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1 / 1)

你以為你還能逃出屋子?怕是早就被人削掉了腦袋。”

“什麼?”溫梨笙疑惑不解。

她隻記得那日晚上是她碰巧起來倒茶水的時候撞見有人從窗戶翻進來,而後魚桂與其交手攔住了人,她才得空逃脫的。

正在這時,謝瀟南終於開口,他身子往後一靠放鬆了姿態,掀起眼皮有些懶散道:“賀家主若是不能好好說話,那謝府就要送客了。”

賀啟城指著溫梨笙道:“是這丫頭無禮在先。”

謝瀟南卻隻看了溫梨笙一眼,繼續對賀啟城道:“溫郡守是我請來的客人,你們賀家人卻是不請自來,這其中的不同想必賀家主心裡清楚吧?”

言下之意就是明目張膽的偏心溫家。

謝瀟南這樣的態度,卻並不讓賀啟城意外,他雖然被下了麵子,神色卻稍微緩和了不少,知道方才是被氣得太狠導致失態了,便說道:“本來我此次來謝府,就是打算要好好談談,化解一下我們之間的誤會。”

謝瀟南下巴輕抬:“那你將那些發簪鐲子拿出來,究竟是威脅溫家,還是威脅我?”

賀啟城道:“那就要看世子究竟有多在意溫家那伶牙俐齒的丫頭了。”

“我有多在意,不是全憑你們自己猜測想象的嗎?”謝瀟南接過下人遞來的清茶,一掀開茶蓋,茶香就極快的飄散開來,味道濃厚。

他慢條斯理的喝一口茶,說道:“聽說你先前與彆人說我與溫梨笙睡在一處了?”

溫梨笙大吃一驚,眼睛都瞪圓了,她不理解這種荒謬的話謝瀟南竟然能輕描淡寫的說出來。

“你個老東西,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學彆人造謠?”她毫不客氣的質問賀啟城。

賀啟城牙根緊咬,頭上的青筋都爆出,強忍下脾氣冷聲道:“並非是我的臆想,這話乃是山上火狐幫的成員此前進城傳出來的,我隻是求證了一下而已。”

“不可能!”溫梨笙斬釘截鐵的否定。

當時的謝瀟南臉上分明就帶著假麵,連她都沒有認出來,那些火狐幫的成員又如何知道的?

賀啟城道:“那人隻說你與一男子在同一屋歇了兩日,當時隻有你和世子一同在賀家消失,幾日之後又一起回的郡城,與你睡在同一屋子的人不是世子還能是何人?”

溫梨笙大驚,沒想到這邏輯竟然還能串在一起,她有些急眼的問謝瀟南:“火狐幫的人沒解決完嗎?怎麼還有漏網之魚啊?”

謝瀟南頓了頓,說道:“當日有幾人下山采買,逃過一劫。”

溫梨笙的小拳頭往桌上一錘:“可惡!”

賀啟城看著她冷笑一下,說道:“你們做了什麼,我沒興趣探究,但世子若是不想自己的心上人傳出難聽的流言,給自己丟麵子的話,還請世子耐著性子聽我一番話。”

溫梨笙聽這話頓時大受震撼,她算是明白了。

原來這些賀家人不知道是知道了什麼,然後誤會了她和謝瀟南的關係,把她想成了謝瀟南的心上人,方才拿出的那些首飾表麵上是威脅溫家,實際上是在警示謝瀟南。

若是謝瀟南真的以為她和賀祝元有私情,則可能一怒之下踹了她,撤下對溫家的保護,此為第一種可能。若是謝瀟南並不願意讓她名聲變臭,從而給自己惹上後院起火紅杏出牆的醜聞,便會選擇妥協,此為第二種可能。

重要的是,不管是哪種,賀家甚至可能許多她不知道的人都認為,她與謝瀟南的關係是情人。

這可真是一個天大的誤會。

她自個估摸著,現在雖說確實與謝瀟南拉近了關係,但充其量也隻停留在謝府門口守著的侍衛那一個階層的,連喬陵的階層都還沒達到呢。

朋友都還不是,怎麼可能是情人?

正想著,謝瀟南卻並沒有解釋這個奇妙的誤會,隻道:“賀家主請坐。”

像是第二種可能,他選擇了妥協。

賀啟城微微一笑,有些意料之中的得意,坐下來說道:“世子肯聽賀某一言,實在是賀某的幸事。”

“不過賀家人瞧起來肝火旺盛,夏日暑氣重,可彆中暍。”謝瀟南揚聲道:“來人,給賀家諸人上一盞涼茶下火。”

繼而他又指向溫梨笙:“給她上一份金湯菊。”

溫梨笙轉眼對上謝瀟南的眼睛,心說我還有分兒?不過剛才吼了兩嗓子確實喉嚨有些乾,喝兩口茶水正好。

方才還吵得不可開交,眼下又坐到了一處,賀啟城畢竟是活了大半輩子的老狐狸,這會兒臉上又端了笑,一派和氣的模樣。

溫梨笙則拉個黑臉,一臉不爽的樣子。

賀啟城輕咳了咳,清了下方才吼得太過用力的嗓子,說道:“我知道世子此前從賀府拿走了什麼,我娘二十年前犯下的錯,也為其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我並不打算追問世子拿走的東西,也希望世子能高抬貴手,放過賀家一眾老小,畢竟二十年前的事,與賀家的其他人無關。”

“無關之人,我自然不會牽連。”謝瀟南聲音輕慢,俊俏的眉眼籠上一層疏冷:“但參與之人,也沒有一個能逃脫。”

賀啟城道:“若世子執意追查,隻怕會連累許多無辜之人。”

溫梨笙見縫插針:“你算哪根蔥,還威脅起世子來了?”

賀啟城牙關一咬:“還請世子將閒雜人等請出去,以免打擾我們的談話。”

謝瀟南輕聲一笑:“她怎麼能算是閒雜人呢?不是我的心上人嗎?”

他眼角眉梢都是細碎的笑意,如暈開在水中的墨色一般,迅速渲染了整張俊臉,使得他整個人都變得脫塵不俗,將情緒遮掩的乾乾淨淨難以探究,一時間難辨話中的真假。

賀啟城道:“即便如此,男人說話的地女人在場終究不方便,還是讓她與我夫人女兒一眾出去吧。”

還不等謝瀟南回答,溫梨笙搶先道:“我反對,憑什麼你讓我們出去就出去?這是謝府還是賀府?”

對於賀啟城說的事,她雖然並不知道多少,但就是要在這裡將所有事攪得一團糟,順道再挑撥一下謝瀟南,總之不能叫賀啟城舒心如願。

賀啟城狠狠瞪他一眼,繼而看向謝瀟南:“這小丫頭留在這裡絲毫沒有用處,隻會頻繁擾亂我們交談,請世子衡權利弊。”

謝瀟南坐於主位,眸光一掃就能把所有人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他還沒開口,房門被輕敲,謝瀟南道一聲進來,緊接著門被打開,下人手捧著茶盞一一進入,走到賀啟城一家人坐的地方,然後將茶盞輕輕放在桌上。

而後又進來一人手中端著一個比臉還大的碗,墨綠的顏色,碗口和碗底都染了一圈晃眼的金色,碗身好似用金色繪畫著一直張牙舞爪的瑞獸,踩著如意祥雲。

這碗剛一段進門,香味就散開了,所有人同時聞見。

這一圈人裡,隻有溫浦長識貨,他驚得喲了一聲:“這不是麒麟金綠碗嗎?”

“那是什麼?”溫梨笙問。

“是延祥四十七年出的一批頂尖窯貨,當時做了上千個但隻出了六個品相堪稱完美的,後分彆被上了不同的顏色和瑞獸,麒麟碗有一對被賞給了謝家。”

溫浦長也沒有多說,但短短的一句話,也能表現出這墨綠色的碗珍貴到什麼程度。

隻見下人捧著碗輕輕放到溫梨笙的麵前,裡麵盛著大半碗金色的湯,上麵飄著許多雕成菊花的東西,也不知是什麼食材做的,飄在金湯上麵看著漂亮極了。

溫梨笙原以為金湯菊是一種茶,卻沒想到是一碗湯。

而且是一碗看起來價值不菲的湯。

在眾人震驚的注視下,謝瀟南看了看溫梨笙,而後對賀啟城道:“賀家主且忍受一下吧,若不是因為她,你連坐在這裡跟我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第43章

二十年前,賀家在沂關郡的名望乃是響當當的。

當時的沂關郡郡守是個肥頭大耳的老頭,對郡城裡的幾個有頭有臉的江湖門派怕得不行,哪怕在街上遇見也點頭哈腰的,一副十足的馬仔模樣。

所以那個時候的江湖人總是壓官員一頭,街上發生打架鬥毆都是常事。

而賀家,更是在江湖人中的地位顯著,隻要是賀家人走在街上,道路兩邊的人都要避讓。

賀啟城還記得小時候自個上街玩,前前後後跟著一大堆隨從候著,不管去什麼地方,周圍的人皆是對他畢恭畢敬的,不管惹什麼麻煩,隻要抬出他爹他爺爺的名字,那些麻煩就會輕易解決。

賀啟城活了四五十年,從未有人這樣對他說過話。

他看著坐在主位的世子,總是麵上裝得再和善,眼睛裡的那抹陰毒與憤怒也泄露了幾分。

謝瀟南卻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妥,畢竟這是句大實話,若非是因為溫梨笙,賀家這些人連踏進謝府門檻的機會都沒有。

賀啟城尚能忍耐,隻是他那素日裡跋扈習慣了的夫人卻是無論如何也忍不了,冷嘲熱諷道:“竟是不知世子爺這府邸究竟有多尊貴,怕是仙人的住宅也比不上吧?”

謝瀟南對她微微一笑:“看來賀夫人是吃飽了,來人,送他們出去。”

一言不合就要送客。

賀夫人急了,剛想說話,卻被賀啟城瞪了一眼,低聲罵道:“隻會惹麻煩的長舌婦,在這丟人現眼什麼,還不快出去!”

被自家夫君這麼一凶,賀夫人也委屈起來,氣紅了臉站起身拂袖離席。

賀啟城看了眼身旁的三個孩子和弟妹,說道:“你們也一並出去,先回府等著。”

幾人見他隱隱有發怒的架勢,便沒有停留,很快房中隻剩下了四個人。

溫梨笙拿起湯匙,認認真真的品長起麵前這碗金湯來,看起來對身旁的事一點關心都沒有。

不過她可不是那麼老實的人,賀啟城與謝瀟南的每一次對話,都讓她能從中或多或少獲取一些消息。

方才謝瀟南說的那句話,讓溫梨突然想到了一個事情。

或許正是因為前世的謝瀟南根本沒有接見賀家一眾人,才導致賀啟城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先使用了美人計,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將賀丹丹送進了謝府中,不過在被謝瀟南發現之後,賀丹丹被無情的趕出了謝府,才發生了後來的事。

很多事情都會跟前世一樣,大致的走向不會改變,但她會成為這其中唯一的變數,由變數再引發彆的變數,那會不會導致最後的結果也會變得不同?

這次賀家進了謝府,賀啟城達到了某種目的之後,是不是就不會把賀丹丹再送進謝府裡了?

她一邊吃一邊想得出神,眼睛落在某一處沒有聚焦,忽而聽到謝瀟南的聲音傳來:“味道如何?”

溫梨笙頓了一下,思緒瞬間拉回,一轉頭發現謝瀟南正看著她,似乎還很認真的詢問。

金湯的味道在口腔裡散開,其實對於溫梨笙來說,她對吃的東西研究並不深