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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次吃了溫梨笙端去的麵。

且還是一看就抱有目的性的一碗麵。

正想著,就見謝瀟南從房中走出來,對他道:“走,先去看看那女人想說什麼。”

遊宗便停了心中的疑慮抬步跟上,跟謝瀟南一同前往關押那女人的地方。

他們這支軍隊在沂關郡不能停留太久,否則溫浦長一個人在前方是很吃力的,且要與其他兩股勢力的進度齊平,保證在前後很近的時間到達奚京附近才行,所以他們在年後就要出發,但出發前要將沂關郡的事情解決乾淨,所以謝瀟南這幾日會忙得厲害。

遊宗也不敢懈怠,每日都把要做的列成個單子然後一一完成,從早忙到晚,少有清閒的時候。

溫梨笙大概就是孫宅裡最閒的一個人了,連魚桂平日裡都要做些小活,她則是吃了睡睡了吃,除了有時候覺得無趣一點之外,倒沒什麼大的問題。

外頭的雪勢逐漸增大,沂關郡的雪每年都是將近年關才下,但一下起雪來就會持續好長時間,直到地上鋪上厚厚的一層,踩上去埋沒小腿的厚度才會停下。

溫梨笙坐在房中,打開窗戶往外看,身邊是燒得很旺的暖爐,寒風迎麵撲來,漫天飄雪時不時落在窗邊些許,魚桂送上一杯甜茶給她:“小姐,今日生辰,開心點。”溫梨笙倒是沒什麼不開心的,就是有點想她爹了,不知道這會兒正在乾什麼呢?

每年的生日都有她爹陪在身邊,今年卻沒有,難免會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不過信號她也並不覺得孤單,至少這宅中還是有很多人的。

謝瀟南與阮海葉見過麵之後就帶著遊宗出門了,遊宗本以為他是從那女人口中得了什麼秘密,要去做大事,卻沒想到他冒雪駕馬來到了一處極為偏僻的住宅區。

這一帶房屋稀少,住的都是城中的富貴人家,有些比較深的巷子裡還有不少哪家高門大戶藏著的外室,尋常百姓很少有人踏足,也是城中守衛最密集的地方,這附近的街頭沒有一個地痞無賴。

遊宗見他停這,納悶道:“世子怎麼突然想著來這裡了?”

謝瀟南也下馬:“房屋在哪?”

遊宗就走在了前頭給他帶路,從深巷中穿過,就看到後麵有一座不算大的高牆宅子,門口站著一排侍衛守著,以為是謝瀟南不放心,他便解釋道:“這原是城中一個大少爺養美人的地方,那大少爺的家幾年前就被抄了,這宅院也封了很長時間,這段時間重新翻修,也加了牆的高度,這地方本就隱秘,再加上幾重護衛,應當是很安全的。”

謝瀟南抬步往裡走,進去之後就看到這個宅院規格小得多,院中隻有一棵樹,被廢棄的幾年裡這棵樹依舊生命力頑強,枝乾很粗,謝瀟南在樹下站著,抬頭看著上頭的枝乾,忽而道:“在這打一個秋千。”

遊宗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謝瀟南道:“去找些工具來,我在這打一個秋千。”

遊宗一頭霧水,但見他神色認真,便也不再多問,轉頭讓下人送上各種工具。

謝瀟南還真不是開玩笑的,工具送到麵前之後,他脫下大氅就真的爬上了樹,挑了一根很壯的枝乾,用力搖晃幾下試試結實度,然後確定位置,將黑繩搓成四股再擰作一團,就開始動手做秋千。

遊宗站在下麵抬頭看,見他坐在樹枝上不動了,就道:“世子還是下來吧,這些事交給下人做就是了。”

謝瀟南卻道:“你彆在這閒著,帶人去集市買東西,今日是沂關郡的小年,給所有弟兄們吃頓好的。”

遊宗聽聞,頓覺高興,便告辭去買東西。

小年夜雖比不上大年要大肆慶祝,但他們這場戰役十分持久,遊宗還記得去年過年的那會兒他們正在某個破廟裡烤野雞吃,哪能像現在這樣舒坦?

得了謝瀟南的命令的之後,他就帶人去集市上買了不少東西,因著小年很多地方不開市,他還是強行動用權力施壓,雖然有些欺負人,但遊宗為了讓弟兄們吃頓好的也不在乎這些。

將近日暮,遊宗把買的東西送回去,再去那宅子的時候,謝瀟南已經將秋千打好了,正坐在上麵試試結不結實。

這場麵極是違和,平日裡冷眼寒霜,情緒內斂,戰場上殺人如麻,冷酷無情的謝瀟南如今正坐在秋千上輕晃,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少爺似的,一晃讓遊宗想到多年前初次在奚京見翩翩少年郎的場景。

“世子偷偷在這打個秋千,難不成是想自己玩?”遊宗就笑著問。

謝瀟南神色如常,試過了這秋千很結實之後,他站起身來道:“閒來無事罷了。”

遊宗道:“世子哄姑娘家倒是很有一套嘛,都快二十四了,為何還不在身邊找個伴兒?”

謝瀟南回簷下取回大氅披上:“此事倒不用你操心,東西都買好了?”

“自然買好了,廚子都開始做了,就等著世子回去吃飯。”

“你先回去,我還有一事要做。”

謝瀟南出了巷子之後與遊宗分彆,在城中逛了許久才回來,還帶了很多天燈,讓遊宗將天燈分給宅中的士兵一人一個。

遊宗見了心裡很不是滋味,奚京也有點天燈的習慣,逢年過節的時候夜空中總是飄滿一盞有一盞的明燈,如看得見摸得著的星河,承載著千千萬萬人的祈願與祝福飄上天空。

今日在街上走的時候遊宗也看見了買這些東西的攤販,幾次停留卻還是沒有買,覺得現在他們能在過節的時候吃頓好的就不錯了,哪還有資格像尋常百姓一樣玩這些東西,壓在他們身上的重擔是不允許有一刻的放鬆的,若是讓謝瀟南知道了恐怕又會責備。

卻沒想到謝瀟南自己買了一大堆回來,按照他一視同仁的性格,想必不光是宅子裡的士兵,連帶著宅子附近住著的,還有平日裡在城門邊上守著的一眾將士恐怕也人手一個,他估計是將半個城的天燈都買來了,所以天黑了才回來。

慶幸的是謝瀟南在經曆了那麼多絕望之事,曾經被踩入泥塵中險些爬不起來,千帆閱儘之後他仍然有一顆極具人情味的心,仍然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天燈分下去之後,晚飯就準備好了,溫梨笙照例跑去敲鐘,卻見端上桌的菜一個比一個豐盛,什麼雞魚肉蛋樣樣俱全,每桌還擺著一壺酒,心想真不愧是小年夜,謝瀟南也難得大方了一把。

謝瀟南回去換了被雪浸濕的鞋襪和大氅,去到膳房時那裡已經坐滿了人,菜基本上齊,溫梨笙坐在旁邊的那張單獨的桌子上,正用手托著腦袋盯著桌邊的酒壇出神。

他一進門,所有士兵嘩啦啦站起來朝他行禮,謝瀟南擺了擺手,說道:“今日過節,難得的日子,敞開了吃,不必拘於禮節。”

士兵們個個都很高興,畢竟平日在訓練的時候是很少能碰到酒的,今日不光是夥食變好,還有酒喝,自然對謝瀟南百般感謝。

遊宗跟在謝瀟南身後落座,前幾回吃飯的時候,遊宗不是在忙彆的事情,就是不在宅中,所以這算是頭一回坐上這張桌子,對溫梨笙笑道:“溫姑娘也喜歡喝酒嗎?”

溫梨笙搖頭:“我不喝酒。”

遊宗道:“那怪可惜的。”

“我爹說了,酒是穿腸的毒藥,這東西不能多喝的。”溫梨笙道。

謝瀟南嘴角一牽:“郡守倒是說的沒錯,酒是穿腸的毒藥,色是刮骨的鋼刀,這些東西少碰自然是最好的。”

筷子被下人送了上來,溫梨笙拿起筷子道:“不過今日小年夜,倒是可以喝一點點的,畢竟也是過節嘛。”

遊宗聞言,就真的給她倒了一點點,但這酒既不是果酒,也不是清酒,是味道極其濃鬱的烈酒,莫說是一點點了,就是一兩滴溫梨笙都喝不了,一小口下肚,她頓時整張臉都燒紅了,眉毛緊緊擰著,白皙的耳朵尖也染上緋色。

遊宗笑著還要給她添一點,她就連連擺手:“不喝了不喝了!”

謝瀟南看一眼那已經紅透的耳朵尖,就將杯子擱在遊宗手邊,示意他倒上一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酒開壇之後,整個房中都是濃烈的酒香,伴著飯菜的響起,熱鬨的聲音不絕於耳,溫梨笙終於也感受到了些許過節的氣息。

謝瀟南平日裡話就不多,飯桌上更甚,但幾杯酒下肚之後,他神色就變得懶散起來,不似平常那樣冷著臉,眼角眉梢裹上一層柔和。

遊宗跟他說話的時候,他麵上總有著微微的笑意,雖然不是那麼明顯,但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溫梨笙也覺得很放鬆,聽著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有時候會說起之前的戰事,那些輕而易舉大獲全勝的,或是費勁艱辛才贏得的勝利,如今被他們輕描淡寫的說出來時,仍讓溫梨笙覺得這些反賊們的辛苦。

但這些也是他們的勳章,是可以在喝酒的時候拿出來大肆吹牛的事跡。

一頓飯吃了很長時間,士兵們陸續離開膳房,溫梨笙沒急著走,見他們還在說,就留下來繼續聽。

直到遊宗與謝瀟南分儘了壇中的最後一口酒,他們才起身往外走。

出門的時候,就看見宅中升起一盞盞點亮的天燈,迎著風雪緩緩往天上飄,成為夜幕中的點綴。

膳房門口的空地寬廣,溫梨笙站在簷下一抬頭,就看到頭頂上的夜空全是星星點點的燈盞,那是沂關郡中家家戶戶在飯後點上的,這等天燈盛景她每年都會看見,但每次看見都會被這壯觀絢麗的場景迷住。

每一盞燈都代表著一個美好祝願,承載著人們的祈福。

謝瀟南也站著抬頭看,停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很幸運。”

溫梨笙覺得這話是對她說的,於是轉頭問道:“世子何出此言。”

“你生在小年夜。”謝瀟南道:“你看著漫天的燈盞,像不像是為了慶祝你生辰所放。”

溫梨笙心中一動,再抬頭看去時也笑出了聲:“世子怎麼還有這般幼稚的想法,照你這麼說的話,那生在大年夜的人豈不是更幸運了?大年的天燈比今日的更多,且還有徹夜不停的鞭炮煙花。”

謝瀟南久久無言,似乎是喝得有些醉了,眼中帶著溫柔,慢慢說道:“至少今日的天燈裡,有一部分是為你而放。”

溫梨笙笑了笑:“或許吧。”

雪還在下,不過雪勢小了很多,走在路上也用不著打傘,溫梨笙與謝瀟南並肩前行。

路上兩人都沒有先說話,隻是快到庭院的時候,溫梨笙問了一句:“世子什麼時候走?”

謝瀟南停步看她,掛在路邊的燈將她的臉籠罩,白嫩的臉蛋上細小的絨毛都能瞧見,直直地盯著他,像是期望他的回答。

他心裡清楚,溫梨笙肯定是想著讓他快些離開沂關郡的,畢竟他現在就是一尊瘟神,去哪都不招待見的那種,隻不過沒人敢當著他的麵表現出來罷了。

但是有那麼一刻,謝瀟南竟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