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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 牛角弓 4295 字 6個月前

個老婆子?黎章氏?還是她身邊那個槐婆婆?”

“都說過。”周婆子說:“做婆婆的哪有不說兒媳婦壞話的,不過阿槐說的更……更……”她停頓了一下,不知道該選什麼樣的措辭。

“她隻是家裡的下人,怎麼有這麼大的膽子?”司空不解的地方也正是在這裡,但據他所見,這位槐婆婆好像並沒有把自己當成是下人的覺悟。

周婆子一雙細眼不安地來回打量他和徐嚴,“這個阿槐是黎大娘的陪嫁,從小就跟著她,這都多少年的交情了……東家就是她看著長大的。”

她跟槐婆婆年歲相差不多,對她也就直呼其名了。她說的黎大娘,就是東家黎有福的老娘黎章氏。

司空就點點頭,“那你說說那天早上都發生了什麼事,槐婆婆又是怎麼跟你說的吧。”

周婆子就說:“大晚上的出了這樣的事,我也沒睡好,一整晚心裡都七上八下的,天快亮的時候才迷糊了一覺,早上起的就有些晚了。我去灶房裡做飯的時候,看見阿槐已經在生火了,鍋裡也燒了熱水……我還以為要挨她的數落,結果她倒是沒說什麼,隻說家裡出事,怕是要亂一陣子,讓我先回鄉下去住些日子,等兒媳婦生產完了再回來。”

司空又問,“出事前,家裡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周婆子歎氣,“還不就是那些事,東家喝了酒回來就打人,孩子都不敢往他身邊湊。他娘子挨了打去跟婆婆哭,當婆婆的有時候也哄哄她,不過這兩天我看她也不耐煩得很……我還看見過東家娘子哭著從黎大娘的房裡出來。”

司空又問她,“黎有福說,他娘子跟隔壁那家的兄弟有私情,還說鄰居都傳閒話?”

周婆子愣住,結結巴巴的說:“哪有這事……東家娘子可不是那樣的人。”

“她是不是給人縫過衣裳?”

周婆子聞言更是詫異,“是我縫的。怎的東家會這麼想?”

司空就不再問,臨出門的時候,又問她,“黎家鋪子裡的夥計,聽說都是做了很久的老人?黎章氏認識他們嗎?”

“認識。”周婆子連連點頭,她在黎家做工很久了,黎家的事情知道不少,“有兩個三十來歲的,都是老東家在的時候招來的人,過年過節他們還常來看望黎大娘呢。”

“是叫王老二嗎?”

周婆子想了想說:“上次來,領頭的那個好像是姓王。我聽東家娘子說,他家娘子好像與黎大娘沾著親。反正關係很是不錯的。”

司空點點頭,說了句:“原來如此。”

要問的話都問完了,兩人拒絕了周婆子的挽留,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回了城。

一進城門,司空就有些茫然了,他問徐嚴,“這個時辰了,鳳大人還在衙門嗎?”

徐嚴搖頭,“若無緊要的事,大人都是申時過了就回府。怎麼?”

司空想到被鳳隨的侍衛看守著的黎家院子,猶豫了一下,“若是有要緊的事,該如何回話?”

徐嚴不當回事兒的說:“那你隨我來。”

司空這才知道,徐嚴、陳原禮這些人就住在鳳隨的府上。果然就是鳳隨的隨身班底吧。

城東,崇德大街,虞國公府。

司空以前也來過兩次城東,都是有公事要處理,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從不多留。他總覺得這裡的一切給他一種輕微的不適感。

城東是富人區,街道寬闊平整,房舍高大華美,行走在路上的轎子、騾車也大多裝飾考究,難免會給司空一種“碰壞了什麼東西,一輩子的薪水都賠不起”這樣的感覺。

不過即便是在富人區,馬車也是不多見的。

司空上學的時候曾經看過一篇文章,專門討論宋代的對外戰爭,其中有一條就是說大宋朝馬匹奇缺,因為燕雲十六州在遼人手中,當時的西夏也對大宋朝的江山虎視眈眈。而馬匹主要養在北方寒冷的地區,都在這兩國的掌控之中。

這就導致大宋朝沒有像樣的騎兵。而在這個時代的戰場上,步兵遇到騎兵,就跟青蛙遇到蛇也差不多了。

司空那時也是一員步兵,至今記得遼人的騎兵呼嘯而來時,馬蹄聲、呼喝聲在他的耳膜上撞出的近乎驚恐的緊張,以及那種……等待著被悍勇的騎兵收割生命的絕望。

遼人擅騎射,跟他們對仗,除了要有自己的騎兵,還要有更具有威懾力的武器才行。

對如今的大宋朝而言,瓦橋關的收複隻是邁出了收複燕雲十六州的一小步,後麵的路還很艱難。

因為想到了馬匹,司空對虞國公府在國朝的地位有了新的認識。

隻是不知道鳳隨帶回來的這些侍衛、馬匹,會不會成為什麼人的眼中釘,被嫉妒,進而受到上位者的忌憚?

司空跟在徐嚴身後走進國公府的側門時,心裡想的就是這個問題。當然他也就是想一想,以他的身份,還管不到鳳隨那種地位的人。

這個有一道臨街大門的院子就是鳳隨的住處,侍衛住外院,鳳隨帶著自己的家眷、親隨住在內院。

司空沒聽說過鳳隨有沒有娶親,想了一會兒也就放在一邊了,耐心的在徐嚴的住處等著隨從進去傳話。

畢竟是國公府,哪怕隻是侍衛的住處,條件也比司空的住處要好得多。每間房中住著兩人,家具也都是十分講究的樣子。

據說外院還有一處專門修建的演武場,寬敞的程度足可以跑馬,這讓司空十分的眼饞。

隨從很快出來喊司空進去。

司空拍了拍身上的灰,跟著徐嚴一起去了內院。

國公府的內院修建的很有江南的園林氣息,雕欄畫棟,假山奇石,堪稱一步一景。司空一邊看著,一邊忍不住和記憶中曾經遊覽過的蘇州園林做個比較,覺得國公府的布置更氣派一些,但要論精巧彆致,還是蘇州園林更勝一籌。

徐嚴留神司空的神情,見他神色尋常,反倒有些摸不透這人的底細。

隨從將他們引到了內院的書房。

書房門開著,司空一眼就看見鳳隨坐在書案後麵,正抬著頭聽對麵的隨從回話。他身上穿著黑色的窄袖常服,領口露出一段雪白的衣領,越發襯得他一張麵孔冷白如玉。

然後他視線一轉,掃過了徐嚴,落在了司空的身上。

隨從直接引著兩人走進了書房。

司空不敢亂瞟,垂著頭靜靜等著鳳隨提問——在貴人麵前,他是不能先開口的。

鳳隨問了徐嚴幾句話,轉頭望向司空,司空以為他要詢問他們從周婆子那裡問出了什麼線索,結果聽他問道:“原禮說你從黎章氏的房間裡帶了香灰出來?”

司空愣了一下,伸手從懷裡取出手巾包交給一旁的隨從。隨從接過,走上去放在了鳳隨麵前。

鳳隨打開來看了看,眉頭微微皺起,“有什麼不對嗎?”

“小的是在寺廟長大的,對佛香的味道十分熟悉。”司空答道:“這個味道有些不一樣,小的也說不好它有什麼不對,隻是心中存疑,才想著帶些出來找人勘驗。”

鳳隨將布巾重新包了起來,指了指一旁的隨從,“你拿去給宮大夫看看。”

隨從拿著手巾包出去之後,他才又問道,“你們去了柳樹村?有什麼發現?”

徐嚴就轉頭去看司空。他隻知道司空要找姓周的婆子問話,卻不大明白司空問這些話的用意。

司空忙說:“請大人派人拿住黎家鋪子裡一個叫王老二的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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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擺布^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鳳隨並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視線一轉,望向徐嚴,淡淡說道:“你帶兩個人去。”

徐嚴抱拳,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書房。

“坐下說吧。”鳳隨見他的視線隨著徐嚴一起轉向門外,便伸出手指在書案上輕輕叩了兩下,“怎麼回事?”

司空折騰了一天,也確實累了,就不再假客氣,道了謝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隨從送上茶水,便垂著頭退了出去。

司空端起茶碗,發現有些燙,隻好遺憾的放了回去,%e8%88%94%e8%88%94發乾的嘴唇,先彙報工作,“小的曾經走訪過黎家周圍的鄰居,這裡麵有幾個大喇叭……就是慣會說閒話的人。”

鳳隨嘴角一抽,覺得“大喇叭”這個稱呼頗有些刁鑽,看司空的外表倒還是挺正經的,想不到骨子裡是這樣促狹的人。

“這些人慣會捕風捉影,說些張家長李家短的閒話,但說來說去,也隻是黎家的老太太慣會護著兒子,說他家的槐大娘也幫著黎章氏一起擠兌小劉氏,還說黎有福脾氣不好,三天兩頭的打老婆……但是沒人說小劉氏不檢點。”

鳳隨望著司空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小劉氏不檢點這話,除了黎章氏和槐婆婆,就隻有黎家的管事王老二說過。”司空說:“但王老二隻有過年過節才會上門來看望黎章氏,按理說,就算小劉氏真有什麼,也不該是他先知道。”

“你懷疑有人在背後指使他?”

司空點點頭,“想害小劉氏的人,是想給她身上潑臟水,給她捏造一個不得不自儘的理由。所以小的想,誰指使王老二去說閒話,這個人便最有可能是凶手。”

目前來看,最有可能使喚王老二的,應該就是黎章氏,或者打著黎章氏名義的槐婆婆。

鳳隨問他,“你怎麼就肯定小劉氏是他殺?我看過仵作的驗屍文書,小劉氏確實是溺水而死。”

“仵作驗屍的時候,小的也在場。當時便覺得幾處疑點。”司空說:“小劉氏是要做家事的,手指不留指甲,但她左右手都有指甲翻卷折斷,手掌、手腕這裡也有擦傷,而這裡……”

司空指了指自己脖頸的位置,“這裡也有傷痕。”

鳳隨幾乎立刻就明白了司空說的是什麼意思。他的身體向後一靠,眉頭皺了起來,“你說的這些,我要再驗。”

“這是自然。”司空說:“小的相信,那些痕跡必然還來不及遮掩。”

這個時候小劉氏的屍首還停在義莊,義莊有人看守,而黎家的人又一早就被鳳隨派人看管了起來,哪怕想往外傳個話也是不可能的。

鳳隨帶著審視的神色打量司空,“你一開始就懷疑黎家那兩個老婆子?”

司空吸著氣小口的喝茶,聽到上司提問,連忙放下茶盞,“小的看到屍首就心中存疑。再加上小劉氏是死在後院的水井裡,就懷疑小劉氏死前去找過黎章氏。如果小劉氏真是被人加害,這兩個老婆子嫌疑要比黎有福更大。”

至於原因,司空覺得婆媳矛盾也有可能,或者小劉氏反對婆母信奉拜火教也有可能,畢竟小劉氏是識字的。讀書識字的人,一般來說總會比文盲要更有見識。

鳳隨若有所思,“小劉氏畢竟也是青壯年……”

司空卻不同意這種說法,“小劉氏雖然年輕,但她身量比槐婆婆和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