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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聽的清楚,這聲音,就是從掛燈籠的房間裡傳出來的。

“是不是那個男人在打他的小孩,“董玲驚慌起來,“為什麼要大半夜的打,這聲音聽起來瘮的慌。”

我輕聲對董玲說:“都說了不是小孩挨打的聲音。”

“那你說是什麼聲音?”

“那是燒竹子篾片的聲音。”我對董玲說,“竹子要用牛油蠟燭燒,燒熱了,再彎曲過來,做成燈籠。”

董玲不再問我了,她不是傻子,知道我再說下去,也不是什麼好事。

我來的時候,看見董玲家樓下有個幼兒園,世上有種小鬼,是特彆喜歡和小孩一起玩耍的,這種小鬼一般沒什麼惡意,就是見著小朋友了,就一起玩,當自己沒有死掉。而這種小鬼大人看不見,隻有小孩子能看到。

這種小鬼在中國也就一般,沒什麼特彆,懂道行的人都就叫他童子罷了,在日本倒是名聲很大,叫“座敷”。座敷混在小孩裡麵,就算是有心的人,也隻會感覺到小孩子多出來一個或者幾個,但是仔細去數,又數不出來。

座敷還有個作用就是旺財,所以一些無良的術士,就會想方設法的去把座敷困在自己的法器裡麵。

我猶豫一會,還是把座敷的事情給董玲說了。

董玲就奇怪問我:“你說的架匠要困住什麼座敷,那和我家有什麼關係。”

我笑著說:“座敷愛湊熱鬨啊,你結婚那麼大的動靜,座敷跑你家裡來了。你前幾天在家門口看到的東西,都是那個架匠,放在你的門口,逗座敷從你家出去的。我現在明白了,你現在精神不好,並不是招惹了架匠,而是招惹了座敷。座敷挺喜歡你的,呆在你家裡不願意走了。”

“照你這麼說。”董玲鬆了一口氣,“我以後倒是要發財了。”

“王八這麼精明的人,要掙錢也不會靠這種東西。”我輕鬆的說,“這個紮燈籠的篾匠,聽他燒篾片的聲音,他已經收集了幾個座敷,現在知道跑了一個在你家裡,今晚就要來收了。”

時間慢慢流逝,突然董玲的客廳發出“咚”的一聲,把我嚇了一跳,我回頭看去,這才明白,這聲音是客廳裡的老式大鐘發出來的。這種大鐘當年很吃香,落地式的,放在家裡很氣派。

“你家裡怎麼放這個玩意?”我對董玲說,“鋪個毯子在上麵,我還以為是不用了的飲水機呢。”

座鐘隻響了一聲,時間是十一點半。

窗子外傳來了嘈雜的聲音,我和董玲仔細聽了一會,董玲的臉色變了,變得很難看。她和我一樣,都聽到,這嘈雜的聲音是小孩子在遊戲的嬉笑聲。董玲樓底下是個幼兒園,當然有小孩子遊戲的設施,可是現在大半夜的,哪裡會有一些小孩在哪裡玩耍呢。

對麵房間裡的小孩子的哭叫聲停止了,一個男人從黑暗裡走出來,我們之所以能看見他,是因為他手裡提了一大串燈籠,燈籠不大,也就是蟈蟈籠子的大小,在他手上提了幾十個,每個燈籠都點燃了蠟燭。

那個男人走到幼兒園小型遊樂園裡麵,慢吞吞地走著,走到一個滑滑梯旁,把一個燈籠掛在上麵。小孩子玩耍時候的嬉鬨聲猛然就大起來。

那個男人又慢慢走到一個蹺蹺板旁,把燈籠在蹺蹺板兩邊各自掛了一個小燈籠。我和董玲看見,蹺蹺板開始上下動起來,如果不是上麵空空如也,那就是應該有兩個小孩在玩耍。

董玲看到這裡,身體在微微發抖。

中年男人繼續在遊樂場裡掛燈籠,掛到秋千上之後,幾個秋千也開始慢慢的晃動起來,其中一個晃的非常高。

“幼兒園守夜的人也不出來管管。”董玲埋怨說道。

我輕聲說:“很明顯了,這家夥就是幼兒園的守夜的門衛。”

中年男人佝僂這身體,把手上的燈籠一個一個的掛在了所有的遊玩設施上。小孩玩樂的聲音越來越大,我看見對麵單元一扇窗戶裡亮起了燈光,然後一個人頭從窗子裡探出頭來張望,估計正要抱怨吵鬨,卻突然把頭縮回去,隨即把窗子給關上,燈光也熄掉。

他一定是看到了樓下的場麵了,幾十個微弱暗紅的燈籠密密麻麻的掛在場地裡,而且是半夜三更的時候,誰看見了不害怕。

那個男人把燈籠掛完了,然後蹲下`身體,點燃一個蠟燭。

看到這裡,我的心裡也開始緊張起來,他要做最後一個布置了,放孔明燈。

我對董玲說:“快把客廳的燈關了。”語氣焦急。

董玲照做,走回窗邊,對我說:“你已經是過陰人了,怎麼還是這個模樣?”

“過陰人不能給我法術上的提升。”我回答董玲,“我的本事還是跟從前一樣而已,比趙先生和王八差遠了,這世上厲害邪門的神棍多了去,我隻是其中一個而已。談不上比誰厲害多少。”

“出息!”董玲哼了一聲。

我忍不住笑了,董玲還是忍不住露出了本性。

樓下的那個男人,跪下來,對著蠟燭嘀嘀咕咕說些什麼,我知道他是在念咒語。接著,那個男人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手裡擺弄兩下,那東西展開,是一個方方正正的紙燈籠。男人把燈籠舉在蠟燭上方。

“他在乾什麼?”董玲輕聲問我。

“孔明燈啊。”我回答,“要把燈裡的空氣燒熱了才能飛起來。”

“他做這些到底想乾什麼?”

我低著聲說:“我低估他了,他不是在求財,他的法術要成了,這個篾匠做這事時間不短了,每個燈籠就有一個座敷在裡麵,估計他做幼兒園的門房都做了十幾年不止。今晚他放了這個孔明燈,按照他的路數,他就可以當一個厲害的術士。”

“他巴巴的做術士乾嘛?”

“遁術。”我回答董玲,“能運財的,那牛逼大了,就是有點傷陰德。反正這種人,腦袋壞了,為了一些法術,什麼缺德事情都會做。”

我身後的座鐘又“咚”的響了一聲。這次把我給真嚇到,因為離上次響,還沒到半個小時啊。

董玲也聽到,回頭看了看,“才十一點五十,怎麼就響了。”

“還不明白嗎?我的妹妹。”我對董玲說,“那個跑到你家裡的座敷小鬼,就躲在你家的座鐘裡呢。”

時辰要到了。

樓下的那個男人,把手鬆開,燈籠平穩的懸浮在空中,一點都不搖晃。那個男人把眼睛抬頭看向我和董玲所在的窗戶。孔明燈下的蠟燭火光把他的臉映出來。

董玲輕呼一聲,那張臉是白板臉。

我雖然能預料到他是個白板臉,但是真的看到了,心裡還是有點吃驚。對付座敷小鬼的,都是白板臉,就是五官都十分小,眼睛小,鼻子又小又塌,隻有一點凸起,嘴巴隻剩一點縫隙,耳朵幾乎沒有。整個臉孔,就是一整個白臉。

這種白板臉,在每個小孩的童年,都會被父母拿出來嚇唬。因為他就是專門弄小孩的。我現在幾乎能看到他的臉在露出一絲絲的笑容。他不是對我在笑,他是知道最後一個座敷在董玲家裡,現在他要動手抓座鐘裡的那個座敷了,而且信心滿滿。

白板臉直挺挺的站起來,看著我所在的窗戶。我忍不住把身體往後退了退,客廳裡已經沒有燈光。他應該是看不見我和董玲。 ⌒思⌒兔⌒在⌒線⌒閱⌒讀⌒

白板臉把蠟燭小心翼翼的放在孔明燈的下方,哪裡應該是有個托盤的。他的確是個好篾匠,紮的燈均勻對稱,一點都不搖晃。現在孔明燈慢慢上升,一點一點的朝著我們的方向過來。

我冷靜的站著,我知道這個白板臉道行厲害,一點都不敢怠慢。

孔明燈慢悠悠的飄了幾分鐘,終於聽到了董玲家客廳的窗戶前,然後靜止不動,懸浮在窗前,我和董玲都側著身體,輕輕把窗簾拉了拉,把自己的身體遮掩住,不讓孔明燈的燈光照到我們,但是我和董玲還是能在窗簾後探出一點,看著窗外的情形。

孔明燈,現在就在我麵前不到一米空中,紙糊的燈上,畫著一個青麵獠牙的怪物,這都是嚇唬小孩的伎倆。我偷眼向那個白板臉看去。他已經又開始走路了。

“我去把門反鎖了。”董玲輕聲說,“讓他進不來。”

我苦笑,“你覺得他還會走樓梯上來,再客客氣氣地敲門嗎?”

我的話剛說完,白板臉走到了董玲這單元的樓下,然後四肢貼在牆壁上,不緊不慢的向上爬,跟一個壁虎一樣。白板臉的手心如同長了吸盤,手掌上揚,貼到牆壁上,就換另一個手掌向上貼住,身體就這樣一點點的向上爬。

董玲身體在抖動了,我對著董玲擺擺手,示意她不要慌,有我呢。

白板臉已經爬到了三樓,離我們不遠了,我已經把他一張青白色的臉看的清清楚楚。

董玲也看到了,對我說:“我上次看見他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輕聲說:“他白天的時候,會用東西化妝,跟你們女人一樣的道理。”

白板臉已經爬到了四樓,頭部已經探到窗台上。我把燈開了,然後站到窗台跟前,看著白板臉吃驚的樣子。我和白板臉對視很久,然後把窗子推開,一把將漂浮在空中的孔明燈給抓住,兩把給揉爛,扔到窗下。

白板臉看到我輕易的把孔明燈給弄壞,回頭看了看地下,地上的孔明燈已經被蠟燭點燃,開始燃燒。我向白板臉伸出手,“要不要進來?”

白板臉臉色難看,咬牙切齒,手一鬆,身體順著牆壁滑下去。

我轉身就往門口跑,邊跑邊囑咐董玲:“把座鐘給用布包起來!”

董玲問:“怎麼啦?”

“那個座敷有點古怪。”我這句話說完,就打開門,順著樓道向下跑。

我快速跑下樓,穿過樓下的那個幼兒園的遊樂場,燈籠仍舊掛在原地,現在我能看清楚了,幾十個小孩都在遊樂園裡玩耍,不僅是在滑滑梯上,蹺蹺板上,秋千上,地麵上也到處是小孩子在跑來跑去。我顧不上許多,拚命跑向那個男人所在的房間,就是掛著燈籠的房間。

我眼睛看著那個那個燈籠,飛快的跑,突然腳上被什麼東西給絆住,摔倒在地上,回頭一看,一個小孩子嘻嘻笑著把我我的小%e8%85%bf給抱住,我掙%e8%84%b1小孩。

我站起來,繼續向對麵的房間走去,七八個小孩突然攔在我的麵前,每個小孩都把手扶在前麵一個肩膀上,連聲一長竄,最前麵的那個張開手臂,攔著我。就像老鷹抓小%e9%b8%a1一樣。

在深更半夜的和一群小鬼玩這種無聊的遊戲,是我這輩子頭一遭吧。

我想繞開這些小孩,但是我向左,他們就向左,我向右,他們也向右。他們似乎玩的很開心,可是我看到這些小孩的臉上,一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