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不過他這些天有事兒沒事兒就去鳳隨身邊挑刺,対他身邊的幾個人倒是摸到了一些情況。
“大人怎麼打聽他?”胡鬆有些意外,“司空就是剛才喊鳳隨喝茶的那個。”
鐘饒麵前浮起了司空那張英氣勃勃的麵孔,“是他啊……”
胡鬆點頭,“聽說他以前在京畿衙門做事,不久之前才跟了鳳隨去大理寺當差。元夜城中起亂,這小子立了功,才封了飛騎尉……大人打聽他乾嘛?”
鐘饒自己也納悶,琢磨了一會兒,他試探著問胡鬆,“老虞身邊的宋老讓我打聽他……你說,他不會是宋老的什麼親戚吧?”
胡鬆連忙搖頭,“不可能。宋老家裡人都死絕了,要不他也不會死心塌地地跟著我姐夫。”
鐘饒納悶了,“那他打聽這麼一個小都頭做什麼呢?”
胡鬆有苦說不出。
彆人都知道他是慎國公的小舅子,走到哪裡都要給他幾分麵子。但實際上,慎國公対他這個小舅子沒啥感情,一年到頭見不了幾回麵,見了麵也總是十分冷淡。
彆說是他,就是他姐姐,正牌的虞國公夫人,在慎國公麵前其實也沒什麼麵子。
虞道野那個人簡直就是個怪胎,看誰都冷冰冰的,像看仇人似的。就是他自己的親兒子,也沒見他有多喜歡。
反而是他手下的幾個幕僚,十分受他看重。尤其這個宋老。說句不大客氣的話,虞道野跟他在一起的時間,比陪老婆孩子還多呢。
胡鬆一臉晦氣的嘀咕,“我上哪兒知道宋老的心思去?”
鐘饒也想不通。但宋老已經把信遞到他手裡了,總不能假裝沒看見。他便囑咐胡鬆,“你幫我打聽打聽這個小子的情況。宋老托付的事,總不好太過敷衍。”
胡鬆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了。
司空並不知道鐘饒在打什麼主意,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準備。
鳳隨在燭光下展開地圖,手指順著白溝的方向向北移動,“過了白溝,下一站是涿州,然後是燕州……與遼人交割歲幣的地方是在這裡。”
他的手指停在了燕州與順州之間。
如今鳳家軍正與順州対峙,打下順州之後,下一步就是檀州、薊州,至此燕雲防線朝東一側的七個州府,才可以儘數收入大宋囊中。
鳳隨的手指落在了代表燕州的圓圈上,輕聲說:“燕州以北是順州,往西,這一片三角區域叫易州。易州正巧位於宋遼邊界線上,算是宋遼混居之地,地廣人稀,偶爾有一些遼人的部落會來這裡放牧。”
鳳隨的手指在易州上方點了點,“鳳家軍打下涿州之後,將易州的治理交給了涿州。易州以西就是蔚州,蔚州有遼人的駐軍。”
司空看到地形圖,也就明白了為什麼易州人少了。因為它的西邊是遼人的地盤,東邊又是宋人的地盤,它夾在中間,不管是遼人打過來,還是宋人打過去,易州都是主戰場,躲都沒有地方躲。
除非蔚州也被大宋收回,蔚州、連同易州都回到大宋的版圖之內,這一片土地才真正有安寧的一天。
鳳隨輕聲說:“要想辦法讓陳原禮說服石文龍夫婦,將動手的地點定在此處。理由都是現成的,這裡距離蔚州不遠,又時常有遼人的部落出沒,不管乾了什麼事,都可以讓他們來背鍋。”
鳳隨抬眸,眼中寒光閃爍,“這些人要玩,咱們就讓他們玩一把大的!他們想讓我們去找遼人算賬,我們也可以讓遼人去找那些莫須有的流匪或是遊牧部落算賬……端看哪一方籌謀得更周密了。”
司空與他対視,心中的熱血也被他的話煽動,忍不住握了一下拳,“対,既然要渾水摸魚,水自然越渾越好!”
他已經猜到了鳳隨的計劃,雖然有些瘋狂,但籌劃得宜,未必就沒有勝算。
白潛也很快反應過來鳳隨話裡的意思,他有些興奮的說:“這件事,最好提前告訴老公爺和大郎君。有他們協助,事情才好做的周全。”
他說的是鳳隨的父親,鳳家軍的領頭人虞國公鳳雲鶴和他的長子鳳錦。
鳳隨點頭,“咱們收到的消息,父親和大哥也都收到了。他們應該會派人到白溝來接應我們,到時候見了麵,再細說。”
羅鬆看了一會兒地圖,抬起頭有些猶豫的問鳳隨,“咱們距離白溝還老遠呢,大人為什麼要告訴鐘大人和那個姓胡的?”
鳳隨搖了搖頭說:“這兩個人……鐘饒自有城府,不會做什麼危及前途之事。胡鬆也隻是蠢了點兒,但要說他有異心,那倒也不至於。但他與韓雲生走得太近了,韓雲生這個人,我是不大信得過的。”
司空與他対視一眼,心想怪不得他們剛才開會,連張世良也沒有請。
“韓雲生的護衛經常會離開車隊,有時說是去打獵,但動輒二三十人一起行動,這裡頭若是夾雜幾個生麵孔回來,根本不會被人發現。”
這一點,司空也聽他師父說起過。
李騫自稱是一個惜命的人,生活中所有的異相都會引起他的警覺。就在司空某一天去幫他按摩腿腳的時候,他拎著司空的耳朵小聲說起了韓雲生的事。
“出發的時候,他的車隊不到兩百人,但這些天總有人出來進去的,我讓小魚留意數了一下,覺得他那車隊的人要比剛上路的時候多……你跟鳳大人說一聲。”
司空之前対這些商隊的人並不是很在意,畢竟人家也隻是名義上跟著朝廷的車隊。但聽了李騫的提醒,司空才覺得如果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商隊的頭上,那可真是防不勝防了。
因為商隊不歸他們管,卻又緊跟在他們身後,対他們的動向,包括夜晚的防守、巡邏換班等等情況,稍加留意便可以知道的清清楚楚。
鳳隨說道:“我已經対他有了疑心,若是不找個機會敲打敲打胡鬆,以他跟韓雲生的親近,說不好真會被他套去什麼消息。正好也給鐘饒提個醒,讓他対自己的手下嚴加約束。”
為將者心裡的想法都是一樣的,自己帶出來的兵,總要原原本本地帶回去。所以站在鐘饒的角度,他也絕対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卷進什麼麻煩裡去。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胡鬆借口鐘饒讓他練兵,果然很少再去後方的商隊裡跟韓雲生見麵。而鐘饒也対手下的人約束更為嚴格。
胡鬆雖然還經常能見到張世良,但有了鳳隨的提醒,他也不敢多話了,生怕韓雲生鬨出什麼事兒來,讓他也受到牽連。
一來二去的,看上去倒是跟張世良疏遠了一些。
鐘饒原本就是通過胡鬆來跟張世良聯係,胡鬆一慫,鐘饒也消停了。他是比胡鬆還要有城府的人,自然聽得懂鳳隨的提醒。
於是在司空等人看來,他們的隊伍終於有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喜人氣象。
三月底,一行人到達白溝。
這個地方,數年之前還是宋遼兩國的邊境,也曾是兩國交割歲幣、開辦榷場進行商貿活動的地方。如今,白溝河以北,涿州轄下的新城和河道以南三十裡的雄州,仍然是宋遼混居之地。
當初遼人戰敗退走的時候,鳳家軍並沒有將城中的遼人平民儘數驅趕,他們當中的很多人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兩代,甚至三代,早將這裡視為自己的家鄉。
対他們來說,到底是遼人治理還是漢人治理其實也沒那麼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能在這裡繼續安安穩穩地生活下去。
但這件事,対於朝堂上的一些人來說,也成為了鳳家軍的把柄:対待遼人如此寬宥,鳳家莫不是想邀買人心?
虞國公鳳雲鶴曾上表陳情,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如此,關於該不該驅逐遼人的話題才算告一段落。
其實大家都知道宋遼交界之地地廣人稀,如果收回的隻是一座座空城,沒有從事生產的百姓,要來何用呢?
但無論是鳳家軍,還是対鳳家軍心懷不滿的朝臣,彼此心中都有怨氣。會爆發爭吵是正常的,爭吵的話題反而沒那麼重要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対鳳家軍來說,他們在前線拋頭顱灑熱血,身後卻有這麼多拖後腿的同胞。
対那些朝臣來說,他們隻想哄住這些遼國人,彆讓他們南下。哪怕花點兒錢,給點兒東西都沒有關係。鳳家軍的所作所為,危及到了他們的安穩生活。
於是,雙方都清楚彼此的怨氣並不是真正得到了解決,它隻是不得不沉寂下去。一旦給它一個缺口,它會以更大的威力爆發出來。
第143章 我隻是遺憾
幾年前的白溝,還是非常熱鬨的一個地方。
城外的榷場彙聚了遼國各部落的商人,他們趕著車馬,帶著皮毛和藥材趕來換取漢人的布匹和茶葉。城中的商鋪鱗次櫛比,有漢人開的,也有遼人或者遠道而來的高麗商人在這裡開店做生意。
包括大宋的商人海貿帶回來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商品,在這裡也能見得的。
但現在,這種繁榮的景象都不見了。榷場早已關閉,不再有外域的商人來這裡趕集,整個鎮子都顯得蕭條了很多。
司空陪著李騫在街市上走了走,挑了幾張上好的毛皮。北地一入冬就天寒地凍,毛皮比彆處的都要厚實柔軟,而且跟京城的物價相比,這裡可以說非常便宜了。
毛皮店的老板娘是一個年齡在四十來歲,明顯有著兩國血統的中年婦女,性情十分爽朗。她一邊手腳麻利的幫著客人將選好的毛皮收在一起,一邊跟他們閒聊,“你們來的是時候,這些毛皮都是以前做買賣的時候留下來不舍得賣的。”
司空聽笑了,做生意的人總會說這樣的話,好像客人從他們這裡占了大便宜似的。
“那怎麼現在舍得賣了?”他笑著問老板娘。
老板娘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小年輕,你以前來過我們這裡沒有?以前生意好做得很,還有海上的商人來我們這裡做買賣呢。現在不行啦,榷場也關了,再往北的涿州、燕州都有軍隊守著,北邊的商人們不好過來,生意不好做。這些鎮店的寶貝留著也沒用,隻能拿出來賤賣。”
司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怕的就是不但朝堂上有人針對鳳家軍,民間的百姓也對他們心存不滿。
李騫在旁邊笑了笑說:“那我多付給你一點兒銀錢,省得你說我們占你便宜。”
他生得白淨儒雅,風度翩翩,那老板娘就多看了他兩眼,笑著說:“多付銀錢也不必了,我們這裡生意雖然不好做了,但也不是沒得做。南來北往的行商總還是有的。再說官府還發放種子農具,號召大家去開荒呢。”
司空精神一振。
就聽老板娘說:“說起來也是各有利弊。以前來這裡的人都是做買賣來的,遼人也多,他們走到哪裡都帶著刀,惹了事,官府的人也不敢管。真要惹到了遼人的貴族,那死了也是白死。”
她一邊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