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頁(1 / 1)

凡皇帝猶豫片刻,被拔掉的可能就不止是上官之族,所以這件事會在很短的時間裡定罪。

謝瀟南抱著她親昵了一會兒,告訴她往後的幾日可能會特彆忙。

溫梨笙心裡也清楚,笑嘻嘻地與他說了會兒話,才讓他回到自己的庭院。

千玉門被炸,樓下翻出了地下屋的消息一下子傳遍整個奚京,眼下雖然上官家的消息還沒有傳出來,但眾人都看得出上官家氣數已儘,好日子已經走到頭了。

一時牆倒眾人推,連著幾日大臣們上奏挑出上官家這些年來做的一些臟事,皇上為此事急得焦頭爛額。

那些從各地運來的黑粉菌已經全數被衙門繳獲,根據各地報上來的消息,很輕易就與活人棺聯係到一處去。

兩日之後,皇帝就下令將上官家主革去官職押牢候審,所有上官家的人通通入獄,隻等著定罪的聖旨下來。

謝家自然不可能讓上官家被定罪那麼快,於是第二天清晨,一顆掛在皇宮大門上的人頭打破了晨起的寧靜,在城中掀起軒然大波。

那是從四品武將,董廉的人頭。

第100章

董廉雖是從四品的武將,但卻是皇帝手下的得力乾將,當初他被安排在謝岑手下,隨著謝岑出征北境,在北境成功害死了謝岑,而後又在皇帝的授意下帶著援兵在城中尋歡作樂,將在北境一帶負隅頑抗的謝瀟南等人置之死地。

謝瀟南上輩子最恨的人,大概就是董廉了。

可恨的是董廉回到奚京之後,因為任務完成得出色,還得到了提拔,等謝瀟南造反打進奚京時,他已是一品大將軍。

溫梨笙前世親眼去看了董廉的行刑現場,他的側臉烙上了“奴”的印記,扒光了上衣,跪在釘了釘子的鐵板上,被生生抽了四十九鞭,每一條鞭子的落下,就會侍衛在身邊喊他千古罪人。

鞭子將他的背抽的皮開肉綻,血肉模糊,鐵鏈卻將他的雙臂牢牢的鎖住舉起,讓他不能倒下。

最後是謝瀟南將他的頭踩在腳底,用劍砍下了他的頭顱,掛在皇宮的正門上方,掛足了七天。

沒人知道當初謝瀟南在北境死裡逃生之後,在趕回奚京的路上碰見帶著援兵尋歡作樂的董廉時,是什麼心情,也沒人知道董廉將他父親那個戴了幾十年的扳指扔在他麵前的時候說了什麼。

那些東西好像被謝瀟南埋藏在心底的最深處,董廉行刑當日他全程未說一個字,但每每抬眼看向董廉的時候,墨黑的眼眸中總攏著一層恨意。

也唯有在那時,他的才會露出一直被掩藏住的受傷。

所以董廉死亡的消息傳來時,溫梨笙高興得當場拍手叫好。

喬陵無奈一笑,“溫姑娘是與他有什麼舊仇嗎?”

“上回在街頭碰見他了,看他長得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就很不喜歡,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人。”溫梨笙說道:“他的死,是侯爺所為嗎?”

喬陵想了想,而後說道:“是少爺的。”

原來是謝瀟南的主意。

溫梨笙點頭,“此人必須要殺,世子倒是有先見之明。”

喬陵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說話這麼篤定,但想著她經常說話這般不著調,也沒有深問。

見他仍不走,端端正正地站在旁邊,溫梨笙疑惑道:“你還有什麼事要說嗎?”

喬陵搖頭。

“那你怎麼不走?”

喬陵說道:“少爺說他近日有些忙,怕溫姑娘在府中乏悶,所以派我來跟溫姑娘說說話,解解乏。”

“派你來解乏?”溫梨笙覺得十分好笑,“喬陵,有些話我不好說得太直白,不過你自己應該能感覺得到吧?”

喬陵不解,“什麼?”

溫梨笙道:“你這個人是我們當中最為乏味的人了,世子真的會派你來給我解乏嗎?派席路來都比你好很多吧?”

喬陵故作難過,“溫姑娘偶爾也會出口傷人呢。”

溫梨笙絲毫沒有歉意的笑笑,“抱歉。”

喬陵道:“其實是我舊傷未愈,少爺近日出去不便帶我,閒了幾日我覺得頗為乏味。”

溫梨笙這才沒忍住笑彎了眼睛,“那走,我帶你去找沈嘉清玩兒。”

而今想起了前世的一切,再次看到喬陵的時候,她都覺得十分心酸。

謝瀟南說,當年北境大雪封山,凜冬刺骨,他習慣不了惡劣的天氣和軍中條件不好,手上便生了不少凍瘡,又因整日練劍,凍瘡到後來會裂開,鑽心的痛癢著,有時候覺都睡不好。

喬陵便在夜間奔赴近百裡,趕去最近的一處城鎮買了凍瘡藥,回來的時候下了極大的雪,馬在雪路中難行,喬陵就冒著大風雪牽著馬走了半夜,一步步走回來,等謝瀟南早起發現時,他半邊身子都凍僵了,懷中的那瓶藥卻被暖得熱乎乎的。

喬陵在斷氣之前,還在關心謝瀟南餓不餓。

這也是謝瀟南每每提及都會覺得痛徹心扉的過往。

“真好啊。”溫梨笙突然感歎一聲。

喬陵疑惑道:“溫姑娘說什麼?”

溫梨笙回頭,衝他笑了笑,“你的傷養得如何了?”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就是還不能勤動刀劍,需得休養許久。”喬陵回答。

“不著急,往後還有大把的時間讓你休養。”溫梨笙道。

她帶著喬陵往沈嘉清所住的庭院裡去,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霍陽的哭聲傳來。

溫梨笙大步跑進去,就見沈嘉清揪著霍陽的領子,袖子擼起來,舉著拳頭懸在他的頭頂,麵色凶惡,霍陽嚇得縮著頭閉著眼睛哭。

“沈嘉清!你乾什麼!”溫梨笙大喝一聲,“還不快鬆手!”

沈嘉清被她突然的叫喊嚇了一跳,見是溫梨笙,便一下鬆了揪著霍陽領子的手,“我可沒打他。”

“你沒打他,他能哭成這樣?”溫梨笙在他臉上瞅了瞅,確實沒看到什麼紅印,好像是還沒動手打,先被嚇哭了。

沈嘉清哼一聲,走到一旁的石桌處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說道:“這矮墩子就欠揍。”

“好端端的,又動手做什麼?”溫梨笙很是無奈。

沈嘉清縱使再愛欺負人,也不會逮著一個人可勁兒的欺負,偏偏這霍陽就是例外,回回來這庭院裡,回回就能看到霍陽挨揍,且這人又愛哭,揍一拳,哭好久。

沈嘉清氣道:“我方才問他,等學好了這一手劍術,以後打算去做什麼,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說什麼?”溫梨笙猜測:“難不成說一些去養豬挑糞之類的沒出息的話?”

“嗬,他出息著呢。”沈嘉清冷笑一聲,“他說要把我腦殼打破,看看裡麵是不是真的沒東西。”

溫梨笙吃驚得瞪大眼睛,看向哭哭啼啼抹眼淚的霍陽,“你確實欠揍,沈嘉清打你真的不冤。”

也不知道是該說這個人腦子直,還是缺心眼。

霍陽不服氣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沈嘉清一拍桌子站起來,擼著袖子握著拳頭朝他走去,“那我不得趕在你報仇之前多打你幾頓?”

溫梨笙連忙舉著雙手上前阻攔,“算了算了,彆打了。”

沈嘉清不讓她攔,“你彆攔我,自打進了奚京我就沒揍過他,我看他是皮癢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給我個麵子……”溫梨笙勸說。

霍陽往喬陵身旁躲,一時間屋中鬨成一團。

溫浦長從門處進來,就見院內十分鬨騰,問道:“在鬨什麼呢?”

幾人同時停下手中的動作,朝著溫浦長頷首行禮,溫梨笙則歡喜的迎上去,“爹,這幾日都見不到你,在忙啥事啊?”

“自然是一些正事。”溫浦長慈愛地摸摸她的頭,說道:“這回你砸了上官家的千玉門立下大功,趁著事情還沒落定時,先想想要什麼賞賜,等事情結束了我獎勵給你。”

溫梨笙神秘一笑,“我都已經想好了,絕對是一個天大的賞賜。”

溫浦長笑笑,心說能有多大的賞賜,他縱是把整個溫家都給溫梨笙,也是可以的。

他進屋中去,拿了些信件似的東西,瞧見霍陽又哭得雙眼通紅,警告了沈嘉清兩句,“你個混小子少欺負這孩子,聽到沒有。”

沈嘉清連辯駁都沒有,躬身道:“聽到了,郡守大人。”

溫浦長滿意的點頭,往外走,溫梨笙見他剛回來又走,忍不住問:“爹,你又去哪裡?”

“今早死了個從四品的武將,跟孫家有表親關係的那個,頭顱被掛在皇宮門上,對皇權是莫大的挑釁,皇上震怒下令徹查此事,京兆尹便喊著我一同去查。”溫浦長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走到門邊的時候又停下,回頭叮囑道:“這些日子你少出門就是了。”

這話他經常叮囑溫梨笙,雖然多數時候作用並不大。

但他總是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地說。

見溫梨笙乖巧應了之後,他這才放心離去。

得了溫浦長的話,沈嘉清也不再對霍陽動手,抱起雙臂坐在桌邊,跟溫梨笙先聊起來。

喬陵則看著霍陽練劍,時不時指點他兩句,由於他性子溫柔太多,到最後幾人散場時,霍陽還抱著喬陵的手臂哭著問以後能不能跟著他混,把鼻涕眼淚都蹭到喬陵的衣袖上,場麵非常難看。

最後還是沈嘉清拎著霍陽的後領子拽回來,喬陵才得以脫身。

溫梨笙看了也覺得頗為頭疼,霍陽這性子實在是養得太嬌了,完全喪失了少年郎的模樣,動輒就眼淚鼻涕一起流,還需得好好打磨。

往後的幾日,董廉之死的原因依舊沒有查出頭緒,奚京逐漸風平浪靜,仿佛恢複了以往的繁華。

但實際上這種平靜隻是暫時的,維持不了多久,溫梨笙就靜靜等著。

三月底,天氣逐漸暖和,溫梨笙也換上了較為輕薄的衣裙,懷念起在沂關郡的日子來,她這個人本來就沒有多少耐心,如此半月都沒有什麼動靜,讓她越來越覺得無趣。

在沂關郡至少還能出門轉著玩,然而現在的奚京這般危險,又是多方權利暗地博弈的時候,她是不能輕易出謝府的,連沈嘉清都憋得厲害,甚至會跟溫梨笙一起坐在藏書閣裡看書。

日子在乏味之中也過得很快,四月初,奚京突然傳出駭人聽聞的傳言,據說上官家是為皇帝辦事,那些從各地收來的黑粉菌,也是為了給一直病著的皇帝做藥材所用。

當今皇帝身體不好是人儘皆知的事,當初他繼位的時候,朝中就有極大一部分朝臣反對,因為較之身體病弱的梁帝,慎王爺身體強壯,文韜武略,仁慈又殺伐果斷,是最適合治國之人,卻沒想到最後皇位還是落在梁帝手中。

但這些年來,梁帝的身體一直沒有好轉的跡象,甚至有時候會因為身體缺席早朝數日。

傳言遙遠的北境,那個曾經侵略過大梁的諾樓國有一種極為古老的秘術,其中有一條就是以活人封棺作為獻祭,從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