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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 牛角弓 4296 字 6個月前

玉扣上下係著青綠色的絡子,結著一個同心結。

“這是同心結……信物嗎?”司空家裡有顧婆子那樣會做針線的女房東,針線上的事情,多少也有一些了解。

鳳隨就覺得司空果然是個細致的人。彆說陳原禮這些下屬了,就是他,平時穿戴什麼,也沒有細致到關注一個繩結的程度。當然了,他們身邊都沒有女眷,虞國公府的規矩又森嚴,普通的丫鬟也不敢拿著同心結到鳳隨麵前來碰運氣。

司空看見這東西,就想起了桑家丫鬟阿燕的話,她說瑩娘子手裡曾經就出現過一個梅花形的玉扣,也是青綠色的絡子,也不知是不是同一個?

“下午的時候,顧娘子差人給我送信,帶著一個婆子到衙門來見我。”鳳隨說:“就是春娘子出事那天,在院子裡服侍的李婆子。”

司空記得她,就是她說的半夜好像聽見有人唱戲。

“李婆子到我麵前就一個勁兒的磕頭,說自己鬼迷了心竅。”鳳隨指了指桌麵上的玉扣,“這件東西,是出事那天早上,她去服侍春娘子起床的時候,在一進門的地上看到的。”

幾個人交換了一下視線,都明白這婆子是看著玉扣值幾個錢,悄悄的留下了。

“顧娘子說,李婆子一開始隻是貪財,沒想到後來發現春娘子出事,直接嚇得半死,再後來又有官差上門,她就什麼都不敢說了。官差走後她心神不定的樣子引起了顧娘子的懷疑,逼問之下才問出了這麼一件事。”

第67章 去哪裡

玉扣的玉質極佳,雕工也細膩,又有梅花高潔的寓意在裡頭,看著像是讀書人會佩戴的東西。

司空心想,還是一個有錢的讀書人。

瑩娘子在桑家服侍多年,也算見過不少值錢東西了,隨隨便便的一個頭花帕子,隻怕也打動不了她。唯有這樣精巧又值錢的隨身物件,才能讓她覺得自己確實是攀上了有錢人家的郎君。

“也不知瑩娘子都給這人傳遞了什麼消息。”司空更傾向於仇家或者商業上的競爭對手背地裡給桑家下絆子這種可能性。

陳原禮也說:“桑家沒有妾,桑掌櫃與桑娘子相處的時候,瑩娘子這些丫鬟在旁邊服侍的機會應該不少。”

鳳隨點頭,“查一查造紙行最近可有什麼風波。”

陳原禮領命,自去安排了。

鳳隨見司空一直盯著桌麵上那枚玉扣,便問他,“可是想到了什麼?”

司空這會兒完全是吃飽了肚子有些犯困了,腦子一迷糊,就把心裡的想法給禿嚕出來了,“如果是真有人想對付桑家,肯定會拿他們兄弟不和這事兒下手吧……桑二郎已經卷進了這件事,這個玉扣會不會是桑大郎的?”

鳳隨也被他這天馬行空的思維方式給震住了,回過神來不覺一笑,“如果是桑大郎,他有什麼必要非得通過二門上的管事和小廝來跟瑩娘子接觸呢?”

司空想了想,點點頭,“說的也是。”

桑大郎在桑家是有自己的院子的,做兒子的,隔三差五總要去父母麵前請安,他真想勾搭瑩娘子,恐怕有的是機會。隨便收買幾個下人,情書就能遞到瑩娘子手裡了,根本都不用經過二門。

“這東西應該是殺手從瑩娘子那裡拿到的,結果掉在春娘子的房間裡。”司空想不通了,“這是想表示一下他殺人的順序嗎?”

“或者想暗示一下,春娘子出事與桑家有關。”鳳隨兩道英挺的長眉緊緊地皺了起來,“咱們先入為主的認定了這兩位死者之間是互不相識的,但若是並非如此呢?”

司空也是精神一振,“把瑩娘子的畫像給我一份兒,明日我去靜心庵,回來的時候,再去問問玉香樓的那位香草姑娘。”

鳳隨點頭,“可。”

羅鬆和徐嚴坐在一邊聽了半天熱鬨,羅鬆主動要求,“小的也去。”

徐嚴也點頭,他是個閒不住的性格,與其在城裡到處找人打聽消息,他更願意做一些跑腿的任務。

鳳隨卻笑著搖頭,“明日還有任務交給你們呢。”

羅鬆精神一振,“什麼任務?”

“打擂台的任務。”鳳隨笑著說:“如果所料不錯的話,明日張鴻會跑到我這裡來。”

徐嚴和羅鬆都是一臉納悶,“他來乾嘛?”

鳳隨望向司空,司空也有些懵,與鳳隨對視片刻,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他在玉香樓裡說過的話,“張大人既然在抓火神教的餘孽,想來要從大人這裡了解一下西京城裡一些教徒活動的情況吧。”

還有他們之前辦的那個案子,可是暴露出來不少的教徒。司空還記得他去車馬行喂馬的時候,一個跑腿的小夥計都能給他科普一下火神教的教義。

殺生菩薩,就是司空聽他給講的。

鳳隨笑著點頭,“當初出了黎章氏的案子,我就聯絡了京畿衙門的蔡大人一起安排人手去統計火神教的教徒。這些事並不難查,但是瑣碎。張鴻的手下都忙著去抓青水庵逃跑的法師,城裡的這些情況,他分身無術,隻好求到我這裡來。”

司空想想蔡大人那個脾性,張鴻若是找上他,他八成要推到鳳隨身上來。

羅鬆冷哼,“他倒會撿便宜。”

徐嚴比較憨實,他直接問鳳隨,“給他嗎?”

“給是一定要給的,”鳳隨笑得有些狡黠,“不過也不能給的太容易了。他手裡的一些情報,也要交出來才行。”

這話說的司空也點頭。張鴻也是皇城司的人,他們的情報係統,可比一個大理石少卿牛氣得多了。

徐嚴聽了半天也沒聽到他有什麼具體任務,忍不住發了一句牢騷,“那也沒我和老羅什麼事兒啊。”

“怎麼沒有?”司空笑著說:“姓張的來了之後,肯定要跟大人東拉西扯,你們就陪著他胡扯好了……看看到底是誰著急。”

這話說的鳳隨也笑了。

第二日,司空的行程卻並不順利。

他們起了大早趕到靜心庵,並未打聽到什麼消息來。庵堂裡倒是有記載,何日何時都有什麼人來庵堂裡供了香油錢,除此之外,無論問什麼人家,姑子們都說客人來往多,不記得了。

庵堂外麵的石壁也去了,天氣好的時候或許有遊客,天冷了人就少,司空和陳原禮在附近轉悠了半天也沒遇見有什麼人。

靜心庵距離青水庵倒是不遠,但是問起青水庵,姑子們都說兩個庵堂沒有來往,靜心庵向來都是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從不打聽外麵的事——要說故意跟官差作對,倒也不至於。這些姑子們,隻是直白的表現出了對官差上門的反感。

第二件事辦的同樣不順利,玉香樓的蘭草姑娘見了瑩娘子的畫像也是一臉懵,表示從沒見過這麼一位小娘子。

司空和陳原禮是從後門進來的,司空眼尖,注意到曹溶經常帶在身邊的私衛都不見了。玉香樓裡的氣氛要比以往幾次過來的時候更散漫一些。

司空就懷疑曹溶這是要打算把他藏秘密的地方搬走了。

也是,他那個小院其實也並不如何隱秘,沒人動疑心的時候,自然千好萬好,自帶一股燈下黑的隱秘氣場,但若是被人注意到了,隻怕各種馬腳就都露出來了。

曹溶那麼一個狐狸似的人物,怎麼能放任自己陷入這樣的危險中呢。

回到虞國公府,陳原禮自去找鳳隨彙報情況。司空有些沒精打采,隨便吃了點兒東西就睡下了。

倒不是又多累,隻是有些沮喪。

司空有一種感覺,覺得自己似乎在某個點上想岔了,於是不知不覺就偏離了正確的方向。

他不喜歡繞彎子的感覺。

似睡非睡的聽到院子裡傳來腳步聲,這是陳原禮回來了。

他見司空的房間已經滅了燭火,大約是覺得這小子累著了,便也沒出聲,自顧自的回自己房間去了。

司空聽到他的腳步聲進了對麵的廂房,翻個身,又睡了過去。

或許是這一覺不大符合司空平時的生物鐘,司空總覺得睡不沉,仿佛鬼壓床似的,有一種半夢半醒的眩暈感。=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司空在夢裡覺得頭疼。這麼睡一覺,比不睡還累呢。

司空正糾結要不要乾脆爬起來,去外院的演武場裡打一趟拳,耳畔卻聽到窗扇哪裡發出了極輕微的“吱”的一聲輕響,乍一聽像是微風推動了窗扇。

司空一下警醒過來,身體上那種夢魘似的粘滯感也潮水似的退了下去。

他靜靜躺在枕頭上,保持著呼吸的頻率不變,一隻手卻悄悄摸到了枕頭下麵。

噠的一聲輕響,窗扇又闔上了。

但房間裡卻多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存在感,仿佛有什麼東西順著剛才窗扇的一下開闔,悄悄地潛進了他的房間。

司空在動手前的一瞬間控製住了自己的手。

他心裡有些疑惑,又有些難以置信,甚至還有一種……其實他還在夢裡,並沒有醒過來的迷蒙的感覺。

而出現在他房間裡的人也意識到了司空已經醒來的事實,他用極輕的聲音問道:“醒了?”

司空摸索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大人?”

他有些懵,最先想到的竟然是鳳隨大半夜的摸到他房裡來……這是懷疑他了嗎?!

“彆出聲!”鳳隨壓著聲音說了這一句話,就將一樣什麼東西朝他扔了過來。

聽動靜不是暗器,而是某種柔軟且較為大件的東西。

司空伸手接住,發現是一個棉布包袱。包袱裡是一身衣裳,摸上去質地頗為緊實,與他平時接觸的棉布質感完全不同。

這個時候,司空的眼睛也漸漸適應了黑暗,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模糊的天光,看到鳳隨站在窗邊,似乎正在留意外麵的動靜。

聽到司空解開包袱的動靜,鳳隨輕聲說:“換上,跟我去個地方。”

司空微怔,隨即便興奮起來了,“去哪裡?”

鳳隨沒有回答。他的呼吸在夜晚又輕又緩,若不是司空知道他站在那裡,也是不易察覺他的存在的。

司空隻看他這副做派,也知道必定是要緊事,不敢耽誤,連忙摸索著穿好衣褲,再套上鳳隨帶過來的夜行衣。

既然是有任務,這個時候就不能穿厚棉袍和披風了。

兩人收拾好之後,摸索著悄悄出了門。

隔壁廂房裡,陳原禮靠在枕上留神傾聽外麵的動靜。

片刻之後,聽到兩個人的腳步聲鬼鬼祟祟地摸出了廂房,沿著小院一角的小門出去了。

陳原禮想到院角那兩扇門原本是可以落鎖的,但外院裡住的都是一起的兄弟,他住在這裡,時不時就有人來找他,關門落鎖反而麻煩。再說他們都是習武之人,真有什麼事,一道鎖又能起什麼作用呢。

不想今日倒便宜了這兩人。

陳原禮想起他剛到鳳隨身邊的時候,鳳隨那些折騰他的手段,又想到他不知要怎麼折騰司空這小子,忽然就有些期待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