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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要娶媳婦,也該跟我們一起住才對。”嚴舒敏自知無理,卻還要狡辯。

“媽,像你這麼厲害的婆婆,哪個兒媳婦敢跟你住一起?再說了,市中心以後你兒媳婦上班,你孫子上學都方便。”邢軍生說。

“不跟你說了,橫豎你都有理。對了,炎炎,你現在也畢業了,以後有什麼打算呢?”兒子的道理一串一串的,嚴舒敏自知辯不過他,轉而跟喬炎炎對話。

“嚴阿姨,我還沒定呢,或許留在北京,或許去國外。”喬炎炎很談成地說。

“兒子,人家炎炎誌向高著呢,看來是沒打算在本市定居。”嚴舒敏陰陽怪氣地說。

“沒關係,反正我們這份工作,也算是居無定所,除了假期,都不能陪在家人身邊,炎炎將來住在哪裡,我假期就去哪裡看她。”邢軍生滿眼寵溺說。

“話既然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意思就是你們打算好了?”嚴舒敏無奈地看著兒子。

“那是自然,炎炎,你不反對吧?”邢軍生意味深長地盯著喬炎炎,一隻手從上衣口袋裡把那紅色的本本弄得露出一條線來。

那意思說,你要是膽敢說半個不字,我就把結婚證拿出來讓四個家長看。

“不,不反對。”喬炎炎鬱悶地說。

那紅本本如此招搖地露出一截子,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她一時衝動做下的孽,現在就算渾身長滿了嘴,也辨不清了。

她總不能跟眼前四位家長說,她一時糊塗才領了證吧?當然了,更不可能說是邢軍生趁人之危哄騙了她,畢竟,她也算不得什麼人中龍鳳,在所有人的眼裡,邢軍生配她都是綽綽有餘的。

“看起來,轉來轉去,還是你們倆湊一對兒,當初我們可是訂了娃娃%e4%ba%b2的,今天來的匆忙,沒帶禮物,改天阿姨再補紅包給你。”嚴舒敏見大局已定,自然就轉變了態度,橫豎隻要兒子肯結婚,隻要娶一個正經姑娘,其他都可以不計較了。

“不,不用了。”喬炎炎囧的一臉通紅。

飯菜擺齊了,六個人圍坐一起,吃的倒也熱鬨。

“說起來這兩個孩子,還真是歡喜冤家,我記得八歲以前,他們一見麵,就大眼瞪小眼的,搞得跟有仇一樣,誰想到他們倆最後能在一起呢。”喬安國感歎道。

“可不是麼?那時候老聽我家軍生叨叨,說炎炎最愛打他的小報告,害他被老師訓了好多次。”邢大山說。

“不過還真的多虧你家炎炎幫助,我家軍生才從後進生變成了先進生。”嚴舒敏是個直腸子,之前雖然對喬炎炎有些意見,但是看到兒子已經跟她在一起了,自然也就念起她的好來了。

喬炎炎聽到他們說起八歲以前的種種,心裡頓時變得沉

甸甸的。

她怎麼可以忘記,正是先進生這壞小子,害死了她姐姐,真正的喬炎炎呢?

原來,她重生的日子實在不算短了,已經整整十五年了,十五年的時間,居然讓她忘記了,自己原本是喬炎炎的妹妹,喬淡淡。

當晚,喬炎炎堅持要留在父母家裡,邢軍生自然也不好強硬逼迫,畢竟她父母也很久沒見她了,假期那麼短,怎麼都該陪父母住幾天的。

當然,他老媽今天能夠放下對喬炎炎的成見,他已經很滿足了。

送走了邢家三口,喬炎炎卻是輾轉反側,再也難以入眠。

前世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上來,弄得她幾乎有些分不清是夢還是真。

有那麼一會兒,她甚至自欺欺人地想,那一切不過是她的一場夢而已,她生來就是喬炎炎,隻是因為八歲的時候溺水,所以腦子裡才會被無端塞進來那麼多的所謂的前世。

但是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有關前世,每一天每一年的回憶,實在是太過真實了,以至於她根本無法繼續欺騙自己。

天快亮的時候,她終於沉沉睡去。

夢裡,邢軍生一把將八歲的喬炎炎推下了防空洞的大坑,大雨如注,嘩嘩地下著,年幼的喬炎炎整個人都在水中,她拚命地掙紮,卻無力爬上去,隻能眼睜睜被水淹沒。

她睜大幽怨的眼睛,死死盯著喬淡淡,雙手掐著她的脖子,憤怒地說:“是邢軍生殺了我,是他殺了我呀!你怎麼可以嫁給他?”

滿身冷汗從夢中驚醒,喬炎炎大口喘熄著環顧四周,聽到窗外的雨聲,原來,真的下大雨了。

她不明白這是一種巧合,還是死去的喬炎炎真的在發泄自己的不滿,但是她明白,她真的無法做到對邢軍生的那件罪惡視而不見。

打開郵箱,看到來自紅十字會援助非洲的醫療隊的邀請函,邀請她參加醫療隊,地點,是非洲。她們隻提供食宿和路費,還有少量的零用錢。

但是喬炎炎卻絲毫也沒有猶豫,直接回複了同意參加四個字。

收拾了簡單的行李,跟爸媽說自己要去參加一個北京舉辦的大型招聘會,喬炎炎就匆匆買了機票飛走了。

邢軍生隻收到一條短信:對不起,不能跟你在一起,什麼時候想要離婚,可以發電郵,找律師處理。

邢軍生回撥過去,冰冷的女聲不斷重複著:對不起,您所撥打的手機已關機。

過了一會兒,他收到了一份快遞,裡麵裝著喬炎炎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

不是不能動用自己手下的力量查到她的下落,但是邢軍生卻什麼手段都沒有采取,隻是陰鬱地望著天空。

她終究還是放不下那個垃圾男人麼?他已經升任本市市長了,就在她離開的這一天。他能夠得到這個位置,很大部分是依靠了他的老嶽父蘇琦鈺的爸爸蘇天峰的支持,如今蘇天峰已經爬到副軍長的位置了,想要捧一個既有能力,又識時務的官員,並非難事。

電視裡,薑文濤正在道貌岸然地發表任職演說,市民們熱烈地鼓掌,邢軍生順手把遙控器扔過去,砸爛了42寸的液晶壁掛電視。

“好你個喬炎炎,竟敢這麼對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他恨恨地說。

但是內心深處,依然是一片柔軟,他知道他永遠無法對她真正的狠下心腸,算了,她要自由,就讓她海闊天高吧。

149崗嘎的故事

非洲的太陽時常令喬炎炎產生一種錯覺,好像一隻永不熄滅的大烤箱。愛睍蓴璩

炎熱、乾燥弄得她總是精疲力竭,加上醫療院還要時常搬遷,旅途有好多地方,道路還不好走,如果不是體質夠好,恐怕早就病倒了。

隨同醫療隊一起輾轉各地的,有一個非洲土著向導,他精通歐洲好幾個國家的語言,對醫術也有一定的了解,他的名字叫崗嘎,四十歲左右,身體十分強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每次他們去到叢林深處,道路崎嶇難行時,崗嘎總會在喬炎炎走得氣喘籲籲時,接過她的藥箱,再伸手拉著她走一段。

漸漸地,喬炎炎跟他成了朋友。

有一次,他們在野外宿營,喬炎炎半夜裡被蚊蟲叮咬得睡不著覺時,爬起來走出帳篷去方便,忽然看到崗嘎一個人坐在大樹底下,表情十分憂傷的樣子,他對著月亮,眼睛閃閃發亮,眼眶裡似乎喊著淚水。

喬炎炎走到他身邊坐下,輕聲說:“以前曾經看過培根的一段話,如果你把快樂告訴一個朋友,你將得到兩個快樂;如果你把憂愁向一個朋友傾訴,你將被分掉一半的憂愁。願意讓我分掉你的一半麼?”

“講個故事給你聽吧。在叢林深處,有個小村子,村子裡有一戶人家,他們很窮很窮,家裡有六個兄弟姐妹,其中有一對男孩,他們是雙胞胎。大的那個很聰明,也很機靈,小的那個很調皮,總是千方百計找機會逃避乾活。

有一年,一位英國人來到他們家,看上了他們家的老大,要帶他去外麵的世界,學習醫術,好讓他將來可以回到那個貧窮的村子,幫助那些得不到醫生救助的窮人。

小的這一個,很想跟著英國人去外麵的世界,於是他央求他的孿生哥哥,讓他去,哥哥雖然也很想去外麵的世界,但是他更愛他的弟弟。

於是,第二天早上,英國人來帶他走的時候,他悄悄躲起來了,家裡人找不到哥哥,就把弟弟送給了他。

坐上英國人的吉普車離開時,他回頭看到,遠遠的地平線上,初生的旭日下,他的哥哥拚命地向他揮手。

八年後,當他學會了一些簡單的醫術,還學會了好幾國的語言,跟著一個醫療隊回到那個小村子的時候,卻沒有看到他的哥哥,家裡人告訴他,在他離開後的第二年,他的孿生哥哥死於瘧疾。

他真的很後悔,一個人對著月亮哭了很久很久。如果當初他讓哥哥離開,那麼哥哥根本不會死,而他的身體一直都比哥哥的要強壯,或許瘧疾也不會要了他的命。

他覺得是他間接地害死了哥哥,所以,他的心一直都有一塊陰影,隻有不斷地拯救那些貧窮的病人,才能夠讓得到片刻的心靈的安寧。

他後來成年了,一直也沒有結婚,更沒有孩子,他覺得他不配擁有一個家,他不配得到那樣的幸福,因為他的一切,都是犧牲了哥哥的生命得來的。”崗嘎語速緩慢而沉痛地講述著。

喬炎炎知道,他故事裡的主人公,其實是他自己,他一直不能原諒自己,就因為他的自私,害得哥哥失去了生命。

“崗嘎,你知道麼?這麼多年以來,你拯救過的生命,恐怕你自己都數不清了,如果哥哥真的有靈魂,他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而不是怨恨你。因為,他愛你,他當然希望你得到幸福,你懲罰自己,等於在傷害他那顆愛你的心。”喬炎炎很誠摯地勸慰道。

“謝謝你,善良的姑娘,我會努力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讓哥哥也為我的幸福而快樂。”崗嘎握著她的手,很激動地說。

“你能夠這麼想,我也會覺得很開心。”喬炎炎點點頭,輕拍著他的肩。

“善良的姑娘,既然你能夠勸說我打開心裡的結,是否也該打開自己的心結呢?”崗嘎帶著慈愛的微笑望著她說。

“我,我哪有心結?”喬炎炎紅了臉說。

“你當然有,你時常都不開心,我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