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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很,對這個庶子完全不管不問,甚至都及不上嫡子身邊的下人。

溫梨笙體會不到嫡庶的差彆,但對賀祝元的經曆也頗為憐憫,歎道:“算了,看你可憐巴巴的樣子,念在咱們交情一場的份上,我請你吃頓飯吧。”

賀祝元樂了:“溫財神,你真是時時刻刻都在散財啊。”

“你就說吃不吃吧。”溫梨笙道。

賀祝元忙點頭:“吃吃吃,自然是要吃的!”

其實溫梨笙並不知道,賀祝元此前已經餓了有一整天了,他的寢房被翻了個底朝天,所有私藏的銀錢與從溫梨笙那得來的首飾也被掠奪一空,半個銅板都沒給他剩下。

賀宅已經完全沒有他的容身之所了,膳房也空空如也沒有任何吃的,他無奈之下才來街頭,看看能不能找一份臨時工,賺點能填飽肚子的飯錢。

隻是沒想到這一轉,倒是撞了大運,遇見了行走的小財神。

溫梨笙也不廢話,直接帶著他奔往酒樓。

這酒樓的二樓並非是雅間式的,但座位與座位之間隔著一扇木屏風,所有人說話都是低聲細語,並不像一樓那般吵鬨,氛圍也令人舒適。

她出手向來闊綽,點了一桌好吃的,一道道菜擺在桌上時,賀祝元低下頭,略遮了遮有些酸澀的眼睛。

最後小二道一聲菜齊,溫梨笙便拿起筷子說道:“吃吧,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儘量多吃點,知道嗎?”

賀祝元應了一聲,聞著這一桌菜肴的香味,隻覺得肚子裡翻江倒海的難受起來,他連忙拿筷子,先往嘴裡添了幾大口,囫圇吞棗一般咽下,連吃了好幾口才緩解了饑餓的難受。

溫梨笙看在眼裡,直搖頭歎氣,心說出生在賀家是真他娘倒黴,好歹也是賀家家主的兒子,竟連一口熱乎飯都吃不上,可見賀啟城的冷血程度,與畜生相比還略勝一籌。

看著麵前這個埋頭苦吃的少年,她好心的給倒上一杯熱酒,回想起前世的賀祝元去了哪裡。

依稀是記得當初賀家與胡家幾乎是一起在沂關郡突然銷聲,好像是在某個夜晚莫名就消失了似的,溫梨笙當時也沒太注意這些事情,所以沒有仔細打聽,如今一想應該就是當初謝瀟南的收網,將他們全部抓了起來。

但凡沾上了一點謀逆造反,那必然就是誅九族的,一點可商量的餘地都沒有,所以賀啟城若真的落網,賀祝元是絕對活不了的,哪怕他隻是個庶子。

前世賀家消失隻有,賀祝元也沒了蹤跡,當時她問了一嘴沈嘉清,沈嘉清給的回答是:“他外出尋親了,日後應該不會回來沂關郡。”

不會再回沂關郡,言下之意就是日後再也不會見到賀祝元了。

也不過是被家族連累的可憐人罷了。

她正想著,賀祝元卻突然哽咽起來,腮幫子還鼓鼓的,就捂著眼睛帶著微微的哭腔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做夢都希望能夠出身在彆的人家中,哪怕隻是一個尋常的農戶,或者是牧民,都比在這賀家要好上千百倍。”

溫梨笙見一個七尺男兒這般哭泣,不免有些心酸,過了一會兒她出聲寬慰道:“投胎天注定嘛,這些事你又左右不了,所幸你現在也在慢慢長大,等羽翼豐滿,你大可以脫離賀家自立門戶,再不與他們牽連,對不對?”

賀祝元抹了一把眼淚,把嘴裡的東西嚼著咽下去,最後低聲道:“等不到那一日了。”

“什麼?”溫梨笙沒聽清楚。

賀祝元也並沒有再重複,而是抬頭道:“溫財神,你是個大好人,你和郡守大人都是好人。”

溫梨笙笑了一下:“彆人可都說我爹是大貪官的。”

“那是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賀祝元咬牙道:“郡守大人才不是貪官,每年杜家都會在沂關邊城發放粥糧衣物去救濟那些外地來的難民或是貧窮人家,然而實際上那些東西的花的銀子,全是郡守大人給的。”

溫梨笙一下沒忍住,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啊?”

這事她根本就是不知道的,也從未聽說過。

杜家即是杜瑤的父母,這個門派每年都在沂關郡周遭布施行善,所以獲得了極高的讚譽和尊崇,甚至很多人都說要將溫郡守給推翻,讓杜家家主坐上郡守之位。

如此才德才相配。

前世溫梨笙聽到這些流言蜚語的時候是很生氣的,甚至對這個總在城中做好事的杜家也有些排斥。

卻從沒想過這些會是他爹做的。

溫梨笙第一反應就是不大相信:“從未聽我爹說過這種事,會不會是你搞錯了?且杜家與我們溫家關係極為淺淡,逢年過節也不會送禮來往的那種。”

賀祝元卻說:“我不可能搞錯,去年有段時間我手頭拮據,正好見杜家再找人,他們布施缺人手,一個時辰二十文錢,我便立即去了,從布施到結束用了半個時辰,才賺了十文所以我記得很清楚,當日把粥桶等東西收拾好之後,我正打算出去就偶然撞見郡守大人與杜家家主的對話。”

“杜家人問溫大人何時才能停止此事,溫大人說再等段時日。由於每年溫大人都要花費一大筆銀來救濟城中的貧災之人,卻要頂著杜家的名義,哪怕他自己被萬人唾罵誤會也無所謂,杜家便規勸溫大人不若以自己的名義布施算了,但被溫大人否決。”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溫大人就是要杜家來頂替這個名施善,於是沂關郡內人人不知溫大人實際上並非貪官,反而是一心救濟百姓的好官。”賀祝元低低說道:“當時得知這件事之後,我很想立馬去昭告沂關郡的所有人,但後來一想,既然溫大人都選擇隱瞞的事,那想必也是不能說的隱情,所以一直將此事藏在心中。”

溫梨笙眼睛直愣愣的,麵上都沒什麼表情了。

記不得是幾歲開始,好像是記事之後吧,溫梨笙總是在周圍聽到各種各樣的聲音,說她爹是貪官,是靠著在奚京攀得關係才得來了這個肥差,說他罔顧律法,助紂為虐,枉為沂關郡之郡守。

溫梨笙總是不願意相信的,她覺得她爹這樣的人,壓根就不可能是他們口中所說的昏官,他整日忙於官署,這些年來凡是周遭有水災旱災的,他總是儘心儘力的處理。

但是相信是一碼事,是不是真的又是另一碼事。

溫梨笙想起自打小時候,隻要她上街出門,他爹就會特地叮囑她打扮得華麗些,穿金戴銀的,簡直就想個行走的金元寶似的,整個沂關郡就找不出第二個像她這麼張揚的人。

逐漸的,溫浦長是個貪官的說法仿佛也坐實。

然而現在回想起來,這極有可能是她爹故意為之,為的就是要給人製造出一種他就是大貪官的假象。

所以城中的人辱罵得越厲害,就越如他所願。

她心想著難怪前世到了最後,溫梨笙勸他卷鋪蓋逃的時候,他卻固執地留在沂關郡不肯走。

當時她還納悶,怎麼一個人人口中的大貪官到了這生死關頭,突然生出一種大義來,莫名有一種誓死守護沂關郡的決心。

但實際上並不是溫浦長突然心生大義,而是他一直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溫梨笙突然笑起來,笑了很長時間才慢慢停下,賀祝元打量著她的神色,問道:“你怎麼了?”

溫梨笙用手指擦了擦眼角溢出來的液體,問道:“我爹其實是個大好人,對嗎?”

賀祝元點頭:“那是自然。”

她饜足的歎一口氣,低低道:“賀祝元,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賀祝元眨了眨赤紅的眼睛:“是我謝你才對,若非是你,我都不知道我會在哪日被餓死,好久之前我聽聞郡城中的人說你整日喜歡胡鬨,沒有半點姑娘模樣,日後肯定沒人樂意娶你,那時我便想著,若是溫財神不嫌棄的話,我願意娶你。”

溫梨笙被他的話驚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皺眉:“你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你連自己的飯都吃不起了,還想著娶彆人呢?”

賀祝元卻道:“我以前想得很仔細,想等到春來,我就去參加武試,一路考到奚京去,爭取拿個武將的名號回來,屆時日子肯定會慢慢好起來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溫梨笙被他天真的想法給逗笑了:“隻要往前看,總是好的。”

她瞬間就想到了謝瀟南,抿著唇笑起來,若是讓謝瀟南聽到這些話,估計該氣死了。

正想著,就聽見一旁傳來涼颼颼的聲音:“就這麼開心?”

溫梨笙嚇了一大跳,立即轉頭,就見謝瀟南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站在她身後斜處,雙手抱臂唇線往下沉,麵上籠罩著一層不爽。

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溫梨笙一下子站起來,驚訝問:“世子,你怎麼也在這個地方,好巧啊,咱們總是能夠不期而遇,說明你我之間的緣分如滔滔江水……”

“我跟著你進來的。”謝瀟南說。

溫梨笙頓時有一種被抓包的心虛,打著哈哈道:“我方才去世子府上,門口的侍衛告訴我世子不在,所以我才來了這裡買些東西。”

謝瀟南的眸光一動,落在了旁邊塞滿了腮幫子的賀祝元:“然後就做慈善來了?”

賀祝元也騰地站起來,費力的把嘴裡的東西咽下之後忙急聲解釋:“世子莫要介懷,方才所說的話都是我以前的淺薄想法,如今溫姑娘有世子照看,那還輪得到我們這些人。”

先前賀祝元跟著他父親去謝府時,那時候謝瀟南為了讓他們覺得溫梨笙與他關係好,故意做了很多事情彰顯特殊,那個時候誰也不會想到,這些親密的關係會有朝一日變成真的。

溫梨笙往前一步走到他身邊,踮著腳小聲在他耳邊說話,謝瀟南雖麵上的表情不好看,但看了看她,還是將頭低下來。

隻聽她說:“我都已經有了世子爺,哪還看得上其他人啊。”

謝瀟南偏頭問:“當真?”

溫梨笙小聲說:“我把心拿出來給你看?”

他眼眸輕彎,露出個不明顯的笑意,眉眼間如春雪初融,暈開一層獨屬於少年的朝氣。

見他不爽的情緒散去,溫梨笙暗暗鬆一口氣,轉頭對賀祝元說:“你先吃吧,這頓飯錢我結了。”

思及賀祝元以前也幫了她不少忙,有時候跑腿買東西什麼的他總是最積極,溫梨笙便又在桌子上放下一張銀票:“省著點用,用完就沒有了哦。”

賀祝元簡直當場想給溫梨笙跪下磕三個響頭,再喊上一聲娘。

不過溫梨笙肯定是不大希望年紀輕輕就有個這麼大的兒子的。

留下賀祝元一個人吃菜,溫梨笙跟著謝瀟南從酒樓中出來,路上川流不息人聲鼎沸,置身在一片熱鬨繁華之中,溫梨笙的心情也多少有點寬敞,轉頭悄悄拉了下謝瀟南的衣袖:“世子在這裡忙什麼?”

謝瀟南的視線往路上人群裡一滑:“在等人。”

“誰啊,那麼大麵子,還敢讓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