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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就喊了一聲:“晏蘇——”

幾人同時看去,就見一個中年男人正大步走來,他身著絳紫錦袍,身量高大腰板挺直,抬步走來時虎虎生風,雖上了年紀卻也看得出眉眼英挺,右手的拇指上戴著一個血紅的扳指,不怒自威。

都不用問,眾人立馬就知道這人就是景安侯,謝瀟南的父親——謝岑。

眾人立馬停住腳步,都有些不知所措,畢竟這景安侯可是當朝一品大臣,皇帝眼前的紅人,謝家又是大梁鼎鼎有名的大族,麵前的景安侯擱在奚京裡都是重量頂級的人物,更何況他們這些北境來的。

溫梨笙見過最大的官就是她爹。

沈嘉清也不再東張西望,霍陽嚇得直接縮起了脖子。

謝岑走近之後,席路與喬陵便一同行禮:“侯爺。”

他微微頷首,揚起個笑容,周身的威嚴散了個乾淨,大掌拍了拍謝瀟南的肩膀,嘉許道:“乾得不錯兒子,總算是回來了。”

謝瀟南笑了一下:“娘呢?”

謝岑道:“知道你要回來,這幾日總想你想得睡不著,這會兒在房中睡午覺呢。”

說完他看了溫浦長一眼,笑容更甚:“這位就是溫大人吧?這一路辛苦你了。”

溫浦長受寵若驚,立即彎腰行禮:“下官拜見侯爺。”

謝岑道:“你在沂關郡這十來年也著實艱辛,如今事情完滿結束,回來可要好好找皇上要些賞賜。”

“下官能為守護大梁儘一份力,已是榮幸之至,哪會兒再奢求什麼賞賜。”溫浦長道。

謝岑哈哈笑了一會兒,拍著溫浦長的肩膀:“我就喜歡你們這股子虛假官話的勁兒,你放心,我定會上奏讓皇上多給你獎賞的,這幾日暫且安心在我謝府上住著,有什麼是儘管找晏蘇,或者找我也可以 。”

溫浦長有些傻眼。

溫梨笙也看得有些呆,這景安侯當真是一點架子都沒有,且謝瀟南的性子一點都不像他。

謝岑招手,對身後的下人道:“將府上的客人都帶下去好好安頓了。”

下人走上前來,領著沈嘉清霍陽一眾人離去,溫梨笙正想也跟著一起走的時候,景安侯忽然看向她,一雙含笑的眼睛將她打量了片刻,對著謝瀟南問:“晏蘇,這就是你信中提到的那個姑娘吧?”

溫浦長露出驚詫地神色,溫梨笙也頗為驚詫,開口說:“拜見景安侯,民女名喚溫梨笙,家父是沂關郡郡守溫浦長。”

謝岑連連點頭,連聲音都變得柔和:“我知道我知道,小姑娘瞧著可真乖呀,一副討喜的模樣,今年多大了?”

“虛歲十八。”溫梨笙道。

“甚好甚好。”謝岑笑著,忽而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往前拉了兩步,抬手就把右手拇指上的血玉扳指剝下來套在溫梨笙手上:“這頭回見麵,我也沒準備什麼東西,就把這個贈與你,這扳指跟了我二十來年了,也不算是什麼廉價東西。”

那扳指觸手光滑,還帶著暖暖的溫度,是極為純粹漂亮的顏色,往溫梨笙手上一套即便是大拇指也大了一圈,她低頭一看,忽然間想起來這個扳指她是見過的。

而且非常熟悉。

前世謝瀟南在孫宅住著那會兒,手上就總帶著這個赤紅玉扳指,他斂眸沉思的時候會有個下意識的小動作,緩慢的轉動著扳指。

那個扳指上有個細小的缺口,像是摔出來的,溫梨笙低頭將麵前這個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個上麵沒有,倒不確定是不是同一個了。

但光從外形上看是一模一樣的,溫梨笙覺得謝瀟南那時候戴的肯定就是謝侯爺手裡的這個。

她似乎想起了遺忘許久的問題,謝瀟南起兵造反之後,謝侯爺去了哪裡呢?

當初並沒有聽到關於謝家的任何消息,一開始溫梨笙還以為是因為奚京跟沂關郡太遠,很多消息是傳不過來的,但現在想想,謝岑這等大人物,兒子又起兵造反,他的一舉一動包括後來謝家的境遇,都應當傳得沸沸揚揚才是。

沒有聽到消息,是不是就代表著有人消息是被人故意封鎖鎮壓了?

溫梨笙正想著,思緒恍惚了一下,沒能第一時間拒絕手上的扳指。

溫浦長就給嚇得臉色巨變,動作極快的一把將赤玉從她手指上扒下來歸還給謝岑:“侯爺使不得,溫家受不起這般貴重的東西。”

謝岑笑眯眯的,又往她手上套:“使得使得,不過是個小小扳指。”

溫浦長又捋下來:“不成不成,侯爺如此抬舉,下官萬分不安。”

謝岑還要往她手上戴,卻被謝瀟南一把拉過溫梨笙的手腕,低聲道:“爹。”

溫梨笙的大拇指被捋了兩下,已經紅彤彤的了,謝瀟南把她往身邊拉了拉。

謝岑又發出豪爽的笑來:“罷了罷了,不急這一時,等你去提親的時候再送也不遲。”

溫浦長驚得下巴好像馬上就要掉下來:“啊?”

第89章

溫浦長連忙轉頭看了看站在邊上的溫梨笙和謝瀟南,然後大著膽子將謝岑往旁邊拉了幾步,小聲道:“這個……侯爺何出此言呐?難不成是世子曾在家書中提到些什麼?”

謝岑咧著嘴,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沒有啊,但晏蘇跟你家姑娘不是年齡正好合適嗎?”

“啊?”溫浦長驚詫道:“這不太合適吧?男婚女嫁的不僅僅是看年齡合適,還要看兩個孩子有沒有看對眼。”

“溫大人不必憂心,我們謝家除了那池裡的老烏龜,就隻有我兒最是乖張,若是他自己不喜歡就算按著頭也不會低下半分。”謝岑一邊笑著一邊拍溫浦長的後背,整了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溫浦長十多年前曾在朝中有幸看到過謝岑,那時候的他一身深色官袍,頭戴官帽,不笑的時候周身的氣魄極為有壓迫之力,站在群臣之首,與周丞相並列。

卻不想私下裡竟是這般沒有架子。

想到方才剛一見麵謝岑就把手上的扳指摘下來給溫梨笙,他就仍覺得震驚,這扳指十多年前就見他戴著,戴了那麼些年的東西說給就給,該說謝岑太過抬舉溫家,還是他就是這愛送彆人東西的性子?

說起來謝瀟南在沂關郡的時候也經常往溫府送東西,連廚子都送,想來這父子倆倒是一個模樣。

溫浦長和謝岑在那頭竊竊私語,溫梨笙在後邊看著,轉頭望向謝瀟南,目光帶著詢問。

謝瀟南低眸,輕輕搖頭。

他的確在家書裡沒寫什麼東西,打算回來之後與父親母親麵談,但許是那回溫梨笙在家書中添了一段,讓父母看出端倪了。

他也沒打算隱瞞,隻是還要準備些時間。

溫梨笙幽幽出聲:“世子,侯爺快把我爹拍吐血了。”

謝瀟南無奈揚眉,出聲喚道:“父親,溫大人遠從沂關郡而來,這兩個月舟車勞頓應十分疲憊,先讓溫大人歇息吧。”

謝岑聽見了,就應了一嗓子,轉頭對溫浦長道:“溫大人好生休息,我讓府中下人備上好酒,晚上給溫大人辦場接風宴。”

溫浦長站穩身體,連連擺手:“不必不必,侯爺太過客氣,下官實在擔當不起。”

謝岑不與他爭論,隻揮手讓下人將他帶去寢房,溫梨笙朝謝岑行了一禮,乖巧跟在溫浦長後麵離去。

父子倆朝兩人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而後謝岑道:“這小丫頭眼睛裡就藏著一股子機靈勁兒,瞧著挺讓人喜歡的。”

“她可沒有看上去那麼乖巧。”謝瀟南用切身體會如實說道。

“看出來了。”謝岑說:“否則也不會將你氣得連寫三封家書。”

謝瀟南沉默一瞬。‖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你娘也快睡醒了,去洗洗風塵換身衣裳看看你娘去。”謝岑道。

謝瀟南應一聲,而後神色嚴肅了些許,說道:“我還有些非常重要的事要與爹商議。”

謝岑就說:“那見完你娘來書房找我。”

父子倆說了一會兒各自離開。

溫梨笙被府中下人的帶路往謝府深處走,期間路過一片海棠樹,零零散散有六七棵樹分散栽在路的兩邊,因著奚京的春天來得早,天氣也暖和很多,海棠花已經開了不少,滿枝丫的粉嫩顏色,看起來極美。

溫梨笙隻是偏頭看了幾眼,並沒有駐足欣賞。

而後他們到了一處景色彆致的庭院中,院中也栽種了幾棵樹,已經抽芽冒出綠葉,尚不知道什麼樹種。

下人道:“這是溫大人所居住的院子,溫小姐的還需往裡走。”

謝岑將溫浦長與沈嘉清霍陽三人安排在一個大庭院中,而溫梨笙則是在後麵的小院。

小院隔著一條小溪,行過彎橋,有一處砌著高牆的庭院,院子前栽滿了杏花,春來之時滿枝頭的小花朵,風一吹落得滿地都是,花瓣落在門簷下,越過高牆飄進去,美輪美奐。

溫梨笙的腳步停了一下,指著那庭院問道:“那是誰院子,看起來好美。”

下人瞧了一眼回道:“是世子的住所。”

原來是謝瀟南的庭院。

溫梨笙沒有多問,轉身進了小院中。

給她安排的房間早就打點妥當,且貼心的考慮到了是姑娘所住的房間,當中的擺件裝飾還有些日常用品全是偏於女子所用之色,多是顏色淺淡的粉色或者雪白。

連續兩個月的睡馬車睡客棧,乍一見這樣裝置奢華的寢屋,溫梨笙感動得想流下兩行熱淚。

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溫梨笙讓魚桂將帶來的行李安置好,下人也送上熱水讓她先沐浴。

由於從沂關郡出門的時候還是寒冬,到了這溫暖的奚京,雖然隻是三月份,天氣也暖和很多,出門時帶的衣服基本都不能穿了,路上魚桂也買了一些,不過因為買得倉促,是以那些衣服有些不合身有些因麵料太過粗糙溫梨笙都不喜歡。

下人送上熱水的時候也一同送上了幾件顏色淺淡的衣裙,婢女恭敬道:“因不知道溫小姐喜好什麼樣的顏色和款式,侯夫人就隨意挑了些,寢屋的隔壁就是浴間,溫小姐若忙完便吩咐奴婢們一聲就好。”

溫梨笙沒想到謝瀟南的母親這般體貼周到,連這個都考慮到了,心說她一定是個很細心溫婉的女子。

等魚桂將東西歸置好,溫梨笙就帶著她去了隔壁浴間,浴間有個很大的池子,上邊也不知道貼了什麼材質的玉石,摸起來光光滑滑的,泡在其中隻覺得渾身舒坦,身上的每一處汙泥都被洗刷得乾乾淨淨,將這兩月來的疲憊一洗而空。

魚桂在身後給她擦背,抹上香香的胰皂,來來回回折騰了半個時辰,換來一個乾乾淨淨香噴噴的溫梨笙。

換上侯夫人準備的淺粉色衣裙,將長發簡單綰成兩個小丸子,溫梨笙迫不及待就要出門轉轉。

三月的風極為溫和,拂麵而來的時候帶著股花香,溫梨笙覺得可能是因為謝府種的花樹太多了,前邊有海棠花,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