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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個什麼?

反正封一燃已經很忙了,再忙一點也無所謂不是?

於是江榛就看著他理不直氣也壯地撥打了封一燃的電話。

“……”

在剛來到市區的時候,他也考慮過聯係鹿沫他們借點錢或者找人來接應。

可兩人現在連個智腦都沒有,對方轉錢都沒地方轉,如果來到這少說也需要三四天,那時候他們早就已經到軍部區域了,哪裡還用得著鹿沫再跑一趟?

但封宿弛既然這麼堅持不願意將就著住,他也不打算攔著。

封一燃比鹿沫那些人身份地位能力手段都高,總能想到最快的解決辦法。

果然不出一會兒,封宿弛就出來了。

“我哥說他很久很久之前好像在這裡的銀行存過一筆固定款,巧的是上個月可當做活期的利息剛算出來他還沒來及取,讓我們去拿著應急。”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這點江榛他們在短短幾天內體會得淋漓儘致。

有了錢,一切都變得積極向上了起來。

兩人先用一百塊錢買了身新衣服,帶著墨鏡帽子去了銀行。

畢竟這市區的雇傭兵還有封宿弛的懸賞任務,還是小心為上。

一小時後。

“發了發了!”封宿弛一掃之前的悲傷淒涼,兩隻眼裡滿是開心,“十萬!這幾天開銷足夠了。”

江榛原本還想嘲笑他沒見過世麵的樣子,但一看到卡上那一串0,也控製不住地彎起眼睛:“這哪是足夠,簡直綽綽有餘!”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封一燃可真他媽好用啊!

兩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家夥在銀行門口麵對麵傻笑,詭異的場景讓過路人頻頻側目。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剛劫了銀行出來分贓。

好在江榛很快克製住這份喜悅:“那我們現在……”

封宿弛斬釘截鐵:“先去醫院。”

江榛:“……”

這可不興去。

俗話說在醫生麵前一切的患者都和%e8%a3%b8奔無異,他一身的針眼和傷不是上趕著給人家送病情嗎?

果斷搖頭:“我不去。”

封宿弛這次沒慣著他:“不行,現在有錢了,醫院必須去!”

“不要!”江榛把他手甩開,“我睡一覺就沒事了!等會去買點消炎藥和維生素就好。”

從小診所嫖的藥早就不知道丟哪去了,發燒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身體內免疫功能差,多吃點維生素估計很快就好。

封宿弛覺得他簡直不可理喻,語調加重:“江榛,你有沒有分清事情的嚴重性?渾身是傷還在發燒,如果不去看傷口潰爛怎麼辦?夜裡燒起來腦子燒壞了怎麼辦?多大人了還這麼抗拒醫院?”

江榛自知理虧,可又確實不想讓自己一身狼狽被看到,隻得服軟:“好了好了,你彆吼我。”

說是服軟,話說得是一點都不客氣。

封宿弛氣得半天沒說出話來。

就在江榛覺得對方要甩袖子走的時候,聽到他說:“對不起,以後不會這麼大聲了。”

“……”他吃軟不吃硬,這下子是真的心虛,“我答應你,就一晚上,如果過了今晚還不好轉,我就跟你去醫院,行不行?”

封宿弛還想再跟他講講道理,但江榛先發製人,皺著眉揉了揉胃:“好餓。”

封宿弛:“先去吃飯吧。”

說完就想扇自己兩巴掌。

封宿弛,你真沒出息!怎麼渾身脾氣就被這混蛋磨平了棱角?

他暗自跟自己生氣,把人帶到高階酒店,豪爽地開了高端房型。

江榛看著他手裡的房卡:“就一間?”

“嗯,我晚上看著你,防止你一個人暈死過去都沒人發現。”封宿弛聲音沒有一絲感情,讓人生不出任何旖旎的想法。

江榛撇撇嘴:“哦。”

“你先回去,我去給你買藥買飯,等我半小時馬上回來。”封宿弛看著人進去,在門口不放心地重複叮囑,“不許出去亂跑。”

“知道了。”江榛耐心即將告罄,“婆婆媽媽的。”

封宿弛心道你以為我想像我哥那老媽子一樣?

他沒好氣瞪了那人一眼,轉身離開酒店。

七月仲夏夜,三理星的夜晚路上有很多情侶,三三兩兩成雙成對坐在路邊或者公園裡看星星。

封宿弛動作很快,從醫院開完藥回來才過了十幾分鐘。

他看著遠處的路燈和街邊特意裝點的玫瑰花靜止幾秒,倏然轉身問一旁的路人:“打擾您了,冒昧問下,今天是幾號?”

那人正一臉神往地看著街邊相擁的情侶,聞言隨口道:“19。”

封宿弛一愣,匆忙扔下一句「謝謝」就走了。

……

江榛一個人在酒店洗完澡換好繃帶,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但封宿弛還沒回來。

他皺了皺眉,怕這人出事,抬腳就想出門去找。

但對方反複叮囑的那句「不要亂跑」在他轉動把手之前攔住了他。

江榛看著剛量好的40°體溫,頹然歎口氣。

算了,就他現在這個狀態,去了也是拖後腿,還不如聽話相信那人老老實實在這裡待著。

衡量完利弊,他就躺回了床上。

天花板上的吊燈一閃一閃,江榛一邊數,一邊等著某人回來。

結果數著數著就熬不住閉上了眼。

他其實很少做夢。

但大概是生病的緣故,這回不僅入眠快,還鮮少夢到了過去。

江榛很清楚自己在夢中,但他卻醒不過來,身體的疲憊和沉重已經啟動自我保護機製,強行把他留在潛意識裡修養了。

但看著麵前的三個人,他覺得還不如不修養。

因為他夢到了許憶霜,江絡成……

還有麵部一片空白的父親。

因為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即便見過照片,江榛也很難想象到他父親具體的模樣,隻能看到一片虛空的光團在父親臉上晃動。

他伸出手晃了晃發現趕不走,也就收手作罷。

這段夢境應該是從很久之前開始的。

那時候,江絡成剛出生。

夢境中的一切總帶有不現實的意向性,即便那會兒江榛還不存在,但他依舊夢到了被寵著的江絡成,接受治療的江絡成,笑著叫爸爸媽媽的江絡成。

他也看到了許憶霜臉上難得浮現的笑容和寵溺。

這段沒什麼看點,江榛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開始掰自己手指頭玩了。

但很快,五六年的時光轉眼就過去。

他出生了。

江榛終於把注意力從自己嫩白的手指上轉移開。

他出生的時候,潔白的夢境瞬間變了色調,自嬰兒開始,逐漸向四周蔓延,變成青灰色。

這看起來太晦氣了。

江榛下意識抵觸這青灰色。

好在夢境是根據主人的意識來的。

很快,青灰色就開始發出了彩色的光。

可惜他本人還是青灰色,看得人無端不爽。

他出生的時候,“父親”高高舉起他拋了拋,看姿勢應該是很開心很高興。

許憶霜臉上的笑容也不加掩飾,對他滿心滿眼說不出的愛意。

看起來他的童年好像還不錯。

江榛沒有這段時間的印象,對此隻有麻木。

他一直在等,等那個時間點到來。

果然,沒過多久,就來到了「墜崖事件」當天。

江榛看著自己因為嫉妒哥哥有媽媽背著,氣憤地和對方起了爭執。

他把哥哥從媽媽的背上打下來,像個混賬一樣不講道理地對他哥哥拳打腳踢。

然後,悲劇就發生了。

因為不經意的打鬨,幼小的他不慎腳滑,猛地向後仰去,就快要跌落山崖!

但在最後那一秒,江絡成拉住了他的手。■思■兔■在■線■閱■讀■

兩人的位置瞬間對調,墜崖的成了江絡成,在懸崖邊冷眼旁觀的成了他。

緊接著就是劇烈的震動和轟鳴聲。

山體塌陷這個意外,被他們碰巧撞上了。

這一切發生的這麼連貫,這麼讓人措手不及。

以至於等看著自己一次又一次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江榛還有些恍然。

這就是當年事情的真相了。

……

這就是,當年的,真相嗎?

因為很少夢到過去,所以這是江榛事發以來第一次,站在完全的第三者視角去看待這件事。

也是剛剛,他渾身像是被冰灌了體,冷得直打顫。

不對,太不對勁了!

漏洞太多,這件事根本就不成立!

為什麼他會嫉妒江絡成?

江榛對自己認知很清晰,他對自己足夠自信和了解,非常清楚哪怕是四歲幼小的年齡段,也不可能因為許憶霜背江絡成而產生嫉妒!

江絡成又是怎麼做到能在那樣的情況下把兩人身份對調的?

他作為一個成年人都不敢保證被救者能全須全尾幸免於難,憑什麼一個九歲的小孩能做到?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

那對事件中作為旁觀者出現的陌生父子,為什麼沒有出現?

就在他往深處思索的時候,腦袋瞬間頭疼欲裂,仿佛要炸開一樣!

許憶霜後來怨毒的臉、江絡成虛弱的笑容……每一年、每一幕都像電影一樣在他腦海中出現!

他猛然蹲下,無聲拚命捶打著自己的太陽%e7%a9%b4。

不要想啊……

不能再想了啊!

……

封宿弛回到酒店的時候,床上的人已經沉沉睡去了。

他身形一頓,不由自主放輕腳步,小心翼翼走過去。

這人大概睡得並不舒服,眉頭皺著,臉色比他出去的時候還要難看。

也不知道是餓的還是病的。

“飯都買回來了你睡了,等回還得熱。”他咕噥著抱怨一句,為難地看著對方額頭的冷汗,歎息著彎下腰,輕柔地用毛巾擦了擦。“第二次了江小榛,我第二次幫你上藥了。”

“我真是活菩薩在世,偏偏就得是你這個小沒良心的,醒來都不給我說句謝謝。”

也就趁著江榛睡著了聽不見,封宿弛才能這麼大著膽子吐槽。

他嘴上絮絮叨叨,手上動作也不怠慢,小心翼翼掀開這人的衣擺。

剛一入眼,左腰那一塊印出血的紗布就刺進眼底。

封宿弛感覺自己呼吸加重了一點,拿槍殺人都紋絲不動的手輕輕一顫,開始慢慢解紗布。

他處理這些傷口其實很在行,但這會兒麵對著不算致命的子/彈擦傷,卻難得感到些束手無措。

好不容易上完藥,又到了更難的纏紗布環節。

為了不讓人被吵醒,封宿弛廢了老鼻子勁兒讓人翻了個麵背朝天:“祖宗,你是真難伺候。也就我脾氣好,換一個人不得被你——”

話音戛然而止。

封宿弛愣怔著看著對方後腰三個米粒大小的針眼,腦子像被雷擊中一樣,整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