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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先生,您到是說話啊。”

“驚厥、驚厥症。”扁素一說完,猛的抱住頭哧溜一下子就鑽出了脂粉堆。

把眾丫頭看的一愣一愣的,不知是誰噗嗤一聲笑了,緊接著這些有頭有臉的大丫頭們都捂著嘴笑起來。

此時,%e9%b8%a1鳴三聲,天雖還黑咕隆咚的卻已是到了翌日早上,蘭翠匆匆洗乾淨了臉便來給各房的大丫頭們賠罪,好話說了一籮筐,小意殷勤的一一奉茶這才把她們送走。

紅雀心知老太太正焦急的等著結果,問明了情況,轉身便走。

春暉堂老太太聽完了紅雀的稟報,臉色頓時難看起來,重重一拍榻上小幾,“究竟是哪個魯莽的,事情還沒弄明白呢就把喪鐘敲響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死了呢。”

“老太太可不敢這麼說,快呸呸幾口。”喜兒忙道。

人一老就忌諱這“死”字,老太太心裡也怕,順著喜兒的話呸了一口,冷著臉道:“去查問查問,這喪鐘究竟是誰敲的,把他給我綁了關柴房裡去,餓他三天三夜。”

“是。”紅雀領命轉身便走。

喜兒見老太太滿麵疲色,便道:“老太太,不若再回去睡一下?”

“被驚了一身汗,睡不著了,你去準備香湯,我想沐浴。另外,你再讓人去後麵看看,莫驚了我的曾孫子才好。”

喜兒一一應了,自去安排不提。

黑暗散去,火紅的太陽從遠方漸漸升起,當陽光普照大地,枯葉上的白霜褪去晶瑩色澤,仿佛新雨過後的山穀,呼吸進%e8%83%b8腔裡的每一口空氣都帶著青草的芬芳。

似乎壓抑了很久很久了,嬌娘隻覺那幾日她看天空的顏色都是灰暗的,現在她終於可以喘一口氣了。

“姨奶奶,兩府裡都傳開了,花大奶奶做了虧心事,夜半鬼敲門被嚇出了驚厥症。”薑媽媽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流言,趕緊來向嬌娘說道了一遍。臉上透著幸災樂禍的笑,壓低聲音道:“這便是惡有惡報了。要老奴說,這還是便宜了她。”

嬌娘搖了搖頭,輕撫自己的肚子,慢慢道:“隻讓她沒工夫盯著我便罷了,我現在隻想安安穩穩的把孩子生下來。往後,你們在侯府中也要謙虛謹慎,輕易莫要和人掐尖打嘴仗,若是可以,待大爺回來,咱們還是出去住。”

嬌娘歎了口氣,她怕隻怕進來時容易,出去卻難了,尤其還是在她懷了子嗣的情況下。

“老奴遵命。”

誰敲響的喪鐘,翌日一早便有了結果,原來是迎春院的兩個姨娘,聽著蘭翠驚懼下喊出口的那句大奶奶不行了,便如魔怔了一般,興衝衝的便攜手跑了出去,直奔那喪鐘,彷佛隻要她們敲響了這鐘,杜元春就能死的更透了一般。

可事與願違,杜元春,她們的花大奶奶並非一個那麼容易嚇死的人。

“拉出去,關進柴房,按照我之前說的,餓她們三天三夜,誰讓我發現偷偷給她們飯吃,給她們一滴水喝,我就讓誰和她們是一樣的下場。”老太太這回是真被氣著了,歪在軟枕上就大喘粗氣。

喜兒忙遞上一杯參茶,溫順勸說道:“老太太何苦跟她們一般見識,看不順眼咱攆出去便是了。”

“正是這話。”坐在下首右邊第一位上的大太太連忙接話道。

“喜兒這丫頭說得對。依我看,老太太您就是太仁慈了。”坐在左邊第一位上的二太太也開口了,“不如直接攆出去了事。咱們家可容不下這種自作聰明的。”

“她們雖有錯,可也不至於趕儘殺絕。都是嬌滴滴的姑娘家,在咱們府上過的這些年,都養的嬌滴滴的,攆了她們出去,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哪兒還有好路走。”

“還是老太太心善。”大太太、二太太連忙道。

老太太吃了杯參茶,元氣恢複不少,這才道:“春娘的病情如何,我聽紅雀說得了什麼驚厥症?若我記的不錯,這病不是小兒才得的嗎?怎麼春娘突然得了這種病。”

二太太睨了大太太一眼,直言不諱道:“這病得的蹊蹺,她院子裡的人都說是春娘做了虧心事,惹著了鬼神,這才嚇著了。”

“弟妹怎也信那些流言蜚語,都是底下的人胡說八道的。”大太太麵色不虞的看了二太太一眼。

二太太輕撫自己裙上的褶皺,淡淡一笑,“是與不是都無關緊要,最要緊的是封住下人們的口,或是趕緊請道士和尚來家裡誦經超度亡魂,以免那些臟東西再來索命便是。”

“弟妹越說越玄乎了。”大太太蹙眉道。

“都彆說了。老大家的,你立馬去青陽觀請幾個法力深厚的道長來放到春娘屋裡坐鎮,念幾天往生經,不為彆的,隻為了咱們自己心安。”

“是。如此,那兒媳就先告退了。”

“去吧,老二家的,你也回去吧。”

待她們一走,老太太便沉著臉道:“俗話說,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她如今被嚇出了這樣的病,可見是心裡真有鬼。”

涉及到主子的**,喜兒不好插嘴,隻有一下沒一下的給老太太捶%e8%85%bf。

之後幾天,陸陸續續的又從迎春院傳出了些留言,其中便有那隻死夜梟的事兒,彆人聽了一笑而過,老太太聽了卻小病了一場,把兩個侯爺都驚動了,各色名貴藥材如流水一般往春暉堂送,大太太、二太太更是起早貪黑的帶著各自的媳婦來殷切服侍,兩府的侯爺、夫人、兒孫像是在打擂台比誰更孝順似得,小半個月下來,老太太都吃胖了一圈。

在這期間,杜元春在床上躺了小半個月,人比之前瘦了不少,神情憔悴,可眼中的神采卻開始漸漸恢複。

嬌娘得知了這情況,歎了口氣,隻說了一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一切都未曾挑破也無證據,但看各自誰更能裝的不讓對方察覺吧。

吃了小半個月的保胎丸,她終於不再落紅,下腹的墜疼感也消失了,現在她自己也能在屋裡走幾步,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她每天的活兒便是繡繡花、看看書,聽薑媽媽講講侯府裡一天到晚發生的大小事。

白日還好,她身邊一直有人陪,到了晚上躺在床上睡不著,她情不自禁的就開始想念某人,肚子裡這孩兒的爹。

想著自己的處境,自己的身份,自己所在的位置,她又開始自我矛盾、糾結、抑鬱,有時思慮重了,一整天都沒精神,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好幾天,嬌娘驀地警覺,她不是得了什麼孕前抑鬱症了吧。

76、瘋人島

月白風清,周圍是起伏的山巒,黑影重重。

湖岸上燃燒著一堆篝火,篝火旁坐著兩個穿粗布麻衣,腰掛刀劍的健碩男子。

其中一個頭戴軟腳襆頭,神色不安,眼睛不時的瞟向這一大片湖泊的中央那座陰森密布的小島。

“我該和花大哥一起去的。”他懊悔的道。

坐在他對麵的男子眉眼不抬,聞到火上烤著的野兔子已發出了誘人的肉香,他從靴子裡摸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就割起肉來,邊吃邊道:“你見過大瘋病人嗎?”

關俊彥搖了搖頭,反問道:“你見過?”

“見過,最開始追擊唐笑的就是我。”藍魁麵不改色的道。

關俊彥反射性的後傾身子,“那你……”怎麼沒被傳染上。

藍魁看著他這模樣就冷笑起來,咂吮了一下手指接著道:“我沒到島上去,明知那島上就是地獄,傻子才去。再說了,我當時接到的皇命就是追蹤,彆的一概不管。可我在回去複命的路上遇到了一群被不知從何處驅趕來的大瘋病人,其中有一個長了滿臉的瘤子,他那臉已經變了形,流膿、淌血不算什麼,最令我三天沒吃下飯去的是他瘤子上起的洞,裡頭……”

“停,你快彆說了!”關俊彥惡心的不得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就這樣你還想跟著他去?”藍魁冷笑著咽下肉片。

關俊彥懊惱的垂下頭,低聲道:“我這心裡過意不去。”

藍魁嗤笑了一聲,沒再說什麼,過了一會兒,吃飽喝足,擦乾淨嘴道:“他那樣的人,賭性大著呢,可不需要你我的同情,若是命大,回到長安可就是咱們的上峰,天罰直接聽命於聖上,聖上日理萬機顧不上管製咱們,副首領可不就派上了用場嗎,暗夜裡的權利僅次於一人,往後可了不得。你沒看見他登島之前的準備,我卻是留意了的,死不了他。”

時逢此季外界都是草木枯黃,樹葉凋敝,可這瘋人島上卻與眾不同,雖無鮮豔花卉,卻也是樹木叢生,百草豐茂。

鳳移花駕船而來時已過了子時,本以為深夜之後這島上的人都該入睡了,可不想當他靠近岸邊時就發現島上還有零星的幾點燈光。

此處樹木高大,遮天蔽日,進入之後,天上的月光基本就照射不到了,四周一片漆黑,鳳移花一看此般情景,正想直奔那遠處燈光而去,正要邁腳時,念頭一轉,便以陌刀掃弄草叢一遍之後他才踏入,生怕草叢中有人布置陷阱,可謂是步步小心。

一路暢通無阻,便是連老鼠夾子都沒遇上一個,鳳移花心中不禁生疑,這唐笑乃是如此重要一個人物,他身邊怎會連一些防禦性的陷阱都無?

“大父,夜深了,剩下的兄弟姐妹明日再看吧。”

正待此時,屋裡傳來說話聲,鳳移花一驚,連忙一個翻滾靠近了木屋窗下。

“我還不困,今日的藥還有剩,索性就都給他們用上,來,下一個。”

“不了,大父,我們明日再來。”

鳳移花便聽一個女聲恭敬的道。

“其實,就算日日抹藥也不能根治的,如今我成了這般模樣,到還真不如一頭碰死。”一個沮喪的聲音道。

“男子漢大丈夫,那麼注重容貌作甚,這幾日我一直在翻醫書,已找到了新的藥方醫治你們,難道你就不想試試?還想不想回到%e4%ba%b2人身邊了?”

鳳移花悄悄的掀開窗戶的一條縫往屋裡看,入目第一眼所見便是一個滿臉膿包的女子,她正坐在一張椅子上,仰著臉由一個穿著灰色袍子的男子往上麵抹濃綠色的藥膏。

女子這麵側對著他,他看的清楚,而那男子卻是背對著他的,鳳移花猜測這個背對著他的男子就是他要殺的人。

“就算治好了,他們也不會讓我回去的。大父您看我這胳膊已腐爛到了骨頭裡,還有我這臉,鼻子都沒有了,就算治好了,我也成了廢人,他們也認不得我了。”

“彆做夢了,從他們把咱們送到這鬼地方來就已把咱們拋棄了,回去?嗬,就算回去也是被活活燒死的命。”

那就是得了大瘋病的人嗎?

鳳移花的喉頭劇烈的滾動,再度用浸泡了藥汁的黑巾蒙緊自己的口鼻。

“活著就有希望,你們也彆心灰意冷,在這島上還有我陪著你們,我與你們同在。”

“是的,還有大父。”那正在抹藥的女子感動的抱住了這灰袍男子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