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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當時是死了很多人的。”

望德厚問:“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打聽這個過了二十年的事情。”

“他們說起青灘有關的事情的時候,提起過你。”我回答,“你一定知道一些東西,而這些東西對我很重要。”

“我想不出來這件事情和過陰人有什麼關係?”

“這地方二十年來就沒消停過。你也知道的。”我接著說,“當年政府是預測出了滑坡,你覺得那些搞地質的政府官員真的能預測到嗎?”

望德厚對我說:“的確是有另外一群人,和我們不一樣的人。”

“我找的就是他們。”我點頭,“他們一定還有人在惦記這裡。”

“你到底知道多少?“望德厚問。

我慢慢說:“我當時知道一件事情,是一個同事說的,他說他認識一個人,很熟了,每年有那麼幾天,會在晚上回到青灘。因為,他的家人在滑坡的時候,並沒有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望德厚說:“滑坡後,政府清點人數,核對戶口,向外宣布,沒有一個人死亡。”

我繼續接著我的話頭,“我聽說的那個人,回到青灘的目的,就隻有一個,就是去見他的家人。你告訴我,他的家人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望德厚繼續說:“當時清點人口無誤,他們都沒有隱瞞任何細節。”

“這麼大的自然災害,沒有一個人傷亡失蹤,對他們來說是政績。”我說道。

望德厚深吸一口氣,“人數清點後,政府安排他們到附近的臨時救災點居住。但是到了救災點,第二次清點人數,他們才發現有少了一部分人。”

“如果我猜的沒錯,如果回到滑坡的原地。人數又會恢複。”

“就是這樣,當時政府掩蓋了這個事件,”望德厚歎口氣,“他們很多專家都無法弄明白,而且有幾個調查人員在調查的過程中,受了刺激,精神失常。”

“所以他們找到了你。”

望德厚說:“當時是秘密找的我們,一再叮囑我們,決不能對外說起這件事情。”

我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望德厚說:“有一百多人沒有逃出來,但是他們清點人數的時候,都在。可是到了臨時救災點,他們就消失了。”

我等著望德厚繼續說。

“最怪的地方是,後來他們第三次在救災點清點人數的時候,發現失蹤有一部分又出現了,而本來在第二次名冊內的人,卻怎麼都找不到。所有人都怕了,不敢再回來。所以無法再次統計人數。我和幾個端公(三峽地區神棍的一種稱呼)就留下來,當時政府都說要破除迷信,真的出這種事情,還是要找我們。我們和幾個端公就每天晚上到滑坡附近,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結果我們遇到了另外一批人,這些人不是當地的居民……我明白你來的目的了,你要找的是這些人。”

我點頭。

望德厚身體顫唞,“你怎麼知道他們死在這裡了?”

我丟了煙頭,把望德厚背起,看著前方古樸的新(青)灘鎮,鎮子安靜得很,沒有燈光,也沒有聲音,密密麻麻的建築在黑暗中隱隱顯出來。

我背著望德厚走到鎮上,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沒有任何一家房間裡亮著燈光。望德厚的身體很輕,他身上隻剩下一把骨頭了,我慢慢在小巷裡行走,腳一歪,踩到一個坑裡,是路麵上青石板缺了一塊。

望德厚對我說:“你是過陰人,能看得到有什麼不一樣?”

我回答:“我不想管這些,我在等人。”

望德厚輕聲說:“我問你一件事情,你巴巴的當了過陰人到底有什麼用處?”

我想了一會,“我到現在還沒有覺得有差彆。”

“你沒有得到一些好處?”

“有一些東西讓發生了改變,”我說道:“但是這些東西,不能提高我的道術,我除了在道教門人麵前有了一個身份,其他的和從前沒什麼兩樣。”

“我很好奇你在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不能告訴你,我隻能說,我在哪裡經曆的東西根本不是他們想要的。”我歎口氣,“可惜我說了,所有人也不會理解。”

望德厚點點頭,對我說:“帶我喝茶去吧,前麵走一段,向右拐,有一個茶館。”

“黑燈瞎火的哪裡有什麼茶館?”我不解的問。但是還是依著望德厚所說,背著他走過去,走了一段路,右拐是一段青石台階,我慢慢的爬上去,台階儘頭又是長長的小巷,一個破舊的房屋在旁邊,我看到了房間前的飛簷下留出了一個空處,剛好放了一個八仙桌。我把望德厚放下,兩人坐在椅子上。

一個人影突然站在我身後,悄聲無息的,提著一個茶壺,我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看見房屋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

我看清楚這個人的打扮,他身上的衣服很舊了,腰部圍了一個白色的圍裙在黑衣裡很刺眼,這是茶倌的打扮,茶倌給我和望德厚倒了茶。我端起來喝了,茶水是冷的。

我笑著對望德厚說:“你是這裡常客嗎,這茶倌跟你很熟。你一來,就給你倒茶,還是三更半夜的。”望德厚看著我苦笑,“我和他的茶半輩子了,他知道我的習慣。”

我繼續說:“新灘是新建的鎮,怎麼這些房屋弄得跟解放前一樣,還有,連路都是青石板鋪的……”

我不說話了,我看見望德厚正在看著我搖頭。

我一口水嗆在喉嚨裡。我來這裡的本意是想查找一下,我想找的人的線索。在滑坡之前,有一些人預見到了災難的發生,我找望德厚之前,在趙一二的老屋裡,看到過趙一二留下一些日記,日記裡提起過一件事情,就是跟青灘的滑坡有關,他提到了一個人,就是那個人預測了災難。那個人的身份不是老嚴,不是任何一個道教門派的術士。

趙一二在日記裡說過:“如果世界上有人能回答我的問題,隻能是孫拂塵。”

我和趙一二最相似的地方,就是我們有一個完全相同的疑問。

我要來青灘的目的,就是要找孫拂塵的下落,一個在趙一二看來都很神秘的人。

孫拂塵在滑坡前一天,預測到了災難發生的時間。他能回答趙一二的疑問,那個我向守門人都沒問出結果的疑問。

可是現在我身邊發生的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我預期的想象,望德厚已經很明顯的在提示我。

新建的新灘鎮怎麼會有破舊的青石板,怎麼會有如此古老的茶館。這個茶倌認識他半輩子了。我現在明白望德厚為什麼對我如此不解了了,我當了過陰人,其實還是什麼都沒變,仍舊是個懵懂無知的毛頭小子,連這麼明顯的事情都沒有發現。

們現在所處的鎮子,就是青灘!

而且是滑坡前的青灘!

我極力保持鎮靜,問望德厚:“多久了,是不是一直都是這樣?”

望德厚偏著腦袋回憶了一會,對我說:“剛才是不是跟你說有些人失蹤了又出現?”

我點頭。

望德厚說:“你知道當年三峽的居民是怎麼說滑坡的事情的嗎?”

我笑著回答:“多半是惹惱了什麼東西,長江裡的東西。”

“龍王爺不高興了。”我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我回頭看去,看到是那個茶倌在插嘴。他看見我注意他,並不理會我,給我續了茶,然後又走進屋內,屋裡黑洞洞的,他也不開燈。

“我就奇了怪了。”我對望德厚說:“他明明是人,不是鬼魂。”

望德厚沒有解釋我的疑問,而是突然問我:“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姓孫?”

“孫拂塵。”我不奇怪望德厚能問我這句話。 〓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和幾個端公就是他早來的。”望德厚說:“但是他的名字叫孫衛東,我到現在都沒明白,他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讚成望德厚,“他一定是個不一般的人。”

“他有一種能力,能一眼就在人群中分辨出我們這種人。”望德厚說:“就跟你一樣,能一眼分辨出站在你麵前的是人是鬼。”

我覺得這樣的談話實在是太繁瑣,於是對望德厚說:“你從頭說起吧。”

我說完這句話,突然發現鎮子上出現了行人,他們悠閒的在道路上行走,在沒有任何燈光的情況下,他們的狀態跟平時一模一樣。

“你當年聽說的沒錯。”望德厚對我說:“每年的今天這個時候,當年離開的青灘居民會回來。”

“就因為每年這個時候,青灘鎮會回到從前的樣子?”我問道,我說完這句,看到遠處的江岸陸陸續續冒出了一些影子。

望德厚也抬頭看了看,“現在你看到了。”

“看到了。”

“每年今晚,滑坡的情形就會重複一次。”望德厚說,“和當年一模一樣。”

我的背後開始冒汗,這種情緒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我知道我沒有來錯。天上已經開始響起了隆隆的雷聲,一瞬間狂風大作,黑夜裡暴風已經來臨。

“還有一個多小時。”望德厚說:“你就見到了,不過我告訴你,會真實發生。”

我搖頭:“孫拂塵不出現,我不會走。”

望德厚擺手說:“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

我看見街道上的人慢慢遊走一陣,和江麵上移動過來的影子相互對視。那些人紛紛在江岸上哭嚎,片刻後,天落下傾盆大雨,那些哭嚎的人止住了哭聲,離開鎮子,向來路走回散去。而那些人影,就慢慢走近鎮子裡,進入到每個不同的房間。

茶倌又出來了,給我和望德厚倒滿茶水,然後說:“我也要走了。”

望德厚向他告辭。

“一百一十七個”我對望德厚說。

望德厚回答:“沒錯,就是這些人,他們當年沒有撤離,現在他們每年都要重複一次當年的情形。”

我站起來,心裡震驚,對著望德厚問:“為什麼?”

望德厚乾癟的說:“因為你要找的那個姓孫的。”

還有一個小時,我要離開這裡,望德厚已經說的很清楚,我身處的青灘鎮是真實存在的,所以滑坡也會真實的發生,甚至在滑坡時候死掉的鬼魂,都會從江底爬出來再一次經曆災難。我決定不打岔了。

望德厚重頭開始說起,我也從他的敘述中一點點的了解當時的來由:

孫衛東,也就是是孫拂塵,當年年紀不大,也是二十出頭。八十年代有很多水文局和地質局的人在三峽一帶到處勘測,當地人也見慣了,孫拂塵就是以這個身份在這裡一直活動。孫拂塵做的工作和一般的勘測人員不同,他從來不檢測水流,也不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