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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靠近,就會將身子靠過來,肩膀靠在他的手臂上,一半的重力壓在他身上,好似很喜歡這樣的親昵。

謝瀟南瞥她一眼,說道:“還在關押著,他受的傷比我重,醫治了許久才救活一條命,如今正在休養中。”

“那世子會殺了他嗎?”她問。

謝瀟南輕搖頭:“洛蘭野是如今諾樓王最疼愛的一個兒子,十分器重,下一任王位的繼承者,若是殺了他,隻怕給諾樓國起兵進犯邊境的借口。”

溫梨笙一聽,心中咯噔一下。

謝瀟南不殺洛蘭野,在達成眸中目的之後會將他放走,那麼先前在夢境裡的那些也是有可能發生的,隻是溫梨笙不知道這種情況如何預防。

按照上次洛蘭野的戰鬥力來看,若是在郡城外落單,她身邊就算是有席路魚桂,恐怕也難敵其手。

但洛蘭野此人若是動了,正如謝瀟南所說,諾樓王痛失愛子,定然因此事勃然大怒,雖不至於大舉進攻大梁,但在邊境一帶派兵掠奪,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

她想著,腦袋往謝瀟南手臂上一枕:“這洛蘭野看起來凶狠無比,你把他放了,他回頭來找你報仇怎麼辦?”

謝瀟南道:“他上回吃的藥損壞經脈,加之受傷極重,足夠他休養大半年了。”

大半年的時間,謝瀟南都回到奚京去了,又怎會在乎他回不回來報複?

溫梨笙將臉埋進他的大氅裡,悶聲問:“世子,我問你一個問題。”

謝瀟南眸光淡然的看著書卷:“問。”

“如果以後,在將來的某一日,你突然造反篡位,你覺得會是因為什麼呢?”溫梨笙緩慢的說出這句話。

謝瀟南目光一頓,而後側身將她靠在自己手臂上的腦袋捧起來,揪住她的兩邊臉頰:“這話也是你能亂說的嗎?嗯?”

溫梨笙有些吃痛的咧嘴:“我是說如果,就是假想一下,有沒有這個可能性。”

“沒有。”謝瀟南鬆了她的手,幾乎沒有思考就回答了。

溫梨笙纏著他的手臂,輕聲道:“你彆回答的那麼快,仔細想想嘛。”

“這種問題沒有思考的意義。”謝瀟南說。

“怎麼就沒有呢?”溫梨笙往他身上擠了擠,見他仍舊在看書,於是伸手把書合上搶了過來:“這裡就咱們倆,不會有人知道的,你就想一下嘛。”

謝瀟南看著她,眼角眉梢有些許無奈,而後抬手將她脖子上戴的那根線勾了出來,紫玉落在掌心中,被他用手指摩挲片刻。

“謝家的孩子,自打出生起,就會帶上這樣一種頂尖玉質製作的護身玉,從不離身。這塊紫玉的正麵是一個‘謝’字,背麵是一種花,你可知道這是什麼花?”

溫梨笙這樣看不見,於是把紫玉從脖子上取了下來,放在掌心裡看,那朵花她從未見過,精雕細琢栩栩如生,溫梨笙搖頭。

“這叫麒麟花,是謝家的家徽。”謝瀟南說這話的時候,嘴角雖然帶著笑,但眼眸裡卻是極其認真鄭重的神色:“意為忠誠,忠君亦忠國,是謝家的祖訓,所以你方才提出的問題沒有答案。”

言下之意,就是謝瀟南認為自己絕不會造反,絕不會背叛大梁。

溫梨笙想起他前世是在建寧七年八月份左右回去的,走得十分匆忙,完全沒有任何消息,等眾人發現時,他住的謝府已經是空的了。

謝瀟南走之後,沒多久就聽說他帶兵出征北境,趕赴邊疆之地抗敵,雖同為北境,但那地方與沂關郡相隔很遠,所以能得到的消息很少很少。

後來……

後來謝瀟南就沒消息了。

建寧八年,他又出現了,帶領著強悍的兵馬,所過之處皆插上謝家大旗,千軍難擋。

擱在以前,溫梨笙會覺得他是故意謀劃了這一切,帶兵前往北境之後銷聲匿跡一段時日,運籌帷幄養精蓄銳,開始了浩浩蕩蕩的造反之路。

但現在,她有著很強烈的偏向於謝瀟南的觀念,她覺得在謝瀟南帶兵前往北境之後,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那些事讓他從一個忠君忠國,懷著赤誠之心的人變為一個人人喊打的反賊。

一定是發生的事,將他逼上那一步的。

他那滿身覆血的銀甲之下,藏著的是狼子野心,還是迫不得已。

溫梨笙覺得,她總有一日會揭開他的銀甲,看清楚其中的真相。

謝瀟南見她許久不曾說話,便低頭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日後不準再說這般大逆不道的話,若是讓外人聽去了,你腦袋定定不保。”

溫梨笙吃痛揉了下腦門,渾身跟沒骨頭似的倒在窄榻上,叫道:“啊,我受傷了,起不來了。”

謝瀟南見狀輕笑一聲:“把書給我。”

她將先前搶來的書舉起來,謝瀟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然後用一股很是強勁的力道將她直接從窄榻上拽起,一下被擁入懷中,繼而謝瀟南低頭在她的唇邊親了一下。

溫梨笙抿住唇,但是片刻後又張開:“你怎麼一下就把我拽起來了?好厲害!”

謝瀟南接過書,並沒有回答,而是從一旁的箱子中又拿出幾本來,說道:“路途有些遠,你若是覺得無趣,可以看看這些書。”

溫梨笙翻看了一下,與課上夫子講得內容是差不多類型的,她不大樂意道:“看這些書隻會覺得更無趣。”

“讓你看,不是為了讓你打發無趣的。”謝瀟南說。

溫梨笙起初沒懂他的意思,想了想之後才說:“你覺得我看這些書一定會睡著?”

睡覺是打發時間最好的辦法,謝瀟南的意思是讓她覺得無趣了,就看看這些書然後睡一覺,溫梨笙覺得自己遭到了看輕。

謝瀟南眼眸帶著笑,又翻開麵前的書看,模棱兩可道:“或許吧。”

溫梨笙氣得嘴巴一歪,當即挑了一本翻開,心說我就不睡,我就要睜著眼睛看到川縣!我讓你看不起我!

一炷香後,謝瀟南看了眼捧著書呼呼大睡的溫梨笙,將身上的大氅解下蓋在她的身上,拿走了書。

“冬日裡睡覺會生病,”謝瀟南小聲道:“多蓋些。”

馬車一早出發,行過大峽穀之後又行了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進入了川縣。

川縣也是個很大的縣城,來往之人極多,呈一派繁華之景。溫浦長撩著簾子往外看,想起上次來還是幾年前,這幾年不見,川縣的變化也是非常大的。

他歎一聲時間飛逝,而後放下簾子,就見沈嘉清還抱著他的大氅睡得正香。

溫浦長拽著大氅往外抽了抽,卻不想沈嘉清睡得死就罷了,還把他的大氅抱得極緊,根本拉扯不開。

這小兔崽子!

溫浦長看見他那一張睡臉,與他爹足有六七分相似,當即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一個大掌拍在他的腦門上,“啪”地一聲清脆響聲。

沈嘉清沒醒。

“這是個死皮豬嗎?這樣都打不醒?”溫浦長納悶。

心想著當年他年少的時候,沒少挨沈雪檀的打,如今幾十年過去了,他女兒原本乖乖巧巧的模樣又被沈雪檀的兒子帶得爬樹翻牆,跟山間的野猴子似的,沈家果然是溫家的克星!

溫浦長越想越氣,站起來雙手抓著大氅,深吸一口氣,而後大喝一聲使足了力氣猛拽,卻沒想到大氅的皮毛光滑,他一下拽脫了手,沒能把沈嘉清從窄榻上拽下來不說,自個還因為慣性猛地往後栽去,頭磕在車壁上,發出“咚”地一聲,袖子揮舞的風打滅了桌上的燭台。

溫浦長摔得雙眼昏花,沈嘉清也從這動靜裡醒來,意識尚未完全清醒,見馬車裡有很昏暗,他睜著惺忪的睡眼問:“爹,你在乾嘛?”

溫浦長哎呦了兩聲,咬牙道:“誰是你爹?!快來扶我一把,我閃著腰了!”

沈嘉清瞬間清醒,忙上前去攙扶:“郡守大人坐得好好的,怎麼會突然閃著腰?”

溫浦長道:“還不是怪你這臭小子!”

沈嘉清疑惑:“我乾嘛了?”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網⑤提⑤供⑤線⑤上⑤閱⑤讀⑤

溫浦長總不能說自個剛才起了壞心思,想把他從榻上拉下來,都四十幾的人了,怎麼能做這種幼稚掉麵的事?

於是他道:“你方才睡覺竊竊私語,我以為你夢魘了,便想去將你喊醒,卻不想剛一靠近你突然伸手打我一拳,將我打翻。”

沈嘉清聽後臉色一沉。

而後站起身將上衣一扒,露出結實的臂膀,將車窗上掛的金絲遮光簾給扯了下來,綁在背上。

溫浦長心疼得眼皮子抽抽:“你乾什麼?!”

沈嘉清將金絲簾綁好,而後跪下,中氣十足道:“負金請罪!”

溫浦長吃驚地瞪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嘴唇囁嚅片刻,最終什麼話都沒說。

沈雪檀,你兒子的腦子果然有病啊!

第66章

溫浦長費儘口舌,才給沈嘉清講明白負荊請罪的真正含義。

中午到達川縣,當地的縣官已經在城門口迎接,見到溫家的馬車之後立即領著一群人行禮迎接。

謝家的馬車在前頭,停住之後溫梨笙先從上麵下來,一見麵站了黑壓壓的一片的人,全都等著一雙大眼睛朝這邊看。

她腳步停了一下,而後站在邊上轉頭,也跟著瞧謝瀟南從馬車上走下來,那件方才蓋在她身上的大氅已經披好,衣衫整齊神色平淡,看起來有幾分冷漠。

謝瀟南剛下來,縣官就趕忙躬身迎上前:“下官拜見世子。”

謝瀟南看了一眼麵前站著的一群人,眉毛微微擰起,對這樣大的陣仗有些不滿:“何須來這麼多人?”

縣官神色愣了一下,局促道:“因著本地從未迎接過世子這般身份的任務,所以下官害怕怠慢,便將川縣在任的官職都一同喊了過來。”

謝瀟南大約是覺得不高興的,他將頭一偏沒再說話。

緊接著溫家馬車緩緩行來,停在邊上,剛停穩沈嘉清就從馬車上翻了下來,栽倒在地上,且上衣淩亂,敞露了大片領口,手上還抓著金絲簾。

眾目睽睽之下,他飛快的爬起來,然後將自己的上衣整理好,冷得打了個哆嗦。

溫梨笙看得目瞪口呆,往他那邊走了兩步,問道:“你怎麼從上麵摔下來了?”

沈嘉清看了一眼正從馬車裡出來的溫浦長,小聲對她道:“不是摔下來的,是被你爹踹的。”

說著他低頭,溫梨笙也一並看去,就見他%e8%83%b8腹地方有一個淺淺的腳印,由於他穿著的衣服偏素白,所以很明顯。

“我爹踹你乾什麼?”溫梨笙問道。

沈嘉清揚了揚手中抓著的金絲簾:“起初是我在睡覺,然後你爹突然就發出很大的聲響,我醒來之後就見他摔在座位上,閃到了腰,他說是我睡覺的時候出拳打的,我便想要負金請罪,你爹就給我講解了一番負荊請罪的意思。”

溫梨笙聽了隻覺得很離譜,首先沈嘉清睡覺的時候是很老實的,他們以前經常去峽穀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