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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蘭野勾著唇角:“我憑什麼聽你的?”

謝瀟南便在此時開口:“諾樓這些年布施的計劃,與郡城裡勾結的人,我全都查清楚了,你們已經沒有選擇,一旦收網,這些罪證送往奚京後,大梁就會與諾樓開戰,你覺得你們諾樓能撐多久?”

洛蘭野與他沉默對視,僵持許久,最後讓步:“我可以將那些東西命人送來,但前提是我要先與我的人取得聯係。”

謝瀟南應了。

他帶著溫梨笙走出門之後,見她眼睫毛上還沾著淚珠,於是用柔軟的指腹輕輕觸碰,低頭湊近她的臉,詢問道:“你先回家?”

溫梨笙搖頭,不願意現在走。

她往前一步將謝瀟南抱住,雖然沒有說話,但動作之間充滿了黏糊糊的不舍。

謝瀟南站著不動,耐心地讓她抱著,直到她主動鬆開了手,從他的懷抱離開前還用臉蹭了蹭他的心口兩下。

他無奈的勾了下嘴角,笑容轉瞬即逝,看得出他現在心情很不好。

溫梨笙沒有再出聲打擾他,靜靜的跟在他身後,出了地牢之後她被送上馬車,謝瀟南站在下麵,仰頭對她道:“先回去,我還有些事情要辦。”

溫梨笙這次沒有推辭,撐著窗子將身子往前探,然後在他唇上落下一個%e5%90%bb,輕聲道:“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人間無數。”

謝瀟南一時沒明白她突然說這句話的意思,眸間浮現些許疑惑。

溫梨笙吐字很慢,一字一句道:“那日在峽穀之上遇見了你,是我這一世所有美好事情的伊始。”

他露出怔然的神色,後知後覺溫梨笙這些話是非常真誠的表白,心尖的跳動一下緩解了他有些沉重的情緒,他低下頭揚起一個輕笑。

溫梨笙望著他,滿臉都是認真。

而後謝瀟南抬手,輕柔地捏了捏她白皙的耳朵:“好,我知道了,快回去吧。”

溫梨笙衝他點頭,然後馬車啟動,她的目光盯著謝瀟南直到他身影有些模糊之後,溫梨笙才放下了窗簾。

他一定很不開心吧。

溫梨笙心想。

謝瀟南那麼聰明的人,雖然嘴上說著不信,但其實心裡跟明鏡兒似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隻要洛蘭野拿出那些東西,所有一切都能證實。

一直忠心的君主竟做過這樣的事,謝瀟南自幼堅守的信仰已經開始分崩離析。

溫梨笙閉著眼,長長地歎一口氣,將頭靠在身後的軟墊上。

皇帝做過的事就是做過,再沒有任何意外的情況下,那些事情是不會發生改變的,所以前世謝瀟南走到造反的那一步,今世也極有可能重蹈覆轍。

溫梨笙不想他背負天下的罵名,會不會有方法改變他曾經的結局呢?

如此想了一路,被送回溫府之後,她頓覺疲憊不已,什麼話也不想說,沐浴完之後點上了謝瀟南送她的香,很快就進入睡眠。

這次的夢境與以往不同。

她在夢中與謝瀟南大吵了一架。

起因是什麼已經忘記了,隻看到謝瀟南站在院中的樹下,一身黑金交織的龍袍,長發束著金冠,精致的麵容沉著鬱色。

這是當時已經另立新朝,改國號為琮的新帝,謝瀟南。

他冷聲道:“你又想去什麼地方?”

溫梨笙站在窗邊怒視著他:“我想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你憑什麼管著我?”

謝瀟南氣道:“是我把你從彆人手中救下來的,若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死就死了,總好過困在這囚籠裡,哪裡都去不了!”溫梨笙仿佛忍受不了一樣的喊道:“你根本沒有資格關我在這裡,我既不是奚京人,也與你謝瀟南沒有任何關係!”

院中屋裡站了一眾宮女太監,聽到這話紛紛暗抽一口涼氣,匆匆忙忙地跪下來,將腦袋貼在地上。

謝瀟南揮手怒道:“全都滾出去!”

宮女太監麻利地站起來,一溜煙從殿門離開,溫梨笙反問:“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這是我的皇宮,我想在哪就在哪。”謝瀟南道。

“這才不是你的,這是你搶來的皇宮,這皇宮的主人根本不姓謝,”溫梨笙叫道:“你隻是一個強盜而已,什麼皇帝,什麼琮國,我呸!”

謝瀟南咬著後槽牙,看來是被氣得不輕:“那也是我憑本事搶來的,何故就不是我的了?”

“土匪罷了。”溫梨笙唾棄道。

“是,我是土匪,”他似乎將火氣壓下去一些,語氣稍顯平靜:“這皇位,這天下,還有你,全是我搶來的,彆人搶不走,你也彆想逃。”

“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關得住我!”溫梨笙抓起桌邊的書與筆墨,朝他奮力扔去,喊道:“有本事你就殺了我,砍斷我的雙腿,否則就是爬,我也要爬出這個牢籠!”

東西滾落在謝瀟南的腳邊,他被氣得連道三聲好,誇讚道:“好樣的溫梨笙,我治不了你,總有人治你!”

他說完便拂袖而去,走到門口時對門口站著的一眾宮人道:“把她鎖在殿內,這三日不準給她一粒米,一滴水!”

宮人誠惶誠恐趕忙應道:“是!”

謝瀟南走了兩步,氣不過似的又轉頭道:“餓著她也太便宜她了,這三日給她頓頓送白饅頭和涼白開,把殿內所有的零嘴全部搜刮乾淨!”

宮人又應了一聲,誰也不敢抬起頭。

謝瀟南走之後,宮人便迅速進殿,一言不發地搜刮著殿內的零嘴,溫梨笙大發雷霆,把手邊所有東西都砸了個稀爛,最後趕走了所有宮人。

最後殿門外落了鎖,她就這樣被鎖在殿中。

夢的最後,溫梨笙坐在奢貴的躺椅上哭起來,模樣很是傷心,她從夢中醒來時還帶了點難過的餘韻。

片刻後她露出驚愕的表情。

啊?

這是個什麼情況?

這夢境裡的,難道也是她丟失的記憶?

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如此叫板已成為新帝的謝瀟南?

簡直不能夠用膽大包天來形容了,好像她腦子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似的。

前世的溫梨笙對謝瀟南究竟有多恐懼,她心裡是非常清楚的,自打看到孫鱗被謝瀟南削掉的腦袋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溫梨笙見到謝瀟南時,都害怕他一言不合抽出自己的長劍削她。

怎麼還敢指著鼻子罵謝瀟南?

溫梨笙道了聲奇怪,翻身下床,盤算著按照她這夢境的速度,說不定很快就能從夢境裡拚湊出那些被她遺忘的記憶。

也一定能找出,讓謝瀟南不重蹈覆轍的辦法。

她洗漱了一下先去看了看魚桂,她臉色看起來好了很多,隻是傷勢依舊讓她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有專門的婢女在旁邊伺候她。

溫梨笙寬慰她兩句,而後出了溫府。

她先是去風伶山莊尋了沈嘉清,由於起得有些早,沈嘉清還沒睡醒,溫梨笙就被請進山莊裡坐了一會兒。

沈雪檀清早練劍,聽到她尋來山莊,便趕來溫梨笙坐的屋子:“小梨子,今日怎麼來這般早呀?”

溫梨笙笑道:“沈叔叔真是厲害,還堅持每天早上都練劍呢?”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嘛。”沈雪檀拿出溫梨笙專屬甜茶,給她泡上一壺:“昨夜你跟世子去了地牢?”

溫梨笙點頭,心知沈雪檀的眼線遍布整個沂關郡,知道她的動向也是很正常的事,於是道:“世子昨日從洛蘭野的口中得到了些消息,目前正在求證中。”

沈雪檀道:“謝世子辦事極為牢靠,我兒子要是有他一半能力,我也能安心了。”

溫梨笙笑笑,心說就算不跟謝瀟南比,沈嘉清就是有她一半的腦子,也不至於那麼蠢。

當然這話還是不能說的,說出來要被笑話。

沈雪檀將一包茶葉放在桌上:“你來得正好,這東西你等下一並帶走,回去拿給你爹,是我昨日新收的茶,一兩抵千金。”·思·兔·網·

溫梨笙疑惑:“沈叔叔怎麼不親自送過去?”

沈雪檀道:“這不又怕被你爹趕出來嗎?”

溫梨笙失笑,說了一句:“沈叔叔與我爹的恩怨持續那麼多年,依舊如新啊。”

沈雪檀搖頭歎道:“誰讓你爹是個隻會讀書的書呆子,我不與他計較。”

溫梨笙其實是知道一點原因的,好像是當初她奶奶的死與沈雪檀有那麼點關係,導致沈雪檀內疚多年,這好些年來一直對她爹如親弟弟一般寵著,也不過是想多補償一點。

人死如燈滅,再追究那些死亡的原因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了,沈雪檀對溫家好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很早之前開始就不是為了心中的內疚之情。

溫梨笙喝著甜茶不再說話,靜靜等待沈嘉清。

沈嘉清很快就被叫醒,頂著一臉的睡意尋來:“你乾嘛那麼早來找我?”

溫梨笙道:“我醒得早啊。”

“我昨日睡得有些晚。”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拿著小師叔送我的短劍玩了好半天。”

溫梨笙數落:“你也就這點子出息了。”

她喝了最後一口甜茶,起身道:“你手臂恢複了沒?”

沈嘉清擺了擺手,握拳試探了下,而後道:“昨夜回來施過針灸,基本上沒什麼問題了。”

“行,你跟我去找個人。”溫梨笙往前走。

“需要帶棍子不?”沈嘉清在後麵跟著問。

起初溫梨笙想說不用,但話到嘴邊之後她又細細想了想,說道:“帶上吧,或許會有用。”

兩人離開風伶山莊之後往千山書院的方向趕去,而後徑直來到了霍家。

霍宅就在千山書院的邊上,是一個二進門的院子,其中就住著霍陽的爹娘和爺爺,還有幾個用來使喚的下人,就沒有其他多餘的人口了。

溫梨笙走到門外,這門外連守門的護衛都沒有,看起來就是一處很普通的百姓宅院,她抬手敲了敲。

很快裡麵就傳來腳步聲,霍陽一邊問誰呀一邊將門打開。

霍陽應當正在練劍,身上出了汗讓他脫了外衣敞著衣領,臉上有著細密的汗珠,麵頰泛紅。

他毫無防備打開了門,就見門口站著溫梨笙與肩上架著棍子的沈嘉清,兩方一對上視線,溫梨笙和沈嘉清同時揚起一個笑。

溫梨笙的笑容是和善的,表示著:你好,我找你有點事。

沈嘉清的笑容卻是帶著幾分痞氣,仿佛在說:哈哈,我又來打你了。

霍陽當即嚇得魂飛魄散,尖叫了一聲就把門給摔上,他後退幾步摸了摸心口,嘀咕道:“看來我是練劍累著了,怎麼還白日撞鬼了呢?”

繼而門外響起催命符一般的聲音:“霍陽,我數三個數你把門打開,不然我就進去揍你了。”

霍陽連忙背過身去,用背部和屁股堵著門,雙臂撐在兩邊,一副很用力的樣子咬牙切齒。

“三、二……”

話音都還沒落下,身後的門突然傳來巨大的衝擊力,把霍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