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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麵明明擺擺的寫著“你要是再敢……我就……”她厭的是他的多禮撇清,她知,他亦知,可是身在此處,身為藥王閣的弟子,他上前請罪,叫一聲姑姑見諒,才是最守禮最守規矩的做法,也是屬於葉扶秋的習慣了的做法……他終於緩緩的斂下了眉睫,密密的長睫在雪頰上投出一圈陰影,低聲道:“對不起,請你不要見怪。”

語聲十分溫軟,似乎欲語還休。他終於還是沒有叫出那個擺明劃清界限的“姑姑”,於是她預備接招的氣勢頓時就散了,小聲道:“算了,是小瀾不好,又不是你們的錯。”

其實葉扶秋的那句話中,未嘗沒有彆的意思,也很容易感覺得到,可是她卻隻是就事論事,明明看到他蒼白瘦弱至斯,卻竟不曾像以前每一次那樣,過來拉了他手兒,摸摸他的笑渦兒,切切的問一句:“小秋,你怎麼了?酎”

他緩緩的退了下去,一言不發的坐回位次。花似錦看猙猙吃的差不多,於是又掏了一把玉石給它,滿掌叮叮咚咚,寶光瑩潤,顯然俱非凡品。天權子一直在不要命似的大嚼,好像已經幾百年沒吃過東西似的,終於被這種持續的卡嚓聲驚動,抬頭看了一眼,然後訝然:“寶貝徒弟,你要把它喂成幻寶獸麼?”

“對呀!”花似錦道:“抓到猙猙,當然要喂成幻寶獸啦!”

天權子咂了咂嘴兒,沒敢說什麼。他是天師,極擅長符籙之學,當然明白猙猙的難得,也曉得把猙猙喂成幻寶獸之後有多麼的神奇……可是這並不是想想就能成的,猙猙喂成幻寶獸,要連喂七七四十九天,食量會越來越大,到最後,一頓要吃掉近百方極純粹的原玉,品質略差它都不會吃。像現在,花似錦才喂了幾天,那一整把的玉佩玉鐲之類,就不夠它塞牙縫的,隻能當零食解解饞……所以方法好說,實行起來,卻太有難度。

可是他不說話,花似錦卻不會放過他。笑眯眯的轉頭道:“師父呀,說起來,小瀾晉級要吃很多玉呢,你有沒有,送我一些啊!”

其實花漫天生***潔,習慣用玉符代替劈柴折扇泥土等等一切東西,而且他的靈獸也是一隻猙猙,也自然早就喂成了幻寶獸,他靈力又足,玉石要多少有多少,自家石頭用膩了,動不動還去搬座玉山回來,怎會少了玉,就這會兒,花似錦戒指中的良玉,就足夠她喂完猙猙還有多,可是既然天權子曉得這事兒,那不敲白不敲,敲到多少算多少。

天權子肉痛的捏了半天胡子,可是又不好對新認的徒弟哭窮,於是哼道:“猙猙晉級,前半段時間都須吃沾了人氣的美玉,我這兒的都是雕玉符用的原玉,不合用的!唔,小東方,你來來來,還不幫幫你姑姑的忙!”

皮球踢過去,東方天籟瞥了花似錦一眼,含笑站起身來,走到花似錦座前,解下`身上的玉佩放下,再把腰帶上的玉珠也揭下來,最後連袍子上的玉扣都扯了下來,拍拍衣襟,含笑道:“夠不夠?”

人家連扣子都扯下來了,誰好意思說不夠,於是天權子吹胡子瞪眼睛,然後一甩手:“喂,你們這些小娃娃,誰有上好的玉佩玉鐲玉器之類,統統給老子拿上來!”

眾人麵麵相覷,排行第二的明俊閉關未出,教授雲知處的老三宋申便是首當其衝,他性子爽朗,既然花似錦是天師,也不多想,就走上來,皺眉道:“為什麼要拿玉喂這猙猙?”

花似錦下意識的站起相迎,她因為雲知處得他多次冷眼,也陪過多次笑臉,狗%e8%85%bf慣了,一激動險些沒%e8%84%b1口叫出宋師哥,吭哧了一下,才道:“宋師……侄,我喂小瀾吃玉,是為了將來讓它點石成玉……”

“點石成玉?”宋申訝然,座中隻有天權子和雲知處早就得知,其餘眾人無不嘩然,宋申好半天才點了點頭,珍而重之的從懷裡掏出兩枚玉符,顯然有些可惜,卻仍是遞出:“這個成不?”

花似錦趕緊推回來:“我不敢要你的玉,拜托你對我雲哥哥好些就成。”宋申正想這丫頭倒也知些禮數……就聽她口沒遮攔的續道:“再說這種繪製代劣的成品玉符,小瀾吃了會鬨肚子的。”

旁人又是一陣嘩然。天權子是藥王閣中最高階的天師,可是動輒千兒八百年不露麵,壓根兒就指望不上,所以閣裡的人用的玉符,都是閣裡現在的天師月拔俗手製,整天把他像神仙似的供著,隻有心情大好,閒的長毛時才開恩刻幾枚玉符出來,宋申這個級彆的才隻有兩枚,寶貝似的收著不舍得用,旁人就更不用說了。

月拔俗並不是天權子的徒弟,他與東方天籟等人平輩,等閒請不動,正是因為今日天權子回來,所以才難得出來坐坐,就坐在花似錦身邊。本來他跟天權子也算同行,可是人家一坐下就拚老命胡吃海喝,連眼皮都沒有撩他一眼,花似錦來的最晚,倒是瞅了他一眼,卻是瞅他肩上的靈獸肥遺……他架子還沒拿好,人家早彆回臉去了。居然也沒有個長眼知趣的人來替他們互相引見一下……

於是月拔俗很憤怒,老早就憋著一口氣,一聽花似錦這句“繪製代劣”險些沒背過氣去,一唬的站了起來,冷冷的道:“……姑姑……”

這一聲一叫,哪裡還有什麼氣勢,官大一級壓不死人,輩份大一輩兒真是氣的死人!花似錦百忙中瞥了他一眼,一看是個長胡子老頭就沒啥心情了:“嗯,乖。”

月拔俗怒極,冷冷的道:“這玉符乃我手製,不知甚麼地方入不得你的眼了,什麼地方繪製低劣了?”

咦?花似錦眨了眨眼睛。小狐狸家學淵源,種族優良,從來就不傻,除了美色當前時色令智昏一下下之外,平時一向都聰明的很,一見月拔俗這駕勢,再聽聽他這句話,頓時就醒過茬兒來,心說那東方水蛇腰把一隻老頭天師放在她身邊,卻一個字也沒跟她說,而且現在老頭天師跳起來要打架,他居然也沒開口解圍……這家夥打什麼主意,那還用說麼?肯定是不信她會刻玉符,借這個機會,故意讓老頭天師出頭來試試她……

你讓我刻我就刻,憑什麼呀!於是小狐狸奸滑的捏了捏下巴,側頭瞥了號稱細致周到的東方天籟一眼,用“表忠心的時刻到了,小東方看你的了!我看好你哦%e4%ba%b2~~”的眼神看著他。

後者正在慢條斯理吃東西,淡定看戲,接收到小狐狸的眼神兒,頓時眯了眯眼睛。他眼眸狹長,眉毛亦比常人要長些,微微壓了眼尾,眼神妖冶迷魅之極,縱是無心,也像是有十七八把勾子一樣妖孽勾人……小狐狸第一反應就是水蛇腰這眼兒比狐狸還勾魂呀……然後繼續鼓勵的看著他。

東方天籟竟不由得嘴角微抽,輕咳了一聲,站起身來,溫文爾雅的道:“月師弟,姑姑這般的花容月貌,亭亭玉立,聰明伶俐,人見人愛,傾國傾城……你又何必計較這一時的有口無心。”

花容月貌,亭亭玉立什麼的,跟符籙當然一文錢的關係也沒有,卻跟小狐狸的心情有莫大的關係,東方天籟誇的如此動聽,於是小狐狸立刻原諒了他算計她的行為,笑眯眯的掏出一把玉,繼續喂猙猙,一邊對月拔俗笑道:“對不起,月師侄,我不知道這符是你刻的……那你站在這兒是要做什麼,是不是有玉要給小瀾吃?”

小狐狸當然不可能做道歉這麼沒品的事,再說他製的玉符本來就低劣,許他低劣難道還不許人說麼?這句話等於什麼也沒說,可是小姑娘巧笑倩兮,月拔俗一肚子火就發不出來,這時候總不能說我站在這兒是想找茬兒的,隻能咬牙道:“我……我沒有玉!”

她好稀奇的看他:“你居然沒有玉麼?那你平時一定不是用玉刻符的,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她沒說,可是所有人都聽明白了……可就算所有人都聽明白了又怎樣?她又沒說!於是月拔俗沒辦法掀桌翻臉,憋了好半天,還是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我當然是用玉刻符的!”

“嗯?”她伸出小手,滿眼熱切。┅思┅兔┅網┅

我用玉刻符,就要用玉給你喂靈獸麼!月拔俗憤怒,可是迎著這樣清澈的目光,月拔俗怎麼都說不出拒絕的話,僵了許久,居然真的從儲物袋中掏出幾十枚玉扇柄玉酒杯之類的給了她。他水平再臭也是天師,放在身上的玉器都是精品,花似錦好生歡喜,謝了一聲,拍拍猙猙的毛腦袋:“小瀾,快謝謝師侄。”

一直在卡嚓大嚼的猙猙非常之配合的抬頭,向著月拔俗“錚錚錚錚”叫了四聲,聽上去真的好像在說“謝謝師侄”……雖然主人和靈獸可以算是平輩,可是被一隻獸叫成師侄,滋味的確不怎麼好……月拔俗黑著臉再站了半晌,無人理會,他隻好緩緩的退回座上,回頭想想,這一趟出去,除了拱手送上一把美玉之外,好像啥事也沒乾成,簡直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旁觀的東方天籟轉了轉眼睛,看看黑著臉回座的月拔俗,再看看一直吃的不亦樂乎耳朵卻豎的高高的天權子,還有專心喂靈獸卻嘴角微彎的小狐狸……原來,真的不可以小看天狐,即使是這個看上去天真頑皮的小丫頭也是一樣,眼皮都沒抬就把月拔俗順手忽悠了。他毫不懷疑,小狐狸心裡正在說“這麼笨還好意思當天師呐嘖嘖……”

東方天籟歎了口氣,走上一步,微笑道:“姑姑。”

“嗯。”

“姑姑在藥王閣這麼久,從來不曾說過會刻玉符,今日忽然拜得天權師叔祖為師,東方天籟其實好奇的很。姑姑大人大量,善解人意,不知能不能講給咱們聽聽?若是咱們學得了,將來也許竟有機緣,也能得天權師叔祖垂青呢?”

這大概是東方天籟這一輩子說過最坦白的話了,可是小狐狸並不買帳,笑眯眯的點頭:“好啊!”她一指彙玉閣的方向:“我是因為解了彙玉閣的禁製,所以師父才收了我,你們誰想拜我師父為師,也去解解就是了。”

有說等於沒說,彙玉閣又不是算草籌,隨便就解幾個。東方天籟苦笑,眼角餘光瞥見角落裡的某雲一臉淡漠,不像個好忽悠的,猶豫了一下,轉頭就往某人傷口上撒了把鹽:“葉師弟,你與姑姑乃是舊交,又曾一同闖過膏肓穀,情誼自非旁人可比,不如你同姑姑說說?”

葉扶秋臉色一白,微微抿%e5%94%87,這時候,冠冕堂皇的撇清幾句自然容易,卻……必定惹得花似錦更加憤怒,站定了一時竟不知要如何回答。

花似錦其實並不介意當眾展露,反正刻符對她來說隻是遊戲,或者說,她很明白早晚會有這麼一出的,這種時候絕對應該學習花漫天的作風,一鳴驚人才能立威,隻要人足夠“驚”,之後就一勞永逸了。

她本來隻想順手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