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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遲早的事嗎?皆是世子不是世子,是新朝新帝,誰喊敢說他是反賊啊?那就是我們尊敬仰仗的皇帝唔唔……”

她這話越說溫梨笙就越感覺害怕,騰地一下站起來將她的嘴捂住,氣道:“你不要命了?這話你也敢說?”

魚桂無奈攤手:“這就是當今的局麵,大勢所趨。”

“這場戰役打多久,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你這一番話若是傳出去,我溫家都能被抄個底朝天。”

魚桂道:“那小姐今日說的那番話呢?”

“我是被逼的。”溫梨笙道:“總之都是謝瀟南的錯。”

主仆倆說了一會兒,沒討論個所以然出來,大逆不道的話倒是說了一堆,繼而溫梨笙終止了討論,捧著書裝模作樣地看起來。

到了飯點的時候,溫梨笙又跑去敲鐘,如今她越發嫻熟,都不用彆人喊她,自己就踩著時間來。

鐘聲傳出去後沒一會兒,所有人都聚集過來,由於溫梨笙的建議被謝瀟南采納了,所有人的飯桌都挪到了膳房旁邊的空屋子裡,裡麵燒了一個暖爐,房間有些許的溫度,這讓士兵們個個都極為開心,畢竟誰也不想吃涼飯,做在外頭有時候隻要稍微吃得慢一點,菜都有可能被凍住。

溫梨笙在桌邊等著,待謝瀟南來了之後,她跟著所有士兵一同站起來,十分殷勤道:“世子請坐,今日想吃什麼?”

如此熱情,一看就是懷著彆的心思,謝瀟南問道:“這菜譜又不是你決定的。”

“確實不是我決定的,不過世子想吃什麼可以提前告訴我,我去轉達給膳房,讓他們明日做啊。”溫梨笙道。

謝瀟南道:“我又不是沒長嘴。”

溫梨笙心說你這嘴長了還不如不長。

她心裡暗暗說人壞話的時候,總是抿著唇壓著眉,這些小神情謝瀟南一看一個準,就道:“又在心裡指摘我什麼?”

溫梨笙驚一下,忙道:“沒有啊,我哪敢指摘世子啊,我就是想著幫世子省著點事。”

說著她從腰間的小錦袋裡拿出一個瓷瓶,遞到謝瀟南的麵前,笑道:“這是指凍瘡的藥,我想著世子是南方人,應當適應不了北方的寒冷,若是感覺手指頭腳指頭哪裡癢了,就取一點抹上,再配上熱水燙敷,就不會凍壞了,若是把手腳凍爛才真的難受呢。”

謝瀟南看一眼那瓷瓶,好半晌才道:“遊子業跟你說的?”

溫梨笙不明所以地啊了一聲:“什麼?”

看來不是。

溫梨笙就又道:“世子不是說遊軍師是個滿口謊言的騙子嘛?他現在說的話我基本都不信了,不會再騙到我的。”

謝瀟南聽後麵上沒什麼反應,隻偏頭看了一下,見遊宗沒有在這裡才稍稍放心,繼而問:“哪裡來的藥?”

“是風伶山莊的。”溫梨笙道:“我去年趟雪的時候凍壞了小腳指頭,今年也有點癢,就一早要了藥膏但是還沒用,世子拿去有備無患。”

謝瀟南看著看著,忽而有一絲笑:“你想乾什麼,直接說。”

溫梨笙就等他這一句話了,笑嘻嘻地拿出信遞給他:“這是我給我爹寫的回信,世子能不能幫我轉交給我爹?”

本以為還要費一番功夫才能讓謝瀟南答應,卻不想他隻看了一眼,就將信收下,說道:“行知道了,吃飯吧。”

溫梨笙都沒反應過來,信被收下後飯菜就端上來,她喝粥的時候還一直在想謝瀟南什麼時候變這麼好說話了?

溫梨笙悄悄抬眼看他,見他難得和顏悅色,似笑非笑,像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不過能答應她,總歸是件好事。

溫梨笙吃完之後先走一步,謝瀟南就留下來與遊宗一同將剩下幾日的行程和計劃給士兵們宣布了一下,提到明日休息一天所有人都極為高興。

安排完後眾人逐漸散去,謝瀟南起身拿了信,順手將瓷瓶也拿走,遊宗眼尖看見了,問道:“這是藥嗎?是什麼藥啊?”

謝瀟南邊往外走邊語氣隨意道:“治凍傷的。”

遊宗滿意地笑起來,心說先前囉嗦了一番還是有用的,隻要他能把手上凍傷這件事放在心上就好。

隔日一大早,溫梨笙還在睡夢中,就被叮叮當當的聲音吵醒,且聲音越來越響,幾乎是在她耳邊響的,溫梨笙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下床穿衣。

一出門果然又是遊宗站在院中打鐵,她這回忍不住了,問道:“你在乾嘛?”

見她這般來勢洶洶,遊宗愣了一下:“什麼?”

“我問你在乾什麼。”溫梨笙臉上還帶著睡意,柔順的長發披著,麵上帶著疑惑和氣憤,說道:“你不是軍師嗎?平日裡靠嘴吃飯的文人,乾嘛要打鐵?難不成是騙人騙不下去了,想改行?”

遊宗滿臉霧水:“什麼騙人,溫姑娘說的話我怎麼聽不懂?”

“世子說你就是因為擅長招搖撞騙才被他招來當軍師的,誰家軍師大早上起來邦邦打鐵,就算你是個滿嘴謊言的騙子軍師,也要裝得像點吧?”

遊宗當場傻眼了,轉頭看向謝瀟南的房門口。

房門敞著,謝瀟南原本正倚在門框上吃包子,見狀他麵色如常,扭了個頭,回房去了。

遊宗立馬擱下鐵去追,嘴上喊道:“世子,這是怎麼回事啊?你當初不是說我文韜武略,學富五車,辦事利索,頭腦聰明,所以才將我招進來當軍師的嗎?”

溫梨笙見他追著謝瀟南去了,乾脆拎著遊宗擱在桌子上的鐵錘也回房,將錘子給藏了起來,免得他一大早再敲個不停,擾人清夢。

她回去又睡了一會兒,再醒來的時候先前被吵醒的氣已經完全消了,洗漱完穿好衣裳出門,就見平日裡在院子外邊訓練的士兵今日一個都不見,門口一下子變得空蕩。

遊宗拎著一個長杆從屋中走出來,溫梨笙就上前攔住:“遊軍師,他們人都去哪裡了呀?”

遊宗沒在意早上的事,晃了晃手中的長杆道:“世子念在快要過年了,就給他們放了一日的假休息,都跑出去買東西了。”

“那你這是要去哪?”溫梨笙看了下他手裡的長杆,覺得有些眼熟。

遊宗就道:“世子要拆旗,有一根杆子落下了,我回來拿的。”

“拆旗?”溫梨笙心中一驚。

沂關郡那高大的城牆上,是當初謝家人帶著將士來打退諾樓人的時候建起的,距今已有幾十年,城牆上的插著一排梁字大旗,每回起風的時候就迎風招展,長長的旗須飄揚起來,是沂關郡更年不變風景線。

謝家人當初親手插上的旗子,如今要被謝瀟南給拆下來了,就意味著沂關郡也要升起謝字旗。

眼看著遊宗又往前走,溫梨笙就追趕了幾步,說道:“我也要去。”

遊宗想了想,覺得帶她去也無妨,於是道:“那便一起去吧,一起將沂關郡收入謝家麾下。”

第123章 前世番外11

外頭的天氣冷得厲害,溫梨笙這般不怕凍的人也穿上了厚厚的氅衣,抱著兔毛手暖坐上馬車,跟著遊宗一同前往城門處。

沂關郡有南北兩扇主城門,建起的高牆上都插著大旗,謝瀟南此刻正在北城門上頭。

馬車趕到主城門時,周圍靜穆無聲,聽不見街道上應有的熱鬨。◢思◢兔◢在◢線◢閱◢讀◢

她撩開車簾時,一陣寒風呼嘯而來,直直地撲在臉上,凍得她忍不住瑟縮一下,跳下馬車就看見周圍站滿了謝瀟南的士兵,個個站得筆直如一根立在地上的杆,手中持著一柄鐵頭槍,目視著前方。

高高的城牆之上也站了一排人,溫梨笙抬頭看去,一眼就看見披著雪白大氅的謝瀟南立於正中央,他身旁就是城牆上唯一一杆大旗,那麵旗隔兩年就要換一次,都是溫浦長親上插上去的,眼下狂風呼嘯,那麵刻著“梁”字的大旗正瘋狂地飛舞著,長長的旗須飄擺,時不時從謝瀟南的頭上擦過。

他站在上頭朝下望,烈風撩動他的長發,將柔軟的狐裘吹得亂舞。

他似乎在與溫梨笙對視,又似乎在看遊宗手裡的長杆,因為距離有些遠,溫梨笙看得不清楚。

遊宗拿著杆問道:“溫姑娘可要跟我一起上去?”

溫梨笙搖搖頭:“我就在下麵吧。”

畢竟這些都是反賊的行為,她可不想參與。

但沂關郡是溫浦長守護了二十多年的地方,隻要這裡不陷入戰亂,就算插上謝字旗也無所謂,溫梨笙不會螳臂當車。

遊宗見她不上去也沒有勉強,自己拿著長杆就順著石梯爬上城牆,來到謝瀟南身邊時接過一麵棋子綁在杆子上。

城牆上的風尤其大,刺骨的冷意無孔不入,吹得他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是她自己要來的?”謝瀟南還在往下看,麵容像是被寒風裹上冰碴似的。

遊宗用袖子擋了擋臉,說道:“溫姑娘聽聞世子拆旗,所以要跟來看。”

謝瀟南沒再說話,站了一會兒後,他才轉頭,揚聲道:“拆旗!”

呼嘯應聲而起,狂風鋪天蓋地的卷來,所有士兵同時動手,將一排旗從旗洞裡提起,割斷繩子,一杆杆梁字旗就這樣被逐一摘了下來。

當中最高最大的那麵旗被謝瀟南拔起,他將旗杆擱在牆頭上,長劍一揮,那掛著旗的一半就徑直從高高的牆頭墜落,被風卷著,晃晃悠悠地砸在地上,跌入塵土裡被卷成一團,距離溫梨笙隻有七八步。

隨後一杆杆謝字旗被插上去,嶄新且顏色分明,當中那根最大的旗被豎起,經過臘月的風一吹,再展開的時候就是一個大大的“謝”字,意味著沂關郡已經是謝瀟南的領地。

他站在旗下,清冷的目光落在下麵,就見所有士兵齊齊跪在地上,朝上頭的謝瀟南拜低頭顱,場麵莊嚴而肅穆,底下唯有溫梨笙一個人還站著。

俗話說天下之土莫非王土,而今謝瀟南卻依然占領大梁的半壁江山,將一座座城池插上謝字旗,也不怪人人都說梁氏倒台已是大勢所趨。

溫梨笙看著站在上麵受千人跪拜的謝瀟南,心想或許他真的會一直往前走,不會有人能夠攔住他的腳步了。

拆旗結束之後謝瀟南從上麵下來,雪白的大氅不染纖塵,將他襯得超凡脫俗,跟卑鄙小人心狠手辣之類的詞完全不沾邊,站到麵前時,他還沒說話,眼睛率先看到了溫梨笙抱在手中的兔毛手暖。

於是一伸手就把手暖給拽了過來,手鑽進去的時候裡麵是熱乎乎的,將他冰冷得有些僵的手指包裹住。

溫梨笙一時不察,手暖被他搶走,在這麼多人的地方,也不好再去給他爭搶,於是將手縮回袖子裡擠出一個笑:“這旗子做得挺好看的哈。”

謝瀟南回頭,從下往上看去,城牆上飄著一排謝字旗,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勾出一個笑。

遊宗也自後麵走來,身後跟著一眾士兵,手中拿著被換下來的旗,在遊宗的指揮下折斷旗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