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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 牛角弓 4312 字 6個月前

出來。

他分到手的一部分內容就是安平街上的商鋪交接的時間和流程。司空打算找商鋪的左鄰右舍去暗暗打聽。

群眾的觀察力是不能小看的,尤其是安平街上其餘的幾家紙畫鋪。

同行之間必然存在競爭,換了是司空自己做買賣,他肯定也是一隻眼睛盯著自己的生意,另一隻眼睛盯著同行們的生意。

司空瞄準的,就是薛千山以為大家都沒有注意到,但實際上卻被同行們無意中關注到了的小細節。

司空走出衙門後門的時候還在想,他這個思路是沒問題的,隻是實施起來太瑣碎。而且時間也要掌握好,拖得久了,會驚動那個狐狸似的薛千山。

一群小孩子嘻嘻哈哈地打鬨著從他身旁跑了過去。

小孩子年紀差不多,六七歲的樣子,都穿著粗布的棉衣棉褲。司空很快就能給這些人的身份做出一個大概的判斷:平民階層,但家境尚可。

這個時代,一個人所處的社會階層是可以從衣著打扮上看出來的,這幾個小孩子雖然穿著粗布,但衣服並不破舊,棉鞋也是厚實合腳的樣子,可見家境還是不錯的。

小孩子們一窩蜂的從他身邊跑過,其中還有兩個不小心撞在了司空的腿上。司空不敢亂動,隻是伸手將他們扶住。

就在這一團小小的混亂之中,司空忽然覺得手心裡被人塞進了一個紙團。

司空不動聲色地捏了捏手心裡的紙團,心中有一種不可思議之感。但孩子們卻都是若無其事的模樣,一窩蜂地跑遠了。

司空警覺的四下看看。衙門的後街附近並沒有什麼商鋪,行人也不多,實在看不出這幾個小孩子是從哪裡跑過來的。

司空想了想,轉身回了班房,關好門,打開了手心裡的紙團。

這是一塊隨手撕下來的紙片,像是一般的商鋪裡包東西的那種油紙。上麵是一筆熟悉的字跡:晚上來我家。

落款隻有一個字:六。

司空將油紙放在鼻下嗅了嗅,有些脂粉氣。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再對著光看了看字跡,也不大像是一般的墨汁寫的字,他用指甲試著撓了撓,感覺有點兒像蠟質。

有蠟質的感覺,還是黑色的,撓下來一點兒湊近聞聞,也是帶著香氣的。

司空懷疑這不會是女人們用的眉筆吧?!

這個時代,這東西叫“黛”。有些是天然產出的礦石,有些則是人為製造的,司空就曾在雜書上看到過,有人用製造鬆煙墨的方法製造畫眉用的黛墨,也不知真假。

不過謝六的筆跡司空還是認識的。他隻是有些嫌棄這一股粉嘟嘟香噴噴的氣息……顯得不大正經。

但自己的兄弟,嫌棄又能怎麼辦呢?

司空在宵禁之前趕到了平安巷。

這一次他沒帶那麼多東西,隻在路過街口的小飯館的時候,打包了幾個菜,帶去了謝六家。就謝六那個豬窩一樣的住處,他都不指望能在那裡吃上一口飯了。

果然,司空進門的時候,謝六正在灶上燒熱水,一邊燒水一邊眼巴巴的看著大門的方向。司空一進門,他的鼻子就聳了兩下,眉開眼笑的說:“哎喲,小空,你可太客氣啦……這次帶了啥?”

司空翻了他一眼,到櫥櫃裡翻出盤子碗筷什麼的,從水缸裡舀水洗了洗。等他拿著洗好的碗筷走進屋裡的時候,謝六正手忙腳亂地翻看他帶來的幾個油紙包,嘴裡還在嘀咕,“這個好吃……這個也好久沒吃過了……”

司空,“……”

他以為謝六郎神神秘秘的給他傳遞信息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沒想到見了麵,他仍是這麼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真是白擔心了。

司空沒好氣的把碗筷放在桌子上,“你下次直接到虞國公府的後門,給守門的人留個話就行。不必這麼鬼鬼祟祟的。”

謝六郎嘴裡叼著一塊牛肉,拋給他一個%e5%aa%9a眼,“哎喲,那還有什麼意思。”

司空歎了口氣,“吃飯,吃飯。”

“這才對嘛。”謝六郎笑得開懷,“不管要做什麼,總要好好吃飯。人活著,又不光是為了解決麻煩。”

司空,“……”

謝六郎笑著給他夾了一塊肉,“吃吧,吃飽了才好乾活。”

司空一下警覺了起來,“到底要做什麼?”

謝六郎微微一笑,雙眼閃閃發亮,仿佛等待了很久的時刻終於要到來了。這期待的神色裡甚至於流露出了幾分惡意,“等下你就知道了。”

這一等,就是小半夜。

當司空又一次從似睡非睡的淺眠裡清醒過來,就見漆黑一團的房間裡,謝六郎站在窗邊,正借著窗口透入的薄薄一層亮光換衣服。

謝六郎背對著他,動作又輕又快,他從司空的呼吸聲裡聽出他醒了,頭也不回的輕聲說道:“該走了。”

他像是已經醒了一會兒了,或者乾脆就沒睡。聲音透著冷意,無比清醒。

司空連忙從椅子上爬起來,檢查一下`身上的裝備,跟著他悄悄摸出了院子。

天空中陰雲密布,擋住了星月的光輝,司空失望的收回視線,隻能憑借天光的亮度勉強判斷這個時候大約是淩晨兩點鐘左右。

這個時候,西京城已經陷入沉睡。

站在平安街的小巷裡,隻能看到不遠處的昌寧門上還在微微閃動的幾點熒光,像潛伏在夜色裡的巨獸叵測地眨動著眼睛。

那裡就是西京城西南一側的昌寧門,除非有緊急情況,這道門是輕易不開啟的。

平安街上的居民,差不多都是貧困戶。街道不寬,兩旁的房屋也建得參差不齊,有些人家的院牆就隻是一道破破爛爛的草席,勉強做了一個遮擋。

這樣的地方有一個好處,就是藏人很方便。有青羽衛從附近經過的時候,隨便找個窩棚的陰影裡一躲,就沒人會發現了。

就這般躲躲閃閃走出了一段之後,司空發現跟他們一樣在夜色裡行動的人竟然還有不少。遇到青羽衛的時候,大家還會默契的互相打個掩護。

司空在心裡直歎氣,原來宵禁禁的都是老實本分的小老百姓啊。

再往前走就是昌寧街的後街了。

司空很快判斷出了他們此刻所在的方位,往前走大約三四百米遠的地方就是林記茶館的後門,再往前,快到路口的地方,就是通明賭坊的後門。

通明賭坊,是烈火幫的地盤。

謝六郎拉著司空躲進了兩家店鋪之間的小弄堂裡。

不遠處的街口傳來一點模糊的亮光,然後是模糊的馬蹄聲和腳步聲。

巡街的人很快從路口經過。

周圍重新暗了下來。

謝六郎加快了腳步,匆匆經過了林記茶館的後門,又順著牆根裡的陰影往前走出一段,在一戶人家的門洞裡停了下來。

這估計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了。

就在司空以為他也會學個貓叫鳥叫的,示意同夥兒來給他開門的時候,就見謝六郎從懷裡摸出鑰匙,低頭開始開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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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桃花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門扇極輕的被推開,謝六郎帶著司空進門,又反身將門栓闔上,然後熟門熟路地帶著他穿過窄小的庭院往屋裡走。

庭院不大,因為是後院,一時間到看不出這是居家的院子,還是前麵店鋪後院住家的結構,隻能借著模糊的天光,看到聳立在小院裡的兩層高的小木樓。

木樓的外形非常普通,一眼看去,左鄰右舍似乎都是這樣的房子。不是什麼講究的住宅,但比平安巷那種地方卻要講究多了。

司空懷疑這是謝六郎為了就近觀察通明賭坊的動靜才暗中租下的房屋,或者乾脆就是九江門的產業。

畢竟這兩個門派不和,在西京城也不是什麼秘密。

謝六郎帶著司空走上台階,動作十分輕巧地推開了堂屋的門,閃身走了進去,依樣輕手輕腳地闔上了房門。

司空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黑暗中傳來一個女人慵懶的聲音,“死鬼,怎麼才來?老娘都睡了一覺了。”

司空,“……”

司空發現自己每一次把謝六郎想象成一個正經人的時候,現實都會給他迎頭一棒子。

謝六郎也有些尷尬了,他乾咳兩聲,輕聲說:“噓,輕聲!我還帶了兄弟呢。”

黑暗中的女人發出了一聲壓抑的嗤笑,“什麼兄弟啊,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結交了這麼交心的兄弟……”

隨著聲音的靠近,司空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香氣。他說不出這是什麼香型,不難聞,但因為太過濃烈,讓人有一種不大舒服的感覺。就好像爬山的時候誤入了濃密的桃花林,被這密集型的香氣衝擊得有些透不過氣來。

司空向後退了兩步,後背靠在門板上,發出了一下輕微的咯吱聲。

謝六郎也僵了一下,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司空的窘迫,連忙出聲說道:“桃花,莫胡說。你且歇著去。我帶兄弟上樓去看看。”

司空剛才還在想桃花林,沒成想這小娘子真叫桃花。他不動聲色的暗中打量她,但房裡黑黢黢的,那女子又是從暗處走過來,司空睜大眼也隻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形。從高矮胖瘦來看,倒有點兒像他曾在謝六郎家見過一麵的那位花娘。

司空就想,謝六倒是真信她,這樣機密的事,也不避著她。

桃花又笑,懶洋洋的說道:“那你帶著小兄弟上去吧。我在桌上放了茶水點心,渴了餓了,你二人自用吧。”

謝六郎連忙拉著司空往樓上走。木質樓梯在他們腳下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將濃鬱的桃花香氣拋在了身後。

沒有院牆的遮擋,樓上的光線要顯得比樓下略微明亮一些。司空看出這是一間女子的臥房,靠牆擺放著一張拔步床,床帳低低垂著。床邊的梳妝台上有一些女人用的瓶瓶罐罐,一旁還支著一麵銅鏡。

臥房中央擺著一張圓桌,桌上有茶壺茶杯一類的東西。

謝六郎就輕聲說:“桃花雖然是個花樓裡討生活的女人,但她仗義的很。”

司空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這會兒想的是,像謝六郎這樣不正經的老流氓,真要娶一個良家女子,人家怕是降不住他。

或許就要桃花這等歡場中打過滾的老辣女子,誰也不嫌棄誰,方能過得起日子。

這念頭在司空腦海裡一閃,就被他拋到了腦後。

他跟著謝六郎走到窗邊,從紙窗的縫隙裡往外看。這才發現從這個角度望出去,斜對麵不遠處就是通明賭坊的後門。

他們剛才過來的時候,隔著後門,並沒有看到什麼出奇之處,但從高一點的位置望過去,才發現賭坊的後院裡竟然還亮著兩盞燈,並且還有不少人走來走去,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謝六郎輕聲說:“我盯了他們這麼久,發現了一個規律,每到月圓之前的這幾天,賭坊裡就忙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