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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的董小姐 小宴 4265 字 3個月前

等他了,老虎誰養著,我不想和他爭,他若是不喜歡這個孩子,便還給我,我來帶,他若是執意留下,放我一個人離開就行。決定權給他,隻要他放我走。”

江月想了想,又從懷裡摸出那枚玉韘,放在桌上,“這是帖穆爾給我的,我去投奔他,你請將軍放心我的去處,能好聚好散,我一輩子都……感激他。”

陸閱山聽得整個人都傻了,怔了許久,方問道:“姑娘你……你怎麼知道京裡的事?”

把心裡的話一口氣倒了出來,江月反而覺得有些輕鬆,以至於陸閱山問出這個問題,她還有心情玩笑,“陸郎啊陸郎,兵不厭詐,你和將軍……差得遠了。”

陸閱山臉色一變,又是難堪又是著急,有心替祁璟辯解,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江月心裡的一個大包袱被放了下來,與此同時,卻也像被人挖空了一樣,失魂落魄,無所依托。她臉上的笑多出許多慘淡的意味,擺了擺手,下了逐客令,“請陸郎辦這件事,確實是為難你了……好在將軍不會因私廢公,想來不會牽涉到你什麼。”

陸閱山緘默一陣,忽然問道:“那……姑娘能交代個原因嗎?”

“原因麼……”江月沉%e5%90%9f一刻,苦笑道:“聞君有兩意,與之長決絕。”

送走了陸閱山,江月便陷入了沒有儘頭的等待中。

她知道祁璟得了信,肯定會氣得要死,恨得要死。他這樣防著自己,怕得便是她的離開……可她偏偏,明目張膽地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他,甚至還要求他的成全。

江月想笑,笑自己終究是按捺不住,希冀用這樣低劣的手段,把自己的難過也分給祁璟一半。而她也想哭,哭她在放棄的時候,都還妄想能通過一道傷,讓祁璟永遠把她記住。

她甚至不與祁璟爭小老虎了。

江月清醒得很,祁璟一定比她更有能力照顧好這個兒子,他有爵位有功名,能免老虎於淒風苦雨的磨礪中,也能提供他更好的教育和更多發展的機會。

她縮在牆角裡,壓抑著聲音哭,她不想讓人知道她根本沒有那麼決絕,說那番話的時候她都在幻想,若祁璟及時來了,若祁璟把一切都告訴她,若祁璟不再這樣瞞著她,若祁璟能給出一個……稍微過得去的解釋,也許她會願意,龜縮在幻象中,沉溺在安穩的誘惑裡,就這樣和祁璟過一輩子。

可祁璟從始至終都沒有來,過去了整整十天,他都沒有出現在江月的眼前。

是他逼著她,不得不去做這個決絕。

第十日的夜裡,江月已經習慣了失眠。

她平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自我放空。想得多了,她便會整宿不能入眠,唯有這樣,把所有的情緒都從心裡驅逐,也許還能生出一點困意。

突然,門閂一動。

她機警地坐起,甚至還帶了幾分期待。她不敢撩開帳子,生怕那一聲響,隻是她的錯覺。可隱隱的,江月又希望是祁璟。

甚至已經在分析是祁璟的可能性了。

也許他真得很忙,□乏術,也許他真的是派人來保護自己,一切都是她想得多了,也許所有的事情都真的是巧合,他不惜深夜趕來,為得就是給她一個解釋。

可……不是祁璟。

那人蒙了麵,隻露出了一雙毫無特點的眼睛,但江月仍能認出,那不是祁璟。

她身子往後縮了一縮,想要尖叫,卻又怕來者不善,她喊出聲,反而沒命……就在江月的糾結中,對方抬起手,將臉上罩著的黑布扯了下來。“董姑娘。”

“薛……?!”薛徽在江月喚出他名字前準確無誤地捂住了她的嘴,搖頭示意江月不要出聲。江月忙配合地點點頭,一麵去扯床邊上堆得衣服將身子遮住,一麵問道:“你怎麼這個樣子來了?將軍出事了?”

她下意識就把薛徽和祁璟聯係上,第一反應更是與祁璟息息相關……薛徽幾不可見地蹙了下眉,卻還是提綱挈領地解釋了自己的來意,“將軍已經暗中加派人手看管此地,他不讓你走,我帶你離開。”

薛徽簡單的三句話,卻已讓江月臉色大變,他言字簡要,而句句都點在要領上。江月每一句話都有一百個想追問的疑點,可此時此刻,哪裡是追問的時候?

薛徽看出江月怔愣中的猶疑,然而他此番冒險前來,卻是經過十日嚴密的謀布,連退路都留了。“你走不走?”

江月也在問自己,走不走。

她來不及確定薛徽這樣做的目的,也來不及懷疑他是不是祁璟派來的試探,橫亙在心口的隻有一句質問,她麵前有一個離開的機會,她走不走?

“走。”江月迅速地將外衣穿好,卻沒再披裙子……當日在軍營中的軍士裝扮,她可都留著呢。“薛郎……你……你先避一避。”

薛徽眼神裡藏了幾不可見的驚喜之色,他一麵閃身出了內室,背貼著正門的門楹立穩,一麵調整氣息,想壓仄住砰砰急跳的心臟。

不過須臾,江月便穿好衣服。她腦子轉得飛快,這樣離開匆忙,毫無準備,連未來生活的計劃都沒有,可是,薛徽此人,對祁璟忠心耿耿,絕不會是跳出來害她的。若所言是真,這便是江月唯一離開的機會。

她已不能再全然相信祁璟,寄托於他當年的承諾和君子之範,恐怕就是畫地為牢。

然而一旦離開,生存便是第一要務。

江月眼神從內室掃蕩一圈,飛快地衝到妝鏡前,一股腦把她近添的首飾統統包了起來。什麼都可以不帶,除了錢,江月身上沒有銀子銅錢,隻有這些大大小小的首飾,興許還能在當鋪兌些花用。

她摸黑來到廳中,低低喚了聲“薛郎”,不遠處,有個黑影朝她晃了晃手。

薛徽穩穩地握住江月的手,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與她這樣%e4%ba%b2近的觸碰。

江月明顯感覺到薛徽呼吸一滯,然而隻是片刻,便聽對方道:“我們不能上房躍出,我帶你從灶房的窗戶翻出去,再從彆苑裡繞出……路有些遠,你千萬跟緊我,不能驚動到將軍的人。”

“我知道。”

薛徽手上一緊,打開一扇門,拽著江月躬身跑了出去。江月有些奇怪,薛徽明明從沒來過這裡,怎麼倒比她還熟悉地形?

然而她沒有機會問出口。

薛徽拉著她輕而易舉從這個金絲籠一樣的院落中逃了出來,她下榻的院落是守衛最森嚴的地方,逃出這裡,連薛徽身上的緊張都淡了幾分。

雖是在夜裡,漆黑一片,侯府彆苑卻處處都掛著燈籠,他們一不小心,就會被光照下暴露影子。薛徽小心地選擇路線,帶著江月繞到一處偏門。薛徽不知從袖口裡摸出什麼東西,隨便捅了兩下,門鎖就開了。“你先出去。”

薛徽推了一把江月,重新關上門,扣好鎖,從牆頭翻了出去。

如此之舉,是為了延緩祁璟發現江月離開的時間,他們跑得遠一點,祁璟追上的可能性便小一點。

唯一棘手的是,江月想去薩奚,這一點,薛徽知道,祁璟更是知道。

帶著江月找到了馬,二人共乘一騎,飛奔出去。幸而江月住在彆苑,免去了夜中出城的麻煩,他隻管驅馬狂奔,領江月離開就是。

然而,奔了一陣,薛徽忽然聽懷中的女孩兒問了一句,“薛郎,你要帶我去哪?”

“薩奚,你不是想去找……帖穆爾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還記得將軍得知這個選擇時,有多氣憤,薛徽從沒見過祁璟發怒成那個樣子,一言不發地抿著嘴,臉色卻是變得蒼白。他攥在身側的手迅速攏成一拳,想要擂桌發泄,卻在撞擊到桌案時驟然停下。

沒有發泄的火氣,才更傷人傷身。

他看到祁璟青筋緊繃,手卻停在半空,生生把那個衝勢吞了下來,反逆到自己的氣血裡。

然後將軍的臉上,便重新恢複了血色。

繼而是……不正常的潮紅。

不知過了多久,將軍才鬆開手,舒出一口鬱氣。那一刻,薛徽幾乎擔心將軍會嘔出血來。

幸好祁璟沒有,否則,薛徽一定不敢也不忍做出這樣大的決定。在他最敬仰的人受傷時,還要為他雪上加霜。

薛徽幾乎可以想見祁璟得知是他帶江月離開時,會有什麼樣的心情,他賴以重任的下屬,奪了他的妻子,還要送她到他這輩子最仇恨的人身邊。

薛徽都覺得自己一定瘋了,可陸閱山把江月那番話轉述給將軍時,他才發現,原來她和將軍在一起,不快樂。

他就是想帶她離開,送她到她想要去的地方,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在所不惜。

雖然薛徽也難以接受江月選擇帖穆爾的事情,但隻要她快活,他便覺得值得。

隻是薛徽沒想到,江月並沒打算投奔薩奚。

“不,我沒想去找帖穆爾,我是騙將軍的……帖穆爾自己有妻子了,我去找他做什麼?更何況,大魏和薩奚的關係,我這樣做,將軍看不起我,我自己也看不起我自己。”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江月竟無形中認可了自己是大魏人的身份,也有了和魏人一樣,對薩奚的仇恨,對國家的共識。就好像她真的在大魏生活了許多年,她有義務和責任去捍衛這片土地的安危和尊嚴。

江月又有點想哭,這樣的情緒,這樣的認知,都是祁璟帶給她的啊……因為他可以為大魏無條件的犧牲,因為他的兄弟們將鮮血灑在了這條征程上,她在意他,理解他,最後成為了他。

薛徽漸漸放慢馬速,征詢道:“那你想去哪?我……我送你。”

“夏州吧。”江月頓了頓,“我在那裡生活最久,也最熟悉那兒……而將軍,一輩子都不會再回邊境帶兵打仗了,對不對?”

料定他沒法追到此地,即便知道,又能怎樣?

薛徽得了答案,才催起馬速。然而江月好像並不準備結束與薛徽的對話,“你為什麼要送我?”

身後的人沒有回答,隻是又喝了一聲“駕”,馬兒跑得快了,江月耳邊甚至響起了呼呼的風聲。

這樣的行動自然讓江月料想到這是薛徽委婉地表示不想談及這件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