都凸出來了。

應璟支走他,無奈看一眼荀紹,吩咐左右將剩下風酒全搬去自己房間,省得她再這樣沒個節製。

這風酒當真酒如其名,酒味綿長,不及西北烈酒醇厚,清爽甘冽,如風過境。荀紹一時沉溺其間失了態,當著大家麵也不好說什麼,隻有默默無言地看著下人將酒搬走。

宴席散時已是戌時,荀紹回房休息,路上竟又回想起那滋味來,%e8%88%94了%e8%88%94%e5%94%87,始終覺得不興,腳步一轉,還是去了應璟房間。

房門大開,燈火通明,原來郡守叫了大夫來為應璟治傷。荀紹見了這陣仗也不好意思說來要酒,乾咳一聲,裝模作樣地問了一句:“寧都侯傷不要緊了吧?”

應璟伸著%e8%85%bf由大夫包紮,笑道:“有勞荀東觀惦記,好多了,這可多虧了你背本侯過河呀。”

大夫手下一頓,郡守也詫異地看了看荀紹,繼而又垂下頭去,當做什麼都沒聽到。

忙完後,大夫領著下人們先退出去了,郡守卻還舍不得走,看看荀紹,又看看應璟,神秘兮兮地道:“那個……寧都侯,下官特地為您尋來了一些治傷良藥。”他拍拍桌上盒子,“都這裡麵了,還請您一定記得要用。”

應璟點點頭:“好,有勞郡守費心了。”

“應該,應該。”郡守心滿意足地退出門去,似了卻了一樁心事。

荀紹覺得他剛才那表情很不對頭,瞄了一眼桌上盒子,幾步走過去一下掀開,眼睛都直了。

裡麵有人參,有靈芝,有各種珍稀藥材,但都不能吃,因為都是金和玉。

“好啊,這個郡守大人竟然公然行賄!”她砰一下合上蓋子,轉頭看著應璟:“你是不是該處理啊?”

應璟深思了一下:“對,是該處理!待和談結束,本侯便處置了他!”

荀紹點點頭:“這還差不多,算你這個高官做有良心。”

應璟起身,慢慢走到桌邊坐下:“你來拿酒?都窗邊,自己去取吧。”

荀紹一聽大喜,連忙衝過去抱了一壇酒,正要走,又覺得不對勁,賊笑著轉身道:“忽然這麼好說話,是想避重就輕吧?說,這匣金銀財寶,你打算怎麼處理啊?”

應璟手指輕輕撫摸著盒子,溫柔地像摸情人臉:“自然是充公了,我這裡隻是先保管著罷了。”

“……”荀紹看看手裡酒,決定還是先把它送回去再鄙視他無恥,免得%e9%b8%a1飛蛋打。

到了郡守府後天氣就變好了,應璟舊傷也恢複了不少。

東夷使臣那邊似乎很心急,一直催促和談。應璟覺得時機也差不多了,便選了個日子,將他們請來了官署。

使臣領頭隻有一人,顯然是常年與中原打交道,漢話說得十分地道。

雙方是密談,落座後門窗皆閉,對方見應璟麵若冠玉,朝服威嚴,中原風華可窺一斑,頓生折服。再看他身旁卻坐著個玄色胡服女子,容貌雖端雅,卻有些肅殺氣勢,很是意外,不確定地問了句:“寧都侯真覺得可以談了?”

“可以了。”

“那……好吧。”使臣自懷中取出國書奉上,其中附有和談條件。

東夷海島之國,割地什麼太不切實際,好自然還是賠款。

應璟看完條件,神情微妙,將國書擺案頭,輕點著手指:“貴國國君提出聯姻一策,本是好事,隻是我國陛下年紀尚幼,與貴國公主談論婚事,未免太早了吧。”

使臣行了個拱手禮,很謙虛樣子:“哪裡,我國公主也正當年幼,與貴國陛下年紀相當,正合適。談婚論嫁雖早,卻可以先行訂%e4%ba%b2啊。”

荀紹聽明白了,戰事之後和%e4%ba%b2早已司空見慣。東夷不傻,賠款太多,若賣個公主,就能壓壓價了。

正琢磨著,旁邊應璟忽然轉頭看了她一眼,對使臣道:“忘了介紹了,這位是已與我國陛下訂%e4%ba%b2荀家女公子荀紹,也就是我國未來皇後,貴國公主與我國陛下訂%e4%ba%b2說起來也是私事,至少也得問問未來皇後意見吧?”

使臣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荀紹。

應璟笑著對荀紹道:“未來皇後陛下,請問您如何看待此事啊?”

荀紹手攏%e5%94%87邊輕咳一聲,悠悠道:“既然舅舅問我意見,那我肯定是不能答應,哪有我這正宮還未入宮,妃子便急著訂%e4%ba%b2道理,說出去豈非叫彆人看低了我?”

應璟聽得連連點頭,轉頭對使臣道:“既然未來皇後不允,此事隻有作罷了,這和談條件,本侯覺得還得再細細考究一番。”

“……”使臣因為太過吃驚,到現還沒回過神來呢。

回郡守府時,應璟對荀紹道:“還好你不笨,否則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推辭掉這樁婚事。”

荀紹假惺惺地笑道:“那還不都虧了舅舅您教導有方嘛。”

應璟麵色不佳:“以後彆這麼叫我。”

荀紹隻道成功膈應到了他,心滿意足。

到了郡守府門口,有個下人小跑著出來,稟報說大將軍那邊送了信函過來。

“我去瞧瞧!”荀紹一下躍下馬車,跑進了府。

竹秀正好出來相迎,拉她都來不及,忍不住暗罵一聲“木頭”,扭頭一看,應璟果不其然沉著一張臉。

可惜荀紹是下屬,信還得交到應璟手上。

他進廳坐下,慢條斯理地看完,故意吊荀紹胃口一般,隔了半天才道:“沒什麼,都是些閒事。”說完卻囑咐範一統拿著自己私印去見合浦駐兵統領。

荀紹瞥見那信封上筆跡,一下想起之前周豐容給她東夷情報時字跡,恍然大悟道:“這不是大將軍筆跡啊。”

應璟挑眉看她:“怎麼,你失望了?這確不是他筆跡,隻是這裡進出都有他駐軍,我不過是為了方便行事罷了。”

荀紹皺眉,看他剛才吩咐範一統架勢,合浦駐兵統領必然是他%e4%ba%b2信,他放著周豐容軍隊不用,信函往來也刻意打上大將軍旗號,顯然是怕周豐容人截了他信件。

“你就這麼不信任大將軍?”②思②兔②網②

應璟將信函納入袖中,端起茶盞:“不信我,我何必信他。”

她有些不屑:“你們隻是政見不同,國家大事,又何必記著私怨。”

應璟抬頭看了她一眼,冷哼道:“你眼中,他真是怎麼樣都是好。”

第十章

合浦郡中天氣反反複複,剛晴了沒幾天又開始落雨。應璟舊傷也跟著繼續折騰,和談事也給擱了下來。

沒幾日郡守來報,東夷國君總算到了,剛登上渡口。

應璟料想他一國之君,至少也會擺擺譜,不會太談事,便繼續心安理得地養傷,哪知第二日就有下人來報,國君領著使臣%e4%ba%b2自來造訪,說要探望他傷情。

荀紹自那日信函一事後好幾日都沒應璟跟前走動,今日東夷國君前來,她這個“未來皇後”卻是不得不現身了。

東夷國君看上去三十出頭,相貌堂堂,隻是身材有些矮小。雙方書房中落座,他立即嘰哩哇啦說了一大堆話,旁邊使臣用心記下,又向應璟轉達:“我國陛下說東夷距離晉國路途遙遠,此次有勞二位前來合浦相見,實慚愧。若有機會,我國陛下也很希望前往洛陽看一看中原風土人情。”

應璟身子微微斜倚著,%e8%85%bf上搭著條雪白狐皮,聞言微微笑道:“隻要是做客,我國自然歡迎之至。”

東夷國君聽完轉達隻是笑,看起來溫文無害,接著又命人奉上厚禮,開始關心應璟傷勢,甚至連荀紹也有禮物。

可惜荀紹昨日就東夷使臣跟前擺出了“惡毒正宮”架勢,今日也要繼續保持,即使答謝時也冷著張臉。

坐了一會兒,還以為對方就要就此告辭,哪知國君竟然就著上次沒談完條件就要繼續和談。

應璟猜想他們是對之前結果不滿意,所以也不給他時間準備,隻怕還是要鑽空子。但對方畢竟是國君,不好拂了麵子,他也隻有集中精神聽使臣轉述條件。

東夷國君意思是,東夷隻是海島之國,晉國要求賠款數額太大,實難以支付。但他們也不是不給,隻是希望能將時間寬限一下,他們先支付一半,剩下一半過十年後連本帶利一起奉上。

應璟手指輕輕撫著狐皮,沉默許久才道:“我們中原有句老話叫做量力而行,所以我們晉國自知以往戰亂頻仍,國家艱難,至今便甚少再動乾戈。國君口口聲聲說東夷海島之國,那當初又何必做出沿海生亂,擾我民生之事?剛才本侯也說很清楚了,我們晉國也很不容易,說白了也需要錢,所以對於寬限時間一事,實是有心無力啊。”

東夷使臣眉頭皺得似打了結繩,低頭國君耳邊一五一十轉告了一番,對方臉色也是不佳,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終起身告辭便走了,說要回去再思考一下,回頭便給答複。

荀紹目送二人出了書房,轉頭問應璟:“你斷了他們後一條後路,他們會不會拚死一搏?”

“所以我才叫一統去調兵啊,東夷狡詐,不得不防。”應璟捶著%e8%85%bf,看向她道:“我還以為你剛才會勸我答應他們呢,身邊跟著個女子,辦事時候總擔心會有人婦人之仁。”

荀紹冷嗤:“臥薪嘗膽故事我還是知道,若是給了東夷喘熄之機,這十年隻怕他們要以此巨債為國恥來激勵百姓,反而有鬥誌,豈不是給十年後埋了隱患?”

應璟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