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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擔憂。說句實話,我看見這麼一個老頭子,四肢靈活,把頭高高昂起,在地上梭巡,心裡也害怕的很。

袁繼東慢慢走到父%e4%ba%b2的身邊,蹲下來把父%e4%ba%b2扶起來。不過他父%e4%ba%b2把他給推開,然後慢慢向彆墅的方向爬去。袁繼東也隻能跟著,我收起草帽,仔細查看袁繼東父%e4%ba%b2剛才爬來爬去的地麵情況。

我看到了四個坑,看到有四個坑洞,每個洞都有半米深,我心裡咯噔一下,然後在附近的草叢扒拉尋找,果然不出我所料,草叢裡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三個陶罐,和剛才在屋裡摔碎的那個樣子一模一樣。

我心裡大致有數了,出於敬畏,我向著三個罐子鞠了鞠躬,嘴裡念叨:“我知道你們現在就在我麵前,放在以前,我能看到你們,我不管發生過什麼事情,能不能就算了。”

我說完這話,四周的環境什麼變化都沒有,我也無法可想,隻能站起身,慢慢走回彆墅。我喪失了陰陽眼的能力,其實對我並不是什麼好事,以前我能看見的時候,心裡會非常恐懼。現在我看不見了,那種恐懼仍然沒有減弱。怕就是怕,跟看不看得見,跟我是不是過陰人沒有任何關係。

我往回走的時候,背心一陣陣發麻,腳步就不免加快,還沒有走到袁繼東的大院門口,就追上了袁繼東和他的父%e4%ba%b2。現在袁繼東的父%e4%ba%b2正在用緩慢的姿勢往屋裡爬,而袁繼東想幫也幫不上,隻能跟在他父%e4%ba%b2的身後。

這場麵,就算是我看來,也是十分的恐怖滲人。

袁繼東的父%e4%ba%b2終於爬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勉強爬到床上,呼呼的喘氣。

袁繼東看見我已經跟著回來了,對我說:“他明明是不能下床很久了,他怎麼能夠還能爬這麼遠?”

我對袁繼東說:“有些話,我說給你聽了,你莫激動。”

袁繼東歎口氣,“都成這個樣子了,還能激動到那裡去。”

“你爹身體的確是不行了。”我指著他父%e4%ba%b2說,“但是他很有毅力,所以每當你不在家裡,或者你睡著的時候,你爹就偷偷爬到剛才的山坡上,做他要做的事情。事情不做完,他是不會死的。”

“我爸做了什麼?”

“他用手在那裡挖了四個坑。”我頓了頓,繼續說,“他身上欠著四條命。所以一直不能%e8%84%b1身。”

“徐師傅,你在胡說八道吧。”袁繼東說,“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把剛才在陶罐碎片裡找到的一截指骨,拿出來遞給袁繼東看,“如果我沒猜錯,其他三個罐子也一樣,裡麵有這個骨頭。”

袁繼東把骨頭拿在手上,仔細的看,這的確是一根人骨頭,就是人小拇指的骨頭。這麼多年了,骨頭呈暗灰色。袁繼東手在發抖。

我接著說:“我剛才就說了,這種罐子,我見過,有很多地方,人死了,並不埋到地下,而是把人燒了,放入陶罐,然後放在山野的地麵,並不入土為安。放在家裡的也有。”

袁繼東後怕的說:“我爸把這幾個罐子帶在身邊一輩子,到底為了什麼?”

我終於把我想了很久的話說給袁繼東了,“並不是你父%e4%ba%b2要帶著他們,而是他們一直都纏著你父%e4%ba%b2,不肯走!”

袁繼東驚愕的問:“你在說什麼?”

“你父%e4%ba%b2欠他們的命,”我攤著手說,“所以他們不讓你父%e4%ba%b2死掉。”

我把這句話一說完,突然袁繼東的父%e4%ba%b2從床上猛然跳了起來,把我給撲倒在地,狠狠的用手掐著我的脖子,我驚慌失措的看著袁繼東父%e4%ba%b2一臉的猙獰,嘴裡荷荷有聲,滿口的腥臭。

袁繼東被他父%e4%ba%b2的舉動搞懵了,愣了一會,才把他父%e4%ba%b2的腰給抱住往後拉,我才有力氣把他父%e4%ba%b2的手指從我脖子上一根根掰開。掰開之後,我並沒有放開他的手掌,而且抓著舉給袁繼東看,他的父%e4%ba%b2右手的小拇指是沒有的。

袁繼東的父%e4%ba%b2狂躁一會,突然身體癱軟,躺倒床上。

“四個。”我對袁繼東說,“剛才你父%e4%ba%b2想掐死我的時候,我就看到了。”

袁繼東看到父%e4%ba%b2這種情況,除了相信我,沒有第二個選擇。

我接著說:“舊縣的那個秦大媽,估計是走陰過來,拉你父%e4%ba%b2的魂魄,打不贏這四個冤鬼,反而折損了陽壽。這四個人和你父%e4%ba%b2之間有很大關聯。”

我這句話一說,袁繼東父%e4%ba%b2的床腳就格格格響個不停,整張床在不停的抖動。一直在床頭點亮的台燈砰的一聲,燈泡就炸了。屋裡一片漆黑。

屋裡就聽見袁繼東的父%e4%ba%b2不停齁,那種斷斷續續,聲嘶力竭的齁氣,仿佛沒齁一下,就是他最後一口氣。然後喘氣的聲音越來越多,不隻是他父%e4%ba%b2喘氣的聲音了,而是好幾個同時在喘氣,而且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我聽到頭頂上一陣雜亂的聲響,那是老鼠在打架的聲音。

咚的一聲,房間的門關上了。

“你關門做什麼?”袁繼東在黑暗裡驚慌的問我。

我低聲說:“我沒動。”

袁繼東被嚇到了,“什麼情況,什麼情況。”

屋裡所有的家具都在嘎吱作響,所有放置在家具上的東西紛紛掉落在地上,窗戶玻璃破碎的聲音十分刺耳。我掏出打火機,把打火機點燃。屋裡勉強能看見一點了,袁繼東嘴裡大聲喊:“屋裡怎麼這麼多人!”

然後我的打火機也一陣微風給吹滅。

我困了,慢慢坐在地上。

我眼見看的很清楚,屋裡現在出了袁繼東父子,我還能看到七個人,分成兩邊,那四個人我見過了,正在和三個人廝打在一起。形勢很明顯,三個人的那邊,就是想把袁繼東父%e4%ba%b2從床上拉起來,帶走。而四個人的那邊,就阻止他們。七個人糾纏成一團,騰不出手,就用牙齒相互咬對方。

最後三個人的一方打不贏了,隻好慢慢退向門口,我看見三個人中間的兩個走遠了,留下一個,在房間門口慢慢喘氣,看樣子是吃了大虧。

我走進那個人,看見他是個老頭,老頭也看見了我。

“你是哪裡人?”我問老頭。、

“我住在河溶。”老頭說,“你一定要來啊,我不想死。”

老頭慢慢走了。

我回頭看見四個人站在袁繼東父%e4%ba%b2的床頭和床腳,盯著我看。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我忍不住嘴裡問。

我肩膀一陣搖晃,眼睛睜開。袁繼東對著我喊:“你剛才怎麼啦,你被嚇昏了嗎?”

“你爹年輕的時候到底是做什麼的?”我問袁繼東。

“礦工。”袁繼東說:“所以肺不好,老了就發病了。”

袁繼東的父%e4%ba%b2現在睡著了,剛才鬨了一陣子,總算是平靜下來。

我和袁繼東走到客廳,把燈打開。

我對袁繼東說:“你還記不記得你父%e4%ba%b2以前做事的老礦在哪裡,他以前還有沒有同事沒死的?”

袁繼東回答:“有,他以前一個同事%e8%85%bf腳不方便,我安排在我的礦上記賬。”

“明天我們就去找這個人。”我對袁繼東說:“你爹年輕的時候,遇到過礦難。這四個人,就是在礦難的時候死掉的。”

“我從來沒聽說過,我爸遇到過礦難。”袁繼東身體發抖。

當晚我睡在了袁繼東的彆墅裡的客房,睡得床是靠窗的,袁繼東有錢啊,家裡的房間寬敞,窗戶也特彆大。睡到半夜,額頭和眼皮子刺疼,我醒了,坐起身來,無奈的看著月光映射在床邊地板上的影子。

從來沒有看過草帽人在我身上到底是什麼樣子,現在我看到地上的影子,那個頂著草帽的影子,心裡說不出的沮喪。 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草帽人、過陰人,嗨,這兩個身份,反而成了我的負擔。當初和王八爭奪過陰人的時候,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虛榮心的,王八說的其實沒錯,我他媽的就是看他風光的樣子心生嫉妒,用打敗他的方式證明我的存在。是的,過陰人就是我唯一能獲得的那麼一點存在感,可是我怎麼都沒想到過陰人的身份竟然這麼坑人。

我想著我的上任趙一二,還有張光壁,他們當年付出的東西不會比我少,但是他們都挺過來了,而且都沒有給過陰人的身份丟臉,我不想做一個窩囊的過陰人。

我想到此處,把頭抬起來,對著房間裡站著的五個人影。

“我會把你們都帶走的。”我輕聲的說,“這是我的本分。”

袁繼東父%e4%ba%b2的嘴慢慢張開,露出白色的牙齒,一股屍臭的味道彌漫在房間裡。我開始嘔吐,屍臭中混雜這一股血腥的味道,讓我無法忍受。

我站起身來,強忍著腸胃的痙攣,看著袁繼東父%e4%ba%b2的魂魄,“你們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

“你回去。。。。。。”袁繼東的父%e4%ba%b2說話了。

“我走不了。”我對著袁繼東父%e4%ba%b2說,“這活我必須得做。”

袁繼東父%e4%ba%b2和其他的四個人影,慢慢向我逼過來,我步步後退,然後他們開始動手了,我背靠著床板,和他們扭打,這是一場沒有痛感的搏鬥,他們的壓力越來越大,讓我的手腳不能施展,我的力氣還在,可是無法使出來。

四個魂魄分彆把我的四肢給按住,袁繼東的父%e4%ba%b2一張臉湊到我的麵前。那股中人欲嘔的屍臭味道充滿在我的鼻孔裡。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我腦袋裡冒出了這個念頭。

這句話,是很久之前我聽王八念過,當初他也是在極端恐懼的時候,念出了這個咒語。

綁縛我四肢的魂魄力氣馬上變小,我的手可以鬆動了。

我腦袋裡想著我能夠背誦的經文,最熟悉的就是《波若波羅密多心經》,這是我念書的時候無聊背誦的經文。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我心裡快速的默念,我的手腳終於完全施展開來,然後站起身,和袁繼東父%e4%ba%b2等人拚命的搏鬥。

我贏了,把他們五個人一直逼迫到牆角。正當我打的興起,忽然身份乏力,我回頭看去,月光已經消失了。就這麼一個停頓,袁繼東父%e4%ba%b2和其他的四個影子,立即消失不見。

我渾身%e8%84%b1離,慢慢躺回到床上,沉沉睡去,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太陽升的老高。

袁繼東已經起來,我對袁繼東說:“你床下的那個罐子,是你爹趁你不在的時候放下去的。”

“我爸做這個乾嘛?”袁繼東急了。

我苦笑著說:“你天天盼著他死,他還不找東西看著你啊。”

袁繼東呆住了,和我預料的一樣,其實他自己也沒想到過這點。

“我一天到晚想著自己的爸爸該怎麼去死。。。。。。。”袁繼東用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