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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 牛角弓 4319 字 6個月前

多少少帶了輕傷。但眼下這局麵,與其留在這裡等著上麵有人想起他們,還不如自己想想辦法。

鳳隨和嚴桐兵分兩路,一隊去了醫館,另一隊則沿著寶華街向北,朝著醉仙樓的方向前進。

越是往北走,路上的屍首就越多。這些人身上都穿著便服,一時間也分辨不出到底是平民還是趁亂起事的暴徒。

天邊泛起第一縷輝光時,鳳隨終於趕到了醉仙樓的附近。

這裡的屍體比任何地方都要多,幾乎在路邊堆成了堆。鳳隨看到屍體上的箭,認出這些都是司空的手筆,他的心都揪了起來。

等他們越過了這一道屍體堆成的關卡,前麵的路麵上反而乾淨了許多,隻有零零星星幾個屍體。但當他們靠近醉仙樓的時候,才發現這一帶的屍體又變多了,而且身上多是刀劍傷。地上也影影綽綽能看到一團一團的血汙,顯然曾爆發過極為慘烈的肉搏戰。

鳳隨抬頭,他看到了還在不斷冒煙的醉仙樓。

醉仙樓的屋頂已經坍塌了一半兒,隻剩下一段焦黑的房梁歪歪斜斜地豎在那裡。

火是從二樓燒起來的,火勢從二樓卷上三樓。如今的情況是三樓整個燒沒了,二樓隻剩下朝北的半邊牆壁還在。

一樓的門窗牆壁都還是完整的。

醉仙樓周圍的路麵上落了不少燃燒產生的灰屑,附近的店鋪也都受到波及,偶爾有人經過,也都是頂著一張臟兮兮的大黑臉。

這個時候,昨晚掛出來的燈籠都已經滅了,除了零星幾個店鋪還亮著燈,滿大街就隻有青羽衛還舉著火把來來回回地忙碌了。

鳳隨的%e8%83%b8口沉得發痛,卻什麼都不敢想。

或許是視線所及之處都是黑黑的一團,鳳隨直到走近了醉仙樓,才借著從一樓露出的些許亮光,看到與它一街之隔的商鋪門外,有一堆人擠在那裡。

他們全身上下都臟的不成樣子,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血跡還是灰土,一個個東倒西歪地靠在台階上,還有幾個乾脆裹著外袍就那麼睡過去了。

鳳隨忽然有種脫力似的感覺,眼眶泛酸,整個人都不受控製的微微發顫。

他的視線從他們臉上一個一個掃過去,生怕自己看錯了什麼。

他們都還在,雖然看上去精疲力儘,又狼狽到了極點,但謝天謝地,他們都還活著,一個也不缺。

就在這時,坐在台階上的一個黑乎乎的人忽然站了起來,眼睛亮晶晶的,衝著他笑出了一口白牙。

鳳隨,“……”

鳳隨的眼睛熱了一下,他快步走過去,伸手抓住了他的肩。

司空周圍的人一個一個都站了起來,劫後餘生,大家的狀態都還挺放鬆,直到聽說了鳳隨等人在城門下的經曆,原本的慶幸才又轉化成了深沉的怒氣。

他們當中的很多人都是身經百戰的士兵,卻從來沒有哪一次的戰爭像今日這般凶險——自己人挖的坑,總是會摔得格外疼。

這個虧,鳳隨也不會就這麼吞下去。真要忍了,他對不起他的兄弟們。

鳳隨心裡很清楚,如果放任他的兄弟們憋著這股怨氣,那這股怨氣遲早會反噬到他這個頭領的身上。

鳳隨的一隻手還搭在司空的肩上,他轉過身,目光從這一張張麵孔上掃過去,斬釘截鐵的說:“走,去皇城司。”

司空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握拳,惡狠狠地罵道:“錘死這些王八蛋!”

三番五次從他們手裡搶飯吃,不給他點兒顏色,真以為他們都是小白兔嗎?!

隊伍裡還有幾個稍微保持著理智,攔住鳳隨道:“大人,眼下亂局方定……”

鳳隨冷笑,“就是要這個時候去打架。等過了這個節骨眼,這架還不一定打得起來了!”

攔著他的白潛有些懵,但司空卻一瞬間就明白了。

鳳隨這一次又立了功,但朝廷未必就願意賞他。鳳隨帶著人去打群架,正好能出一口惡氣,順便也算給了朝廷一個不賞他的理由。

第131章 壞種

作為一個效命於宮廷的特殊單位,皇城司肩挑後勤與特務工作,不可謂不重要。

這樣一個重要的單位,自然是有自己的辦公場所的。不但有,地段還很豪華講究,就在皇城的西邊,與它相隔一條護城河的地方,就是青羽衛的營地。

皇城司內又分探事司與冰井務,後者負責內廷諸多雜事,前者則如後世的錦衣衛一般,負責各種情報工作。

曹溶的職位就是探事司提點。在他上麵,還有一位總攬各項事務的皇城司提舉,姓宋,叫宋朝仁。

說起來曹溶還是宋朝仁一手提拔上來的。

誰讓曹溶有個好爹呢,同朝為官,互相之間總要賣個麵子。何況曹家還有一個在宮裡做昭容的女兒,曹家的前途還是很值得期待一下的。

這就是宋朝仁提攜曹溶的初衷。

但曹溶年輕、銳進,做事手段又狠辣,時間一長,很多事情官家直接越過了宋朝仁這位皇城司提舉,直接交給了曹溶去做。

於是曹溶搖身一變,從一個謙虛恭謹的晚輩,變成了官家麵前的紅人,開始在皇城司裡橫著走了。

宋朝仁慢慢也發現了,他身為提舉,做的最多的竟然是冰井務提點的活兒,整天跟一群閹人混在一起處理內廷的種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情,連馬桶報廢都要報到他這裡來!

他整個成了個內廷裡打雜的小跑腿!

宋朝仁心頭暗恨。

就拿元夜的事來說吧,這麼大的事,尤其是皇城司禁軍的調遣本該由他來部署,結果曹溶輕飄飄一句“官家有口諭”,就將所有露臉的活兒都兜走了。

他成了留在皇城司裡坐冷板凳的那一個!

還美其名曰留著他在大本營裡鎮守後方。

簡直是殺人誅心。

如此這般,宋朝仁雖然也在皇城司裡苦守了一整夜,但實際上他什麼都不知道,也沒人來找他彙報情況,出來進去的人倒是不少,目的地都是隔壁曹提點的公事房。

就連皇城司的八千禁軍都被派去何處,也沒有人告訴他。

宋朝仁又恨又氣,卻也隻能捧著自己的寶貝茶壺生悶氣。

“大人!”門外有雜役大呼小叫地跑了進來,“不好了!有人來鬨事!”

宋朝仁一愣,覺得自己聽錯了什麼……還有人到皇城司鬨事?

“怎麼回事兒?”

這名雜役是他的人,每天拎著掃帚在前院轉悠,實際的工作是幫著宋朝仁盯著其餘的幾名提點,看看他們都有什麼人拜訪,都忙些什麼。所以這小子雖然看上去灰頭土腦的,但實際上信息靈通得很。

“一群人呢,好幾十個!都一身黑灰,還有幾個身上還有血呢!”雜役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抬手指了指身後,“都拎著棍棒,說來尋仇的!”

宋朝仁也是目瞪口呆,“尋仇?尋什麼仇?”

雜役剛進門的時候還一臉驚恐,這會兒慢慢的回過味兒來,竟然有些興奮了起來,“是找曹大人的。還說私人恩怨,讓不相乾的人彆插手。”

宋朝仁連忙放下手裡的茶壺,“走,看看去!”

兩個人急急忙忙走出來,還沒走到院門口就聽見隔壁院裡雞飛狗跳的,還有個清亮的嗓音在那裡破口大罵,“這個姓丁的孫子壞的很!專偷彆人老婆!這種不要臉的壞種,你們說該不該打?!”

宋朝仁,“……”

宋朝仁有些懵圈,轉頭問身旁的雜役,“姓丁的……誰啊?”

這裡不是曹溶的公事房嗎?

雜役忙說:“就在剛才,丁濤大人帶著兩個小兵來跟曹大人說事情……好巧不巧,就這麼被堵裡頭了。”⑦思⑦兔⑦網⑦文⑦檔⑦共⑦享⑦與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宋朝仁的眼珠子一轉,就知道這壓根不是什麼巧不巧的問題,這就是故意的。人家堵得就是他們兩個!

宋朝仁湊到院門口鬼鬼祟祟往裡看,就見黑乎乎的一院子人,棍棒齊飛,還有幾個人專門舉著棍子在曹溶的公事房裡打砸,乒鈴乓啷的,連放花盆的木頭架子都被扔出來,砸成了一堆碎柴火棒子。

至於此間的主人曹大人……

宋朝仁表示壓根就看不見呐,一群人都打成一團了,每一個都是滿身土,誰知道哪一個是丁大人,哪一個是曹大人?

倒是有一個精壯的漢子在人堆裡冒了一下頭,好像是曹溶那個時刻不離身的侍衛曹九黎,不過他隻冒了一下頭就又被人群淹沒了,快的讓人以為是錯覺。

宋朝仁感歎,“真激烈啊。”

雜役看看院裡,再看看身邊的長官,“大人……不管管?”

宋朝仁瞪眼,“怎麼管?沒聽人家說是私怨嗎?”

雜役挺糾結,他覺得讓外邊的人衝進皇城司的院子裡來又打又砸的,實在太傷麵子。這裡麵還有城防司的人呢,要是傳出去,人家還當他們皇城司的人都是軟柿子呢。

他正想再勸兩句,就聽宋朝仁冷哼了兩聲,一甩袖子轉身走了,“活該!自作自受!誰讓他們偷人家老婆!”

雜役,“……”

雜役撓撓頭,有些不確定了。

既然宋大人都這麼說,難道……丁大人真的偷人了?!可宋大人說的是“他們”,雜役心想,難道曹大人是和丁大人一起去偷的?!

曹溶被鳳隨按在地上,氣得快爆炸了,“老子……”

一句話還沒說完,鳳隨一拳頭又砸了下來,直接把他後半句話都給打回了肚子裡。

鳳隨死死盯著他,一雙眼睛漲得通紅,“你算計我,我看在你是一條狗腿的份兒上,忍了。但你連我兄弟一起算計,誰給你的狗膽?!”

曹溶被他一拳險些打出了腦震蕩,耳朵邊都是嗡嗡嗡的,眼角的餘光瞥見曹九黎的臉露了出來,但很快就被人一腳踹飛了。

他記得這個叫司空的人,能解機關,身手也好,是鳳隨手下的一個大殺器。

曹溶怎會甘心被鳳隨壓在地上打,他使了個暗招,一拳搗在了他的腰側。他早就觀察過了,鳳隨那裡有一道破口,破口周圍有血跡,明顯是受了刀劍傷。

鳳隨果然疼的一縮,曹溶一個鷂子翻身,將鳳隨從自己身上甩了下去。但他剛爬起來,身後一股大力襲來,又被鳳隨一腳踹翻在地。

曹溶五臟六腑都像是扭絞在一處,一抬頭噴出一口鮮血來。

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嚴桐也抬起一腳,踹飛了擋在丁濤身前的小兵,丁濤下意識地伸手去拽自己的親兵,卻被這一股大力拽得站立不穩,向後踉蹌起來。

丁濤怒喝,“你們還有沒有王法,大庭廣眾……”

話沒說完,被嚴桐一拳搗在臉上

這一拳又快又狠,丁濤隻覺得腦子裡翁的一聲響,整個人都被打懵了,兩管鼻血嘩的噴了出來。

丁濤是武將。

將與兵的區彆,就是兵要能打,但將要懂得統籌,能把士兵安排到最合適的崗位上,去組成一個高效運作的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