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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墨紅色的百褶裙,衣裳以金絲繡著金元寶金銅板等紋樣,長發披著,前頭紮兩個丸子,看起來極為俏皮伶俐。

溫梨笙洗漱完之後出門,就見溫浦長站在院中親自清掃落雪,街頭的爆竹聲劈裡啪啦的傳來,帶著年味的喜慶。

“爹!”溫梨笙站在簷下叉著腰大喊一聲。

溫浦長被嚇了個哆嗦,舉著掃帚就追她:“你就可勁兒嚇我,把我嚇死了看誰樂意給你當爹!”

溫梨笙跑得比他快,跑兩步就停下來回頭笑嘻嘻道:“爹你能不能跑快一點啊,你這麼追我追到明年也甭想抓到我。”

溫浦長氣得加快速度,溫梨笙一邊跑一邊回頭樂:“還沒我上回在風伶山莊看到的王八躥得快。”

溫浦長前幾日就住在風伶山莊,他知道溫梨笙口中所說的王八,個頭不大,但不知道為什麼躥得特彆快,有回他在路上走著,那王八就蹭地一下從他麵前躥過去了,把他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是個大黑耗子。

一聽到這個逆子把他跟那王八對比,當下氣得蹦起來:“逆子,你給我站住!彆讓我抓到你。”

“加把勁兒啊爹,跑起來呀!”溫梨笙一邊回頭看他一邊哈哈大笑,笑聲清脆悅耳,驚落枝上雪。

正笑的時候,她突然撞上了一個結實的身體,由於是在奔跑中撞上的,力道相當之大,臉往柔軟的貂裘中埋得很深,而後又回彈了一下往後倒去,幸而有一隻手伸出來攬在她的後腰,將她往後倒的身體拉住。

溫梨笙抬眼一看,才發現是謝瀟南。

當然這時候溫梨笙也沒時間與他說話,從他手臂裡掙脫了就要往前跑,卻被他一下就拽住了手腕,溫梨笙見溫浦長舉著掃帚越來越近,急眼了:“世子你放開我!我要挨揍了!”

謝瀟南盯著她,並不放手。

眨眼間溫浦長就追了過來,到了近前掃帚卻放了下來,氣喘籲籲道:“世、世子尊臨溫府,有失遠迎、還望世子……”

謝瀟南抬了抬手,示意他彆說話,“溫大人先歇息一會兒。”

溫浦長也沒勉強,累得肺都疼起來了,支著掃帚喘氣,期間抬頭瞪了溫梨笙一眼,就見溫梨笙藏在謝瀟南身後,露出半個身子看他:“爹,你要不還是回屋裡坐著吧。”

溫浦長累得厲害,指了指溫梨笙,卻沒能說出話,正巧沈雪檀從後方走來,疑惑道:“怎麼回事,這大過年把你爹氣成這樣?”

“這那能是我氣的啊?”溫梨笙直接張口就瞎說:“是我爹一大早在院中練劍,說是要強身健體,這才累得喘粗氣呢。”

沈雪檀眼睛一亮:“舟之要練劍?怎麼不跟我說?我教你啊,你這年紀大了,不如少年體力和學習能力強,必須要有人教,否則容易傷筋動骨的。”

“滾滾滾,”溫浦長衝溫梨笙和沈雪檀喊道:“滾出我家,彆再進來。”

正在進門的沈嘉清聽見了,以為溫浦長是對他喊的,以往每次進溫家大門,隻要溫浦長在,基本上都會喊上一句差不多的,於是他習以為常扭頭就走,還納悶的嘀咕道:“怎麼這次我剛進門就趕我,之前好歹還跟我說幾句話才趕的……”

不過按照以往的慣例,他還是揚聲道:“那我下回再來拜訪啊郡守大人。”

沈雪檀回頭喊:“傻兒子,進來!”

謝瀟南似乎是一晚上沒睡,忙活到了現在,從席路手中接過幾張紙遞給溫浦長:“溫大人,這是昨夜賀啟城和梅興安的招供。”

溫浦長連忙接下:“這東西讓衙役送來就是,世子勞累一整夜,也該好好休息。”

“無妨。”謝瀟南道:“胡賀兩家家眷太多,處理起來甚是麻煩,還是等日後回了奚京等皇上定奪吧。”

溫浦長點頭:“也隻能暫時關押著。”

溫梨笙在一旁聽著,忽而開口:“世子什麼時候回奚京呀?”

謝瀟南轉頭看她,“過完年就走。”

“這麼趕啊?”溫梨笙雙眉一撇,有種不高興的驚訝在其中。

雖然知道謝瀟南處理完這些事之後歸心似箭,肯定是想著儘快回家,但是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快,才過完年就要走。

謝瀟南點頭:“這裡的事已經辦完,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回奚京。”

溫梨笙一想到謝瀟南此次回京,往後再見就難了,不由得緊皺雙眉,小臉頓時出現不開心的神色。

謝瀟南見了,又說:“溫大人也會一同去奚京。”

“啊?真的嗎?”她像是聽到了天大的喜事,當即雙眼一亮,轉頭看向溫浦長:“爹,你也要去奚京嗎?”

溫浦長道:“那是自然,我十幾年前奉先帝之命來此接管沂關郡,如今事情結束,我自然也回去複命,要回我該得的賞賜。”

溫梨笙想起前世,當初事情延伸到了建寧七年的七八月份都還沒有徹底結束,胡家也沒有倒台,但謝瀟南卻因為急事匆匆離開了沂關郡,而後她爹也沒有提過回奚京的事。

想來是發生了什麼棘手的變故,才會讓沂關郡的事一拖再拖,直到後來大梁生亂世,她爹就一直守在沂關郡了。

原來是要去奚京複命的嗎?

溫梨笙一下子高興起來:“好耶,可以去奚京看看了。”

大梁有名的繁華之都,錦繡皇城,溫梨笙早有耳聞。

“我也去我也去!”沈嘉清立馬站出來舉手。

“你跟著去乾什麼?是有賞賜還是有故人?”沈雪檀挑眉。

“我隱約感覺到奚京有我的大好前程。”沈嘉清指了下奚京的方向:“我好像聽到皇城的召喚,我必須去。”

溫梨笙笑了一下:“你是聽到了你同類的召喚。”

“什麼同類?”

“豬啊。”溫梨笙說道:“奚京不是豬特彆多嗎?滿地跑的那種。”

謝瀟南詫異的看她一眼:“是誰讓你對奚京有了這樣的誤解?”

“不是世子你說的嗎?”溫梨笙咳了咳,學著謝瀟南的語氣道:“席路,再敢亂說話,就回奚京喂豬。”

席路沒想到她學得那麼像,在謝瀟南的身後悄悄衝溫梨笙豎起大拇指。

謝瀟南皺了皺眉頭,而後說:“那是因為喬陵有個堂親在奚京開養豬場。”

難怪謝瀟南總是用這個威脅喬陵和席路。

溫浦長接過了東西,對謝瀟南道:“世子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這樣勞累。”

謝瀟南一夜未睡忙到現在,也覺得有些疲,頷首道:“溫大人辛苦。”

隨後帶著席路離開了溫府,沈嘉清對溫梨笙道:“梨子,我方才來的時候看見路邊有個販攤買的花燈特彆好看,咱們去買兩個晚上玩。”

溫梨笙這會兒心情正好,催著他道:“走走走,去瞧瞧。”

兩人一前一後結伴出了溫府,沈雪檀見他們都走後,轉頭疑問道:“你真的要去奚京?”

溫浦長拿著掃帚繼續清掃著地上的雪,狀似無意道:“為何不去?”

“當初給你派任務的是先帝,如今先帝已經駕崩,你再回去那還能撈到什麼賞賜?”沈雪檀似有些不讚同。

雖說溫浦長當初的確身負皇命而來,不過王位更替,現在的皇帝買不買賬還另說,怕就怕溫浦長千裡迢迢回了奚京什麼也撈不著。

然而溫浦長卻道:“誰說我是去奚京要賞賜的?”

沈雪檀微怔:“這話何意?”

溫浦長掃著地上雪,緩聲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也是為了溫家罷了。”

沈雪檀好整以暇站著,看了他好一會兒,而後說:“利?什麼利?你不過就是看上那世子,想誆他給你做女婿而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溫浦長的手一頓:“竟然被你發現了?”

“你都寫在臉上了好嗎?”

“沒辦法,我這逆子不爭氣,隻能靠我親自出馬。”溫浦長道。

“胡說八道,小梨子比誰都爭氣。”沈雪檀說著就走上前,一把奪過溫浦長手裡的掃帚直接用手折斷:“掃什麼掃,一年到頭不見你掃一次,大過年的倒還裝模作樣起來了,街頭有光著膀子耍雜技的,瞧瞧去。”

溫浦長看一眼被生生撇斷的掃帚,沉了一口氣道:“你和你那個文盲傻兒子什麼時候能少來點溫府?”

沈雪檀哼笑一聲:“那可不成,你十幾歲時就是個孤兒了,我若不來看看你,小梨子連個過年給壓歲錢的人都沒有,多可憐。”

走了兩步,他又道:“且我兒子說要給你養老送終。”

“我謝謝他,”溫浦長氣道:“成天在家裡咒我死呢吧?”

每回過年沈夫人都是要回娘家的,沈雪檀就帶著沈嘉清往溫家跑,因而知道溫浦長年少成孤兒,這些年都孤苦伶仃隻有一個女兒在身邊,沈夫人也體貼的很,有時候過年也不回娘家,而是跟著一同去溫府玩。

沈嘉清帶著溫梨笙去買了花燈,兩人又在街上隨便打轉,由於今日是大年三十,是整個沂關郡一年裡最熱鬨的一日,所以從街頭到街尾全是喧鬨之聲。

但其實更熱鬨的還在晚上,有時候一條繁華街道能被圍得水泄不通,走路都極其費勁。

溫梨笙與沈嘉清在街邊逛了一會兒,就找了飯館隨便吃了些東西,街上的人逐漸多起來,又到處是放鞭炮的,兩人玩累之後就回了溫府。

謝瀟南回到謝府之後洗儘一身汙濁倒頭就睡,房中點的香彌漫在任何角落,他入睡前想起了溫梨笙先前說的一句話:“世子身上什麼味道,甜甜的。”

謝瀟南鮮少做夢,這次卻夢到了溫梨笙。

夢境是在薩溪草原上,廣袤無垠的草原和湛藍的天穹交織,謝瀟南站在其中,一抬頭便是一輪豔陽。

薩溪草原的風很大,從遠處就能看見,順著草浪一層層地推過來,謝瀟南站在高處往下看的時候,覺得整個心境都十分舒坦。

而後他一轉頭,就看見了不遠處的溫梨笙,她穿著哈月克族的服飾,紅色襯得她麵容白皙水嫩,她蹲在地上撿起了一個東西,舉起手來,直接捏著一個銅板似的玩意兒。

閩言走過去,告訴她這是哈月克族古時所用的銅幣,現在已是吉祥的象征。

溫梨笙看起來很高興,將銅幣握在手裡然後悄悄裝進衣兜中,把這個從她發上掉落的銅幣藏為己有。

謝瀟南出聲喊她,溫梨笙就一下子看過來,黑眸相當明亮,含著隱隱笑意。

然後她跳起來抓到一朵隨風飄揚的小花,滿麵笑意的朝著他走來。

她如懸在薩溪草原上那一輪太陽一樣,明%e5%aa%9a而燦爛。

謝瀟南慢慢醒來,眼前一片黑暗。

他動了下筋骨,起身撩開窗邊的棉簾,已是晚上了。

畢竟是年三十,雖說謝瀟南是孤身在外,但趕上這樣的日子,還是要起來好好地吃一頓飯的。

他喚了下人進來掌燈洗漱,然後穿戴好衣裳,出門時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