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1 / 1)

大將軍的董小姐 小宴 4309 字 3個月前

日早起,又跟著巡城,卻連一聲苦累都沒叫喊,不由有些訝異。他原先倒沒發現,這小丫頭倒這麼能耐苦?

他不知,比起江月舊日練功跳舞,不過是大半個上午顛簸,如何能算得累呢?

這天晚上,祁璟聽了一個參將彙報,夜間雲厚,興許翌日有雨,不由得早早辦完手頭事情,想回去問問江月,可還要跟著他們同去。他一則是當真擔心江月身子吃不住,能歇一天緩緩也無妨,二則是想用作試探,看看這妮子究竟是咬牙硬[tǐng]著,怕自己懊惱,還是當真絲毫不覺得累……

心事重重地回到後院,果不然,燈還亮著。

祁璟伸手推門,從容喚了一聲“江月”。

抬起頭來是兩個人。

阿古忙不迭從座位上站起,行禮道:“屬下見過將軍!”

江月亦是跟著站了起來,把手中還拈著一顆棋子丟回了棋盒裡,彎%e5%94%87一笑,“將軍今日回來好早。”

她神色坦然,光風霽月,眉眼中笑意既是真誠又是溫柔,可祁璟不知怎麼,卻越看越生厭,一股說不出來詭異情緒衝上%e8%83%b8膛,讓他想要伸掌劈了這個——阿古。

奇怪,他明明惱得是江月,怎麼倒想用阿古發泄?

江月見祁璟又是沉著臉,不由惴惴,仔細想來,這幾日兩人接觸雖多,可他態度一直溫和,至少不曾對自己發過怒,那應該不是自己惹到了他?

唔……也許是打仗事情煩。

江月猶自給祁璟找著借口,阿古卻早已被祁璟“趕”了出去。

“下棋?”

祁璟克製了不該衍生情緒,找些有沒話來平複自己。

江月“啊”了一聲,才小心翼翼地回答:“是,下棋。”

“坐。”祁璟說話一向簡潔明了,此時他兀自坐到了先前阿古位置上,大略地看了眼棋盤……然後皺眉,“這是怎麼個下法兒?”

祁璟能領兵打仗,圍棋自然也是個中高手,可此時見到棋盤,忍不住有些奇怪。都說“金角銀邊草包肚”,哪有不從邊上落子,全都下棋盤中央?

該提子也不提……這還真是一塌糊塗!祁璟默默地把死棋提了出來,努力遮掩住心中鄙夷掃了眼江月——虧她還是董大人愛女!

江月見到祁璟這副表情,便已猜到他根本不知五子棋這一說。戲弄之心驟起,兩眼一彎,笑著按住了他手,“將軍且慢,彆收我棋呀。”

祁璟隻覺自己溫熱手背上觸到一片冰涼,而冷漠無情心,卻騰起了一股熱火。

“我下棋和你們不同,這個叫做五子棋,另有一套規則。”她輕而易舉把祁璟手裡攥著那幾顆棋子“偷梁換柱”一般摸了出來,擺到了自己手心,“五子連線即為贏,不論橫豎斜都可以,將軍沒玩過吧?”

祁璟仍舊是沉著一張臉,掩飾著自己尷尬——看呀,你還妄想嘲笑董大人女兒,這興許是京中流行玩法,抑或是他們書香世家才懂絕妙。

你不會,露怯了吧?

第12章 受傷

“試試看吧。”盯著指間夾住後一顆黑子,祁璟將它遞到了江月手中,“你執黑子,先行。”

以祁璟性格,自然不會說出“承讓”來。江月也沒存了要讓祁璟心思,這第一局不過落下十來顆黑子,江月已是大獲全勝。

江月贏得滿心歡喜,阿古早就摸到了五子棋訣竅,她已經當了太久敗將。久違勝利,叫江月幾乎失態。她主動調換兩人棋盒,忙道:“你才剛玩,想必摸不到其中規律,咱們再試一局!你執黑,先來。”

祁璟也不拂她意思,雖然勉力支撐了一陣,卻還是一敗塗地。

江月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兒,帶著些央求,還有些誘哄,“還玩兒嗎?”

祁璟瞭她一眼,極地收神,好似老僧入定一般,隻是點了點頭,“嗯。”

江月大樂!

誰知,這一把變得艱難極了,祁璟像是一條狡詐狐狸,時而聲東擊西,時而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總之,全是迷人眼把式,江月提防心起,亦是跟著用心。

轉眼,不過一局五子棋,竟也用了大半個棋盤!

終於,祁璟收網結局,江月繳械投降。“將軍厲害,小女子佩服佩服。”

祁璟饜足地笑,這是一場酣暢淋漓對弈。五子棋不像圍棋,需要深謀遠慮,需要統籌全局……他幾乎隻要用一點點“遠謀”,便能克化眼前女孩兒小機靈。可祁璟也不得不承認,江月是真機靈。

“不早了,睡吧。”

贏一個女孩子,實也算不上多值得炫耀戰績,祁璟很便勸服著自己收斂了心裡得意,主動收拾棋盤。

隻是江月並沒放過祁璟眼中歡喜,忙幫著整理,嘴上試探地問:“這個好玩兒嗎?”

祁璟“唔”了一聲,沒有立刻答她。待撿起了十來顆棋子,方不疾不徐道:“用來怡情,確實不錯。比之圍棋,還是差了些心智上鍛煉。”

他頓了頓,仿佛生怕江月不喜,又找補著,“女孩子玩,剛好。”

江月卻不意祁璟究竟說了什麼,隻是待他話畢,見縫插針地開口:“將軍說得是,我每日有這個打發時間,已經很好了,不需要阿古來陪我……將軍看看什麼時候,將他調回軍中吧。”

“嗯?”祁璟驀然停住,一鬆手,棋子窸窸窣窣落到了棋盒中,一陣子清脆,像是砸江月心尖兒,讓她又生了些畏懼。“你不要阿古這裡了?”

江月忐忑而認真地點了點頭,“軍人天職是保家衛國,不是陪我,我一個人就很好。”

不知是因為祁璟聽信了她這句話,還是因為他贏了棋愉悅,祁璟很就答應了下來,“明日一早巡城回來,我讓陸閱山去安排他,你放心吧。”

江月連聲道謝,那樣子,活像是一個托付兒子母%e4%ba%b2。

祁璟眉梢揚了揚,竟是說不出輕鬆。

翌日清晨,祁璟淅瀝瀝雨聲中醒來,他心裡一驚,自己昨夜竟是忘記將下雨事情告訴江月了!

他偏首去看床中,床帳已經被銅鉤掛起,女人將床鋪整理得乾乾淨淨,並不輸給他軍中任何一個兵士。祁璟無奈地爬起身,隨口喚道:“江月——”

“呢!”江月外間應了一聲,她正綰發,緊緊地用布帶束住頭發,然後側了半個身子探進房中,“怎麼啦?”

祁璟見她仍是一副雀然模樣,顯然根本不曾因為下雨而壞了跟他去巡城心情。“沒事,動作些,下雨天,馬不能跑,咱們要早些出發。”

江月利索地答應,不一會兒便收拾妥當,反倒還坐廊下等著祁璟。

一行人如常策馬出了城,斜風細雨,天色陰霾,霧蒙蒙環境讓眾人視野都縮小了不少,再加上落下雨水,是朦朧模糊。這雨點子雖然不大,可沒一會兒,便讓人覺出了寒意。他們催馬而行,風就大了,江月微微縮起肩骨,全然沒有了尋常從容優雅姿態。

祁璟自然沒有漏掉這一點。

“冷麼?”他緩緩放慢速度,好似不經意地與江月並行起來。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江月朝他一笑,搖了搖頭,“不打緊,一會兒不就回去了?”

倒是個扛得住風雨丫頭,這份兒傲骨,果然不輸董孝儒董大人。

祁璟收回落她身上目光,兩%e8%85%bf夾緊馬腹,又是躥到了前麵去。誰知,忽然一聲破空之響,竟將這安寧早晨擊得粉碎。

“將軍小心!”陸閱山把聲音壓得極低,但江月還是聽出了他話音中焦灼……於是忍不住抬頭望向祁璟。

依舊是那個挺括背影……玄鐵出鞘、隔空一劈,一支迎麵射來箭羽“鏘”一聲斷為兩截,各自落地。

一切都雲淡風輕得像是與她下一局棋!

“全體戒備!”一樣是極低聲音,卻有著不容抗拒力量。祁璟迅速勒馬,竟然往後退了幾步。二十個人組成巡城隊伍立時散開隊形,有十六個人組成了一個陣法,另有兩人分彆調轉馬頭,護了陸閱山和祁璟後背。

而江月,則不知不覺中被攏了隊伍正中。

她和她無措小白馬被團當中,赫然是多餘出來人!

江月有些怕,不過短短片刻,她手心裡都膩出了汗來。

祁璟好像這時才注意到她,戰爭本能讓他忘卻了這隊伍裡本不該出現人。他心道一聲糟糕,卻不容自己猶豫,立時開口吩咐:“陸閱山,伸手,拉江月到你馬背上去。”

這樣節骨眼上,江月自然不敢給祁璟添麻煩。她甚至連“陸閱山”是誰都有些想不起來,卻還是下意識地把手放了那個遞過來手掌中。

那人用力,她迅速從馬背上起身,借勢跨到另外一匹馬上。

她動作乾淨利索得像是被訓練過一般,祁璟和陸閱山心中都是有些驚訝。

然而隻這一瞬,又是十來支箭從四周分射過來,與此同時,一陣馬蹄聲響,竟是一群薩奚人騎馬來圍!祁璟瞳仁急速縮小,卻按劍上,並不揮動。唯有外圍軍士們紛紛拔劍,是與祁璟方才一般無二動作,隔空劈斷一支支箭羽,動作迅速而有力,把所有威脅迅速化解。

江月是坐陸閱山背後,她主動用兩手扶住了陸閱山腰際。這樣扶撐毫無曖昧,卻足以讓江月順利地把握平。她不敢開口,生怕影響眾人應對來敵。

“變陣!”祁璟嚴厲下令,隻見那護外圍十六位將士迅速催馬行了一段,拉大了各人之間距離,“殺吧,一個不留!”

不過須臾,祁璟已發現來敵人數雖眾,卻是弓箭手居多……這幫人大抵是料必能夠出敵不意,便此刻了結了自己。他冷笑一聲,能埋伏此處,已是你們本事,若再叫你們設伏成功,便是自己本事不夠了。

言罷,他揮劍跟上策馬奔出兵士,“閱山,帶江月回城等我!”

陸閱山竟也不猶豫,兀自朝身後護著他人吩咐:“隨我回城!”

繼而策馬疾馳,帶著江月離開了戰場。

江月心中大為驚訝,眼見敵眾我寡,祁璟怎麼能舍掉兩個利將呢?

是……為了自己嗎?江月忍不住回頭,祁璟身形卻是遠了。

那喊殺聲也遠了,遠得像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