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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小玩意兒也有小玩意兒的本事,雲菖看似驕縱,實際心眼兒卻多,他既舍得下這身皮囊,便更不拘彆的,私底下竟也與宮裡宦官有些齷齪往來,倒是得了許多常人少見的新奇貴重物件兒。

這紅丸,便是他從一個有些權勢的老太監手裡得來的。

那老太監曾得意洋洋地提及這紅丸的妙處,言是隻一顆便能叫任何男子j□j沒頂,理智全無,恍若置身飄然幻境,隻曉得作那苟且之事,縱然他們這些早除了子孫袋的也能少許得些快意。況這紅丸有癮性,與魏晉時期的五石散類同,服用時日長了,哪個都逃不出你手掌心去,便是叫當朝次輔做個狗兒,隻怕也是可能的。

賈寶玉那副癡相,卻正是長期服用紅丸所致。索性赫連扣即位後更是早已禁用了這玩意兒,雲菖手裡存貨不多,素來用量頗小,雖有數月,賈寶玉也不過犯了些形容消瘦、精力不濟的毛病,倒是沒叫賈府其他人瞧出端倪來。

隻是藥癮到底成了,賈寶玉不光把雲菖接近園裡,在湖上大刀闊斧修築了一個雲香小榭,還日日在此流連,對他的話更是言聽計從。雲菖喜愛怡紅院清貴雅致、芙蓉暖帳,時常央著他去那兒廝混,晴雯見一回罵一回,卻往往被這個三教九流之地出來的妓子損得體無完膚,偏生寶玉叫他一個瞪眼便軟了,話一出口便有七分是袒護這不要臉的賤貨,正應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眼淚也不知流了多少,扇子卻不見得夠她撕,不過多久便氣得一病不起了。

雲香小榭就修在怡紅院後邊兒,他們往日裡笑鬨彈唱,前頭俱是聽得一清二楚,寶玉有多久不回來,這院子便像荒蕪了多久,出入間毫無聲息,丫頭們鎮日裡也不知該擺出表情給誰看,做好活計給誰誇,如今竟仿佛個前朝的廢棄行宮,處處可見昔日華美富麗,卻叫人止不住生出悲涼冷清之意。

襲人和寶玉一道進來,那些丫鬟都不愛抬頭看一眼,隻懨懨懶坐,分明如花美眷,竟好似花甲婦人,渾沒有半點生氣。

“她在裡屋,我做主叫她睡了你的床,總不過這麼幾日,總要......安心的走......”襲人倚在廊下靜靜說道,她的目光落在寶玉臉上,如古井深潭,卻又含著沉沉歎息。

寶玉聽了,鼻子一酸,卻是再顧不上什麼,埋頭衝進了屋內,裡頭許久才傳出一道哭聲。

襲人扭過臉,凝視布滿豔彩的天際。

正是遲暮,昏鴉寂寥。

賈環從案上抬起頭,頸間發出一聲酸吱吱的響動,整個肩膀立時麻得都好像不長在他身上了。

瞧了眼對麵,嚴傅和林陽早趴在書堆裡睡著了,鼾聲如雷,模樣仿佛敲鑼也震不醒般。

也是,連著三天不眠不休,縱是鐵人也累倒了。

等了好一會兒,那叫人難以忍受的酸麻才緩過勁兒去,賈環鬆了口氣,揉著腰起身,卻是幾步出了門。一間小小的庫房裡滿是黴塵飯餿,實在好聞不到哪兒去,如今事兒既做了j□j分,他也實在受不住,正要領了牌出去放鬆放鬆。

剛一邁出大理寺的門檻兒,一輛黑簾馬車便從街那頭搖著燭光慢悠悠行來,坐在車轅上的人無比眼熟,賈環笑了笑,心道有人真是越發手眼通天了。

“哥兒。”彭索驥和他是老熟人了,見了他便一躍而下恭敬行禮,臉上殊無半絲龍鱗衛對外的驕狂囂意。

賈環笑道:“恭喜老彭,聽說最近你又升了官兒,說不得倒要在你這兒蹭頓酒吃。”

彭索驥也笑了:“全托哥兒的福,莫說一頓酒,十頓也請得,隻消您大掌櫃輕些下手,好歹給小人留點錢買口酒喝。”

“好說。”賈環應了,轉頭鑽進裡邊兒,馬車繼續晃晃悠悠前行,卻是很快消失在夜色裡。

到了饕樓,吃的穿的用的卻是一應都齊備了,屏風後早有一桶熱水,裡頭浸了好些安神補氣的藥材,泡的賈環渾身骨頭都酥了,起身時%e8%85%bf一軟,險些以頭搶壁,慌忙間把屏風都拽倒在地。

赫連扣來得及時,一把將他從水中撈起,拿被子好生裹著扔到了床上,弄得賈環像個蠶蛹似的折騰了好久才算掙%e8%84%b1出來。

“好歹沒摔出毛病來,不然恐要叫蓮香笑掉了牙。”賈環趴在被子上歎息道,一副倦懶愛困的模樣兒。

“腰上青了。”

赫連扣暖烘烘的手掌貼在他冰涼的肌膚上,熨帖溫暖,少年挺舒服地眯了眯眼兒:“覺不著了,這身上都僵了,明兒管宗盛拿些藥罷。”

赫連扣一下下替他捏著,聲線低沉華美:“你受累了,若非朕......。”

“少說那些有的沒的,我聽著硌得慌。”賈環翻了個身,一把握住了帝王寬大修長的手掌放到臉上貼著,輕聲道,“也不止我一人忙,子旭、相卿也累得夠嗆,你若這麼說,卻是有失公允。我如今既是你的臣子了,你便不該區分來看。何況做這些事,我心裡頭喜歡得很,沒有半點兒不樂意。”

赫連扣低頭%e5%90%bb了%e5%90%bb少年人削薄柔軟的嘴%e5%94%87,啞聲道:“就是環兒這張嘴,總愛說些叫我難以自持的話。”

賈環笑了笑,閉眼道:“再給我揉揉,這會兒緩過來了,疼得有點厲害。”

沒揉幾下賈環便睡得沉了,林子旭老爹雖是寺卿,待他們也是格外照顧,卻架不住這三位彆苗頭彆的恨不能拚命的架勢,這叫人歡喜的成績也算是無數的參湯和參湯吊出來的。

赫連扣愛惜地撫了撫賈環的頭發,低頭%e5%90%bb著他的嘴%e5%94%87,喃喃道:“好環兒,很快、很快,那些叫你厭煩的人和事,就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想發來著= =結果JJ把我抽瞎了。。。。

給大家普及一下哈,所謂紅丸,是“紅鉛金丹”,又稱“三元丹”,取處女初潮之經血,謂之“先天紅鉛”,加上夜半的第一滴露水及烏梅等藥物,煮過七次,變成藥漿,再加上紅鉛、秋石(人尿)、人%e4%b9%b3、辰砂(湖南辰州出產的朱砂)、鬆脂等藥物炮製而成。

是不是特惡心=皿=這玩意兒能當壯暘藥和毒品使。。。給古人的智慧點個讚!

正文 第80章

待聲勢浩大日後被史書錄為“楊氏洗雪案”的大事件真正落下帷幕時,已然將近六月,在周文清倒台後近六年的時間裡,赫連氏這位看似寂寂無為的帝王才顯出了些許真正的風華來。

楊聞之是浙江寧波人,生前便是浙黨一係的領頭人,兼之身居高位,可謂真真兒的中流砥柱,隻是當年那案牽連甚大,許多浙黨中人無辜受累,抄家滅族不在話下,故此這一派係對朝廷頗有不平怨懟之處。

如今皇帝一朝命下,以楊公為首的共計一百三十七位官員得以平反,而其中又有半數要歸於浙黨,這使積弱數十年的浙黨在天下清流間一下直起了腰杆子,連帶江浙地區學風盛起,多的是摩拳擦掌預備參與下次科考的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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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樣的情況,賈環卻隻是皺眉,他清楚地知道黨爭所帶來的巨大危害,就拿正史上的明朝來說,東林黨及三黨、閹黨的紛爭綿延數十年,為明代朝堂埋下了深深的禍患之根,甚至可以說是致使其滅亡的最後一根稻草。固然這些各派黨派官員一開始的出發點都是好的,抱團兒聯合使他們在帝王麵前更有力量、更說得上話,也確實為社稷民生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可是中國人,尤其是中國文人的特質注定要使這些政見不一乃至截然相反的黨派將矛頭對準與自己作對的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恐怕是每一個黨派中人根深蒂固的思想。

“沈不知和方純的孫女兒訂了%e4%ba%b2?”賈環被赫連扣整個人抱在懷裡,眼前的玉案上呈著一疊淡赭色霜楓信箋,邊角印著幾隻很是可愛的雪團兔子,倒是稚趣十足,與滿紙風流、筆走龍蛇頗有些不搭調之處。

這正是五味居推出的新型信紙,有這些樣式童真爛漫的、也有那些梅竹鬆柏形狀高潔的,更有些不足為外人道而透出%e6%b7%ab-靡情意的,如今正是大銷,風靡盛京上下,卻不料如今這皇家密報也與時俱進,用上了這新奇玩意兒。

想來當是那很有些孩童脾氣的龍鱗衛指揮使大人挑的紋樣,而又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北靜郡王甘之如飴代筆而成。

不過二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信箋上,赫連扣用下巴蹭了蹭少年的發頂,漠然道:“他心裡想要的東西,太多了。當年若非受周文清之累,江仲卿未必不如他。”

賈環卻是一驚,怎麼聽這話,赫連扣對那沈不知倒似多有不滿之處。

“方純是如今的浙黨領袖,他們隻當朕平反楊聞之便有重起浙黨之意,殊不知朕真正所圖還是林海、楊希。”赫連扣捏了捏賈環修長的手掌,小心地包覆在手裡,不急不緩地解釋道,“此次科舉,沈不知固然任考官,朕卻未曾給他太多封賞,他的身份地位到底不如那二人,理應是急躁了。”

賈環往後蹭了蹭,想了想才道:“那日我見他,倒也算得上器宇軒昂,氣質清正。須知小不忍則亂大謀,他瞧著也不像個能做出這等蠢事兒的。”

赫連扣手指卷纏著他鬢邊一縷烏發,冷嗤道:“時局所迫罷了。他是朕一手提拔上來的,如今業已六年,早該熬出資曆入職六部。隻是朕既不動,他區區一介寒門士子,又素來以教導過太子兩天而自視甚高,左右不得機會,恐是亂了陣腳,尋那方純做個靠山了。”

賈環奇道:“那你又何苦不用他?”

赫連扣勾起嘴角,瞳孔深深,卻是傾身%e5%90%bb上,並不願他再為旁人分神。

且不提朝堂裡發生的那起子叫赫連扣無比糟心的官司,真正有一件普天同慶的大事兒終於在盛夏降臨之際喧喧鬨鬨地擺上了台麵。

東安郡王水涇與文淵閣大學士獨女林黛玉的婚期不日將至。

大錦婚俗繁瑣冗雜,中途又有諸事耽擱攪擾,這婚期定下的可算不得容易。水涇成日介兒盼星星盼月亮,逮著空就往欽天監跑,把那些老骨頭攆得%e9%b8%a1飛狗跳,好容易求得了個最近又最好的日子——五月初三,即陽曆六月十日。

鑒於自賈敏去後,林如海不曾續弦,林家卻是隻能將一位官家貴妾抬作平妻,麵兒上過得去,實際諸如會%e4%ba%b2、定禮、財筵和妝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