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1 / 1)

“我答應了。”我承諾望德厚。

望德厚心情不再緊張,“孫衛東一直呆到九七年才走。”

我算了一下時間,然後說:“真巧,我九七年來的。”

望德厚苦笑著說:“你就算早來幾年,你也看不到他。他自己被鎖在青灘了。但是後麵的好幾年,我都跟著考古隊,這是他要求我的?”

“你這麼聽他的安排”我說,“是不是他答應你什麼事情了?”

望德厚點頭,“雖然他九七年出來後沒有幫到我,但我不恨他。”

“他變成什麼樣子了?”

望德厚正要說什麼,但是他停下,望老太爺的跟班已經站立在他的身後,他們都是望德厚的熟人。

我知道我時間到了,不能再呆,望德厚說得很明白,孫拂塵不在這裡。我站起身,向江邊走,望老太爺的隨從老老實實的跟在我身後。

我走到江邊,距離望老太爺十步左右站定。我和他之間是沒什麼好說的了,反正我把他已經徹底得罪。

望老太爺擺著譜,幾個隨從抬著滑杆,順著江邊走向下遊。

天空的炸雷連續不停,山那邊映出來的光芒,變成了赭紅色,無數巨大的石塊從山頂滾下來,大雨就集中在這一片,瘋狂的下。山體終於不能再維持平衡。我看到了山中部的地方發出一連竄的藍色火光猛地冒出,耳邊傳來的一種特彆刺耳的摩攃聲。大山從中部的山體,開始向下崩裂滑動,向著山下的鎮子衝下來。

望德厚已經站起身,顫巍巍地向我遠遠做了個揖。然後隨著鎮子一起被山石卷入長江。

望德厚終於擺%e8%84%b1望老太爺了,七年前,我什麼都不是的時候,他就想這麼做,卻被我破壞。現在我我用另一種方式幫他達成了心願。他服侍了望老太爺,連死都由不得自己。他直到在青灘了才告訴我在這裡找不到孫拂塵,就是算準了我不會忍心拒絕他——他對我倒是非常理解,知道我不會把他送回望老太爺的手中,而望老太爺在當年就對我很忌憚,如今更是不會和我做對。

望德厚也許事唯一一個在災難重現中死亡的人吧,山體當把鎮子卷入長江的那一刻,風雨雷電瞬間全部停止,新灘新鎮穩穩妥妥的在江岸上,陸陸續續的有燈光在黑暗的房屋裡亮起。鎮上的看來也是知道這個事情的。

孫拂塵在這裡使了一個違背天道的法術,讓青灘不停的滑坡,卻都是假象。

厭勝術!

其實這幾年我跟著王八,和什麼道士啊,神棍啊,木匠啊…還是認識了不少。王八違背詭道,想行天道,所以做不了過陰人,他的性格決定了他不會去專注魯班書,厭勝術,九龍燈這些民間的技巧。而我,想學也學不會。不過,我們都見識過這些法術的厲害。所以在我看到孫拂塵留下的厭勝術,我想找到他的願望更強烈了。

厭勝術分很多種,一般就是做點小法術,讓被施法的吃點苦頭,這種事情一般都是木匠,乞丐愛做的事情。還有種和合術,也是厭勝術的一種,處理人際關係的,古時候生意人愛用這法術,現在都是爛大街的癡男怨女信這個。還有種青蚨術,也是其中一種。這些都是雕蟲小技,比如孫拂塵在青灘做的,就是障眼法,厭勝術中最拙劣的一種,江湖雜耍的把戲。但是能把最低等法術用到如此大的場麵,小法術做到偷天換日的水平,這才是最厲害的地方。

孫拂塵弄了十二年才走,這事的確是很艱難。現在我大致明白孫拂塵在三峽到底是做什麼的了,三峽壩區地址本來就不穩定,修建三峽大壩的工程,不可避免的會遇到無數自然災害,地震和滑坡對大壩的影響很大,而這方麵,剛好是地址科學的短板,於是就需要有人用特殊的辦法來解決,孫拂塵就被選中,當然他也不負所托,竟然想出了這麼一個辦法來解決問題。用一個荒謬的障眼法,讓所有的災難在青灘一次又一次發生,卻都是假的。

我在新灘站到天亮,看見居民都忙忙碌碌的在路上行走,長江也一如既往,甚至連浪都很小。

我知道下一個人要去找誰,望德厚說過,孫拂塵在中堡島挖過東西,我找到當初的挖掘隊員就行了。

這事我自己不好辦,讓我找人,真的是一件惱火的事情。

三個多月,我一無所獲,隻能回到宜昌。

王八這小子出了點小麻煩,現在在醫院裡呆著,我看見他腦袋包紮得跟豬頭似的就忍不住笑。

王八一臉惡毒看著我。

我湊近王八,看見他眼睛淤青,腮幫子腫得老高,身上還好,都是皮外傷,我看他這種狼狽得樣子,實在受不了,吭哧一聲就笑出聲音出來。

王八本來就對我憤懣,見我幸災樂禍,指著我罵:“不是聽你得糊弄,我會挨打嗎?”

我連忙給他作揖,“我哪知道你這麼猛,牛逼哄哄的。”

我一想到王八前段時間的所為,我就想笑。王八丟了過陰人的身份,又得罪了老嚴,北京也回不去了,正中我下懷,你就回宜昌玩兒去吧。

結果回了宜昌,董玲正在和李行桓談婚論嫁,本來吧,董玲脾氣不太好,和李行桓父母關係處理很僵,李行桓夾在中間不好做人,正在為難。沒想到半路上冒出個王八,要把董玲給搶回去。

結果李行桓和董玲之間的矛盾全部消散,兩邊家庭馬上把婚事往來的各種事宜都談妥了。

王八還沒醒過神,李行桓把他約出來見麵,把結婚證拿給他看,李行桓是個斯文人,他看王八也挺斯文模樣,就想著用紳士的方式解決——你看我和董玲已經是合法夫妻了,你就省省吧,以後還能當朋友。

王八找董玲又找不到,跟李行桓也沒什麼話好說。李行桓也以為說服王八了。

結果王八這小子等到他們結婚當天大鬨婚禮!

我一想到王八衝進婚禮,拉著董玲的樣子,那該是多過癮的場麵,可惜我晚回來幾天,不然就能%e4%ba%b2眼看到了。

我笑著對王八說:“你當你是許文強啊?”

王八坐起來大喊:“這不都是你逼我的嗎!現在跟老子說風涼話!老子挨打,你就舒坦了是不是?”

他不說挨打就罷了,一說挨打,我就實在是憋不住,恨不得把眼淚笑出來。

王八在老嚴的那個部門當領導當久了,頤指氣使慣了,覺得所有的人都該讓著他,恭敬他。

可是現在%e5%b1%81都不是,說話還是神神秘秘,傲慢無比的樣子,而且還在董玲麵前說一大堆“我要負責”“以前對不起”之類的話,董玲當時恨不得找個地洞給鑽進去,李行桓也懵了,他沒想到董玲以前竟然會喜歡這麼一個傻逼。李行桓的那些伴郎,同事,哥們就沒李行那麼好的風度,直接拳腳招呼上了。王八不用法術,殺隻%e9%b8%a1都夠嗆,所以就成了現在這樣子。

王八手腳打架不利索,被李行桓的兄弟和%e4%ba%b2戚們修理一頓。酒店的保安把打了110,警察來了也不頂事,王八犟勁上來,什麼丟臉的話,什麼丟臉的事情都做儘。但是王八至始至終,沒有拿他從前的身份去壓人家,老老實實的挨打。

王八被送到醫院後,董玲和李行桓的婚禮也無法繼續,李行桓的父母臉色非常難看,看笑話的人也多,氣氛就不是那個味道。董玲的父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他們也丟不起這個人。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董玲和李行桓在酒店的房間裡吵架,然後又心平氣和的商量:婚禮搞成這個樣子,李行桓家裡的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娶這麼個媳婦,沒臉在%e4%ba%b2朋好友麵前抬頭。

於是董玲和李行桓第二天就和和氣氣的拿了離婚證。

王八給我絮絮叨叨的把這些個情況說了。我就明白,董玲又和王八走到了一起。

我笑著對王八說:“你就是故意這麼做的,知道鬨一下,董玲肯定嫁不出去。”

王八正要罵我兩句,眼睛就直了,什麼話都不說,一臉安靜的躺在病床上。我背心後麵發冷,知道是有人在惡狠狠的看自己。

能對我這麼憤怒的人,還能有誰,當然是董玲。

我扭頭看,果然是董玲提著盒飯,走進病房。董玲鐵青著臉,看見我也不打招呼,把盒飯重重的扔在病床邊的床頭櫃上。然後對王八說:“脹飯(宜昌方言貶義:吃飯[脹(zhang二聲),類似於“填”的意思,指走程序純完成任務式地把食物填到肚子,宜昌方言。--斑竹備注。])。”

王八謹慎的把盒飯拿到手上,慢慢給吃了。我看王八吃個飯,比受刑還難受。估計這幾天業被董玲修理慘了。

董玲過了好一會,才像是突然發現我一樣,對我說:“你來了。”

“來了。”我點頭。 ◎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三個人氣氛很尷尬,我心裡有事,也不敢開口。

冷場的厲害了,我還是主動對王八說:“你有什麼打算。”

王八說:“劉院長升職了,他說我這樣挺好,以後做點小生意算了。”

“你不做律師了?”我好奇的問王八。

“不做了。”王八擺擺手,“劉院長給我拉點關係,我手上剛好有點錢,就做醫療器材的生意。”

董玲在旁邊說:“十幾萬,本錢夠了。”

王八說:“是的,十七萬,沒什麼問題,也不用找人借錢。”

我聽了,支支吾吾的說:“那十七萬是我的。。。。。。。”

董玲聽了,看了看王八,又看看我。

王八對著我罵:“你閉嘴,你現在又不缺錢。什麼你的十七萬。”

我忍不住罵:“靠,你也太黑了吧。”

王八說:“你少在我麵前 提錢,提了我跟你翻臉。”

董玲瞪著眼睛看王八,“錢是瘋子的?”

王八連忙說:“他這窮酸像,能拿出一千七就不錯了,還十七萬。”

我無話可說,隻能訕訕點頭。

董玲見王八把飯吃完,收拾東西,然後對我說:“你出來一下。”

我看了看王八,他苦笑一下,我們都知道董玲要跟我說什麼。

我跟著董玲走出病房,不等董玲開口,我就主動說:“放心,我絕不會讓王八在參與以前的事情了。這幾年,我什麼都想通了。”

“我當然知道,你要是再拉著他碰那些神神道道的事情,我也饒不了你。”董玲突然說:“我找你是想讓你做點事。”

我攤手說:“儘管說,隻要你和王八能安心過日子。”

“有人在我家門口放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董玲說,“我跟著王哥,見到這種事情,也不奇怪了,但我不希望王哥再。。。。。。。。”

我點點頭,“沒事的,今非昔比了,用不著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